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山雖然是魂念具象,那怕破碎,也還是可以重新凝聚而出。但是新魂山初成,如果全然崩塌,等於是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就會傷及根本,以後能否再恢複初始模樣,就難說了。而且如果任由其碎裂開來,淩朗的魂體也有可能受到牽連,造成魂境降階的可能,甚至影響修行道心。


    淩朗魂屬為四辰之土,主厚實穩固,他的“精氣神”裏,最是講究“博大”之意,所以他的魂能往往總是感覺比其他同境中人,要來得宏渾深厚。今日卻差點被人打爆,有點始料未及。現在有兩個選擇,可以在關公的幫助下,慢慢自行調息滋養,當然,也可以憑仗魂屬的特異特別,搏上一把。


    一個人的見識和經曆,會影響自身的性格轉變,更會影響一個人的處事膽識,能讓其在對待同一件事時,去作出不同的決定。今晚,謹慎如淩朗這樣的人,也終於起了勇猛果敢之心,要“衝動”一迴。


    調動自己所有的手段,包括對魂體的認知,押上自身氣運在內擁有的一切,趁著魂山被打裂,要行補山之舉,再進而鍛煉自身。成,則對於魂體的感悟操控能再進一步,魂能再次大增;不成,魂境掉了不說,甚至從此命理命格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百分百都是負麵的,甚至連中和一點的都不會有。


    一飲一啄,天道循環,際遇再多,終究在重要關頭,還得自己迎難而上。


    白起軍魂也顯了身,有點擔心地問關公,道:“小友這未免有點操之過急了吧?”破而後立,隻是說得輕巧。淩朗現在的魂體狀態很差,又硬行自毀蓮台,雖然是為了挑戰自己的極限,但未曾沒有不智之嫌。


    關公搖了搖頭,淡淡地迴道:“此子以往每每行事,都是看十,行八九,總會留手一兩分。但是隻要是他認定要去做的,又會務必做盡做絕。剛才那個黑衣人已被他認為是個大威脅,而我明明有能力阻攔,卻沒有出手,讓他給跑了,那怕知道原因,此子心中依然是免不得有怨氣的,雖然不一定是怨我,可能根本就是在恨自己。也許,日此一搏,就是因為怕下一次,在麵對這樣的狀況,依然無可奈何,所以才會如此全然不顧,冒險一試。”


    “有所為,有所不為。不作惡,卻除惡務盡,我倒是越來越欣賞他。”白起軍魂捋須微笑,也沒再去擔心淩朗此舉的成與敗。修行修行,心性第一。


    待得蓮瓣又飄落片刻,端坐蓮中的“少年淩朗”,那如玉的魂身上,裂痕遍布如蛛網,氤氳靈光黯淡,給人一種風中殘燭的感覺。


    “南謨納婆納伐底喃怛他揭多……哩忽哩。薩邏跋。跋羅跋囉。尼莎訶。”淩朗在微微旋轉的蓮台上,無喜無悲,不動如山,口中卻是念了一段“無垢淨光大陀羅尼經”。


    此經一出,像是那天地間至大的道理,佛子跟隨頌唱,信徒頂禮膜拜。一道說不出什麽顏色的聖光從蓮台中散射,普照著下麵散落的蓮瓣,然後雙雙化成了最純粹的魂元,修補著魂山上的一條條裂縫。轉眼間,裂縫空隙像是被澆注了凝固之物,在青龍的幫助下,慢慢的重新凝聚貼合起來。


    但或許是魂能用度太過,淩朗的魂身竟然像一具被打碎的泥土塑像一樣,簌簌地開始掉落玉屑塵粉。


    蓮台是魂外魂,魂山同樣是魂外魂,隻有蓮蕊中的魂身,才是魂體根本。魂山恢複,魂身潰散,對整個魂體來說,並非好事。因小失大都不足形容。


    “二哥,你不幫幫他?這怎麽看起來,都不大妙啊。”張飛雖然經常嫌棄淩朗的不夠豪爽作派,但是淩朗對自己的尊重,張飛還是看在眼裏的,這個時候看到淩朗魂身隨時有崩潰的可能,也忍不住站出來問道,希望自己二哥看能否出手幫上一幫。


    關公聽言依然搖搖頭,還不到最危急的時刻,如果此時就出手,那麽在淩朗的道心上,就會在刻下失敗的陰影和深深的傷痕,如此一來,恐怕往後淩朗再無法獨自去麵對修行路上的各種艱難困險。到頭來隻能拾人牙慧,而不能再有什麽超越。


    正等幾人暗暗焦急,又有點無計可施的時候,又聞:“唵。修哆唎。修哆唎。修摩唎。修摩唎。薩婆訶。”卻是那大陀羅尼經中的淨身業真言。


    又見蓮瓣倒飛,偏偏環繞在蓮台上淩朗魂身的周圍,慢慢化為元氣,從淩朗的眼耳口鼻七竅進入,然後又有淨光從內而外,層層裹在淩朗的身邊。


    何為無垢,清淨無染。淨身真言,是佛門金剛修持時,最為常用之法。金剛之體,無可摧毀,那怕外力天魔毀之,隻要有自身的意念強大,也能無恙。


    魂珠在握,淩朗一邊繼續念誦,一邊仔細感悟其上的玄奧真義。魂身上的裂縫在如此真言法咒加持下,挖掘出身體的潛能,天人通達,道念感應,聖光流轉,蓮瓣的複生作用,同時體現在了魂身中,開始慢慢恢複如初。


    待得裂縫盡去,玉身無垢,地上的肉身,也把孔慶燕輕輕放於地上,然後盤膝端坐垂目,同樣跟著念誦那無垢淨光大陀羅尼咒,開始隻是覺得梵音飄蕩,再不一刻,肉身上金光泛起,無數的梵文法字圍繞,爾後形成一座七丈佛塔。


    佛塔頂如蓋,塔刹如瓶,顏色似金鐵,塔體挺拔高大、古樸雄渾,塔身有萬佛之像,各個佛像姿態不同,栩栩如生,像同樣隨著在念經誦佛。塔尖有發光的圓形舍利,正發出耀目的玫瑰色霞光,照耀十方。每邊的塔簷尖角上,又都吊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鐺,鈴鐺清響,同時發出淡淡的金光。


    都說道門重元神,釋門視肉身為“臭皮囊”,又講:“世間如苦海,人之肉身如渡海之筏,然苦海無邊,筏終腐朽,唯有神魂堅固,則可舍棄舟筏。”但其實這是誤解,肉身為“天地寶”,越是強大,越是能到達彼岸,登逍遙極樂。魂如“寶中火,則是明燈,不至於迷失本心,本性。當初十二祖巫何等強大,卻無神魂神念,各在路神通下算計下,化為灰灰。


    但入世修行,肉身就會被業障相纏,非大毅力不能久持,所以大能們要避世,道家要化虹,佛子修舍利金剛,不過都為了擺脫業障冤孽糾纏。而萬古以來,魂主靈、身主力、性主定,皆踏上彼岸的,也隻有道祖借那合天道之力,僅其一人。餘眾非不願,是不能也。


    所以道門有九轉玄功,佛門有三頭六臂金剛不壞之身,甚至百首千手之術,也是想重塑道體,歸本還元,然後追求極致。


    而淩朗在大道天機指引之下,也開始重視肉身的修行上來。佛、道都有建塔,多為七數,七數對應七寶,有金的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代表堅固。有銀的潔白,代表清淨的行門。有琉璃的瑩澈透明,表示明了的智慧。有硨磲轉動之相,謂之修道人要有能忍讓的心。有瑪瑙的所謂“萬德莊嚴”。更有真珠圓明無礙。還有玫瑰玉石的溫潤。如此一來這,所建之塔,多故稱為寶塔。塔為浮屠,為積累之途,苦海無邊,積累深厚方能過。


    觀想塔身,修持肉身,塔有七層,登頂望之,就是彼岸。而這似乎才隻是淩朗開始隱隱有點明悟,自己未來的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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