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有著翳厚哀愁與蕭索的黃昏。


    氣溫寒冷得幾乎可以凝凍人們的血液,空中彤雲密布,濃重而灰黑,北風咆哮的吹拂著。大地是一片黝暗,遠近的積雪隨風飄舞,宛如是一些穿著白衣的幽靈,光度太黯,景色淒涼。


    在這座依山的小小房舍之前,仍舊與白天的情形一樣,沒有什麽變動,長離島的豪士們,早已搭就了一處處的帳篷,七名穿著灰色純羊毛大氅的長離壯士,正冒著風雪,往來四周巡行警戒。


    室內。


    桌椅早已拚湊在一起,紅燭高撐,桌上擺滿了熱烘烘的大盆菜肴,熱烘烘的燒刀子老酒,長離一梟衛西高居首席,右手是江青與全玲玲,長離島的六旗首要,圍坐四周,笑語喧嘩,猜拳敬酒,好不熱鬧。


    全玲玲一直垂著頭,眼兒半闔,一身都是素白,發際亦插著一朵白色的小絨花,這一身有著深切哀的白色,襯著她蒼白而愁苦的清秀臉蛋,特別有一股淒涼而惹人憐愛的韻致。


    江青一麵給心上人挾菜布肴,一邊時時在她耳際低語相慰,微紅的麵龐上,有著玉一般的誠摯光澤。


    長離一口氣連乾了叁大林,一傍肅立的飛雷聶棟趕忙馬不停蹄的雙手連斟,閃雷邢錚卻急著奉上一條熱騰騰的毛巾,看情形。二人侍候長離一梟,已經不是一個短日子了。


    海天星紀雷在一傍笑道:“島主豪飲之量,越來越令人羨佩了,這才開始,已經有大半斤燒刀子下肚,不知要有幾才能使島主過癮哩。”


    長離一梟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道:“老夫酒量素來不弱,隻是今夕僅可小酌,不能過癮。”


    紀雷詫異的道:“為何不能過響?大戰已息,偃兵息鼓,此行本島亦曾自攜大批謬釀,隻要島主有興,卻是飲之不盡……”


    長離一梟神光閃射的雙目向桌上巡掃一遍,深沈的道:“今夕吾等理應歡樂暢飲,然而,吾等雖然得到勝利,但是,我們的敵人中卻出了一位英雄,為了這位英雄,吾等在歡樂中應該懷有一半的哀悼,在欣悅中勿忘他的英靈不遠。”


    語聲甫落,坐在江青身傍的全玲玲,已雙肩抽搐,泫然飲泣,江青連忙輕拍著她的肩頭,細語相慰,情切殷殷。


    長離一梟大口吞下杯中餘酒,豁然起立,豪氣飛揚的道:“大丈夫,生有處,死有地,泰山鴻毛之分,正在於此,什麽是英雄?什麽是豪傑?能看破紅塵十丈,功名利祿,即是英雄;能誓死不屈,浩氣長存,即為豪傑,現在,老夫正式宣布,與雙飛島任何仇怨,在老夫乾杯之後便化煙雲,這杯酒,恭送飛索專諸全兄安抵極樂,瞑目九泉!”


    說罷,在長離一梟仰頭乾杯之下,全桌的每一個人,亦同時站起,紛紛飲盡林內之酒,烈酒入腸,仇恨與鮮血消逝了,怨毒與憤怒幻做夢境一場。


    但是,縈繞在心頭的愁緒,迷蒙在雙眸的淚水,卻不是如此簡易便能拋舍的啊!


    長離一梟轉過頭來,望著全玲玲一笑:“全姑娘,你肯恕宥老夫與令尊之戰麽?”


    此言一出,室中的每一個人,俱不由為之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憑長離一梟的鐵膽傲骨,輩份名氣;憑他一方霸主的威嚴,宅叱江湖的英風,這十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或聽見這位大名傾天下的巨豪向誰說過“恕宥”二字,甚至連表示過一絲歉意也沒有,而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已親口向這位柔弱的少女,他敵人的女兒,說出“恕宥”這兩個字了……


    全玲玲身軀在驟然間顫抖起來,她驚惶而怯悸的站起,嘴角痙攣,良久,才艱澀的道:“衛前輩!我怎能承受你老人家這樣說?您對我已經太好了,與家父之爭,您乃是光明正大的,何況,更是大部份為了青……前輩,假如我在這兩天有什麽失態的地方,也請你老人家原諒我,原諒我是為了家父的新逝……”


    說著,兩行晶瑩的淚水,又撲簌簌的沿頰淌下,江青趕忙扶著全玲玲坐下,低沈而深刻的道:“玲玲,別傷心,記著我永遠在你身傍,記著你流淚時,我會在心中淌血,玲玲,記著我愛得你發狂……”


    全玲玲哽咽著點點頭,讓江青為她拭去淚水,讓江青輕輕摟她入懷,沒有任何牽強,沒有任何兒女問的羞澀,一切是如此自然,如此祥和,因為,滿室之人都知道他們的情意,卻明白他們的純摯。


    長離一梟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在全玲玲碗中,爽落的笑道:“全姑娘,你若要再哭,老夫這雙自來不知淚水滋味為何的老眼恐怕也要陪著你掉下幾滴淚水了,全姑娘,你忍心當著老夫這麽多旗主首要之前,要老夫如此表演麽?”


    全玲玲慌拭去殘餘的淚痕,搖頭道:“不,前輩,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長離一梟嗬嗬笑道:“不敢二字,老夫我承當不起,難得你這般買老夫薄麵,老夫倒是十分欣慰,來,全姑娘,你已整整兩天未進飲食,且先吃下老夫敬你的一塊肥肉,這雖不合養生之道,也算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在此等心情之下,莫說一塊肉,便是蟠桃會上的瓊漿玉液,隻怕全玲玲也無法下,但是,當眼前這位待自己如此慈祥和靄的長離島主之麵,當著他期切的目光之下,又怎能拒絕呢?


    於是,含著淚,全玲玲說了一聲,舉著挾起輕輕在唇間吮了一下………


    長離一梟目注全玲玲扶起自己送上的食物後,忽然低咳了起來,轉首向後,以一方絲帕堵住口唇,江青連忙迴頭探視,當他目光所及,不禁全身一凜,激動得幾乎驚唿出聲——。


    他看到的情景,是一幅令他永生也無法忘懷的圖畫,名震遐邇的長離一梟,正藉著轉頭咳嗽的當兒,在迅速拭去溢出眼眶的淚水,這是一個大丈夫的眼淚,這是一位宅叱武林,傲嘯於東海怒浪中的豪士的眼淚啊!


    江青在刹那間所受的感觸,幾乎與他終生的七情總和相抵,他深刻明白,長離一梟心性是如何堅卓沈忍,能使他傷痛的事情,幾乎在這世界上難以尋覓,無論是幻變的江洋,遼闊的長空,淒厲的殺戈。血腥的爭鬥,生離與死別,得意與失意*都已不能在他世故而深沈的心湖上引起波瀾,但是,他為了全玲玲與自己的情感,為了一個弱女的哀愁,竟然流下他從未流過的眼淚,這是什麽原因而使然呢?這除了刻骨銘心,自全身每一滴血,每一股熱所發出的愛與關切之外,還會有什麽力量呢?


    江青伸手握住長離一梟那白晰的手掌,語聲顫抖低沈得隻有對方才能聽見:“前輩,在下永生感懷你,汞世忘不了你。”


    長離一梟展現出一個少有的純真笑容,亦低聲道:“小兄弟,老夫真高興聽到您這兩句話。”


    說罷,他轉過身來,豪邁的大笑道:“難得全姑娘如此賞臉,來,長離島的兄弟們,隨著老夫乾一杯。”


    每一隻粗壯的手都舉了起來,火辣辣的醇酒倒進喉管,燃起這些豪士們火辣辣的獷野和出自內心的熱情,於是,一壺壺的燒刀子往桌上川流不息的送,一盆盆雖不精美,卻十分豐富的菜肴往桌上端,空氣又暖和了,氣氛又輕鬆了,出自心底,現在人們紅通通的臉孔上。


    絕斧客陸海撫著他頷下的胡辮,咧開大嘴笑道:“鳥主,咱們何時返迴東海島上?”


    長離一梟沈思了一下,道:“當大家認為舍得離開江大俠的時候。”


    絕斧客陸海伸了伸舌,又飲了一口酒,道:“那恐怕這一輩子也舍不得了,江大俠,東海的風光好極了,閣下為何不搬到東海去與吾等朝夕相處,也落得與全姑娘做一對神仙眷侶呢!”


    此言一出,全席轟然叫好,海天星紀雷嗬嗬笑道:“本旗主早有此意,隻是江大俠一直未曾表示出來,本旗主人老麵皮卻嫩,又怕碰釘子,所以才不敢啟口相邀。”


    黑煞手仇雲額上疤痕紅亮亮的,他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大聲道:“本旗主之意,江大俠與全姑娘之婚事,乾脆就在長離島舉行,一來辦事方便,人多手多,二來也好讓全島上下瞻仰一下江大俠賢伉儷的英姿!”


    尚受創未愈的二閻羅尹生,睜著那一雙猶是紅腫未退的眼睛,輕啜了一口酒,沈穩的道:“仇旗主此言對極,本島上下任何一人,隻怕都在期待參加江大俠秦晉之禮,而且,文秋塵文居士,亦曾一再言及,邀請江大俠前往東海一遊,隻待此間事了,江大俠便好歹得走上一遭了。”


    說罷,他轉頭笑道:“島主想亦讚同本旗主之心意吧?”


    長離一梟深沈的微微一曬,那抹古怪的笑意在嘴角勾成一個美妙的弧形,他頷首之後,對著各人道:“老夫正在想,島中的“倚扛小”,正可給江老弟居住。”


    海天星紀雷驚道:“那是長離叁景之一,島主,你讓給江大俠居住以後,再要奕棋品茗,就得換個地方才行了。”


    一直未曾開過口的生死一屠吉長光,此刻大口喝乾了杯中之酒,一抹嘴巴,向紀雷瞥了一眼,道:“紀旗主大約未曾想到,除了倚虹小風景奇絕之外,離開小兩百步外的『小淩軒』也不稍差,那雖不在叁景之內,但本旗主卻覺得『小淩軒』之靈秀巧致,倒別有一番風味。”


    長離一梟嗬嗬笑道:“罷了,江大俠自己還不知能否去成,你們倒煞有其事的在準備一切了,不迫,本島主卻真希望能請江老弟前來東海長離居住一個時期。”


    說到這裏,他那一雙殷切的目光已然投向江青。


    江青感激的道:“前輩,貴島自前輩以下,對不才如此愛護,不才實在自肺腑感到欣謝,然而在中原故土,不才仍有許多俗事未了,恩恩怨怨,亦未曾全然了結,不才意欲延後一些時間,待此間話事告一段落後,定將專程往東海貴島一行,拜謁前輩及各位旗主兄台,順便也好瞻仰長離島的赫赫風雲。”


    黑煞手仇雲叫道:“不行,江大俠,尊駕還有什麽事沒辦?待本旗主令屬下弟兄為你辦了,尊駕也省得東跑西跑,勞心傷神。”


    江青與全玲玲悄然對瞥了一眼,笑道:“仇旗主盛意,在下心領如受,有些事情,卻是必須在下親自去辦才行的,那能一再偏勞貴島列兄台?仇旗主萬請釋懷,在下無論如何,一定會到東海貴島去打擾一時,不到貴島諸位厭煩之時,決不離去。仇雲哇哇叫道:“江大俠要折煞本旗主了,『厭煩』一字如何竟自尊駕口中道出?長離島自鳥主以下,隻怕定要強迫大俠住到兩鬢花白才行呢。”


    長離一梟唆了一口酒,沈聲道:“小兄弟,你的婚期如何?”


    江青心頭怦然一跳,轉臉看了著身傍的全玲玲,全玲玲正低垂著頭,沒有任何表示,不過,她插在鬢的白色小絨花卻刺眼的映入江青的瞳孔之內,這朵小花,淒白得令人心酸。


    怔忡了片刻,江青低沈的道:“前輩,全玲玲重孝在身,一時之間,談到婚事,隻怕有所不便,況且,確實日期,也要請義父他老人家與前輩共同作主。”


    長離一梟老懷大慰,秀逸而清朗的麵孔上閃耀著欣悅的光彩,因為,江青竟如此尊重於他,非但婚姻大事求其作主,更將他與威震天下,名傾四海的邪神並列一處,怎不令這位“東海尊長離”的霸主高興呢在一陣豪邁的大笑後,長離一梟道:“此言甚是,不過,得要多久呢?”


    絕斧客陸海在一傍道:“過了七七之期如何?”


    江青兩頰有些微紅,睨了身傍的人兒一眼,但是,全玲玲卻雙眸輕閉,眉兒徵蹙,漾著一片輕愁。


    生死一屠吉長光瞪了絕斧客一眼,笑罵道:“老斧頭,又不是你自己討媳婦,這般著急做啥?”


    絕斧客陸海一撫胡辮,還敬道:“本旗主雖然年紀一大把,卻有美髯之稱,較之你這老殺才一臉橫肉高明多多,安知本旗主今生娶不上一房嬌娘?”


    長離一梟揚揚手,曬道:“二位別鬥嘴皮子了,老夫看來,全姑娘守孝一年,便可擇吉日,與小兄弟枝接連理,未知小兄弟如何?”


    江青一時沒有說話,心頭卻有一絲悵然,是的,一年之期,雖然不長,但也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啊!


    全玲玲處在目前的境地,是十分尷尬的,要知道,一個女孩家,在談到婚姻大事時,卻是羞怯而含蓄的甚至避人入室,不敢朝麵,雖然全玲玲是位不讓須眉的江洶兒女,不拘小節,但在如此眾多的武林豪士之前,當麵談到嫁娶之事,更且徵求到她自己的意見,總是一件十分窘迫之事;再者她重孝在身,又怎能說出任何一句話呢?不論她有多少言語,也隻能放在心中。


    江背望了望心上人,低聲道:“玲玲,你先進房去歇會兒好嗎?這兩天來,你也夠苦了,可能咱們明日便要上路了呢。”


    全玲玲輕輕點頭,因而,長離一梟道:“好,好,全姑娘且請入內憩息,此間話事,自有老夫擔待,姑娘與小兄弟之事,老夫自會與江老弟洽商。”


    說到這裏,他轉首道:“小兄弟,且請護送全姑娘入內。”


    江青答應著離席,親自扶著全玲玲進室,片刻後,又麵色凝重的迴到外間,坐在長離一梟身傍。


    長離一梟又喝乾了一杯酒,深沈的道:“小兄弟,一年之期太長,是麽?”


    江甘搖頭道:“前玷,於在下私心來說,的確太長,而且玲玲也極須要一個人在她目前心力交瘁之下予以照拂,但是,在親情上來說,這一年之期又未免太短了。”


    長離一梟雙手一拍,道:“正是,小兄弟,老夫真幸而結識於你,又幸而與你交成莫逆,不錯,守孝之期,在為人子者來說,以叁年為度,全姑娘是否適才已對你言及?”


    江青沈重的道:“不錯,在下也以為如此,玲玲適才流著淚,告訴在下,希望能為她犧牲叁年,容她一盡人子之道,廬墓叁年。”


    全席之人驚道:“廬墓?”


    江青再度點頭,緩緩的道:“是的,但是在下心中卻非常欣慰,她能如此對待逝去的老父,足證她內心的孝思與善良,在今日人心險詐,恩薄義鮮的世風之下,玲玲猶能如此去做,這說明她是一個少見的好孩子,在下雖然等她叁載,卻是一件有意義之事,在下自幼失怙。從來未曾好好孝順雙親,與玲玲一比,卻是微不足道了。”


    長離一梟再度深深點頭,深刻的道:“好,好,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是世間難得的璧人,無論那一方麵都令老夫感到欣慰與讚佩,小兄弟,你們都是對的。”


    他說到這裏,仰首沈吟了片刻,又道:“那麽,夏蕙夏姑娘你如何打算?”


    江青聞言之下,俊俏的麵龐在蒼白中又驟然蒙上了一層沈重與灰黯,他垂下頭,輕輕的道:“至今尚音訊杳然。”


    長離一梟哦了一聲,道:“連一絲蛛絲馬跡也沒有麽?”


    江青艱辛的道:“隻有自一位開設客棧的老人口中,得到一點消息,她的行蹤,好似正向大渡口這邊而來。”


    長離一梟閃爍著智慧的眸子,道:“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江青想了一下,道:“大約有一個月了,在下一路找尋,得到的卻盡是失望……”


    長離一梟探探嘴唇,道:“小兄弟,別愁,吉人自有天相,夏姑娘不是夭折之相,決不致出什度差錯,而且,她心中如果確相悅於你,便不會令你傷心,做出愚蠢之事來,老夫對夏姑娘雖然相識不深,亦可看出她是個至情之人。江青輕喟一聲,道:“隻是,她太任性了。”


    長離一梟嗬嗬笑道:“小兄弟,青年男女,那有像八十老人那麽木板含蓄的?對了,全姑娘封此事懷有何種看法?”


    江青臉龐有點發熱,低聲道:“不怕前輩見笑,玲玲……她非常想與蕙妹長期聚守,一點也不為此事感到扭,但願蕙妹也能與她相同。”


    長離一梟長笑道:“自然,你是希望如此的。果真這般,則齊人之福可享矣,也罷,老夫將即時遣人沿大江南北尋訪夏姑娘蹤跡。”


    江青正待起立致謝,長離一梟微微擺手,正色道:“在晝間,老夫已與本島各旗首要們做了具體之決定,全立遺體,由海天星紀旗主暨老夫兩前衛率領島上兄弟十二名專程護送至雙飛烏煙霞山莊;百步彎月傅泉及萬兆揚二人,傷勢已有起色,經隨行大夫相告,他二人如不再經重大刺激,將不會有什麽意外變化……”


    說到這裏,他喝了一口酒,又道:“此二人一身武學十分精純,幾可與本島各位正副旗主相媲美,隻是奈何他們卻找錯了對手,不過,二人之忠肝義膽,仍令老夫欽佩,他們亦將在紀旗主護送下,一並返迴煙霞山莊。”


    江青深有同感的頷首道:“前輩,其他傷殘敵俘是否也一並送迴?”


    “自然毫不留難,小兄弟,長離島與敵爭鬥以來,倘是首次這般仁慈,老夫不用贅言,你也會明白老夫所以如此仁慈的原因。”長離一梟道:


    江青就席抱拿道:“老前輩,大德不言謝。”


    長離一梟環顧席上各人一眼,大笑道:“罷了,你現在便如此護著全姑娘的娘家人了?”


    江青有些尷尬的紅著臉,長離一梟又止笑道:“小兄弟,老夫之意,全姑娘亦隨其父靈柩同返煙霞山莊,而且,你本人最好不要隨同露麵。”


    江青沈思了片刻,毅然頷首道:“前輩此言極是,在下便是如此做,雖然,這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也沒有第二個法子了。”


    長離一梟環顧左右,沈穩的道:“不過,小兄弟你於這叁年之中,仍可隨時前往探訪全姑娘,當然去探訪時隱秘一點比較好,這叁年中,煙霞山莊左近,將日夜有長離所屬監視雙飛島行動,並保護全姑娘之安全。”


    江青想要開口說話,長離一梟卻擺擺手,低啜了一口酒,眉目間十分開展潤朗,又古怪的一笑道:“小兄弟,一切就如此大致決定了,現在,老夫倒想聽聽你有什度計劃?下一站準備到那裏去?”


    江青坦誠的道:“在下想再盡力探訪蕙妹一個時期,然後,迴返杭州一轉,好使戰大哥他們放心,事後,便迴滇境一行,拜謁我那恩師……”


    長離一梟道:“你打算以多少時間尋找夏蕙姑娘?假如一時之間尋訪不著又待如何?你都考慮到了麽?”


    江青不由微微一怔,悵然道:“前輩,在下再找她一月,找不找得著,也隻有聽天由命了。唉!她這不止是折磨自己,更使在下心力交瘁……”


    長離一梟又沈吟了片刻,道:“小兄弟,假如老夫在中土伴你叁年,你歡迎麽?”


    江青感激而興奮的道:“真的?與前輩長相聚守,正乃在下心中至願,隻是有心而已,未敢出諸請求,但是,前輩島上之事,在這叁年之中,又交待何人處理呢?”


    看了看自己屬下的六旗首要,長離一梟大笑道:“自有文秋塵文居士與六旗旗主協麵辦理,他們各人智力才能之總合,不知要強過老夫若幹倍了。”


    “不過……”長離一梟略微一頓又接道:“在這叁年之中,最後的幾個月老夫卻須返迴東海一次,大小事情也得做一次查核,更要準備一件大事。”


    江青問道:“那一件事?”


    長離一梟微笑不答,目光倏轉冷峻,沈聲道:“烈火旗陸旗主隨行,二護衛於一月後至杭州戰府相尋,煙霞山莊善後之事,由紅旗主布置一切,所有人馬於半月內迴轉東海,暫請怒浪旗主仇雲調度指揮。各旗主輔助迴島後,由文秋塵居士籌幄大小事件,然後再經各位旗主商議決定,萬一有任何特別意外,可通令本島在中原各地之眼線,告訴本島主知曉。此次戰役,本島傷者須盡力妥為醫治,死者骨灰一律奉入大英堂,凡各離島從戰之人,一律賜給純銀五百兩,絲帛十匹,傷亡者倍予之,一切事情,要謹慎小心,現在,你們還有問題麽?”


    長離島的六位旗主轟然應喏,海天星紀雷整容恭聲道:“尚乞島主與江大俠賢伉儷早日返迴東海,再且,本島上下都極願參予江大俠好合之禮。”


    長離一梟輕笑道:“放心,至少,長離島的叁流以上首要都得到齊。”


    江青急忙起立,舉杯奉敬席上各人。


    長離一梟嗬嗬樂道:“大家快飲快用,江老弟也好早些與全姑娘一敘別情……”


    笑聲中,無數隻酒碗被無數雙手舉起,倒進了每一張已透著紅光的臉龐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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