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小神童曹玉的右掌就要扇在小搗蛋秦傑的左腮上,秦傑陡地睜開雙眼,衝口說出:“大師哥,你是真打呀!”


    看出小搗蛋是故意在裝睡,小神童曹玉也就收迴右掌,瞪了他一眼責備道:“虧你還有心情躺在這兒裝死!”


    秦傑先將頭伸出廂房外,確信附近無人,才悄悄地對大師哥曹玉說:“迴來後,我已把咱們的打算告訴了師奶。


    她老人家讓我告訴你,隻管放開手去幹。師祖發覺後,由她包攬在自己身上。最後,還誇獎了我兩句呢。”


    小神童長歎一口氣說:“神像倒是塑好了,但是怎麽安眼呢?”


    秦傑看出大師哥還是有些疑神疑鬼的樣子,就強自忍笑說:“現在申時將過,離咱們和老禿驢約會的時間隻有一個多時辰。煩請大師兄先去查看一下,防止再出現什麽變故。”


    曹玉哪能想到,這也是搗蛋師弟的花招。聽他說得在理,就暗暗向雲龍山上趕去。


    小神童這是第三次攀登雲龍山了,先隱身當今萬歲的皇祖、萬曆—卜四年間莫與齊書寫的“雲龍山”大石刻左側,怕萬一和江湖三殘、九泉枯骨等人碰上。稍停片刻,才輕點巧縱地向興花寺掩去。


    雲龍山本來不高,極易於攀登。放在輕功已經登堂入室的小神童身上,換口氣之間就貼近到雲龍山東麓的興化寺,翻越廟牆後,剛剛隱起了身形,就發現江湖三殘和九泉枯骨正聚在一棵合摟小鬆樹前,竊竊地議論著,看樣子,像是在商討一件極為重大的事情。


    小神童曹玉心中一動,乘對方四人無暇分心之際,就地一個輕翻,鑽入樹側的一片冬青叢內。


    隻聽三殘之首殘劍駱日歎道:“費了無數唇舌,才把恩師扇動來此,眼看先師袁公之仇得報,卻不料恩師竟得了腹瀉之症,而且次數頻繁,改在今晚之約將到。總不能讓他老人家抱病上陣吧?”


    一聽赤鬆上人得了腹瀉之症,並且次數頻繁,小神童曹玉不光幾乎笑出聲來,也真佩服自己那搗蛋師弟的手段高明。誰都知道,鐵打的硬漢也架不住三攤稀屎,何況隻要雙方一交上手,哪裏還有去拉稀屎的時間!誰又聽說過:正動著手,腹內一疼,要求對方暫停,前去拉屎的道理!這小搗蛋的法子真損,也確實坑苦了赤鬆上人。


    老二斷刀金昌急忙搶著說:“費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有了報仇的希望,難道就此罷手不成?”


    最後還是九泉枯骨焦德海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咱們所恃的就是赤鬆前輩。如今他突得腹瀉,越吃藥反而越厲害。倘被缺德十八手李鳴獲悉,非伸手揀咱們的便宜不可。他可是什麽缺德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啊!”


    老三缺斧剛想反對,為人極為陰狠持重的殘劍駱日,立即做出決定說:“其他的話再也休提,趕快一起去央求恩師,火速離開此地。隻要保全了恩師的一切,自有報仇之日。我老琢磨,這可能就是缺德十八手在搗鬼。再加上他現在榮行署理錦衣衛都指揮,為了保護他的師父江劍臣,什麽毒辣的招兒不能用!包括調動官兵,征用捕快,因為咱們本身就是綠林大盜。”


    可能南天一劍赤鬆上人拉瀉得太厲害,果然聽從了大徒弟駱日的請求,讓三殘和焦德海等四人用一張軟床抬起,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雲龍山興化寺。


    正在小神童曹玉笑得打跌之際,女魔王侯國英和小搗蛋秦傑娘兒倆,也從另外一棵大鬆樹後轉了出來。


    小神童曹玉強行忍住了笑聲,向秦傑問道:“你給赤鬆老和尚服下什麽樣的藥物,竟使這個功力通玄的老禿驢瀉成了那個樣子,並還吃藥無效!”


    小搗蛋秦傑噗哧一笑說:“大師哥,你老可真是聰明一世、不聰明一時。一開始,赤鬆上人來到徐州,哪裏也不去,偏偏住在興化寺,我就懷疑他必和該寺住持玄通禿驢有舊。我指使府衙巡捕頭兒張黑狗一打聽,才查知他們二人原本是俗家的姨表兄弟。我馬上交給張黑狗一大包瀉藥,讓他力逼玄通和尚先下在表兄所吃的飯菜中。”


    小神童曹玉一聽,還有些不明白,又急忙問道:“玄通和尚怕官麵上的捕快,自然能暗中下藥。隻是以赤鬆上人的江湖經驗,功力深厚,焉能是區區瀉藥所能克製的!”


    小搗蛋秦傑瞟了女魔王侯國英一眼,看出師奶奶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就放心地說道:“大師哥你怎麽忘了,當代藥王皇甫濟和家父可是至交好友。他用巴豆精配製的‘一瀉空’,我一下子就給了張黑狗十包。這老小子也真有種,一次就給赤鬆老和尚下了五包。再加上他那麽大年紀,哪有不順啶淌的道理!”


    小神童一麵大笑,一麵問道:“藥王的瀉藥再厲害,也不可能越吃藥越厲害。”


    女魔王侯國英不等徒孫秦傑開口,就替他答道:“事情很簡單,隻要在煎藥的時候再向藥中加一包就行了。這還算他的大徒弟殘劍有些見識,否則非瀉爬在此地不可!”


    在秦傑的談笑揮敵之下,已把號稱天南第一劍的赤鬆上人打發走,而且走得極不光采,娘兒仨也就很快迴到了華祖廟內。


    經過長談,一向為人孤僻的八極怪叟段常仁,竟和鑽天鷂子江劍臣結成了忘年之交,縱酒論劍,直到天亮,猶未興盡。經乾坤八掌爐中仙陶旺幾次催促,才跟隨駱背神龍耿直、乾坤八掌陶旺二人去泗水公劉府休息。臨走時,還聲稱要盤桓經月再走。


    三位老人走後,鑽天鷂子江劍臣還是不想就此休息,打發侍兒耿月,喚來小神童曹玉說:“你師父自五月下旬前去尋找魏銀屏,迄今已近三月。不光你掌門師祖日夜懸念,連我也放心不下。我們不是掛念你師父的功力不濟,是掛念他為人太忠厚。須知,害人之心雖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我想讓你先去君山惡鬼穀探望一下你的義父義母,然後取道南行,打聽你師父武鳳樓的下落。有了消息,立即派人飛報我知。葉、單二女可暫留此處。”說完,方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迴到廂房以後,小搗蛋秦傑就磨著大師哥曹玉,帶他一塊前往惡鬼穀。


    小神童曹玉歎道:“你有福氣能陪侍在三師祖和三師奶的身側,正好百尺竿頭,日進一尺。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小秦傑正色說道:“大師哥之言差矣!一個人的成就,首在曆練。再者說,師祖的功力尚未恢複,我豈忍心讓他老人家把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請大師哥還是把我帶走吧,我絕不會成為大師兄的累贅。”


    小神童聽他說得有理,就偷偷地請準了女魔王侯國英,率同小搗蛋秦傑,乘騎駝背神龍耿直為他二人挑選的馬匹,離開徐州,向嶽陽方向出發了。


    沒踏上征途之前,小神童曹玉老是怕秦傑調皮肇事,搗蛋惹禍;哪知道這一次的小搗蛋,卻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小心謹慎,鋒芒盡斂,避開要道,曉行夜宿。


    一路之上,毫無耽擱地抵達到了嶽州。


    這嶽州一名巴邱,又叫巴陵。蜀漢時,東吳水軍大都督周瑜氣死,吳主孫權命魯肅代周瑜鎮守巴邱,以禦關羽,指的就是此處。


    又如唐書上記載:唐開元四年,中書令張悅犯罪,謫守嶽州,也是指的這裏。


    還有《古文觀止》上,範仲淹在他的驚世之作“嶽陽樓記”裏曾曰: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也是寫的這裏。


    小神童曹玉自從拜在鬼王司穀寒、鬼母陰寒月二人的膝下後,惡鬼穀的人理所當然地把他捧作了自己的少穀主。所以曹玉和秦傑剛剛進入嶽州,惡鬼穀的眼線一麵飛報給老穀主鬼王和鬼母夫妻,一麵報給安設在城內的坐樁頭目——分水夜叉胡彬和前來巡查的副穀主冷麵鉤客汪子坤,以及總管龍宮秀士紀百策。


    聽說少穀主曹玉快要來到,頭一個就是分水夜叉胡彬,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就連向來不苟言笑的副穀主汪子坤,也在他那張木無表情的瘦臉上,綻出了一些笑容。


    隻有鬼王司穀寒的心腹總管兼智囊謀士的龍宮秀士紀百策,皺眉歎道:“少穀主此時迴穀,恐非咱們惡鬼穀之福,最好能勸說少穀主迅疾離開嶽州府。”


    分水夜叉胡彬聽了,心中雖不高興,因自知人微言輕,還不敢向內壇總管龍宮秀士紀百策抗爭。


    冷麵鉤客汪子坤可不吃龍宮秀士這一套了,一張瘦馬臉,寒得能刮下三層霜來說:“少穀主不僅深受老主人夫妻的寵愛,也極得全穀上下人等的敬愛和擁戴。再說,人家還是先天無極派的第五代掌門大弟子,身分是何等尊貴!如今千裏迢迢迴穀省親,真使咱們君山惡鬼穀生輝。


    你小子愣敢嚼這樣的舌頭,小心傳到主母的耳朵裏,一怒撕碎了你。”


    龍宮秀士一臉愁容地說:“少穀主和雲海芙蓉馬小倩二人,在峨嵋山刀劈銀戟溫侯毛旭初,暗傷獨眼烏龍李占魁,武鳳樓又在雙飛橋上殺了嶽陽三刀。這早就激怒了三湘七澤總瓢把子鐵膽震九州屠鐵甲和一棍定三湘屠氏金剛兄弟二人。若不是屠氏弟兄和老穀主敘過口盟兄弟,又經我多方解釋,風浪才得暫平,我敢下斷言,隻要少穀主在嶽州府城一亮相,勢非重新激起三湘七澤水麵群雄的舊怒不可。”


    冷麵鉤客汪子坤臉色更寒地說:“屠鐵甲的狐群狗黨再多,再厲害,再兇惡,還能兇得過咱們老穀主夫婦!我不信他們真敢得罪惡鬼穀。”


    龍宮秀士紀百策一甩手,揮退了手下人等,連分水夜叉胡彬也不例外。大廳內隻剩下他和汪子坤二人,他才放低聲音向副穀主說道:“鐵膽震九洲屠鐵甲野心極大,雖然席卷了三湘七澤地麵,也登上了總瓢把子的寶座,但他對咱們老穀主的聲威,永遠都淩駕在他屠鐵甲之上,常使他心懷耿耿。由於懼怕老穀主夫婦的奇詭神功,一方麵頻頻登門,甘言攀交,二方麵暗蓄死士,擴充勢力。我曾多次向老穀主密報,都被老穀主一笑置之。據我深知,早被屠氏羅網麾下陰謀對付惡鬼穀的,就有巴陵三鞭和洞庭四霸。”


    冷麵鉤客汪子坤忿然罵道:“好一個卑鄙無恥、表裏不一的屠鐵甲,竟敢陰謀對付惡鬼穀。就憑你剛才報出的那幾條小泥鰍,能翻起多高的浪花來!”


    龍宮秀士紀百策接著說道:“就讓副穀主真瞧不起三鞭和四霸,難道連臭名昭著的衡陽四怪都不肯放在眼中?”


    冷麵鉤客汪子坤的臉色果然一變,有些將信將疑地說道:“這四個怪得不能再怪的老怪物,可是出了名的。目中無人(瞎)、六親不認(瘋)、充耳不聞(聾)、百問不答(啞),莫非也和屠鐵甲有了來往?”


    龍宮秀士紀百策咳了一聲說:“豈止這四個老怪物接受了三湘七澤總瓢把子的重禮和聘金,就連苗疆的蛇蠍二美人,也成了鐵膽震九洲的座上嘉賓。”


    聽到這裏,冷麵鉤客神色更為大變了。


    龍宮秀士隻瞟了他一眼,又不管不顧地說道:“屠鐵甲為了對付惡鬼穀,還請來了穀主當年的兩個老對頭,他是決心伺機傾覆惡鬼穀。”


    冷麵鉤客汪子坤目瞪口呆了。


    龍宮秀士還想再說下去,突然一個極為陰冷的口音說道:“虧你紀百策掰著手指算半天,竟連一座真神也沒算出,怎配稱龍宮秀士!實話告訴你,真正可以克製老鬼夫婦的,是我那新近從殺人如麻千裏空前輩門下藝成歸來的小主人屠四如。”


    隨著話音,鐵膽震九洲屠鐵甲的掌門大弟子、曾在小神童曹玉手下栽過跟頭的獨眼烏龍李占魁的二弟李亞魁,從大廳門外跨了進來。


    冷麵鉤客臉色一寒,剛想向李亞魁公開叫陣,李亞魁早氣勢洶洶地說道:“你汪子坤的那幾手三腳貓拳腳,真沒放在我們瓢把子的眼裏。看在咱們同屬三湘七澤之間,誰也沒跟誰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隻要二位能相勸司穀主答應我們總瓢把子的條件,立即就會化幹戈為玉帛。不知二位可肯效力?”


    不想馬上翻臉的龍宮秀士紀百策,搶先問道:“不知貴上屠老當家的意欲如何?”


    李亞魁哈哈大笑說:“以我們瓢把子和貴穀主的交情,所開的條件既不會太多,也絕不苛刻。”


    龍宮秀士一聽有門,趕口問道:“但不知屠老當家的提出的是什麽條件?”


    李亞魁說:“條件不多,隻有三個!”


    龍宮秀士一迭聲催道:“還望李兄弟趕快講出!”


    李亞魁先伸出一根手指頭說:“第一,速將先天無極派第五代弟子小神童曹玉捆綁送交三湘七澤總瓢把子,任其處置。”


    冷麵鉤客汪子坤臉色一變,剛想訴諸武力,李亞魁早伸出第二根手指頭說:“第二,鬼王司穀寒、鬼母陰寒月,立即加盟三湘七澤總舵。”


    聽了李亞魁的第二個條件,冷麵鉤客汪子坤反倒沉住氣了。


    李亞魁誌得意滿地伸出三根手指說:“第三,鬼王、鬼母夫婦,應受聘為三湘七澤總瓢把子的左右護法,並限其立即前往總舵報到。”


    冷麵鉤客汪子坤不等李亞魁的最後一句話落音,身軀頓時從座椅上一彈而起,手中的劈水狹鋒刀暴閃而出。


    等到李亞魁察覺不好,再想閃避,哪裏還來得及!隨著劈水狹峰刀的閃過,李亞魁的右手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一齊被切了下來。疼得他一咧嘴,剛想用左手拔刀,作垂死掙紮,冷麵鉤客汪子坤一聲怪笑,晃身逼近,左手食、中兩指一並,招出“蚌殼取珠”,挖出了李亞魁血淋淋的一隻眼珠。


    狗仗人勢的李亞魁終於倒地難起了。


    惡氣尚未全消的冷麵鉤客汪子坤,用手指點著李亞魁的兩名從人說:“這小子的三根手指頭,是二太爺我給切下的,眼珠子也是我二太爺親手挖出的。借你們二人的嘴,傳汪二太爺我的話,告訴鐵膽震九洲老匹夫,再要膽敢藐視惡鬼穀,這就是他老小子的榜樣!”


    兩名隨從嚇得渾身發抖,麵如土色,真怕冷麵鉤客汪子坤再拿他們二人出氣。從地上一下子架起疼昏過去的李亞魁,像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龍宮秀士紀百策頓足歎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副穀主此舉,雖是大快了人心,必會為本穀帶來一大片血腥,惡鬼穀將永無安寧之日了。”


    就在這時,分水夜叉胡彬早把小神童曹玉和小搗蛋秦傑請到了分舵。


    心細如發的龍宮秀士,早從小神童曹玉的臉龐上看出,胸無城府的分水夜叉胡彬,已把這裏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少穀主曹玉。


    果然,落座之後,小神童曹玉就開門見山地向龍宮秀士紀百策說道:“紀叔父既是惡鬼穀的總管,又是義父當年的好友,大半生心血都耗費在惡鬼穀的事業上,自然為本穀的安危而擔心。但你老人家卻忘記了一條最普通的道理,那就是:凡是生了惡瘡癤,就沒有不出膿的,更何況一山難容二虎。所以說,義父和屠鐵甲之爭,終不可免。何不乘義父、義母壽體康健、功力未退的時機,作一了斷呢?”


    龍宮秀士紀百策正想說曹玉:你的話雖有道理,但你也忘記了一條最淺顯的道理,那就是:寡不敵眾,弱不敵強。不料就在這個當兒,大廳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粗豪的聲音道:“你紀老三雖然自命算無遺策,畢竟難脫秀才膽小怕事之嫌。還是我的乖兒子有出息,有見解!”


    一聽聲音,整個大廳內的人都知道是鬼王夫婦得報趕來了。


    小神童曹玉自幼父母雙亡,幾乎視鬼王夫婦如親生爹娘。不等鬼王、鬼母並肩走入,早就膝行向前迎了上去。


    調皮搗蛋的小秦傑,也屈下雙膝一跪。


    一見愛子比從前高大了許多,鬼母陰寒月高興得流出淚水,竟忘了拉起跪在地上的小神童。


    鬼王司穀寒雖然一向懼內,這次竟向老妻陰寒月瞪眼吼叫道:“婦道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成天哭喊著疼兒子,可兒子跪在地上都不知道拉起來。”


    出奇的是,麵對鬼王司穀寒的瞪眼吼叫,陰寒月竟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還極為聽話地把小神童拉了起來。


    連副穀主冷麵鉤客都覺得奇怪。


    鬼王拉起秦傑後,異常親切地稱讚道:“聽說你小子的膽量比我們乖兒子還要大。看起來,天下有出息的小娃娃,都出在先天無極派一門。”


    小搗蛋秦傑繃著臉兒說道:“依小侄看來,天下有出息的還得數你老人家。”


    鬼王司穀寒一怔問道:“何以見得?”


    小搗蛋秦傑正兒巴經地答道:“事情明擺著,連我和大師哥這兩個有息的,見了您老人家都忙不迭地跪下磕頭,你老人家豈不是更有出息!”


    鬼王司穀寒先是哈哈大笑,後來可能品出滋味不對,瞪了秦傑一眼道:“你小子膽敢開老子的玩笑,看老子不揍扁你。”


    小秦傑嘻嘻一笑說:“笑一笑,十年少。小侄一照麵就給伯父添壽十年。你老人家不光不承情,還要揍扁我,太不仗義了。”


    鬼王笑罵了一句:“怪不得連八變神偷老前輩都說你小子是人人躲……”


    一名惡鬼穀鬼卒進來報道:“三湘七澤總瓢把子鐵膽震九洲屠鐵甲前來拜見!”


    鬼王司穀寒大手一揮口諭道:“傳我的話,讓屠鐵甲進來見我,我要親手掏出他屠鐵甲的苦膽瞧瞧,是小得像雞蛋黃還是大得像大鴨蛋。”


    龍宮秀士忽地站起,重新吩咐道:“江湖之上,禮不可廢,快請屠老當家的相見。”緊接著站起身來,隨在那名鬼卒的身後迎了出去。


    工夫不大,大廳門外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小弟禦下不嚴,冒犯了大哥、大嫂的虎威。接報之後,就慌忙趕來向大哥大嫂賠禮,並梟肇事者李亞魁之首以謝罪!”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的這種舉動,別說龍宮秀士紀百策開始沒有料到,就連經過缺德十八手李鳴長期教導的小神童和小搗蛋,也始料之所不及。由此可以看出,這個三湘七澤的總瓢把子更不能低估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以鐵膽震九洲屠鐵甲的身分和地位,不僅親身前來賠禮,並還梟了李亞魁的人頭首級來謝罪。別說胸襟寬闊的老鬼王不好意思再行翻臉挑釁,即使另換個心胸狹窄的人,也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


    屠鐵甲先瞟了一眼大廳內的地勢,然後抬腿一腳,將自己的掌門大弟子獨眼烏龍李占魁踢了個一溜翻滾,滾到了鬼王夫妻膝前,並厲聲喝罵道:“為收你這個不成材的蠢東西,幾乎損壞了我和鬼王哥哥二十年的肝膽友誼。快去央求你伯父、伯母饒恕。”


    向來都比一般人多出兩個心眼的小秦傑,一眼就看出了危機。身未彈起,就大喊了一聲:“小心暗算!”


    盡管秦傑眼明手快,發現得早,也還是遲了半步。因為獨眼烏龍李占魁距離鬼王司穀寒比秦傑近得太多了。以致當秦傑那句“小心暗算”四個字,隻喊出一個“小”字時,獨眼烏龍早從自己的袖管中用出一口雪亮的七寸匕首,奇準地投入了鬼王司穀寒肚臍之下的關元穴。就讓是華陀再世、扁鵲複生,老鬼王也迴生無術了。


    可憐聲威赫赫的一代鬼王,竟自一聲不響地喪生在陰謀暗算之下。


    夫妻恩愛情深的鬼母陰寒月“嗷”的一聲怪嘶,又黑又瘦的長手爪,直扣獨眼烏龍李占魁的當頂,恨不得一爪抓碎他的天靈蓋。


    先前早有準備的獨眼烏龍李占魁甩手一刀,紮向老鬼王司穀寒之後,就地一個十八滾,退迴到師父鐵膽震九洲屠鐵甲的身側。


    尚未完全斷氣的老鬼王,猛地用右手食、拇二指夾住了匕首把柄,狠命地一拔一甩,脫手射向鐵膽震九洲屠鐵甲。並還在斷氣之前,喊出一聲“留得青山在”,就栽向了地麵。


    隻可惜射向屠鐵甲的匕首,讓他的掌門大弟子獨眼烏龍李亞魁用三停狼牙鑹給磕飛了。


    鬼母陰寒月企圖再次撲出,早被小神童曹玉用身軀攔住了,並冷冷地叫了一聲:“屠鐵甲,我小神童曹玉並不諱言,隻要有我的三寸氣在,我會親手碎割了你,以慰義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現在,我要和你門下的掌門大弟子獨眼烏龍單獨相搏。”


    屠鐵甲的二弟,一橫自己的盤龍棍,向小神童曹玉說:“你小子也不要這麽賣狂。憑你還真不是我徒侄李占魁的對手,他也絕對忘不了你的兩釘之仇。現在,屠二爺找的是冷麵鉤客汪子坤。”


    惡鬼穀副穀主汪子坤所以能赤心耿耿地追隨鬼王夫婦,是因為他在闖蕩江湖時,有一次突遭仇家襲擊,渾身浴血,苦戰一夜終不得脫,眼看性命不保,被鬼王夫婦拔刀相助,雖然盡殺了襲擊汪子坤的十八名仇人,但鬼王也受創七外,鬼母也力盡倒地。自那時起,冷麵鉤客就投奔了惡鬼穀,死心塌地地效起忠來。眼見老穀主鬼王被殺,汪子坤痛心的如喪考妣。若非小神童曹玉是穀主的義子,位居少穀主身分,他早就搶先橫刀出場了。


    如今一棍定三湘屠金剛向他一叫陣,他哪裏還能容忍,倒提自己的劈水狹鋒刀,搶撲到鬼母陰寒月和少穀主小神童的身前,躬身淒然道:“當日沒有老穀主救護,汪子坤早就化為一堆白骨。可歎老穀主一生光明磊落,嫉惡如仇,竟慘死在宵小的暗算之下。不殺盡三湘七澤的鼠輩們,實難慰老穀主的在天之靈。第一滴血,請讓汪子坤先淌。”


    聽冷麵鉤客汪子坤說得這般悲壯,所有惡鬼穀的人無一不淚流滿麵,慷慨激昂。


    小搗蛋秦傑雖然悲痛鬼王伯父之死,但頭腦卻保持得相當清醒。因為他明白。雙方的力量懸殊太大,懸殊得幾乎不合比例。由於鬼王司穀寒禦下寬厚,待手下人如子侄,讓冷麵鉤客幾句傷心話這麽一激,非馬上出現一場大混戰不可。雖然說一個拚命,十夫難當;假如那樣,在場的惡鬼穀人,包括鬼母和大師哥曹玉,肯定會全部覆沒。


    思考再三,是該自己拿主意的時候了。所以冷麵鉤客汪子坤一討戰,他馬上就提醒大家說:“彼眾我寡,隻宜單打獨鬥。手刃元兇,立即撤離。”


    決心以死相拚的冷麵鉤客汪子坤,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從地上一彈而起,劈水狹鋒刀掛著一道寒芒,形如瘋虎地斬向下屠金剛。


    屠金剛綽號名叫一棍定三湘,曾在手中的這條盤龍棍上浸沉了三十年之久的苦功,豈能是善與之輩!一見汪子坤的劈水狹鋒刀斬來,磔磔一聲怪笑,手中的盤龍棍一招“中流砥柱”,擋開了劈水狹鋒刀。


    冷麵鉤客汪子坤挾複仇之心而來,早把對方的膂力超過自己、藝業勝過自己忘了個幹幹淨淨。手腕一翻,又是一招“纏頭裹腦”狠狠地揮向了屠金剛的頭部。


    一棍定三湘和其兄鐵膽震九洲屠鐵甲一樣,都是外拙內秀,貌似粗魯,實極狡猾。動手隻兩招,他就瞧出便宜來了。心想:你汪子坤有力氣就隻管朝外使吧,反正屠二爺隻消以逸待勞就夠了。主意一打定,手中的盤龍棍一立,“當”的一聲,又將劈水狹鋒刀磕出圈外。


    出手兩刀無功,冷麵鉤客汪子坤的眼珠紅了,不光手上的力道加重,刀招也越發迅猛,連連揮出“攔腰橫斬”、“劈水斷流”、“跨海斬蛟”、“血洗大江”、“惡鯨翻滾”五刀。


    可惜,刀招雖狠,力道再重,都被以逸待勞的屠金剛給一一磕開了。


    不光旁觀者清的小秦傑情知要糟,就連當局者迷的鬼母陰寒月也瞧出不妙,剛剛厲喝了一聲“子坤注意”一棍定三湘屠金剛及時進攻了。隻聽他一聲怪嘯,厲如梟鳥,手中的盤龍棍一舉,出手就是行者七十二棍中的“棍搗瑤池”、“捧打仙桃”、“降妖伏魔”。刹那之間,漫天棒影,棍風唿唿,厲嘯之聲,震人耳鼓。


    小神童曹玉雖然也早看出汪二叔絕對不是一棍定三湘屠金剛的對手,但也想不到局麵會糟得如此快。因為冷麵鉤客身為惡鬼穀副穀主,職位僅在鬼王司穀寒一人之下,他不主動退下,除非自己出去,別人還真不敢上去接替,那會損壞了汪子坤的半生威望。


    不料就在小神童曹玉下決心先去替下冷麵鉤客汪子坤、然後再去索戰獨眼烏龍李占魁時,一棍定三湘屠金剛正好大喝了一聲說:“隻要你冷麵鉤客汪子坤能接滿屠二爺的二十棍,我準會站著不動讓你砍三刀。”


    屠金剛的幾句話看似狂妄,其實乃是一種極為陰毒的詭計,因為他早冷眼看出小神童快要出手了。為了達到置汪子坤於死地的目的,他才故意用這麽讓冷麵鉤客咽不下去的狂話來套住他。


    可惜,平素尚稱冷靜的汪子坤,今天竟硬把脖子往屠金剛打好的套裏鑽,也厲聲吼道:“不把你屠老二肢解處死,我汪子坤甘願橫刀飲刃”。


    .雙方這麽一較勁,別說其他的人,就連小神童曹玉也不好再上了。


    達到惡毒目的的屠金剛,陰險地詭笑了。隻見他一塌身形人走四方,身遊八卦,掌中盤龍棍的聲威頓時兇狠了一倍。


    冷麵鉤客汪子坤硬接對方十五棍時,早被震得兩臂酸軟,無有還擊之力了。


    屠金剛又是一聲怪笑,第十六棍用的是“龍宮取寶”,先將冷麵鉤客汪子坤逼得左移五尺,然後甩手一招“掀倒香爐”,隻震到汪子坤一連後退了三步,身軀還搖晃了一下。


    一棍定三湘屠金剛,突然將身形一旋,用上了行者棍中的“悟空偷丹”,盤龍棍正好點在汪子坤肩後的靈台死穴上。可憐他一連向前搶出去三四步,方才跌爬在地麵上。 分水液叉胡彬,一向和副穀主交誼甚厚。如今眼見副穀主被屠金剛用盤龍棍點中了肩後的靈台穴,知道副穀主這條命完了,疼得他一聲厲嘶,宛如鬼叫,一對分水峨嵋刺,狠狠地朝一棍定三湘的後心紮去。


    以分水夜叉的淺薄功力,企圖刺殺一棍定三湘,豈不等於白白地前去送死。


    陡聽一棍定三湘屠金剛一聲微哂:“破鐵爛銅,也敢拿來現世。”隨著話音,滴溜溜將身形旋轉,先閃開分水夜叉胡彬的兩把峨嵋刺,然後一招“雲轉風旋”,盤龍棍正好橫掃在胡彬的兩條腿上。


    分水夜叉胡彬一聲慘叫,兩腿從齊膝處折斷,栽倒在地上。


    好個意狠心毒的屠金剛!對一個雙腿皆殘的人尚不肯放開,甩手又是一棍,竟結果了胡彬的一條性命。


    雙目盡赤的小神童,實在忍耐不住了,斜跨三步,阻止了屠金剛的退路,恨聲罵道:“意狠心毒的老匹夫,你和獨眼烏龍賊子都屬於殺無赦之列。”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仰天狂笑道:“屠某早已存有並吞惡鬼穀之心。所忌者,唯鬼王老匹夫一人而已。別看你曹玉目前在江湖上確實闖出了一些聲望,那是你小神童沒有碰見真神。”


    早對小神童恨得入骨的獨眼烏龍李占魁,不等師父的話說完,又沉又重的三停狼牙鑹一招“直叩天門”,狠砸小神童曹玉的當頂。並趁小神童閃身躲避之際,又是一招“單翅翻天”掃向了曹玉的左肋。


    鬼母陰寒月雖有誓雪丈夫司穀寒血仇的決心,也不肯讓愛子小神童去冒生死奇險。一見曹玉在李占魁的兩穿之下,還無暇拔出刀來,雙臂暴張,就要飛撲而上,替下小神童曹玉。


    猜透大師哥心意的小秦傑慌忙攔住了,同時低聲勸慰道:“大師哥身為人子,義父橫屍麵前,焉準他畏刀避箭退縮怯陣!假如伯母真的搶出去替他,反而坑害了他。我敢擔保,李占魁準死在冷焰斷魂刀下。”


    盡管小秦傑說得這麽有把握,鬼母陰寒月還是執意不聽,掙紮著要上。


    正在這時,一道冷芒噴射,小神童的那把得自南刀桂守時之手的冷焰斷魂刀出鞘了。他自己也借機晃身縱出了大廳。


    痛心義父慘死的小神童,心中並不糊塗,知義父雖死在獨眼烏龍之手,而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應是鐵膽震九州屠鐵甲本人。為了保存自己的真實功力,冷焰斷魂刀亮出後,並不急於動用招手不空郝爺爺傳授的“藥到病除”絕招,隻施展出郝爺爺所教的天雷八式。


    一連互換了三招,獨眼烏龍李占魁方才看出,今天的小神童已不是四個月前峨嵋山黑夜相鬥時的曹玉了,心中一急,一連三招“翻江攪海”、“泰山壓頂”、“劈水斷流”,攻向了小神童曹玉。


    高手相搏,切忌狂躁。單憑這一點,獨眼烏龍李占魁就輸了三分。其師鐵膽震九洲剛想提醒徒弟注意時,小神童先用一招“雷電交加”,阻住了獨眼烏龍的攻勢。緊接著冷芒再現,一招“震雷巽風”,強迫獨眼烏龍斜斜地搶出去四五步之多。


    曹玉一看機會來了,趁著上一招並未走老,陡地一招“雷殛妖魔”,硬逼李占魁用三停狼牙鑹招架。他卻驀地把冷焰斷魂刀來了一個疾抽猛探,照方抓藥地也紮入獨眼烏龍的臍下關元穴。所不同的是,曹玉一刀得手之後,翻腕向上一挑,給獨眼烏龍李占魁來了一個大開膛,屍首栽倒後,肝、腸等物流淌了一地。


    隻喜得鬼母陰寒月慘然地大喊道:“好兒子,果然替你爹爹報了大仇。”


    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掌門大弟子,十招不到就斃命在小神童曹玉的冷焰斷魂刀下。更讓屠鐵甲不能容忍的是,致命的一刀,竟然和老鬼王在同一個部位。


    氣得他雙手一拍,示意屬下的湘江四霸,分別搶占了院落中的四方八位。同時還拱手懇請衡陽四怪物,聯袂出手,去向小神童曹玉討迴血債。


    小秦傑是何等眼力,隻瞟了出場的目中無人、六親不認、充耳不聞和百問不答這四個既殘廢又怪僻的人一眼,就知道惡鬼穀這方麵的敗局已定。以他那麽機警刁鑽的頭腦,豈能甘心,硬挨對方的十八兩大秤陀!雙手往腰間一摸,厲聲向鐵膽震八方屠鐵甲喊道:“你姓屠的再是一個下三濫,總不能下三濫到倚仗人多一擁齊上吧!再者說,明擺著是你們占穩了上風,何苦還要葬送自己的一世英名呢?”


    鐵膽震九洲一揮手,示意衡陽四老怪暫勿動手,陰笑著問道:“莫非你小子想要落個全屍,打算自己了斷自己的一條小命?”


    秦傑撇著小嘴說:“不見個真正的輸贏,誰肯低頭下賭場。我是想親自出手,和你這個三湘七澤的總瓢把子賭個萬裏江山一點紅。”


    屠鐵甲不耐煩地說道:“憑你這乳臭未開的怯小子,還能撒出一丈二尺高的尿去!再者說,你又做不了惡鬼穀的主。假如真的怕死,就快自斷右臂,我會網開一麵,饒你一條蟻命!”


    小秦傑哈哈大笑說:“怪不得你屠鐵甲隻配在三汪死水和七條小溝裏瞎翻滾,怎麽也成不了氣候,敢情真是有眼無珠呀!小爺真要沒有一副彎肚子,能敢吞你這根鐮刀把?我要和你賭個萬裏江山一點紅!”


    屠鐵甲沒好氣地說:“有話快講,有屁快放。若想在老子麵前耍把戲,我準剝下你這身人皮。”


    小秦傑這才正色說道:“我的意思是,咱二人各憑本身的造詣和功力,互較一下高低。你輸了,隻消帶人退走,有帳以後結,有仇他日報;我要不幸輸了,我們所有的人等,包括小爺爺我自己在內,一律自刎此地,把惡鬼穀那一大片寶地讓給你屠鐵甲繼承。不知你可願意?”


    一聽秦傑賭的是這樣的不公平條件,連一向最能沉得住氣的龍宮秀士,也臉色巨變,用乞求的目光懇請鬼母出頭阻止秦傑,不準他胡鬧。


    哪知鬼母陰寒月隻掃了愛子小神童曹玉一眼,就沉穩了下來,絲毫也不怪罪小秦傑胡鬧。


    陰險狡詐的屠鐵甲,雖然心知有異,但經過再次上下打量小搗蛋,和反反複複地淨往極壞處琢磨,也琢磨不出秦傑能有什麽勝過自己的奇招。有心揮手下令手下人一擁齊上,雖明知會全部殺死惡鬼穀的所有人,但自己這方麵的傷亡也絕不會少。現成的一個大便宜,我又何妨試試。


    反正惡鬼穀的人已成了網中之魚,一個也不會溜掉。


    想到這裏,把頭一點道:“一切依你。屠大太爺興許還能讓你小子三招呢!”


    小秦傑一晃身軀,剛剛逼近到鐵膽震九洲屠鐵甲的身前五尺處,小神童曹玉長長地籲出一口大氣,扭頭向義母陰寒月說:“請娘放心,今天的這場危險過去了。”言下之意是,小秦傑肯定能贏鐵膽震九洲。


    侍立在鬼母身側不遠處的龍宮秀士紀百策,非常不相信地接口道:“憑秦傑娃兒,要贏了屠鐵甲,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話音未落,果聽小搗蛋秦傑興奮得哈哈大笑說:“混蛋一時的屠鐵甲,你老小子今天業已輸定了。”一邊說著,左右兩隻手腕陡然一翻,右手握的是龍隱大醜夏仁的殺人利器七星追魂針,左手拿的是龍隱二醜邵友的陰毒暗器烏雲噴火筒,上指鐵膽震九洲的麵門,下對屠鐵甲的前陰。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傻眼了。說真的,別說龍隱二醜的兩種兇器完全對準了屠鐵甲,就讓隻有一種對著他,也能逼令他服服貼貼,動彈不得。


    小秦傑臉色一肅,向鬼母陰寒月說道:“請伯母千萬不要違背老伯父的臨終遺言,快跟隨大師哥迅速撤離此地。並請不要以我為念,就算有人給他屠鐵甲再添兩副好牙齒,也絕對啃不動我這一身硬骨頭。”


    依著鬼母陰寒月,哪裏肯讓秦傑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去冒這麽大的兇險;來掩護惡鬼穀的人們撤退!經不起義子曹玉一再央求,又不忍違背丈夫司穀寒的臨終遺言。隻好由曹玉親自背起鬼王的屍體,率領殘餘的部下撤退了。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隻氣得兩眼血紅,須眉直豎,惡狠狠地發火道:“秦傑娃娃,讓你小子再狠,也不能老是這麽跟我耗著,除非你小子下決心和我屠鐵甲同歸於盡。”


    小秦傑毫不在乎地油嘴滑舌道:“你是聲威遠震的三湘七澤總瓢把子,我秦傑是碌碌無聞的毛孩子,讓我和你同歸於盡?在我是借你的聲威傳我的名望,在你可是一世英名付流水了。”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被秦傑捉弄得死活兩難。讓他屠鐵甲有通天徹地的能耐,麵對龍隱大醜的七星追魂針和二醜的烏雲噴火筒,他也不敢萌生任何僥幸的打算。


    半個時辰過去後,秦傑估計大師哥和鬼母等人確實走得遠了,竟然沒頭沒腦地向屠鐵甲問道:“屠老大,你知道嶽州府的兵馬守備大人的官職有多大嗎?”


    屠鐵甲雖然沒有心腸答理他,又怕他問個不休,沒好氣地答道:“嶽州府一府轄六縣,兵馬守備將軍相當於一個副總兵。”


    秦傑不讓屠鐵甲再說下去,又追問了一句:“你這位三湘七澤的總瓢把子,可敢宰位居武官正四品的兵馬守備大人?” 氣得屠鐵甲怪眼一翻吼道:“我屠鐵甲不憨不傻,能不知殺官就是造反嗎?小小的七品知縣,都能讓人傾家滅門,更何況一個帶兵的武官。”


    秦傑見把鐵膽震九洲戲弄得夠了,竟突然縮迴自己的右手,左手的烏雲噴火筒仍然對準著屠鐵甲的前陰,先把七星追魂針裝好,然後順手從衣袋中掏出一張蓋著鮮紅官印的公文,抖手平送到屠鐵甲的麵前。


    鐵膽震九洲屠鐵甲隻掃了一眼,就被驚得目瞪口呆了。隻見上麵清楚地寫著:奉兩江巡撫令,著派秦傑為徐州府兵馬守備,限接令之日,到任理事。此令。下麵是年月日和鮮紅的一顆徐州知府官印。


    讀者諸君自然清楚這紙公文的由來,可鐵膽震九洲屠鐵甲卻真讓它給震懾住了。


    秦傑知道屠鐵甲不是傻蛋,衝著他二十年來在嶽州經營的大片基業,也絕犯不上明目張膽地去和朝廷作對。胸脯一挺說道:“今天的這場事,讓下官碰上了。下官隻好一手托兩家,把一碗水往平處端,既沒有向燈,也沒有向火,避免了一場兇殺惡鬥,體現了上天的好生之德,反正事有你們的事在,想拚命接著幹。今後誰再殺誰,下官我就不管了。”


    這個缺透了德的小搗蛋,達到了掩護惡鬼穀眾人撤退的目的後,又朗朗大言地交代了幾句場麵話,擺開方字步,大搖大擺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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