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從前真實情況,當日嶽陽三刀杜長虹、杜長宇、杜長光兄弟三人,為了迷戀駱氏姐妹的淫蕩和豔色,才追隨黑道三殘,助紂為虐,在峨嵋山的雙飛橋上,準備截殺化名劉月卿的女魔王侯國英,被武鳳樓趕來,一口五鳳朝陽刀震懾住了嶽陽三刀,使他們三人知難而退。


    但嶽陽三刀在怯陣逃走時,卻慘死在駱氏姐妹之手。


    如今,其父太湖一蛟杜大年為了替三個兒子報仇,還請來了號稱荒江遊龍的白雲飛。


    女魔王本來想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解釋清楚,一看太湖一蛟那怒發如狂、兇殘蠻橫的模樣,心中一氣,反倒決心不說了,看你太湖一蛟又能豈奈我何!太湖一蛟杜大年橫刀撲出時,小神童曹玉自然不肯讓三奶奶侯國英親自出手。噴射青芒的冷焰斷魂刀一招“震雷巽風”,反撩太湖一蛟的手腕,硬生生地把杜大年給逼退了數步。


    突有一個粗野的聲音罵道:“一條半死不活的老泥鰍,撐死難翻三寸浪,真不值得動用冷焰斷魂刀。”


    話剛到,一杆粗如鴨卵的五尺霸王槍,宛如怪蟒伸腰,直挑杜大年的小腹。


    杜大年雖稱得起太湖一霸,但對武林中的一瘋三狂還是有所顧忌。閃身讓開瘋霸王挑來的一槍後,先把手中的魚齒刀一立,封死了身前的門戶。然後咬牙罵道:“你瘋霸王一向都是他媽的孤魂野鬼,為什麽偏偏出頭來替先天無極派擋橫?”


    瘋霸王怪眼一翻,極為自豪地罵道:“你杜大年的耳朵塞上驢毛了,魯大太爺半年前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太湖一蛟微感一怔,問道:“你瘋霸王既然有了字號,跑到這地方瞎摻和啥?”


    瘋霸王哈哈大笑說:“你老小子真是血混蛋一個。魯大太爺已蒙先天無極派收歸門下,我不上這裏來摻和,上你小子姥姥家裏摻和去?”


    說著,手中的五尺霸王槍“氣吞頭、牛”、“毒蛇出洞”、“怒龍翻身”一連三槍,真好像一條怪蟒掀起了千層狂浪,又宛如一隻瘋虎蕩起來萬丈塵沙。別的不說,光憑聲勢上來看,他太湖一蛟杜大年立即就相形見絀了。


    瘋霸王天生異稟,膂力極大,七十二式五虎斷魂槍法,原來就有極深的造詣。否則,哪會被江湖蕩婦艾群男利用他來當護身符?何況,又和黑風峽的槍霸強殘互相切磋過技藝,槍法當然比從前更為淩厲了。


    被太湖一蛟杜大年請來幫拳的荒江遊龍白雲飛,自然知道老友杜大年外號太湖一蛟水中的功夫不弱。如今改在陸地上交鋒,對方又是力大槍沉的瘋霸王,三十招不到,明顯地險象百出了。有心上前換下杜大年來,又怕他在麵子上抹不開。


    就在白雲飛略微遲疑之際,瘋霸王早一招“怒挑滑車”,將太湖一蛟杜大年連人加魚齒刀甩出了七八尺遠。


    一墊步衝上前,刷地將陰陽把一合,惡狠狠地一招“穿腸透胸”,硬是要把太湖一蛟挑死在霸王槍下。 嚇得荒江遊龍白雲飛心神一凜,情知已救護不迭,暗暗把牙關一錯,心想:你瘋霸王真要把太湖一蛟杜大年給挑了,我荒江遊龍非屠了你給老朋友報仇雪恨不可。


    好個瘋霸王魯夫,那招快如驟雨狂風般的“穿腸透胸”,分明已沾上太湖一蛟的胸前衣服,他竟能猛地來了一個“勒馬懸崖”,抽迴那條五尺霸王鐵槍。


    連一向傲不服人的荒江遊龍,也暗地裏叫了一聲:“好槍法!”


    麵如死灰的太湖一蛟杜大年,鐵腕一翻,掌中的魚齒刀剛想插入自己的胸口,陡然覺得右臂曲池穴一麻,手中的魚齒刀早已掉落在地麵之上,和魚齒刀一同掉落的,還有一塊剛剛啃過的雞骨頭。


    侯國英的兩眼一亮,剛想喊聲“師父”,荒江遊龍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手中的折扇一抖,一招“透骨截脈”,點向了魯夫的右肩井。


    瘋霸王一招“脫袍讓位”,閃避開白雲飛點來的一扇,右臂一抖,五尺霸王槍當成了齊眉棍,一下子變為“棒打仙桃”砸向了白雲飛。


    白雲飛一聲冷哼,身軀化成“乘鳳仙去”,握在他右手之中的大折扇用了一招“跨鶴穿雲”,直戳魯夫的腦後五枕穴。


    瘋霸王由衷地喊了一聲“好”,五尺霸王槍化成了“丁山挑魚”,下紮荒江遊龍的足三裏。那條粗大沉重的鐵槍在他的手內,幾乎像別人使用判官筆一樣靈便。


    荒江遊龍一向極為自負,如今一連兩招竟不能撼動瘋霸王一步,嘴角邊的肌肉不由得一陣子收縮,掌中的大折扇一展,看樣子像要用“煽風點火”上封魯夫的臉麵。如果瘋霸王用手中的鐵槍向上一封,白雲飛就會把折扇一合,下襲魯夫的氣海穴。


    幸虧瘋霸王久經大敵,識破了白雲飛的詭計,大偏頭先避開正麵,再猛把下紮的鐵槍忽地一下子蕩迴,又變成了“潑風八打”。


    荒江遊龍白雲飛一聲輕嘯,身化“巧燕翻雲”,促使瘋霸王的一槍落空,趁勢貼近到瘋霸王的身側,手中的折扇一合,招出“分波追蛟”,急襲瘋霸王右肋之下的期門、點將二大穴。出手之快,認穴之準,端的不同凡響。


    小神童曹玉明白,這期門、點將皆屬人體中的暈穴部位,一經點中,瘋霸王勢非昏厥倒地。心中一急,手中的冷焰刀反倒把鬼刀司徒聖的那招“魂歸地府”用了出來。


    荒江遊龍再藝高膽大,也不敢置穿向胯間的冷焰斷魂刀於不顧。萬般無奈,隻好收迴襲向瘋霸王的手中折扇,變招為“掛印封金”,砸向了小神童的冷焰斷魂刀身。


    直到這時,侯國英已確信瘋霸王和小神童都不是白雲飛的對手,揚聲說道:“尊駕來找的是我,何苦跟別人多傷和氣!”


    女魔王侯國英成心來一個先聲奪人,施展“魚龍十八變”的身法,拿捏得也真準,話一說完,人早生生地站在白雲飛的對麵。


    鑽天鷂子江劍臣的眼快,早就發覺曾一度敗在自己手下的黑道四瘟神,已齊嶄嶄地出現在範增墓的東側。有心讓他們出出醜,便點手喚道:“江某欠的債太多,不見得能全部還清。怕落空的,最好還是先伸手討取。”


    衝著鑽天鷂子江劍臣的這番刻薄話,凡是稍有骨氣有血性的人,勢非立即撲過來動手不行。可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三尺的賈善仁,不光雙手一伸,擋住作勢前撲的殺手金馬和胡拚命二人,還眉開眼笑地向江劍臣說:“不怕江三爺見笑,不等到你被債主們催討得山窮水盡,我賈善仁絕不會伸手討要。”


    氣得魯夫向地麵上連吐了三口唾沫,還大罵三聲:“真不要臉皮!”


    賈善仁不懷好意地故意激怒瘋霸王道:“別看我賈善仁畏懼江劍臣如虎,隻要你膽敢衝我齜齜牙,先向閻五爺報到的準是你!”


    女魔王真怕憨大性直的瘋霸王上了黑道四瘟神的圈套,平心靜氣地向白雲飛問道:“我現在要說嶽陽三刀不是我侯國英殺的,白當家的信不?”


    白雲飛毫不遲疑,答出一個“信”字。


    女魔王不僅不再開口說話,反而從衣底下抽出紫電軟劍,等待白雲飛向自己點手叫陣。


    白雲飛到底不愧為明智之士,他早從侯國英剛才施展的魚龍十八變身法上看出,肯定自己贏不了人家女魔王;他又看出,侯國英手中的紫電軟劍,乃是一口切金斷五的寶刃。猛地靈機一動,決心趁坡而下,反手倒持了用作兵刀的折扇,肅聲問道:“以侯島主已往和現在的聲威,絕不會謊言卸責,能說出嶽陽三刃慘死在何人手下嗎?”


    女魔王垂下了劍尖答道:“嶽陽三刀到底死在何。人之手,太湖一蛟日後不難清楚。倘若現在說出,很有移禍他人之嫌,恕國英暫不奉告。”


    荒江遊龍恍然大悟道:“從侯島主的話音中,白某已有所覺察。倘賢伉儷不追究登門尋釁之責,在下二人告退了!” 等女魔王扭轉嬌軀,再想查看黑道四瘟神時,魯夫氣得大罵道:“想不到江湖上有這麽一群不要臉的老家夥!剛看出白雲飛跟咱們有和解的意思,他們就像從老鷹爪下僥幸脫逃的野兔子一樣,飛也似地溜走了。”


    江劍臣一把握住瘋霸王的手腕道:“魯兄的年紀比我大師兄還大,成名也比我們五嶽三鳥早。能和我們走一條路已然不錯,千萬不可和小孩子們胡亂稱唿,讓武林中人譏笑先天無極派太狂。”


    魯夫直脖子瞪眼說:“依附先天無極派是我瘋霸王自己的意思,該怎麽稱唿,我自有分寸。哪個不開眼的渾小子敢說閑話,我就一槍挑了他!”


    江劍臣知他脾氣執拗,一時之間不好說服,又知他很喜歡和曹玉在一起,就扭頭吩咐曹玉道:“黑道四瘟神為人卑鄙,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他和魯爺一道,速往城中招商旅店,知會荒江遊龍白雲飛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勸他們二人立即離開此地,免滋事端。”


    小神童當然明白,三師爺的這種顧慮,絕對不能算是多餘,他還真怕有壞人從中搗鬼。因為凡是前來徐州挑釁尋仇的不管是誰,隻要喪生送命在此處,人命血債都得記在先天無極派身上。所以聽了三師祖吩咐之後,連忙一把扯住瘋霸王魯夫,一齊往城內走去。


    荒江遊龍白雲飛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所住的招商旅店,乃徐州府首屆一指的大客棧,食宿價錢特別昂貴。也隻有太湖一蛟杜大年這樣的水麵大豪,舍得這般花費。


    二人花費了好多唇舌,那位老年帳房師爺才慢吞吞地在店簿上查出二人所住的地方是東跨院的三間上房。


    曹玉又賞了店小二一塊小銀錠,方被引進了那座東跨院。 一眼瞧見上房的門鎖著,小神童曹玉的心就驀地一跳。但他仍想看個明白,又讓店小二拿來鑰匙,打開了上房門,確見二人隨身攜帶的包袱行囊還在,方才離開招商旅店。依著瘋霸王魯夫,就要直接撲奔四通客棧找黑道四瘟神算帳,被小神童搖頭製止了。


    讀者諸君,你道白雲飛和杜大年為什麽至今不返迴招商旅店?原來他們二人根本迴不來了。 原因是白雲飛既相信嶽陽三刀不是女魔王等人所殺,又自知絕不是先天無極派人的對手,離開範增墓迴轉住處時,就顯得少氣無力了。剛剛拐入一條僻街時,四瘟中的頭號惡魔殺手金馬,正雙手抱肩,冷冷地卓立在那裏。


    太湖一蛟心頭一驚,一把扯住荒江遊龍,剛想把身形退迴,忽又一眼瞥見來路早被素有拚命稱號的胡黑子堵死。


    杜大年手按魚齒刀把,顫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黑道四瘟之首麵善心惡的賈善仁,忽從殺手金馬的背後閃出,滿臉堆著笑容地答道:“幫助杜瓢把子報雪三子被殺之仇啊!”


    可歎杜大年這個響當當的水麵大豪,在黑道四瘟麵前也不得不強忍滿腔怒火說道:“多謝賈老前輩盛情;杜某日後必有重報!”扭頭就想奪路而走。


    胡拚命低聲喝道:“好個太湖一蛟杜大年!俺大師哥好心好意來找你共謀大事,你小子竟敢不識抬舉。”出手一招“怒碎天門”,直朝杜大年的當頂拍落。


    太湖一蛟刀未出鞘,自知功力比胡拚命差得太多,連忙一個“解甲脫袍”後移了三尺。胡拚命的這一招他是躲開了,但他卻把身後另一個黑道瘟神殺手金馬給忽略了,被這個有名的嗜血殺手輕而易舉地一劍刺了個透心涼。


    白雲飛隻氣得渾身抖顫,兩眼血紅,“倉”的一聲,右手拔出自己的白龍利劍,左手暗扣了十三支龍須釘,決心要以死相拚,為朋友灑血報仇。


    賈善仁一臉假笑地說:“杜大年自不量力,自己妄想來報三子被殺之仇,不去拜請三湘七澤的總瓢把子出來為他撐腰。我今天之所以殺他,就是為了能激起三湘七澤之間所有水麵朋友的同仇怒憤,一齊奮起對付江劍臣。這種道理,太湖一蛟一介粗人想它不通尚屬可原,難道聰明智慧如尊駕,也不識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雲飛雙眉暴挑,橫劍怒喝道:“割肉醫瘡,智者尚且不為。如今子仇未報,再死其父,就讓深冤得雪,於杜氏全家又有何好處?”


    殺手金馬冷冷地說:“杜大年厚禮卑詞,聘爾來此,一招未出,鼠竄而迴,難道還有臉拔劍掏釘。”


    白雲飛久曆江湖,對黑道四瘟的兇殘自有耳聞,情知灑血惡戰或有僥幸逃脫的機會,膽怯求饒等於自速其死。


    當下將左臂一甩,脫手三支龍須釘,先集中襲向麵前的殺手金馬,然後突然采取了擒賊先擒王的力法,一招“潛龍出海”,白龍劍化成一溜寒芒,帶著劃空銳嘯,上刺賈善仁的“眉尖穴”,並乘賈善仁錯步後退之機,複用一式“烏龍繞玉柱”,劍光霍霍地攔腰斬向了身後的胡黑子,彈指一瞬間遍襲三瘟神。真不愧有荒江遊龍的美稱。


    四個人一分再合,三瘟神兩前一後,將白雲飛夾峙在中間。賈善仁麵帶婉惜之色歎道:“以尊駕的這身武功,毀了還真可惜。如願尊我為父,不僅可保性命,還能傳我衣缽。”


    白雲飛怒眥欲裂,招化“深穀逐龍”,看似攻向殺手金馬;劍出半途,陡然改為“龍遊四海”,反削胡黑子的軟肋。


    這就是荒江遊龍失算的地方了。在他自己認為,出現在僻街之上的黑道三瘟神,不光數胡拚命功力較差,並且還是赤手空拳。所以才集中全部精力攻他,企圖從這較弱的地方闖出。他卻漏忘了還有一個號稱黑心姥姥的女瘟神,直到現在還沒有露麵,保不準就潛藏在胡拚命的身後。


    果然不出所料,手無寸鐵的胡拚命在這招威力極大的“龍遊四海”暴襲下,慌忙一個“燕青十八滾”,顯出來一個極大的空檔。


    白雲飛心頭一喜,趁勢變成了身隨劍走,騰空向房上躥去。


    早就潛伏在胡拚命側後的黑心姥姥,揚手一筒梅花穿雲弩,極為狠毒地封向了荒江遊龍白雲飛的臉部五官。


    可憐一向獨往獨來、縱橫水旱兩道垂二十年之久的荒江遊龍,今天陪同太湖一蛟杜大年,一同慘死在古彭徐州。 始終慈眉善目的賈善仁,馬上向老伴黑心姥姥奉承道:“前後隻練了兩天的梅花穿雲弩,竟然有這麽好的準頭。今晚睡覺前,我來替你洗腳!”


    郝連秀瞪了他一眼催道:“現在是什麽時候,這裏又是什麽地方,還不快一點扯。”


    賈善仁這才帶著一妻兩弟撤退到雲龍山下,悄聲向妻子黑心姥姥問道:“段該死的兩個小該死徒弟,會不會如約來此?”


    郝連秀白了他一眼說:“已經殺了個太湖一蛟,又陪上個荒江遊龍,你還要收拾八極怪叟的兩個徒弟!瞧他們兩個的狂喘樣,我都有些不忍心。”


    賈善仁陰險地笑著說:“虧你還是有名的黑心姥姥,連小不忍則亂大謀都不懂。不暗地殺死胖瘦雙喘,能激起八極怪叟段常仁的一腔怒火嗎?在我賈大善人的計劃裏,連九泉枯骨焦德海的生辰八字,也屬於被勾銷之列。這不光能讓赤鬆老和尚下死手去對付江劍臣,也能使遼東僧、道、俗三奇和江劍臣再來個仇上加仇。”


    郝連秀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你這個出了名的大善人,心底下可比黑心姥姥黑多了。”


    負責把風守望的殺手金馬,向旁邊打出一個有人來了的手式。


    賈善仁夫妻倆馬上停止對話。


    工夫不大,胖瘦雙喘鬼魅似地貼了上來,一齊拱手向賈善仁說道:“承蒙老前輩寵召。不知有何見教,請速作訓示,以免家師責怪。”


    賈善仁從二人的話言中,聽出胖瘦雙喘果然按郝連秀的囑咐,瞞著師父段常仁秘密來此,心中暗暗歡喜。衝口問道:“你們哥倆和先天無極派結下的梁子不打算報啦?”


    老大白費喘了一口氣歎道:“晚輩兄弟想報仇,無柰師父暫不打算出手,又有什麽法子!”


    賈善仁和善地一笑說:“老朽有個辦法,準能激令師馬上動用,並且還會痛下殺手!”


    老二黑瘦慌忙問:“計將安出?”


    示意老三殺手金馬和老四胡拚命,搶占好最佳的攻擊位置,賈善仁笑得更加和善地說:“隻要二位舍得丟掉性命,令師準會替你們報仇!”


    胖瘦雙喘情知殺星照命,上了黑道四瘟神的大當,但他們倆畢竟是八極怪叟的嫡傳弟子,幼時同師學藝,長大共同曆練,心意早就相通。不等賈善仁最後的兩個字落音,一彈而起,齊用“餓虎撲食”的身法,集中撲向了黑心姥姥一人,決心宰一個墊底。


    饒讓黑心姥姥功力深湛,應變迅速,也架不住得過八極怪叟真傳的胖瘦雙喘突然襲擊。雖用“裂土分疆”的重手法,分別印上了胖瘦雙喘臍下的“關元穴”,無奈自己雙肩的關節完全被對手拉脫,致使兩隻黑如鳥爪的瘦手驀地垂下。


    等到殺手金馬和胡拚命二人的刀劍從胖瘦雙喘二人的後心紮入時,黑心姥姥的兩邊太陽穴早被胖瘦雙喘用“裂石開碑”手法砸塌,三具屍體同時橫臥在地上。


    看出大師兄嘴角兩旁的肌肉隱隱地跳動了幾下,嚇得殺手金馬和胡拚命這兩個特等殺手神情一凜,知大師兄準是怪罪他們二人出手略慢,葬送了師姐郝連秀的一條性命。說不定在何時何地,也會讓大師兄給一勺燴了。


    不料賈善仁的神情馬上就恢複了正常,平靜地向二人說:“添上你們二師姐的這條性命,更能坐實江劍臣的罪名。隻是便宜了九泉枯骨焦德海這個匹夫。”


    話未落後,猛然聽到一個極為嚴厲的聲音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要讓你賈善仁再逍遙法外,我這個守備大老爺就算白當了。”


    機警狡詐的賈善仁聽了,不禁心頭一震。須知他們黑道瘟神再是強梁霸道,也是好漢不鬥勢,何況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張目一巡視,更不禁心中一涼。原來距離他們現在存身的一箭地之外,圍上來最少也有兩千名弓箭手,一個手執彎弓、弦搭狼牙、五短身材、留著短髯的守備將軍,手拿令旗,帶隊指揮,不用說,剛才的那番話準是從他嘴中說出的。


    不需筆者饒舌,讀者諸君自然曉得這位守備將軍就是鑽天鷂子江劍臣的嫡傳徒孫,缺德十八手人見愁李鳴那搗蛋徒弟,八變神偷任平吾親口賀號人人躲的小秦傑了。


    書中代言,小神童曹玉和瘋霸王二人快步趕迴華祖廟時,欣然看見缺德十八手李鳴、駝背神龍耿直、乾坤八掌陶旺,化裝充任了徐州守備大人的小秦傑。等完全來到了江劍臣的住處,忙將荒江遊龍白雲飛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至今尚未迴轉招商旅店的情形,簡要稟告給三師祖。


    侯國英不容丈夫江劍臣說話,立即向缺德十八手李鳴說道:“安排這些事情,非你師父之所長,你替你師父料理一下吧!” 此時的缺德十八手人見愁,可不是當年一見師父江劍臣就嚇得手足無措的李鳴了,他業已暫時署理錦衣衛都指揮,言談舉止也很有震懾人心的氣派。聽罷師娘吩咐,立即派遣徒弟秦傑,火速調齊兩千名弓箭手前來備用。另請乾坤八掌陶旺,立即趕往興化寺,柬約在那裏的雲南獅子山正續寺的赤鬆上人相見,再求駝背神龍耿直代江劍臣前往邀請東海異人八極怪叟段常仁到此。最後把從府衙調來的四十名當地捕快全部派出,隻要發現黑道四瘟神的蹤跡,立即著人趕來報信。


    猜出李鳴的真正用心後,連身為師長的江劍臣都頻頻點頭。魯夫更是滿口叫好。


    好家夥,在方圓不足數裏的徐州城,扛出了錦衣衛都指揮的金字大招牌,還動用了兩千名兵丁和四十名捕快,來和賈善仁等四瘟神周旋,那還不遊刃有餘。


    不到半個時辰,不光找到了太湖一蛟和荒江遊龍的屍體,也發現了賈善仁就在雲龍山下的蹤跡。


    李鳴一聲令下,才出現了兩千弓箭手環圍賈善仁三人的場麵。


    恰巧這時候,乾坤八掌陶旺陪著赤鬆上人師徒四人以及九泉枯骨焦德海和由駝背神龍耿直請來的八極怪叟,也先後來到了雲龍山下。


    李鳴笑嘻嘻地諷刺道:“蜀漢時,東吳水軍大都督周公瑾,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你賈善仁是死了老婆搭上命。”


    要說賈善仁,真算得上是個角色。隻聽他聲音朗朗地說:“當今的先天無極派如日中天,聲威赫赫。對付我們這些不入流的江湖道,犯得上動用官兵和捕快嗎?現在我聽江三俠一句話,要是倚仗強弓硬弩來收拾我們,俺哥仨寧願引頸就戮;要是和我們真殺實砍,我賈善仁即使落個灑血五步,也死得心服口服。”


    缺德十八手李鳴哈哈大笑說:“你假善人也算得上是號人物,這麽一星點兒陣仗,就把你老家夥給嚇尿了?不怕一世英名付諸東流麽?實話告訴你,別看本大人是實職實權的錦衣衛都指揮,這一次我可是孤身一人而來。調徐州的官兵來此,不過是防止你們作惡後逃竄而已。可歎八極老前輩一生就收了兩個徒弟,卻叫你假善人給殘害了一雙。就讓本大人我再麵善心軟,有心放你,八極老前輩也決不能不報殺徒之仇。另外還有我駝龍大爺、鐵匠二叔,都和八極前輩是半生知己,他倆是非幫不可。正好是三個對三個,還用得著本大人大動幹戈嗎?”說完,衝著徒兒秦傑使出了眼色。


    兩千弓弩手、四十名捕快,馬上全部撤退了。


    目睹兩名愛徒被殺的慘狀,八極怪叟雙手向駝背神龍耿直和乾坤八掌陶旺一拱,神色淒然地說了一聲:“多承相助!”一出手就用上了先天乾元指,點、戳、捺、劃之間,撒出了漫天指影,率先罩向了四瘟神之首賈善仁。


    乾坤八掌陶旺真怕性如烈火、耿直任性的老駝龍,不好對付劍法奇詭而心黑招毒的殺手金馬,隨著八極怪叟段常仁猛撲之後,盯死了殺手金馬,破例地還從腰際摘下兩柄護手斷魂鉤,專門能克製刀劍一類的兵刃。


    氣得駝背神龍耿直跺腳吼道:“難道說宰人還有揀頭!”一上手施展出聲威赫赫的神龍大九抓。


    鑽天鷂子江劍臣,平素異常仰慕南荒劍聖赤鬆上人的劍術和為人,極為客氣地抱拳說:“拙荊侯國英為助在下會戰司徒平,冒名頂替了劉月卿,複在無意之中開罪了三位令高徒。況且泗水公劉廣俊本人又素有善名,人死何必結怨,敵友全憑上人一言!”


    赤鬆上人開始輕信了三殘之話,來到徐州之後,從九泉枯骨焦德海的口中才得悉從前和現在的實情。有心就此罷手,苦無台階可下。雖然江劍臣又親口解釋,奈口氣絕無服軟之意。再加上自恃和護短,竟幹巴巴地說道:“既人死無法辯屈直,何妨手下分高低。”


    江劍臣玉麵一紅,抗聲說道:“此話出自上人之口,足證並非劍臣好強。現在就拜領教益如何?”


    鑽天鷂子的這一套話,要是放在四個月以前說,侯國英、李鳴師徒和曹玉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和擔心;現在,江劍臣的功力最多不過恢複到四成,要想和威震南荒的劍術名家決雌雄,豈非是自尋死路。


    女魔王身為江劍臣之妻,心中雖然焦急,苦中無詞可藉。而那邊八極怪叟和三瘟神的拚鬥,仍無明顯的勝敗。


    小搗蛋秦傑他可不管這一套!等兵丁和捕快一撤走,他馬上就迴複了本來的真麵目。趁江劍臣和赤鬆上人互相問答剛落音,他馬上就插嘴說道:“在下秦傑乃先天無極派第五代弟子,人既微,言自輕,本無說話的餘地;無柰聽了大和尚的話,倒讓我緘口不得,明知道逞能亂說非挨揍不可,我秦傑也隻好認啦。”


    李鳴裝模作樣地斥責道:“赤鬆上人乃南荒高僧,不準你胡言亂說!”


    小秦傑臉色轉肅說道:“號稱南荒高僧,自應四大皆空。特別是他身為三殘之師,泗水公劉廣俊在世之日,他不敢前來尋仇。如今劉公爺因病作古,他一個跳出三界外的老和尚,能不懂人死不結怨的道理?偏以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身分,前來尋找劉家孤兒寡母的麻煩!特別讓我瞧不起的是,我師祖沒失去功力之前,他遲遲不敢出頭;現在趁我師祖的功力還沒恢複,竟氣勢洶洶挑戰。衝他們師徒這種卑鄙的行為,我剛才真想乘兵權在手時,下令用強弓硬弩,將其師徒射成刺蝟蛋!”


    瘋霸王聽小秦傑說得痛快,哈哈大笑地鼓勵說:“有話你就全講出,迴頭我替你挨揍!”


    鑽天鷂子江劍臣,見赤鬆上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知他讓秦傑給糟蹋得實在下不了台。隨厲聲喝道:“豎子不得胡言!趕快向赤鬆上人賠禮。”


    小秦傑這搗蛋鬼也真能拉得下臉來。不等師祖江劍臣的話說完,就噗咚一聲給赤鬆上人磕起頭來,口中還說著:“秦傑該死,惹你老人家生氣。反正你老人家早就四大空,不會生氣。替我這小孩子向我師爺爺求兩句情吧!”


    可笑赤鬆上人雖然氣得渾身打戰,臉色泛紫,但伸手尚且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小冤孽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三殘中的老三缺斧實在忍不下去了,霍地撲將出來,那把缺去一角的精鋼月牙巨斧帶起嘶嘶風聲,劈向了跪在地上的秦傑。


    氣得赤鬆上人渾身抖顫,心想:拿巨斧去砍一個跪在地上的小孩子,豈不等於豬八戒照鏡子——自找現世嗎?剛想厲聲喝止,早被槍沉力大而又眼明手快的瘋霸王的一式“槍挑滑車”,把缺斧連人加斧甩出去足足有八尺開外。


    恰巧在這個時候,駝背神龍耿直的神龍大九抓正好施展到“抓鐐斷銬”上,一刹間,爪風嘶嘶,銳嘯懾人,硬把一貫號稱胡拚命的胡黑子給擠兌得連連躲退。


    這可不是胡拚命的功力不濟和不敢拚命,因為他們師兄弟四人,二十年來都是專門采用陰毒卑鄙的手段去搞暗殺勾當的黑道瘟神,向來不和對手們動用真實內力和較量拳掌。如今一旦碰上了專門以硬功爪力見長的駝背神龍耿直,自然有些相形見絀。饒是那樣,也把駝背神龍的九九八十一式神龍大九抓耗費到了六十五招以上。


    駝背神龍耿直可真急了,他自從十九歲藝成離開師門後,這套九九八十一式神龍大九抓,前後隻有兩次施展到六十招以上。又深知胡拚命悍不畏死、敢打敢拚,若不是事先暗受缺德十八手李鳴的指點,一上來就采取了疾風驟雨般地狂攻,逼使胡拚命用拳掌招架,無暇亮出兵刃,否則真不知鹿死誰手。這四個黑道瘟神,確實棘手異常。


    胡拚命在駝背神龍這招“抓鐐斷銬”下,失神後退。


    駝背神龍耿直在精、氣、神全提之下,奮起了畢生功力,虛使一招“瞎龍探爪”,一晃胡拚命的眼神。


    胡拚命縮頭、疊腰、躬身,一連三個動作才閃開耿直的這一招,反臂探手肩頭,就想去抽兵刃。


    駝背神龍所盼的時機終於來到了。他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極快手法,原地不動地又補上一招“怒龍裂虎”,把胡拚命的一條右臂從肩胛之上整個地扯了下來。


    四瘟神之首賈善仁生性殘忍,向來不關心他人的死活,今天就不同了,一見胡拚命殘去右臂,不啻自己斷去了一條膀臂。心膽大震之下,手底下自然慢了些許。


    須知,高手相搏,極忌分神。八極怪叟一眼就瞧出了破綻,先天乾元指一招“化外天地”,正好戳在賈善仁咽喉之下的“華蓋穴”上,不死也差不多了。


    李鳴知道乾坤八掌陶旺和師父江劍臣最為莫逆,怕他收拾不下殺手金馬,就有心讓殺手金馬分神地笑著說:“一隻半死不活的癩蛤蟆,竟自半天也剝不下皮來,你老人家一輩子的鐵算是白打了。”一麵說著,一麵向殺手金馬的背後欺來。


    李鳴的缺德陰損早就名滿天下。別看他隻大咧咧地往殺手金馬的背後一站,還真能分去殺手金馬一半的精力。


    因為他知道,李鳴是什麽缺德陰損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趁殺手金馬的後背如生疔瘡的一刹間,乾坤八掌爐中仙來勁了,右手斷魂鉤一個“撥雲鉤月”,左手鉤變成了“盤時勾扯”。


    李鳴故意又嘻嘻一笑。


    殺手金馬誤以為李鳴即將出手幫助陶旺,前後夾攻自己,忙不迭地晃肩左閃。


    早從李鳴的眼神中領會了心意的乾坤八掌老陶旺,突然把雙鉤化成了“引魚上鉤”和“判官勾魂”迭次而出,終於使殺手金馬閃開了“引魚上鉤”躲不開“判官勾魂”,一下子劃開了大半個小腹,立即跌翻在地上不動了。


    一見黑道三瘟接連失事,赤鬆上人情知三殘和焦德海等人已無鬥誌,佯然一笑說:“明晚就是八月中秋,老衲想邀請江三俠屆時同登放鶴亭賞月,不知可肯賞臉?”


    一身傲骨的江劍臣立即答道:“上人千裏遠來,理應由江某作東。至於地點,就依剛才上人所指定的放鶴亭0巴。”


    這種約會,明眼人當然清楚,這就是二人的生死約鬥。赤鬆上人有恃無恐地帶著三殘弟兄和九泉枯骨焦德海走了。


    秦傑趁師祖江劍臣勸慰八極怪叟,對胖瘦雙喘之死不必過分傷感,反正黑道四瘟神被除,大仇已報,希望段常仁節哀時,偷偷地向大師兄曹玉使了個眼色,悄悄地向山上走去。 小神童雖怕三師祖責斥,如今見師弟秦傑如此神秘,自然會引起他的好奇心,也就暗暗地尾隨秦傑向放鶴亭方向趕去。


    這座放鶴亭,在雲龍山的頂峰,為宋代文人張天驥所建。


    張天驥號雲龍山人,博學而不想做官,隱居在山下的黃茅崗上,飼養兩隻仙鶴,並在山上築一小亭,取名放鶴亭,淩晨登亭放鶴,晚上在亭畔招鶴。曾作放鶴招鶴歌,其中有:黃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餘以汝飽等句。其好友蘇東坡在北宋元豐元年十一月初,特為他作《放鶴亭記》。亭畔有井一口,原名石佛井,深七丈多,因靠近放鶴亭,天啟四年改為飲鶴泉,並在井南豎立了“飲鶴泉”碑。


    秦傑領小神童相繼到了放鶴亭內,不容大師兄發話詢問,就單刀直入地問:“請大師兄公正判斷,以師祖目前的情況和功力,是否適合和赤鬆老禿驢作拚死之爭?”


    曹玉毫不遲疑地答道:“極不適合!”


    秦傑又問:“這公平嗎?”


    曹玉想也不想地答:“當然不公平。”


    秦傑緊迫不舍地又問:“以大師兄觀之,此次拚鬥,師祖有幾成勝算?”


    小神童想到三師祖目前的功力最多恢複了四成,去和名震邊荒、號稱天南第一劍的赤鬆上人相拚,不由得身軀一顫,頹然答道:“一成也無。”


    小搗蛋秦傑來精神了,小大人似地沉穩說道:“身為先天無極派第五代掌門大弟子,既知師祖毫無勝算,而任其去蹈險境,豈是智者之舉!”


    曹玉氣得一瞪眼說:“我就是明知三師祖去蹈危涉險,能敢阻止他老人家嗎?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真有膽量的話,你去試試!”


    秦傑嬉皮笑臉地說:“我隻是這麽說說,大師兄又何必真的動氣。”


    小神童淒然歎道:“要不是他老人家幼功精深,基礎雄厚,當年虎牢關那一次惡戰就會把功力盡失。特別今年四月間,三師祖以失力恢複之軀,在一連惡鬥峨嵋四傑、三槍追魂韓透心、一葦渡江申士業、黑道四瘟衝之後,卑鄙無恥的峨嵋掌教司徒平方才出場。饒是那樣,三師祖險險取勝司徒平這隻狡猾的狐狸時,鬼刀司徒聖老狗還乘機又啃咬了一陣,致使三師祖第二次嚴重失力。短短四個多月,他老人家竟能神奇地又把先天無極功力恢複到四成。


    眼下要是讓赤鬆老禿驢再揀去這次便宜,說不定三師祖的功力就永遠也不會再恢複了。”


    秦傑一把抓住大師兄曹玉的手,以極為肯定的語氣說:“請大師兄以第五代掌門弟子的身分,前往興化寺通知赤鬆老和尚,約會改在今晚亥初時分。”


    曹玉想也不想地說:“時間越是提前,豈不越對三師祖不利!”


    秦傑故意神秘地說:“隻要把時間改在今晚,就用不著他老人家親自去會赤鬆老驢了。”


    小神童一愣問道:“由誰代替他老人家前往,有取勝的把握嗎?”


    小搗蛋秦傑很有把握地說:“所去之人,功力雖然遠遠不如咱師祖,但要贏他赤鬆老禿驢,勝算最少也在十二成之上。說玄了,簡直是易如反掌。”


    別看小神童曹玉是出了名的機靈鬼,也讓秦傑給弄糊塗了,茫然說道:“我真想不出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小搗蛋秦傑把胸脯一挺,極為自傲地說出了一個“我”字。


    要是換了別人,非狠揍秦傑一頓不可,但曹玉對秦傑那可是知弟莫若兄。他知秦傑雖然調皮搗蛋,鬼點子極多,可極怕師父缺德十八手,異常崇敬師祖江劍臣。像今天這種有關整個先天無極派聲威的大事,就讓有人再借給秦傑一百個膽,這小搗蛋也不敢亂來,可又怎麽也想不出取勝赤鬆上人的計策。


    見掌門大師兄若有所思,秦傑一改往日那嬉皮笑臉的習性,換上一副極為嚴肅的樣子叫道:“大師哥,小弟我雖是出了名的搗蛋鬼,對今天的事情我敢胡來嗎?除非我不想活了。據估計,赤鬆老禿驢也該迴來了。從放鶴亭到老禿驢住的地方,隻消從東麵這個小角門過去,再跨下幾十道台階,然後再穿過一個月亮門就到了。我馬上迴去向師父稟報,請大師哥快去。”


    說也奇怪,這一次小神童還真聽小搗蛋的吆喝,果然按照師弟所說的那樣,跨進放鶴亭東側的小角門,走下幾十道台階,先來到了興化寺中的石佛殿。


    這座巨大的石佛是半身坐像,高近三丈,是早在北魏時期就著山崖巨石雕鑿而成。當時僅造出了佛頭。明初建文四年才依山崖建造大殿以覆蓋。後簷牆隻高尺許,僅用三磚砌成,因此才有“三磚殿覆三丈佛”的說法。


    這時的小神童哪有遊山禮佛的心情,按照小搗蛋秦傑的囑咐,登上十幾道台階,剛把頭伸進那個不大的月亮門內,突然一眼瞧見號稱天南一劍的赤鬆老和尚脫去長大袈裟,手執一柄劍身狹長、劍刃極薄、形狀奇異的鋒利古劍,正在演練他的獨得之秘——追風閃電十三斬。


    連看三招之後,曹玉的心就向下沉了。因為他的眼睛告訴他,赤鬆上人的追風閃電十三斬劍法,論功力的深湛、劍法的奇詭、招式的神速,都不比失去功力以前的三師祖差。倘讓恢複四成功力的三師祖去會戰赤鬆老和尚,說不定會葬送了三師祖的年輕生命,更別說讓功力不及自己一半的秦傑上陣了。


    赤鬆上人的追風閃電十三斬,施展起來是何等神速!就在曹玉一愣神之際,人家的一十三式劍法早像旋風一樣地演練完了。隻聽赤鬆上人用蒼勁的口吻說:“我的追風閃電十三斬就是讓你暗暗地窺去,大概也換不迴他江劍臣的命運。”


    剛才還在暗暗心驚的小神童,讓天南第一劍赤鬆上人的幾句話給激火了。陡地把身軀一挺,由心驚膽戰一變而為傲氣淩人地說:“在下先天無極派第五代掌門弟子小神童曹玉,奉敝派李師叔之命,向大和尚傳一句話。”


    赤鬆上人最忌別人肆無忌憚地喊他大和尚,臉色一寒,語冷如刀地問:“李鳴讓你來傳什麽話?”


    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小神童,冷冷一笑說:“我李師叔意思是,殺雞根本用不著宰牛刀,別說你大和尚不是我三師祖江劍臣的對手,就連我李師叔也不屑和你大和尚動手。因此才讓我向你傳話,一是時間改為今天亥初時分,地點還是山頂放鶴亭;二是改由我派年輕人中的好手和你一決生死……”


    一聽曹玉說出這兩條能噎死人的話,氣得赤鬆上人真想開口罵人了。


    小神童嘴快,早就接著說:“三是假如我派輸了,立即全派退出江湖,永遠不在江湖之上稱雄。”


    聽完小神童的第三條,赤鬆上人不光不氣,反倒高興了起來。因為他哪會把先天無極派的年輕弟子們看在眼內!看起來先天無極注定要一蹶不起了。


    得到了赤鬆上人的明確首肯,小神童不迴放鶴亭,反從北麵的磴道下山,迴到了華祖廟內。


    江劍臣一來和八極怪叟棄嫌修好,二來又和駝背神龍、乾坤八掌重逢,連連催促妻子侯國英,徒兒李鳴獻酒上菜,歡成了一片。


    曹玉心中有事,為怕羈住身子,不敢讓三師祖瞧見自己,就偷偷地迴到西廂房。一眼看見小搗蛋秦傑正仰麵朝天睡得正香,簡直跟沒事人一樣,氣得他右掌向上一揚,刷的一掌,直朝小搗蛋秦傑的左腮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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