常笙畫本來以為寧韶明會去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跟著跟著,她就發現寧韶明停在了一家遊樂園的門口,買了票……呃,進去了。


    常笙畫瞬間就:“……”這麽有童心?


    作為一名心理專家,研究了寧韶明那麽多天,常笙畫真的沒發現,原來他是這樣的寧家大少。


    看著排隊的年輕情侶和帶著孩子的家庭組合,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的常笙畫糾結了好幾秒鍾,最後還是想收集資料的念頭占了上風,也買了張票,光明正大地去跟蹤寧韶明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遊樂園裏的人流量不少,也許是寧韶明心不在焉,始終沒有發現跟在他後頭的常笙畫,就這麽在遊樂園裏散著步。


    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遊樂園,這是偶然現象還是習慣行為呢?不管是哪個選項,似乎都證明了一點——這個男人在童年方麵存在缺失感,他的童年一定不怎麽美好。


    寧家一向內鬥得厲害,看來,寧家大少這個名頭也並沒給他帶來多少好處。


    常笙畫正分析著寧韶明的行為背後的隱喻,隨即便看到寧韶明終於停下來了,那居然是過山車的排隊口,赫然是準備上去玩了。


    過山車上的人群在尖叫,常笙畫嫌棄地仰頭看了一眼,隨手把外套的領子立起來,擋住半邊臉,排在了寧韶明後頭。


    選座位的時候,常笙畫特意挑了個好位置,可以看得到寧韶明的側臉,而對方一直維持一臉放空的表情,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常笙畫心道,寧韶明對遊樂園存在某種心結,這裏容易讓他放鬆,可以考慮在類似的地點玩攻心戰術。


    過山車啟動,緩緩升到高空,寧韶明的個子高,又是一個單身漢獨自來玩,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車上不少女孩子都在盯著他看。


    常笙畫忍不住嘖了一聲。


    如果讓她們看到這頭火爆獅子的真麵目,恐怕就不會被他的色相迷住了吧?


    常笙畫的念頭還沒轉完,走到最高點的過山車就猛地朝下俯衝而去,周圍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常笙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風吹開的她的衣領,嗆得她咳嗽了好幾聲,隱約之間感覺到寧韶明似乎迴頭看了一眼。


    從過山車上下來,第一次坐這種娛樂設施的常笙畫沒暈沒吐,就是覺得有點頭重腳輕,下來的時候險些在樓梯上踏空了。


    但是看到寧韶明麵不改色的,直接就往外走,常笙畫揉了揉太陽穴,也趕緊跟過去了。


    寧韶明大概是認出她來了,接下來有意無意地又玩了好幾個項目,全都是這個遊樂園裏最刺激的高危遊樂設施,一看就是故意的。


    常笙畫長到這麽大都沒進過遊樂園,一進來就要挑戰高難度,就算她一向身體好,這會兒也覺得有點犯惡心了,不禁又在心底狠狠地記了寧韶明一筆。


    要是寧韶明敢不配合她的後續計劃,看她怎麽整死他!


    兩個鍾頭後,常笙畫從雲霄飛車上下來,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一片陰鬱,褪去所有的偽裝。


    旁邊有小孩子看了她一眼,差點被她的陰沉嚇哭了。


    十米開外,寧韶明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挺拔的身材在地麵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常笙畫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兩個人隔著人群相對而立,移動的人流仿佛將他們置身於兩個世界。


    片刻後,寧韶明抬腳往遊樂園外走,他們並沒有任何語言和眼神的交流,但是常笙畫就是明白他的意思,跟著他離開了遊樂園。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暖陽高高地掛在高空之中,睡飽睡足的人們紛紛出門遊玩,遊樂園裏的人流量劇增。


    寧韶明和常笙畫一前一後地逆著人群往外走,但是無論人流量怎麽增加,他們之間的距離也都是保持不變的。


    周圍的人流越來越少,最後變得人跡罕見,四周的建築也變得低矮陳舊起來,紅色的磚牆上還鋪著沒有融化的雪。


    等常笙畫轉過一個拐角,她就被人猛地按在了冰冷的牆麵上,脖子被大力卡住,粗糙的手套蹭得她的皮膚生疼。


    常笙畫微微仰頭,看著麵色冰冷的寧韶明,挑眉,“寧中隊,你打算殺人毀屍滅跡?”


    寧韶明收緊五指,幾乎在她的脖頸上留下掐勒的淤痕,“你這個提議很有可行性,我會考慮的。”


    哪怕唿吸困難,常笙畫的眼裏也沒有絲毫驚恐的痕跡,反而噙著淡淡的嘲諷之意,仿佛吃定了他不會下死手。


    寧韶明和她對峙了十幾秒鍾,漠然地看著她喘不上氣而泛紅的臉。


    直到某個瞬間,他眼中掠過一抹掙紮,突然猛地鬆開手,後退兩步,像是對瘟疫一樣對常笙畫逼退不及。


    空氣遽然湧進喉嚨裏,常笙畫嗆咳了一會兒,很快,咳嗽聲就變成了笑聲,她用沙啞的聲音道:“我該說,謝謝寧中隊放我一馬?”


    寧韶明嫌惡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如果你滾遠點,我就謝謝你放我一馬。”


    常笙畫緩過氣來,狀若無辜地道:“我哪裏敢對你做什麽?”


    ——這還沒做什麽呢,你就三番兩次想弄死我,我真的做了什麽,豈不是會被你挫骨揚灰?


    寧韶明嘲諷道:“對,你不做什麽,隻是想盯著我,看看還能抓到我的什麽把柄……你今天跟蹤我,得出了什麽結論?一個成年男人喜歡去遊樂園散心,在心理學角度意味著什麽?”


    常笙畫沒吭聲,也沒給他展示心理學的成果。


    寧韶明攤開手,做出一個任君攻擊的姿態,“你找到我的新弱點了,要繼續擊敗我,讓我更痛苦嗎?”


    常笙畫這才聳肩道:“我又不是科學怪人,以折磨人為樂趣。”


    寧韶明把手放下來,“看來你玩得還不夠高興。”


    常笙畫想了想,覺得這樣陰陽怪氣的寧大少不利於她的後續計劃,於是立刻換了個態度,她頗是誠懇地道:“寧中隊,我們和解吧。”


    寧韶明先是一愣,然後就被氣笑了,“你弄得整個殲龍雞飛狗跳,也沒見你通知我一聲,現在你想和解就和解,難道老子在你眼裏脾氣很好嗎?!”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常笙畫很無辜,“這也不完全是我的鍋,如果我不做點什麽,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被丟出殲龍了吧。”


    寧韶明冷笑,“你以為我現在不敢丟?”


    常笙畫淡定地道:“我承認,我折騰你們是我的個人愛好,但是寧韶明,你沒辦法否認——你也是帶著偏見來看待我的。”


    寧韶明的眉頭微微蹙起,“那又怎麽樣?”


    常笙畫說:“那你就不要這麽幼稚。”


    寧韶明額角青筋一突,“你是不是不懂什麽叫做好好說話?”


    常笙畫不置可否,“我是個愛說實話的人。”


    寧韶明覺得自己到現在都沒弄死她,絕對是奇跡了,“這就是你合作的誠意?”


    常笙畫認真地道:“你想別人尊重你,前提是你有被人尊重的資本。”


    這句話很刺耳,但是寧韶明破天荒的沒有生氣,麵無表情的,唯有眼神複雜難辨。


    常笙畫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我保證,我們合作是雙贏的,你需要讓我留在殲龍,但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你全權負責殲龍,我是你們的教官,還能在心理幹預方麵做手腳……你懂我的意思。”


    寧韶明直截了當問:“你留在殲龍,是想躲開什麽人?”


    沒想到這人還挺敏銳的,常笙畫愈發覺得他把自己的天賦浪費掉了,一邊在心底惋惜一邊道:“放心,不是會害殲龍的人。”


    常家那群神經病對軍隊感情最深,不然她也不會那麽討厭軍人,就算真的是他們把她塞進來的,肯定也沒打算弄死殲龍這群兵。


    寧韶明盯著常笙畫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度量她的話的可信度。


    常笙畫笑眯眯的,“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你們另有企圖,畢竟我真的很討厭軍人這種生物,”雖然是笑著的,但是她的眼底一片陰霾,“如果有機會離你們遠點,我一定有多遠走多遠。”


    她說得毫不客氣,寧韶明反倒相信這是真話了,他已經領教夠了常笙畫的惡劣,才不相信她會有什麽好心呢,“你最好說到做到。”


    常笙畫誇張地道:“放心,我挺喜歡季布的。”


    寧韶明頓了頓,“什麽意思?”


    常笙畫鄙視他,“一諾千金是季布,年輕人要多讀書。”


    “如果讀書讀成你這樣,才是反麵教材吧,”寧韶明道,“總之,先把我的兵的狀態調整迴來,不然我就把你這個庸醫扒光了——丟在雪原上!”


    常笙畫裝模作樣地道:“你真狠心。”


    寧韶明嗤了一聲。


    常笙畫似笑非笑,“放心,你把殲龍賣給我了,我自然要負責,我弄得死他們,也弄得活他們。”


    寧韶明不屑,“好大的口氣。”


    常笙畫也不和他辯解,反正手底下出真章,“他們就是腦子不夠清醒,大冬天的,還怕清醒不過來麽?”


    寧韶明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做什麽?”


    常笙畫勾起嘴角,“你的兵,抗凍能力怎麽樣?”


    傍晚時分,殲龍眾人看到寧韶明居然跟女教官一起坐同一輛車迴來,嚇得眼睛都脫眶了。


    劉興脫口就道:“老大在外頭遇到女魔王,竟然沒把她殺人滅口?!”


    其他人也是不解——真是奇了怪了,怎麽一碰上女教官,他的暴龍脾氣都變好了呢?


    隊員們追問他們怎麽遇上的,但是寧韶明始終閉口不語,就是精神頭兒比之前好多了,計芎他們看著也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淩晨五點半。


    殲龍的隊員們依舊一夜沒睡好,個個都跟幽魂似的爬起來,洗漱穿衣。


    “嗶——”


    冷不丁一聲哨響,驚醒了整座寂靜的殲龍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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