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聖旨來得著實太過怪異,先不說文皇怎麽知道她的棲身之所,光是這聖旨的內容就讓人摸不透。


    若是單單談及他們華山派的問題倒也就罷了,可文皇卻偏偏命她處置玉穹教的事。其中最離譜的莫過於讓她「逮捕」玉穹真人此一項,既然要把玉穹真人交給刑部和大理寺處理,為何文皇不派遣朝廷的人前來公幹,反而讓名義上仍舊是江湖人士的華山掌門來做?


    再加上聖旨最後的附加條款,若是玉穹真人不從,那麽就要將他立即處死。玉穹真人本來就心高氣傲,不近凡塵,哪裏肯乖乖就範?因此,文皇實際上就是想要流影直接幹掉玉穹真人,隻不過寫的十分隱蔽委婉罷了。


    「流影接旨,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即便流影心中有千萬般的疑惑和不解,但聖旨就是聖旨,其威信力不容置疑。


    「正好前輩迴了島,本王也在,就請前輩即刻赴旨吧,本王也好盡快迴京給父皇一個交代。」陳進說道。


    「殿下,此事……真的不能緩兩天嗎?」流影猶豫地問道。


    陳進歎了口氣說道:「本王已在島上待了幾日,若是遲遲不迴京,怕是會招來父皇的責罰,還請前輩以大局為重!」


    「是!」流影無奈地迴應他,隨後又說道:「老朽還有些事要和兩位徒弟交代,待到午時過後,老朽自會去向玉穹真人說明此事,殿下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那本王就先告辭了。」陳進知道流影是有話給周羽和李韻寒說,也不多留,將聖旨交給流影後就出門離去。


    待陳進走後,流影默默地關上房門,周羽剛要上前詢問,流影突然一劍頂在周羽喉前。


    「師父!」李韻寒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抱住流影的手臂,試圖把劍鋒拖離周羽頸邊。


    「是你告訴了聖上玉穹教的容身之所,這才有了陛下的一道旨意,是也不是?!」流影慍怒道。


    「師父說的沒錯,此事正是徒弟密報給皇上的。」周羽也不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玉穹教與我華山派世代交好,你為何要行次不忠不義之事?!」流影的劍又離周羽的咽喉近了一寸,李韻寒急得快要跪下來,她死死地抱住流影的胳膊,但就是無法將其挪動半分。


    「師父說我不忠不義,這徒兒不能接受!二十年前,華山派為保先皇,從掌門到弟子無不拚死血戰,直至最後,唯獨剩下師父一人,卻仍然以守衛皇室為己任。那時的玉穹教在做什麽?說得好聽點是關閉山門,不問世事;要是說得不好聽,那就是貪生怕死,明哲保身!在他們眼中,哪有什麽忠孝仁義可言?先皇平定天下後,不曾追究玉穹教之過已是天恩浩蕩,現在我大文又到了風起雲湧之時,這玉穹老兒又想苟且偷生,我華山弟子豈能容他?徒兒身為朝中禦史,見文國之中有此等女幹佞之輩,未曾求聖上派大軍前來,已經是看在師父您的麵子上。徒兒請皇上開恩,饒那玉穹真人的性命,陛下這才下旨讓師父將他帶迴京城,雖是失去自由,但好歹能活下去。」


    周羽頓了頓,繼續說道:「自打我和師姐隨師父登島以來,在這玉穹教中受了多少氣?先是龐元哲無端挑釁,後又是眾弟子的聯合排擠。說句師姐不愛聽的話,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師姐身上,恐怕這玉穹教都已經被血洗一番了!徒弟每日勤勉克己,始終不曾招搖莽撞,在此情形下,仍是求聖上放玉穹真人一條生路。如果這都算不忠不義的話,那玉穹教中眾人恐怕隻能說是人神共憤了!」


    周羽的話沒什麽邏輯,全是情感。他抓住了流影效忠皇室這一條,並以此擊破其心理防線。


    流影收起劍刃,慢慢坐到椅子上,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問道:「你究竟要做什麽?」


    「天下大勢,分久


    必合,合久必分,自唐以來,天下已經分裂近百年,也該當一統了。徒弟準備為聖上盡一份力,率天下王師,克複南境,收取北疆,恢拓西域,平定吐蕃,成千秋大業!」周羽豪氣幹雲道。


    這一次,不僅僅是流影,連李韻寒都被他的話驚呆了。


    這個人……野心這麽大的嗎?


    「南乾北魏暫且不論,吐蕃王達瓦紮西手下的精兵可非常人能比。又加吐蕃之地山高氣寒,若是一般人上去,半日之內便會昏厥,更不必說大軍征戰了。」流影想要給年少氣盛的周羽潑潑冷水,讓他不要這麽狂妄。


    「那不過是高原反應罷了,隻需在劍南一道的川西北高原上練出一萬精兵,我便能取他達瓦紮西的首級獻與陛下!」周羽信心滿滿地說道。


    對於高原特訓,他能夠查閱到相當的文獻資料,加上現代特種戰術的加持和對吐蕃地形的熟悉,他完全有能力以一支精銳部隊攻破吐蕃,將世界屋脊控製在文國手中。


    「你曾去過劍南道?」李韻寒疑惑地問道。


    「不曾去過,但我對那裏的地形地貌十分熟悉!」周羽迴答道。


    他前世便生在川渝地區,雖然這個世界的有所不同,但高山長河總歸沒變,大體上的地理特征仍舊是周羽記憶中的模樣。


    「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要是不吃點苦頭,真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流影喃喃道:「去吧,為師要休息一會兒……」


    「徒兒告退!」周羽和李韻寒退出了流影的房間。


    「師父,師兄,難道流影真的老了嗎?」房中傳來流影的自語。


    「小羽,我從沒見過師父說這種話!」二人走遠後,李韻寒悄悄對周羽說道。


    「師父既要念舊情,又要報國恩,世間哪有這麽多能夠兩全的事?」周羽搖了搖頭說道:「從今天開始,玉穹島就是華山派的基地,我這就去召集人手,對玉穹教的教徒一網打盡!」


    「可是師父那邊……」


    「隻要把玉穹真人留下就好,其他的格殺勿論!」周羽麵色冷峻地說。


    「沒問題!」一提起殺人,李韻寒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


    「段明山!」


    「在!」


    「召迴所有人馬,讓他們迴屋待命,等我通知,立刻對玉穹教的逆徒展開清洗!」


    「是!」


    部署完行動,周羽又來到陳進房中。


    「流影前輩怎麽樣了?」陳進關切地問道。


    「師父沒事,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周羽說道。


    「什麽問題?」


    「師父她老人家所說的「護龍衛」是什麽?」周羽疑惑道。


    「護龍衛是父皇身邊的一個情報組織,和乾國的密諜司及魏國的內偵坊相似,負責刺探一些機密情報。」陳進解釋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護龍衛應該還有一個職能,那就是監視朝中各大臣的舉止是否規範,對吧?」周羽冷笑道。


    陳進聽了周羽的話,歎了口氣說道:「正是!護龍衛剛成立之時,權力極大,幾乎每天都有人被他們盯上。直到後來廉親王向父皇上奏,說再這樣下去會鬧得人心惶惶,朝堂之上無人敢言,父皇這才命護龍衛收斂行為,不得擅動。」


    在一旁聽講的李韻寒突然開口到:「師父曾經告訴我說,當年她老人家兩位師伯進京勤王,卻不想剛到西門,便被護龍衛的人攔住,大師伯再三解釋,護龍衛的人就是不肯放行,雙方甚至因此動起手來,差點釀成大禍!難怪師父這麽討厭那個姓楊的,他是護龍衛的人,這也就不奇怪了。」


    「老楊一直當我的衛隊長,即便他是護龍衛的的


    人,又有何妨呢?」陳進無所謂地說道。


    雖然周羽有些話想說,但他終究憋在了心裏,沒有吐出來。


    「好了,我還有事要辦,迴來再聊。」周羽帶著李韻寒離開了。


    「段明山,通知大家集合,按第一套預案行動!」周羽吩咐道。


    「明白!」段明山立馬將周羽的命令傳達下去。


    根據先前製定的計劃,一批又一批右臂掛著白巾的弟子先後開向玉穹教的主館,有些到了比武台假裝比試,有些到了各個玉穹教徒的房中假意拜訪,有的則是負責偵查玉穹真人及三個長老的動向及位置。


    當確定玉穹真人就在房中,三位長老也在和各自的徒弟商量事情,周羽便宣布行動開始。


    與此同時,比武台上的人刀鋒劍刃一轉,袖上沒有白巾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死在了亂鋒之下,一場殺戮正式拉開帷幕。


    為了這次行動,周羽策反了八成的人,雖然離當初的目標九成還有差距,但也已經足夠了。他親自為每個部分的成員選定了狙殺目標,要他們或偷襲,或群攻,務必在第一時間完成任務。


    周羽和李韻寒負責解決三位長老及其親傳弟子,混亂之中,周羽一刀斬下龐元哲的頭顱,二人的紛爭由龐的死告終。


    外麵的混亂終於引起了玉穹真人的注意,當他發現自己的教徒正在被殘殺的時候,心中怒氣暴漲,大喝一聲:「何方鼠輩,竟敢傷我教眾?!」


    周羽將火陽長老的首級扔向玉穹真人說道:「玉穹老兒,我乃聖上禦筆親封之台院兼察院禦史,今日奉旨拿你迴京。看在你年事已高,又是武林前輩的份上,隻要你繳械投降,定能保住性命。倘若抗旨拒捕,頃刻間教爾粉身碎骨!」


    「似你這等宵小之徒,竟也敢在老夫麵前口出狂言?今日我便將你這一幹烏合之眾碎屍萬段,以慰我玉穹教徒之靈!」玉穹真人額上青筋暴起,一把長柄唐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玉穹老兒,你果真要抗旨?」周羽用劍指著他問道。


    「爾等闖入我玉穹島,無端屠殺我教中弟子,竟敢在老夫麵前大言炎炎,是可忍,孰不可忍!」玉穹真人踏著疾步衝周羽而來,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被他扭曲了形狀。


    周羽夫婦二人握緊劍柄,嚴視前方,準備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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