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在李鳴、武鳳樓二人對麵的瞎子一報字號,缺德鬼李鳴驀然一驚。


    從對方的穿著打扮,和翻著一雙死魚樣的白眼來看,這瞎子就是峨嵋五條龍中最陰險毒辣的一條,姓焦,名叫焦一鵬。五龍當中他排行居二,人稱瞽目飛龍。其實是個假瞎子,不光是一個兇名久著陰險狡詐的歹徒,而且也是個心毒手黑的厲害人物,和陸地辛獨是不摻假的一對奸兄毒弟。


    這時月光更為明亮,缺德十八手也看清了出現在身後那人,長有一副極為兇狠的相貌。模樣和闞二魁、闞品元兄弟很相似,隻是年紀稍微大些。不用多猜,他就是三獅之首,搖頭獅子闞大彬了。


    讀者諸君,這闞大彬的外號可不是平空飛來,隨意而起的。


    因為他為人歹毒、不擇手段,隻要有人提起他,無不搖頭咋舌,時間長了,才有這搖頭獅子的外號。今晚這一戰,再加上分散不久的川邊墨龍和赤目、碧眼兩獅也跟著從大殿上撲落,這就合成二龍三獅了。


    在對五對二的優勢下,此行的為首人物瞽目飛龍焦一鵬立即發號施令說:“夢山,要小心謹慎,別中了壞小子的道兒,緊緊看牢了這個缺德鬼。先天無極派的第三代掌門人,就要另選人材了。”說著,馬杆一擺,指揮三獅輪戰武鳳樓一人去了。


    李鳴一驚。深山荒野,後援無人,以自己的武功,想毀掉川邊墨龍那是難如登天。這缺德的瞎老鬼,讓沙夢山把我圈住,不讓自己去支持大哥,大哥一人,如何能逃脫三獅一龍之手。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沒咒念了,這也足見假瞎子焦一鵬的陰險可怕。


    武鳳樓這時可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未用兵刃,同赤目怪獅闞二魁的一口喪門劍足足硬對了四十個迴合,對方才顯得有些力怯。這說明三獅的功力雄厚。


    缺德十八手大聲喊道:“彼眾我寡,大哥好自珍重!”


    一句話提醒了正在惡戰中的武鳳樓。是呀,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眾寡懸殊,不能死守陳規。反正和峨嵋派生死大仇已定。多欠幾條人命也是一樣。心念一轉,轉身斜步,肩頭一塌,五鳳朝陽刀光華暴閃,脫出鞘外。


    武鳳樓剛亮出刀,指揮若定的焦一鵬大聲嚷道:“避開正麵,專攻斜側,小心武小兒的追魂七刀。”緊接著又把追魂七刀的刀法一招一招報了出來,好使赤目怪獅有所防範,以達到輪翻大戰,鏟除武鳳樓的目的。


    武鳳樓牙關一錯,玉麵陡紅,恨聲罵道:“名為峨嵋正派,實為奸險小人,我可要大開殺戒了!”刀光一閃,追魂七刀中的第二招“判官查點”遞了出去。


    眼看赤目怪獅身形暴閃,喪門劍化成“斜柳插魚”向自己肋下穿來,武鳳樓突然功力狂聚,五鳳朝陽刀光華大熾,第五招“惡鬼抖索”一劈而到,逼得赤目怪獅不得不迴招自衛。哪知武鳳樓不等第五刀走老就鐵腕一翻,又變招為“閻王除名”,甩臂出刀,光華一閃,已劃到赤目怪獅的肋下。


    闞二魁再想閃避,如何能夠,一聲慘嚎,隻見刀從肋間一直劃開到大腿。隻疼得赤目怪獅一聲喚叫,跌倒不動了。瞽目飛龍一聲厲吼:“兩個齊上,分前後左右收拾他!”


    三頭獅子還真聽這條瞎龍的話,碧眼雄師喪門劍直點武鳳樓的後心。搖頭獅子闞大彬也一馬領先,喪門劍一顫,下刺武鳳樓小腹。直按瞎龍的吩咐攻出了上下。


    武鳳樓力削怪獅,一口氣未緩,又接戰了闞品元和闞大彬。這搖頭獅子可比兩個兄弟紮手多了。


    由於對方是兩個強手,又是一唿即應的打法,使武鳳樓的追魂七刀不能發揮威力。因為隻要武鳳樓攻其一人,另一個必一閃掩至。返向左側,右側必遭對方暴襲。


    武鳳樓被逼無奈,心頭一怒,第一次興起了殺人的兇念,把五鳳朝陽刀一緊,刀刀追魂,式式殘身,一片紅紫相夾的光華罩住了對麵二人。


    闞品元狂唿一聲:“焦二哥快上!”他嚇得向焦一鵬求救了。


    那瞽目飛龍冷冷地說:“拚死搏鬥,再有十個照麵,我就有製服武小兒的高招了。”


    這條瞎龍的心眼也真夠狠的,弄了半天,他是用三獅的血肉之軀來墊平自己取勝的道路。通過三人輪戰,他已全部看清了武鳳樓的追魂七絕刀法。他要大顯兇威,殺先天無極派的第三代掌門人,好出人頭地。


    碧眼雄獅一聲驚唿:“追魂隻要七刀,我撐不了十個迴合。”由於他驚嚇太甚,一個失神,被武鳳樓一招“吊客登門”劈為兩半。


    搖頭獅子闞大彬一咬牙,“毒蛇尋穴”、“白虹貫日”、“攔腰橫斬”一連三劍,想逼得武鳳樓身形一滯,他好淩空飛遁,以免蹈兩個胞弟的覆轍。


    這時,瞽目飛龍焦一鵬聲怒吼:“膽小的死囚,我來助你。”陡然出掌,將搖頭獅子闞大彬推向了武鳳樓的對麵,武鳳樓怎麽也想不到,瞽目飛龍竟然這麽下作,將本門師弟直推到自己麵前送死。就算自己不肯嗜殺,也勢非追去闞大彬一命不可。


    因為一來有兩弟之仇,二來逼欺太近,武鳳樓隻要飄身後退,就又陷入前後夾攻之困,而且新上來的又是對方頭麵人物瞽目飛龍。


    勢逼至此處,武鳳樓手中的刀“陰風撲麵”電閃劃出。雖切開了闞大彬的前胸,可猛覺得右肩一麻,火辣辣一陣疼痛,五鳳朝陽刀幾乎脫手落下,他中了瞽目飛龍的陰謀詭計。


    原來焦一鵬和三獅之父金毛吼闞山嶽極為不睦。


    闞山嶽人很剛直,有一次他在峨嵋掌門司徒平的麵前,揭發焦一鵬的一件隱私,以致二人結有梁子。這在闞山嶽來說,是為了不讓焦一鵬一誤再誤,試圖挽救;哪知城府極深,為人歹毒的焦一鵬卻從此懷恨在心,苦無機會得報,如今利用向武、李二尋仇之便,先讓三獅全死於武鳳樓之手,讓金毛吼闞山嶽痛子心切,再去和五嶽三鳥血拚;再者,他還能利用三獅鬥武鳳樓之機,仔細摸清武鳳樓追魂七刀的路數。最後又用舍人喂虎毒計,偷打了武鳳樓一粒七芒丸。


    他的七芒丸雖然無毒,但打造猜巧,一枚鐵丸內藏七枚芒尖,隻要打進了人身,繃簧彈開,七芒齊出。如想取出,勢非挖下一大塊肉不可。


    武鳳樓右臂已傷,缺德十八手李鳴也和川邊墨龍廝拚得難分勝敗。這還是沙夢山怕李鳴的詭計,不敢傾出全力,否則李鳴早已落敗多時。


    瞽目飛龍冷冷笑道:“武鳳樓,焦某略施小技,既縛住以缺德十八手和人見愁外號成名的壞小子李鳴,又將你這一刀揚威關內外的武林奇男陷入絕地。橫刀自刎,尚不失鐵漢子行徑,你認命了吧。”狂話說完,兩隻兇睛死死盯住了武鳳樓手中的那口五鳳朝陽刀。


    武鳳樓左手執刀,身軀一軟,一向傲骨淩人的秉性促使他強提真氣,昂然挺立。


    焦一鵬馬杆平端,功力暗聚,沉聲喝道:“垂死困獸,還想掙紮嗎?”擯鐵馬杆挾著嘶嘶勁風,“敲山震虎”、“棒打仙桃”、“撥草尋蛇”,一砸,一甩,一掃,電閃般襲來。


    武鳳樓一連三次施展“移形換位”身法,避開了焦一鵬的三擊。


    突然一個年邁女人的嗓音嘲道:“切金斷玉的寶刀不用,卻嚇得亂閃亂避。你說世上有這樣的冤人嗎?”接著一個少女的聲音,幽幽歎道:“唯其如此,才算難得呀!”


    武鳳樓一聽聲音,不由得精神大震。從那幽幽的歎息聲,他聽出是滿洲公主多玉嬌的口音。不用說,那老年婦女肯定是綠衣羅刹柳鳳碧了。


    適巧這時,瞽目飛龍焦一鵬繼連環三擊之後,身形側轉,镔鐵馬杆陡然像毒蛇出洞似的,直戳武鳳樓的肋下,恨不得立即將武鳳樓點斃杆下。


    武鳳樓怕多玉嬌又一閃不見,心中一急,也陡然一個大轉翻身亮刀。手中的五鳳朝陽刀已用上了“盂德獻刀”的招迎向了焦一鵬的馬杆。


    饒是讓瞽目飛龍手法敏捷,應變神速,也慢了半步。隻聽“喀嚓”一聲,鐵馬杆的前端已被五鳳朝啊刀削下了二寸一截。


    一來有人出現,二來兵刃遭損,三來目的已達。陰險歹毒的焦一鵬低喝一聲:“三弟,撤!”馬杆一招“潑風八打”阻得武鳳樓身形微滯,他借機用馬杆一點,枯瘦的身影已飛上了觀瀾亭,偕同川邊墨龍沙夢山,一前一後向寶瓶口方向逸去。


    武鳳樓傷勢不輕,李鳴又孤掌難鳴,對這兩條孽龍的逃竄,隻好停止追擊。


    武鳳樓先喊了一聲:“公主!”不見迴答,又大聲喊叫一聲:“玉嬌!”還是不見有人答話,他心中一急,脫口叫道:“嬌妹!”


    這才聽到刻有李冰雕像的正殿房上,傳來了綠衣羅刹柳鳳碧的聲音:“玉嬌不願見你,隻給你一個口信,想找東方綺珠,先尋白衣文君。”人是邊說邊去,話一說完,人跡也隨之渺然。


    武鳳樓知道,多玉嬌不是不想見自己,隻是怕見了自己再惹情孽。他心中一痛,暗暗為她可憐。是啊,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為了對自己的一線情緣,竟背井離鄉叛國外逃,何時是個了局。


    李鳴湊上來說:“從來英雄皆氣短,哪個兒女不情長。大哥,光銀屏姐姐和一個東方綺珠就鬧得翻了大天,你也隻好暫時硬著心腸,別再對多玉嬌公主牽腸掛肚了。”


    武鳳樓手撫傷處,由李鳴扶著,坐在院中的一塊大石碑前,淒然說道:“由於我無心之失,害苦了這滿洲嬌娃。難得她多方保護魏銀屏,還替我查找到東方綺珠的行蹤,我負她太多了。”


    李鳴也聽說,泰山降香時在王母池曾遇見當年三魔之一的白衣文君薛鳳寒,從柳鳳碧收多玉嬌為徒這事來判斷,可能白衣文君也收下了東方綺珠作為傳人。再從白衣文君薛鳳寒的老家住在歸德府來看,想找她們,還是去河南打聽較有把握。隻是大哥之傷如何醫治?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哥。


    武鳳樓奮然而起道:“傷在肩頭,不屬要害,此非善地,豈可久停?待沿途再求醫調治吧。”


    在北去的路上,武鳳樓強忍傷痛,絲毫不放慢速度,一天兩夜,過了棋盤山,來到了陝西五丈原武侯祠外。武鳳樓實在走不動了,但又怕師弟李鳴著急,就故作輕鬆地登高遠眺。


    這五丈原是蜀漢三國丞相諸葛孔明的歸天之處,古往今來,多少後人來此憑吊。它座落在陝西歧山縣城南四十裏處,西接麥裏河,東界石頭灘,南臨棋盤山,北據渭水,形勢非常險要。既可攻又可守,所以諸葛武侯六出祁山,就駐兵於此,不幸死於軍中。


    李鳴正想功大哥進廟休息,忽然看見好像有一條人影,一閃而下,進入了祠內。心中一動,怕峨嵋派有人追蹤,當下也未告訴大哥,便騰身撲去,進了偏殿。隻見一個半百儒生,肩背藥箱,正在觀看嶽飛親筆書寫的前後出師表。


    李鳴做事穩重,為大哥治傷之心再切,但對不知底細,來曆不明的人,他也不會求醫。就在這時,武鳳樓也隨後趕到。缺德十八手李鳴沉聲自語道:“剛剛受傷,就碰見了醫生。真是及時雨呀。”


    李鳴這一句試探的話剛出口,那個背藥箱的儒生臉也不轉地冷冷說道:“相信我這個醫生嗎?醫生殺人,可不見血呀。”


    李鳴心中一凜,前欺一步說:“無怨無仇,何言殺人流血,我該走了!”


    那老年儒生還是麵壁而立,陰陰地說道:“我要的診金可多!”


    李鳴知道壞了,毫不示弱地問:“你要多少?”


    那老年儒生語音更冷地說道:“一條人命,四根手指,一隻臂膀,外加一大塊頭皮。”


    缺德十八手哈哈一笑說:“照價全付,外加三支喪生釘。”


    話一出口,那老年儒生可能對李鳴的缺德高招深有了解,忽地一下子閃出了五尺,急聲唿道:“你敢真打!”


    不等那人轉迴臉來,缺德十八手李鳴說:“怪不得我師父說你,穿腸二字雖毒。秀士一詞卻佳。柳先生別來無恙乎?”


    武鳳樓這才看出,這個麵孔瘦削、臉色陰沉的半百儒生,原是七兇的幫手穿腸秀士柳萬堂。他有些奇怪了。


    穿腸秀士柳萬堂緊走兩步,來到武鳳樓麵前,躬身一揖,誠懇地說:“承蒙公子不殺,還贈以千金,使萬堂虎口之下幸得重生。今後餘年,皆公子所賜,我這裏謝過了。”


    武鳳樓慌忙還禮,牽動了傷口,痛得臉色一變。穿腸秀士愧然說道:“萬堂一時糊塗,隻為和李公子鬥口,卻忘了武公子的傷,死罪!死罪!”說完,就要看武鳳樓的傷勢。


    缺德十八手怕他惡念不改,有不利大哥之心,剛想阻止,武鳳樓已坦然地脫下了衣服,讓穿腸秀士給自己診治。柳萬堂臉色一肅,極口讚道:“公子光明磊落,不念舊惡,我柳萬堂真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完,兩隻手靈活異常地為武鳳樓取出了肉裏的暗器,再敷上藥物,又小心翼翼地包紮完畢。這才向武、李二人說道:“伏龍觀公子一刀殺三獅時,我柳萬堂奉姑媽之命就隱身附近。姑媽臨走時,吩咐我為公子治傷。所以我想掂量一下公子的分量,便暗中尾隨,一直來到這五丈原。當年關聖帝君刮骨療毒,人未得見,如今公子的堅毅定力,柳某衷心佩服。”


    李鳴這才恍然大梧,知道穿腸秀士柳萬堂是綠衣羅刹的娘家侄兒,就細心地問:“請問柳先生,當年和令姑母齊名的白衣文君薛鳳寒,如今在娜裏?”


    穿腸秀士哈哈一笑說:“公子不問我也打算說出,據姑媽講,她可能在歸德府虞城縣的花木蘭祠中,公子可去一找。”


    李鳴取出了途中購買的食物,大家一齊吃了。三個人在武侯祠中盤桓了一晚,次日珍重道別,穿腸秀士一個人走了。


    李鳴俏聲說道:“看起來,多玉嬌愛大哥之心絲毫未減呀。”武鳳樓默然。


    出了四川,不再怕峨嵋派偷襲,二人一路趕行,經陝南,過山西,來到了河南境界。


    說也真巧,這天下午,兄弟二人又來到了當年三英戰呂布的虎牢關上。


    這個地方,因春秋時代周穆王曾飼養過老虎,設立過虎圈,所以名叫虎牢。宋朝司馬光曾有詩曰:“天險限西東,難名造化功;路邀三晉合,勢壓兩河雄。除雪沾枯草,勁飆卷斷蓬;徒觀爭戰處,今古索然空。”


    來到了虎牢關,李鳴自然想起了未婚妻子雷紅英來,也想起了奉旨緝捕粉麵二郎侯玉堂時的那一番血戰。由於幕後有師娘侯國英操縱,集昆侖四龍、劍筆雙邊、追魂血劍、陸地神龍,再加上六怪,共計十四個江湖好手,共同挑戰江劍臣。使江劍臣力竭倒地,幾乎喪失性命。往事曆曆,浮上心頭,一向調皮搗蛋的他,也覺得惻然不已。


    武鳳樓為人精細。待人寬厚,見自己這調皮搗蛋的師弟突然沉默不語,知道他必是想起了風雷堡中的獅王雷震父女。又感他從江南到江北,從關內到關外,始終追隨自己,身經百戰,曆盡艱瞼,所有功勞,首推第一。順水推舟的人情,他這個當大哥的還能不做,便和氣說道:“趁天色未黑,咱們緊趕一程,到風雷堡去過夜吧!”


    李鳴自然感激大哥的一片好心,但卻遲疑了一下說:“隻要去了風雷堡,絕不會放我們馬上動身,豈不要誤了大事。”


    武鳳樓勸道:“事情再急,也不在乎三天兩晚。過門不入,豈不令雷老伯父寒心?再說也該見見未婚的弟妹了。”李鳴一想也是,就不再堅持,一同向開封東郊風雷堡趕去。


    二人雖舊地重至,還是為風雷堡那巨富大豪的氣派所懾。隻見周圍一圈石牆,高有丈餘,樹木森森,庭院重重,雕染畫棟,疊脊拱簷,高大而莊嚴的堡門,既寬且深的護莊河,簡直像一座小城。


    二人來到了堡前不覺一怔,因為偌大的一座風雷堡,幾乎不見人跡。機警過人的李鳴說了一聲:“事情不炒!”人已化成“龍形一式”,躥進了堡內。武鳳樓雖然也覺得奇怪,但還不像李鳴那樣著急。因為他知道獅王雷震出身豪富,又是北方八封門掌門人俞允中的大師兄,雖然性如烈火,處事偏激,把掌門之位讓給了師弟,可為人剛正不阿,俠肝義膽。再加上樂善好施,聲望極好,不會出什麽亂子。見李鳴情急,也就緊跟而入。


    二人來到堡內大廳門口,隻見原來上麵懸著的一塊金字大匾,已被人摘了下來,連那“急公好義”四人金色大字也被人毀去了公、義二字,光剩急、好兩字了。


    缺德十八手的臉色一變,沉聲喝道:“誰在家中?”


    聲音一落,從東跨院中閃出了一個少女,正是當初在大相國寺陪伴紅薔薇雷紅英聽書時的那個紅衣俏婢。她一眼看出是李鳴、武鳳樓二人,好像絕處逢生的樣子驚唿道:“小姐快來,姑爺到了!”話未落音,紅薔薇雷紅英已夫著獅王雷震走了出來。


    李鳴一眼看出自己的未婚妻雷紅英滿麵淚痕,心中不由一驚;再看獅王雷震,雖然五短身材仍舊,獅麵短髯依然,但往日那種威猛雄壯之概業已蕩然無存。不光麵色蠟黃,人也瘦削異常。連忙搶步上前,從雷紅英手中,接扶過獅王雷震,一同向大廳走去。


    獅王一眼看見了那塊被毀去兩字的金字大匾,就哀嚎一聲,竟昏厥了過去。三人一陣忙亂,好半天才將獅王雷震又喚醒了過來。武鳳樓寬慰道:“天塌下來,自有土地接著。老伯達人,何必自苦如此。請說出為了何事?”


    看樣子,雷震可能已沒有說話的力氣,睜著無神的眼睛。示意女兒代說。雷紅英臉一紅說:“事已至此,我也顧不得羞於啟齒了。”


    原來開封城內徐府街住有一家豪紳大戶,主人徐誌福外號白額虎;其兄弟徐誌祿,人稱花斑豹,全係峨嵋派的門下弟子。徐誌福有一獨子名叫徐萬盛,江湖人稱外號粉麵霸王,是在禹王台出家的和尚紅衣羅漢之徒。素日迷戀紅薔薇的姿色,又垂涎風雷堡這一份家產,多次來人提親,都被雷震拒絕。


    後來雷紅英雖許配了李鳴,因李鳴再三囑咐,說自己仇人太多,千萬不許聲張,以免招來禍端,以致徐家父子還是來糾纏,雖雷震告訴他們女兒已有人家,由於不說出女婿是誰,被徐老虎錯認為是瞧他不起。恰巧今年秋初黃水泛濫成災,徐家父子指使地方官多次向風雷堡索捐,使雷震無力應付。


    徐誌福又暗約幫手,夜入風雷堡,毀壞了四方親鄰恭送的那塊“急公好義”的金匾。雷震父女發覺後,憤怒急追。雷雇又被一個蒙麵和尚打了一掌,急怒交加,幾乎一病不起。


    聽了雷紅英的敘述,武鳳樓一怒而起,剛想發作,李鳴微笑阻止道:“大哥一怒發作,於事何益。徐家父子暗中禍害,你有何把柄可拿?別說毀去金匾,你找不著事主,縱然明知是紅衣羅漢打了我嶽父一掌,你又怎麽能說是他,因為人家是個蒙麵和尚呀。”


    武鳳樓聞言一愣。雷紅英埋怨說:“依你說來,就罷了不成?”


    李鳴嘻嘻一笑說:“嶽父受了重傷,未婚妻有人想占,我縮頭不管,我還叫什麽人見人愁?幹脆,叫見人愁算了。”


    雷紅英白了他一眼說:“誰有工夫聽你貧嘴、我隻要你盡半子之勞,替我爹爹報仇。”


    李鳴大模大樣地說:“但有一件,你得全聽我的。”


    紅薔薇麵一紅說:“我不聽你的還行啊,我可沒有本事叫你聽我的。”


    李鳴說了一聲:“好!馬上派人多找幾個能工巧匠,連夜再打造一塊金匾,明天一早,雇十班吹鼓手,刷帖,請客,奏樂,上匾。”


    雷紅英先是一愣,隨後氣得一噘嘴道:“這哪是給我爹報仇?簡直是再丟一次人。”說完,氣得幾乎哭了。


    李鳴故意不理地,卻向獅王雷震問道:“嶽父大人,您意下如何?”


    雷震沉吟了一下說:“一切依你!”


    有錢好辦事。堡內總管一操辦,馬上忙碌了起來,不光下帖請客,還連夜派人去雇吹鼓手班子。


    當晚吃飽喝足,缺德十八手沒事兒了,挺腿大睡了起來。


    第二天金匾原樣造好,十班鼓樂歡奏,風雷堡裏皇外外,上上下下,一片喜氣洋洋,等待著賓客來到,好在中午上匾。


    哪知紅日當頭,天色正午,卻一個賓客也不見到來,急得雷紅英宛如熱鍋台上的螞蟻。獅王雷震倒很抗得住氣,說:“看樣子,鳴兒之計已經靈驗了。”


    紅薔薇剛想發火,雷震向她說道:“你懂得什麽?越是一個賓客不敢來,越證明姓徐的已經開始動了,隻是咱們力量懸殊呀。”雷紅英兩眼一亮,也悟出了道理。就在這時,一個仆人在大廳外稟道:“徐府大爺到!”


    李鳴早已換好了一身秀士打扮,加上他方麵大耳,滿麵含笑,絲毫看不出是赫赫有名的缺德十八手人見愁。他一揮手,先示意武鳳樓藏身在屏風之後,又貼近雷紅英耳邊咕咕了幾句。


    雷紅英一怔,剛想搖頭,李鳴臉色一肅說:“不聽我的,我可在生氣。”雷紅英隻好點頭走了。


    隻見隨著堡內大總管,從堡門外麵走進了四個人來,一偕三俗。李鳴明白,這肯定是徐氏兄弟和其子徐萬盛,夥同紅衣羅漢一齊來了。遠遠一看,徐誌福、徐誌祿都體魄雄壯,虎勢生生,兩太陽穴隆起,說明內家功夫都得過真傳。粉麵霸王徐萬盛的一張油灰色大白臉上滿布疙瘩,極為兇惡。那僧人一件大紅袈裟,恰似一件血衣。看樣子來者不善。


    眾人一進大廳,早已得到李鳴吩咐的獅王雷震顫巍巍地站起拱手說:“各位光臨,怨雷震有恙在身,不能招待,隻好由小婿代勞了。”


    一聽李鳴是風雷堡的嬌婿,徐萬盛驀地一愣,刹那間從兩隻怪眼中噴射出兩道厲芒,恨不得生吞了塊德十八手。徐氏昆仲臉色巨變,口中連連誇好,呆有那兇僧法明怪眼一翻,冷然問道:“請問少施主貴姓大名?”


    缺德十八手嘻喀地答道:“大和尚不必客氣,你就喊我李二叔好了。”


    兇僧法明怒道:“你怎麽罵人?”


    李鳴故作希奇地反問:“這話怎講?”


    兇僧法明恨聲罵道:“你小子為什麽叫貧僧喊你李二叔?”


    人見愁一本正經的說:“出象人戒之在色,年輕人戒之在鬥,可叫大和尚你都占上了。我告訴你,我名李二書,讀書的書,哪個叫你喊我二叔?再者說,你就是真喊我二叔,我也不見得樂意呀。”一字之差,書、叔之別,弄的法明幹瞪兩眼,張口結舌了。


    花斑豹徐誌祿前欺一步,不懷好意地說:“閣下年紀不大,嘴卻不小。”


    缺德十八手哈哈大笑說:“多謝誇獎,有道是嘴大吃虎豹嘛!”李鳴這小子剛罵完兇僧法明,又沾上了徐氏兄弟,因為他們兄弟一個綽號白額虎,一個外號花斑豹。


    粉麵霸王徐萬盛臉色一寒,冷聲逼問:“你到底是誰?”


    李鳴雙手一拍大腿,兩支喪門釘已扣入掌心,嗬嗬一笑說:“不是告訴你們了麽?我是李二叔。”


    這小子又將李二書改成了李二叔,還添上了你們二字。粉麵霸王徐萬盛將功力一提,向徐誌祿奸笑,說道:“二叔,來!讓咱爺們和這位李二叔熱乎一下。”話一說完,和叔父花斑豹二人,突然都用上了反撞掌,一左一右撞向了李鳴。


    李鳴這小子又賊又滑,一看不需要翻臉,也用不上扣在手心的喪門釘,他一直等到對方的兩隻手掌都把真力吐出之際,突然一招“脫袍讓位”,把自己的身子硬往後移了三尺。貫上了真力的兩隻手掌碰在一起了。粉麵霸王的功力稍差,幾乎被自己的嫡親二叔把四指打折,痛得他一咧嘴。


    缺德十八手向徐萬盛哈哈一笑說:“你講好了,和我李二叔熱乎熱乎,可你還是和自己的二叔熱乎上了。”


    直到這時,對方四人才品出了真正的滋味,也覺察到姓李的這個年輕人很不平凡。


    老奸巨滑的徐誌福徉然一笑:“雷兄得此佳婿,誠屬可貿。百輛盈門之時,小弟再來賀喜。”說完,就要率人退走,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輕舉妄動了。


    李鳴哪裏肯讓他們走開,晃身一阻,揚聲喊道:“紅英,請你快出來留客。”這小子使用上了美人計。


    屏風後麵紅雲一閃,風雷堡的美豔嬌娃,江湖上有名的紅薔薇,光彩照人的出現在對方四人的眼前。


    接受了未婚丈夫的安排,雷紅英不光作好了收拾這四個歹徒的準備,也特意精心的打扮了一番。隻見她那原本就很俏麗的鵝蛋臉兒,更顯得粉裝玉琢,春山含恨,秋水宜人。特別是那一張小嘴,故意櫻唇微綻,露出了玉齒如銀。那粉光凝凝的兩腮上,隱隱現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真是容光煥發,美豔到了極點。


    這枝玲瓏剔透、光潔耀眼的紅薔薇,嫋娜娉婷,在大廳中一站,好色如命的粉麵霸王徐萬盛,整個身子早酥軟了半邊,兩條狗腿死也不肯再挪移半步。


    兇僧紅衣羅漢表麵雖是出家人,骨子裏卻奸、盜、邪、淫無所不占,他神魂一蕩,心中暗想:怪不得我的徒兒千方百計要得到她,好標致的一個小妞呀。法明禿驢也木在了那裏。


    紅薔薇雖然氣惱得牙恨直癢,但李鳴之言她焉能不聽,隻見她嫣然一笑說道:“兩位徐家叔叔、萬盛大哥,還有這位佛爺,怎麽水酒不沾,就打算甩手一走呀?莫非嫌紅英招待不周?”說時,用明亮的大眼睛向四人瞟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四個人都好像遭了電擊一樣坐了下來。


    李鳴剛想退走,雷紅英不耐煩地責道:“貴客登門,將一個有病老人放在此地,像什麽話,快把爹爹扶迴臥室!”


    人見愁李鳴自從雷紅英一出現,就好像矮了半截。雷紅英再一喝斥,他越發顯得手足無措起來,一聲不響地挾起了獅王雷震,向屏風後麵走去。


    獅王一走,紅薔薇雷紅英首先瞟了徐萬盛一眼道:“紅英幼失慈母,家父又執拗任性,鄉裏鄉親,得罪了不少。雷、徐兩姓,通家至好,請兩位叔父和萬盛大哥多方維護才好!”說完,還歎了一口無聲氣,十足地表現出拒絕徐家婚姻,非出於她本人的心意。


    由李鳴調味,紅薔薇雷紅英端出來的這一大碗粘乎乎的迷魂湯,可把色中餓鬼徐萬盛給灌暈了。他恨不得親手揍自己父親和叔父幾個嘴巴,替雷紅英父女出出這口惡氣。他從心眼裏後悔不該對風雷堡暗下這種毒手。隻聽他淫笑了一聲說:“妹妹說哪裏話來,一切都有愚兄撐腰,你放心好了。”


    這等於親口承認了一切事情都是他倆父子所為。雷紅英從內心深處佩服自己的未婚丈夫手段高明?軟的硬的,無所不精,她乘機說道:“聽說大哥到來,我吩咐廚下按古人菜譜準備幾樣名菜,請各位品嚐。”說完,指揮下人擺好了桌椅杯筷等物。


    聽說是雷紅英親自吩咐,又是按古人菜譜精心準備,還是幾樣有名的菜肴,別說徐萬盛心中狂喜,其他三人也無不饞涎欲滴。


    一壺酒送了上來。雷紅英親自把盞,給四人每人斟了一杯,這才微一側身,站在徐萬盛身旁伺候。兇僧說了一聲:“請雷小姐入座!”


    徐萬盛幸喜今日得近芳澤,哪舍得讓雷紅英離開身旁。又知法明也素愛女色,怎肯讓雷紅英入座,他竟然說:“有家父、家叔、師父在座,英妹如何能入席陪座?你老失禮了。”這小子第一次頂撞了自己的師父。


    氣得兇僧法明瞪了徐萬盛一眼,但又無可奈何。


    第一道菜上來了。雷紅英親手接過。放在桌子中間,笑呤吟地說:“這道菜名叫兩個黃鸝鳴翠柳。”法明和徐氏父子一齊向桌子中間看去,不禁各自心中一怔。


    原來盤中是兩個熟雞蛋黃另外加了幾片翠綠的柳葉,真像煞兩隻黃鶯鳴叫在翠柳叢中。最難消受美人恩的徐萬盛,怕師父說出不中聽的話來,連忙第一個操起了筷子勸自己的師父和父、叔道:“別辜負了英妹的一片好意。”說完,不光先用筷了夾下了半個雞蛋黃,還夾起了兩片柳葉,送進自己口中,一邊直著脖子咽下,一邊還催三人快吃。三個人無奈,隻好吃了。


    第二道菜隨後送到,由雷紅英親手接過來,放到了桌上。四個人仔細看時,這第二道名萊竟是十二片雞蛋白漂浮在一大碗清水之中。白額虎為人陰森,不高興地問:“這道菜也有個名字?”


    雷紅英媚笑說:“名字還很好聽呢,這菜叫:一行白鷺上青天。”


    色迷心竅的徐萬盛還是先把筷子伸入碗中,一個勁地勸說。這第二道也總算勉強吃下去了。花斑豹為人粗魯,氣得咕噥道:“第三道菜不知是什麽玩意?”


    徐萬盛的身子,被雷紅英用手推了一下,他心中一甜,粗聲頂撞道:“風雷堡乃豫東巨富,列為名菜還能有錯。換個地方,上哪裏吃去?”


    藏在屏風後麵的武鳳樓幾乎笑出聲來,心想:姓徐的小子,你隻管吃罷,有你吐不出來的時候。也暗笑在缺德兄弟的指使下,連一向典雅端莊的弟媳婦,竟演得這麽出色。


    就在這裏,一個侍婢端著李鳴精心設計的第三道菜上來了。還是由紅薔薇雷紅英親手接過,放在了桌上。


    兇僧法明和徐誌福兄弟三人一看,都氣得麵色一寒。連粉麵霸王徐萬盛也覺得太不像話了。原來端上來的隻是半碗清水,碗裏麵一點東西也沒有。


    聰明的雷紅英,這迴不等他們發問,自己先笑著說:“這是幾道菜中最好的一道,別看是一碗清水,水跟水不同,這是風雷堡家傳珍藏三代的一截‘萬載空青水’,今天砸斷取了出來,還有一個好名字,叫萬載空青神仙水,各位多喝一點吧。”


    別看開始幾個人都不高興,而聽雷紅英這麽一說,兇僧法明先搶過碗來,喝去了一半。徐誌福、徐誌祿各喝一大口,剩下的叫粉麵霸王喝了個幹幹淨淨。


    也不和是有意還是湊巧,四人剛把這碗水爭搶著喝完,第四道菜已由雷紅英放在了桌上,同時也報出了菜名:門泊東吳浪裏船。


    四樣菜合在一起是:兩個黃鵬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萬載空青神仙水,門泊東吳浪裏船。最後一道菜名兒不錯,可是菜太來勁了,它是用兩個煮熱的雞蛋,弄成的四個雞蛋殼,用半碗清水盛著,真成了門泊東吳浪裏船了。


    白額虎來氣了,剛想質問雷紅英,花斑豹徐誌祿搶先大嚷道:“雞蛋黃可以將就著吃,雞蛋白能湊合著呷,就是那半碗清水還能當茶喝,可這四個雞蛋殼子,叫二太爺怎麽吃?”


    這話剛剛出口,大廳門外傳進了笑嘻嘻的聲音說:“別看是雞蛋殼子,你們還非吃下去不可!”隨著話音,李鳴扶著獅王已堵住了大廳的門戶。


    李鳴走出來哈哈大笑說:“李二叔親手調治的菜肴,你們愣說不好吃。”四個人驀地一驚,頭一個就是徐萬盛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李鳴一麵把獅王交給雷紅英扶著,一麵昂首挺胸,走進了廳門,丁字步一站,大拇指一挑,冷冷地、一字一頓地說:“缺德十八手人見愁李鳴!”


    這一亮出名號,直嚇得徐萬盛連退了三步,縮在了父親和叔父的中間。四個人功力數紅衣羅漢最高,膽量自然也數他最大,他低吼了一聲:“憑你這樣子,還能撒一丈二尺高的尿去。”忽地一掌,向李鳴的前胸拍來。勁道還真不弱,怪不得獅王會中了他一掌。


    李鳴哪裏肯和他較力,忙斜身閃開,沉聲說道:“風雷堡的主要仇人是徐家父子,你不過是條狗腿,又是個出家人,何苦這樣不知死活,莫非真想叫徐家給你建個好墓不成?”


    兇僧一怔,停手不攻了。


    李鳴笑道:“徐誌福,你也是個老江湖了,風雷堡的東西,你吃喝得可真香呀。”一句話,嚇得徐誌福身軀一涼,他驚恐地問:“菜湯裏,你真下了藥物?”


    李鳴噗哧一笑說:“你認為我做不出此等事來?”四個人的臉一下子都嚇黃了。是呀,要是連下毒害人的事都做不出。李鳴怎麽配稱缺德,又怎能榮獲人見愁的綽號。老奸巨滑的白額虎見事不好,身形一晃,低聲招唿道:“從屏風後撤走!”


    他剛想率先從屏風後闖出,屏風後突然閃現出一紅一紫兩道光華,武鳳樓橫刀麵出,冷冷地說:“這條路不通。”


    徐家父子都是峨嵋出身,自然聽說過五鳳朝陽刀的厲害,一見顫悠悠兩道光華一閃,就嚇得舉步不得。


    李鳴臉色一沉說:“衝你們的卑鄙行為,殺之誠不為過,但念鄉親之情,我嶽父不願做得太過。我說三句話,隻要你們完全答應,我這就給你們解藥,以後還是好裏好麵的鄉親;如不答應,一旦毒發,可怪不得李二叔心狠。”這小子真的當上了李二叔。


    生死攸關,四個人哪敢不依,隻好點頭答應。


    李鳴說:“第一,人見愁的話,向來說一不二,你們先把雞蛋殼吃下去。”


    四個人雖然遲疑了一下,但為了活命,都依言吃了。


    李鳴說: “第二,舊匾被你們所毀。新匾理應由你們立上。”他吩咐一聲奏樂,雇來的十班吹鼓手一齊吹奏,還真熱鬧。


    四個人怕死,隻好親手把大匾懸上。


    獅王雷震看了女兒雷紅英一眼,高興地笑了起來。


    李鳴這時又說:“第三,每人親筆書寫悔過幹結,永不報複,以為憑證。”


    難吃的雞蛋殼吃了,眾目睽睽之下,四人也親手把匾懸上了,隻剩下一張幹結,有什麽不能寫的,四人依言全部寫好,交給了李鳴。


    缺德十八手故意把幹結慢慢塞入自己的袋中,然後將手一揮說:“事情到此算完,爾等速速離去。”


    四個人未得解藥,如何肯走?白額虎哀求道:“李公子的條件,我們四人全都依了,請把解藥給我們吧。”


    缺德十八手故意把臉一寒,沉聲說道:“爾等狼子野心,我怎可不防。三日後前來領取解藥。”


    徐誌福等四人慌了,一齊哀求道:“隻請賞給解藥,我等保證洗心革麵,永不敢犯。”求完,連連作揖不止。


    李鳴還特意把麵子放在嶽父身上,他說:“我一個晚輩作不得主。我聽嶽父的。”


    四個人又轉求獅王雷震。


    直到雷震點頭,把價錢要足,也等於把套子束緊,李鳴才把一小瓶丹藥拿了出來,每人給了一粒。


    四個人被李鳴的缺德大名嚇壞了,無不認為真的中毒,接過了藥丸,都忙著吃了下去。


    哪知不吃還好,四個人一吃下去,李鳴卻仰麵朝天哈哈大笑起來。


    白額虎驀地一驚,惶然問道:“李公子為何大笑?”


    缺德十八手李鳴忍住笑說:“我笑你們這四個飯桶。明明沒有中毒,非得央求著中毒不可。這能怪誰?”


    四個人這才知道中了李缺德的連環套,菜裏根本沒有毒,解藥才是真毒。真應了李鳴的那句話,明明沒中毒,非得央求著中毒不可,四個人嚇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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