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杭礦場附近的居民聚居點實際上已經不能用‘村寨’來形容了。


    大山的腹心被炸礦隊夷為平地,梳理出來了約二十平方公裏的平地。


    成群結隊的災民們正在長生教的道長們帶領下以工代賑,進行著緊急的城市規劃工作。


    簡易碾壓緊實過後的路麵鋪滿了細沙碎石,用土法水泥凝固過,可以供手推車快速在上麵運行。


    道路兩旁能見到麵無表情的黃巾力士正在進行著各種建築工作。


    一座座簡陋的泥水土屋在黃巾力士跟災民的齊心協力下拔地而起,沿著十字大道匯聚出一個小縣城的雛形出來。


    城市中心部位,一座古色古香的古樸道觀坐落於此。


    道觀外懸掛著的牌匾上書幾個大字:長生觀新杭分觀。


    張玉清坐在道觀朝拜殿內,背對著長生仙尊的塑像正在翻閱文件。


    這段時間以來,長生教內部需要處理的文件越來越多,每天都要由專人快馬傳遞信件,來迴奔赴於汴梁跟臨安城,互通有無。


    “長生書院首屆學生已經達到畢業標準的弟子共八百二十一人,皆通過了我留下來的測驗試卷,確認在簡體字教授、基礎數學跟物理方麵都達到了可以給人開蒙的水平。”


    “新杭這邊調撥了八十名畢業生來,預計將撥入長生書院新杭分院的教師隊伍之中,嗯,還不夠,給財務總監迴信讓她再撥一百人來。”


    “各家的使節都在詢問何時能夠交付火力紡紗機?告訴他們再等一等,就說我們正在緊鑼密鼓地排產中。”


    張玉清翻閱到此處微微停下,扭頭問呂梁道:“新杭這邊的工廠籌備如何了?”


    臨安這邊水係發達,在鐵路工程尚未竣工之前,想要快速調配各地的機器跟煤炭最好的還是要走水係。


    這也是為何張玉清會在百忙之中抽身親赴新杭礦場主導工作的原因。


    汴梁那邊的各項工作暫時告一段落,都交由紫萱跟她手底下的人去辦就夠了。


    張玉清要親自主導長生教的第一座城市落地工作,今後各地的長生教弟子都要按照相同的步驟在各地召集百姓建立政權和城市。


    “迴掌教,已經在選址了。”呂梁垂首應道。


    “嗯,下午吾跟你一起去看一看。”


    張玉清凝神皺眉想了想,又問道:“給百姓掃盲的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呂梁聞言微微一苦,抱怨道:“掌教有所不知,這些……百姓各個都不大願意參加掃盲班,若非是每戶每人放工後自願參加掃盲班能領到一碗米粥的話,恐怕掃盲工作早就進行不下去了。”


    “即使是如此,來參與掃盲班的百姓也大多是抱著混日子的心態,各個都趁著上麵我們的弟子講課時抽時間打盹,並不認真學習那簡體字跟數學。”


    張玉清點點頭,倒也沒有苛責呂梁。


    他也沒指望這些百姓各個都要學富五車,在這些百姓過往的生活經驗中,識字並不能帶來實質性的好處,所以他們缺乏學習的動力,這是人之常情。


    一開始他定下的要求也不高,百姓們能認識一百來個簡字體,能夠用阿拉伯數字做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除運算,會唱他編撰出來的《長生歌》就夠了。


    但他也沒有料到百姓竟然如此排斥掃盲工作,似乎都在抱怨這個掃盲班耽誤了他們建設家園的進度。


    這幾日張玉清晚飯過後隱匿身形四處走訪,已經聽到不少人在抱怨這個事情了,所以他才會提上一嘴詢問呂梁詳情。


    見呂梁也是愁眉不展,張玉清皺了皺眉道:“今後的掃盲班過後,打開半個時辰的水幕法陣給參加了掃盲班並且完成了留堂作業的百姓們觀看。”


    呂梁聞言微微一驚,道:“可是掌教,那仙幕留在了汴梁,我們這邊沒有呀。”


    “我知道,我會重新繪製出一道水幕法陣給你。”


    張玉清想著:‘反正水幕法陣也不貴,在護山大陣之中排名末流,誰也沒想到這東西拿來放電影效果一流,我上次找牙人買糧食的時候順手又買了三套。’


    三套法陣要了他六十顆靈石,張玉清選擇了以物易物。


    李家庫房裏那二十多件下品靈器留在他手裏沒有多大用處,趁此機會全部出手賣給了牙人,換了百多顆靈石。


    張玉清這段時間以來操持偌大的長生教,早已甩脫了當佃戶時期的小家子氣。


    隨手完成一百多顆靈石的交易麵上卻一派雲淡風輕,似乎完全不放在眼裏的姿態。


    倒也讓那牙人看得嘖嘖稱奇,暗暗揣測張玉清恐怕出身不凡,必然是一戶大家族的主事人。


    果然是搬個遷還惦記著給凡人買糧食的大戶子弟,這種不把靈石當靈石的氣質太對了。


    牙人越發恭敬,給了張玉清權限範圍內最大的優惠權限,隻為了留個善緣。


    新入手了三套法陣,一時間也不知道用在哪裏。


    既然已經在新杭正式拉起了試點城市,不如就拿出來一套用作獎勵百姓識字的工具。


    讓這些百姓慢慢習慣識字這個過程,以後各種機器更新換代的時候,這些認識一些基礎簡體字的百姓可就有了大用處。


    每多一個識字的百姓,未來的工人階層就多一分力量。


    除了識字以外,關於‘開封官話’的推廣也不太容易。


    臨安這邊的口語更偏向吳儂軟語,跟大開大合的開封話實在是不搭。


    但張玉清並不是強勢的要求所有人都必須說開封話,他的要求是各人需要聽得懂,能夠說一些簡單的口語就夠了。


    車同軌、書同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語同音實際上更加重要。


    想要創造出一個所有百姓都認同的文化主體,語同音是基礎要求。


    否則張玉清都不敢想象,以後拍攝的電影要經過多少遍配音才能順利推廣下去。


    但無論多麽困難,張玉清都不打算放棄對於這兩件東西的推廣,之所以讓呂梁給百姓們放電影的意義也在於此。


    想聽懂電影裏人說什麽,就老老實實學習文字,或者學習開封官話,否則光是看著光怪陸離的畫麵再興奮,時間久了也會覺得無趣吧。


    敲定了這兩件事宜,張玉清繼續問道:“鐵路的籌劃如何了?”


    呂梁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老老實實道:“基本還在前期規劃階段。”


    “掌教殿下的規劃太過宏偉,預計以大宋境內的十八處礦場為主體以‘鐵路’鏈接起來所要消耗的鐵礦和木材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且還需要招募到足夠的人手去進行建設,弟子這邊剛收到道院的迴複,預計耗時至少在十八個月以上!”


    道院是長生教近來最炙手可熱的行政單位。


    裏麵全是經過了信仰值鑒定的合格工匠跟格物學家。


    張玉清信手拈來將一些他腦海中雜七雜八的思維一股腦教導給了這些大宋朝的聰明人,比如‘火車’‘飛機’‘蒸汽機’‘紡紗機’‘火藥配比’的構思之類。


    然後又說了一通什麽‘萬有引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活塞連杆’之類的設想。


    並且親自主導引領著這群人搞出來了原型蒸汽機。


    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各種以蒸汽機為動力提供裝置的機器被源源不斷的開發出來。


    最近他們正在鼓搗初代火車的構設圖,已經進行到了模型鑄造階段。


    比例縮小三百倍的火車已經成功在溪山總壇進行了試運行,除了還不太好刹車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跟張玉清腦海中的構想很接近了。


    刹車係統還在研製中,但是張玉清已經下了法旨,嚴令各地礦場都必須抽調一部分人手參與到這次的鐵路建設當中來。


    所謂要想富,先修路。


    水路不能吃一輩子,必須要在陸地上建設出合格的交通設施,才能真正做到政令通達。


    這以十八處礦場為核心預計修建的鐵路總長共計四千二百多公裏,其中光是從汴梁到臨安的九百多公裏的預計修建時間就在十八個月以上。


    大約要消耗整整兩千萬貫錢,為此,大部分賣火力紡紗機得來的利潤都要投入到鐵路建設當中。


    不過張玉清倒是並不在意。


    這些銅錢對他而言就是一串數字,隻要長生教保留了對資源的調動權力,哪怕再多花兩千萬貫錢也無法讓他皺一皺眉頭。


    因為張玉清知道,想要最大化的發揮出這些豐富的礦產資源的用處來,就必然離不開發達的鐵路運輸係統。


    畢竟他隻是一介區區的煉氣中期修士,手段有限。


    就算把他身上全部的五個儲物袋都拿去存儲煤炭、鐵礦、石礦,也壓根裝不了太多東西。


    這樣下去各地的物資運轉效率將會低的可怕,工業化的真正到來將會一拖再拖。


    鐵路能否正式上線,才是判定是否進入了全麵工業化階段的重要標誌。


    為此,掛名‘長生教鐵路運輸局’的單位已經早早在溪山長生觀總壇掛了牌,張玉清親自兼任了局座,林元艾任副局,呂梁掛了個副局的名頭,紫萱負責財務……


    基本上整個長生教的高層都在鐵路總局裏兼任了職位,所有人都知道掌教對鐵路的在意程度。


    也因為如此,道院那幫人才會如此急躁的每日每夜研究火車的模型。


    吃過了午飯,張玉清在呂梁的陪同下出了還在建設的新杭城,來到了煤礦場與城市中心交匯點。


    這裏是當初炸礦時額外炸出來的一大片穀地,地勢還算平穩,不遠處就有泊泊河水流過。


    隻需要稍加修整,就能建立出一大片廠房出來。


    最關鍵的是連接新杭城根煤礦場的鐵路勢必要繞過大山從這裏經過,可以很好地將三處連作一線。


    張玉清點了點頭,對呂梁道:“做的不錯。”


    呂梁受寵若驚道:“全賴掌教殿下栽培!”


    他倒是心有所感,迴想著這段時間以來跟隨在掌教道子身邊耳濡目染,對這些‘仙家事物’從一開始的動不動就大跌眼鏡,到現在的熟能生巧,甚至能夠自己親自掌控一大片這些神秘莫測的事物修建與最終成品,心中也百感交集。


    他畢竟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了,對於新事物的接受度不算高。


    對於所謂的‘工廠’‘鐵路’‘機器’這些詞匯也隻停留在能夠複述,但完全不能理解其中深意的地步。


    呂梁隻是按部就班的完全按著張玉清的吩咐以及法旨來推進程序,一切具體的事務都交給那些剛從長生書院畢業的年輕人來做。


    那些年輕人倒是幹勁十足,在書院裏讀了張玉清編著的幾本教材之後,不知為何每天都惦記著帶領百姓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


    為此,安排他們每日每夜的給這些災民上課教習也沒有一個人提出怨言。


    甚至當看到百姓們對上課不感興趣時,他們還會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出來,非要逼著每一個人都老老實實聽課才肯罷休。


    每當看到如此場景,呂梁都不由得感歎道自己到底還是老了。


    不如這些年輕人了。


    就連進入書院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呂誌新,似乎都比自己更加了解所謂的工廠和鐵路到底是什麽。


    呂誌新倒是很想跟他解釋,每一個進入書院的同學,都必須要上一門道子掌教親手編撰的‘仙界見聞手冊’的課程。


    這一門課裏,大家都要詳細閱讀掌教道子曾經在仙界遊覽的所見所聞。


    他們知道原來在仙界之中,人人生而平等,不用為了一日三餐而發愁。


    田裏的糧食會順利生長,不需要人耗費精神來伺弄。


    世界上存在著仙家器物,可以瞬間讓一個人快速抵達另外一個地方,百姓們人人都可以乘坐,完全不需要修行,也不用像坐馬車一樣緩慢又難受。


    而且在仙界之中,人與人之間隨時都可以交流,一個念頭就可以溝通到遠在天邊的親人。


    根據掌教道子的描述,隻要他們努力學習道法,學習這些仙家器物的製作方法,總有一天也能讓大宋的生活水平提升到跟仙界一般。


    呂誌新對這種生活也是向往許久了。


    (生病了,休息兩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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