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港三麵環海,空氣濕度遠遠大於內陸,蘭波在這樣的環境下行動體力消耗會更小,他遊走在陸言和畢攬星附近,隨時替他們關注著視線死角的動靜。


    不是因為這兩個少年背景多麽雄厚,隻因為分頭行動前,白楚年摟著他脖頸好言好語交代,要他看護好這兩個年輕的小家夥。


    陸言還沉浸在難過裏,紅著眼睛一言不發地向前走,畢攬星需要負責檢查岔路痕跡,與pbb特種部隊的隊長們溝通戰術,沒辦法一直安慰陸言,陸言沉默地向前走,用匕首砍斷擋在麵前的枯藤。


    蘭波順著山壁爬過去,陸言在地上走,他像壁虎那樣在手邊的山壁上爬行。


    “bani。(兔兔)”蘭波伸長脖頸挨近陸言,“很難過?”


    他不問還好,這麽一問,陸言眼瞼又紅起來,啞聲解釋:“我就是覺得,如果我還在學校上學,就不會看到這些了。爸爸沒告訴過我外麵會是這樣的。”


    “沒看到也會發生。”


    蘭波接著問:“你對小白印象怎樣?”


    陸言用力揉了一把眼睛:“他指揮得沒問題,是我們和你們的水平差太多了,才會讓戰鬥脫節。”


    被他抱出來的小獅崽最終還是缺氧死去了,陸言撿樹葉把它的屍體包起來放進背包裏,迴特訓基地後可以給它做一條小船鋪滿鮮花飄走。


    “很好。”蘭波蹭了兩下兔子奶白的軟臉當做安慰,“隻差在配合上,信任和默契缺一不可。”


    陸言似懂非懂。


    蘭波:“跟著我。”


    簡短幾句談話間,狂鯊部隊跟了上來,鯨鯊alpha有意無意地走在蘭波近處,讓隊員們將ioa特工組的兩位omega護在中心。


    山穀中共有四條通往不同海岸的崎嶇小路,保險起見,隻能將所有人分成四路,分別堵截才能萬無一失。


    賀家兄弟雙子腺體不能分開行動,於是由他們帶領風暴部隊三人走a道,另一隊進入b道,畢攬星跟著這支六人隊,狂鯊部隊的副隊長海葵alpha帶領四人走c道,隊長鯨鯊alpha帶一個三人小隊走d道,同時保護蘭波和陸言。


    雖然進入了成熟期,蘭波的語言功能發育完備,但很多人類語言習慣他還是不能精準地領悟到精髓,所以說話用詞非常直白。


    “我自己可以的。”蘭波對鯨鯊alpha說,“你去c道吧,你們太弱了,一起走安全一點,如果你們傷亡過多,小白會認為我不用心保護你們。”


    “ioa和pbb向來是互助合作關係,不用不好意思。”鯨鯊alpha以為他在開玩笑,打了個哈哈,心裏還覺得口出狂言的狂妄小o很可愛。


    但紅喉鳥是裝備精良的恐怖組織,看看ioa的裝備……他們配備的武器都偏微型,適合潛入任務時配備,優勢在於體積小、輕便靈活、方便掩藏,材質也是最新型的防探測金屬,但殺傷力和殺傷半徑相比特種部隊的裝備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特工的定位本身就不在於正麵戰鬥中。


    蘭波懶得再多說。


    沒過多久他們所在的d道就發現了敵蹤,二十五人左右,全部持自動步槍,穿紅色防彈衣。


    人數要比預想得多得多,鯨鯊alpha沉默下來,拿起對講機向其他三組說明情況,然後專心部署剿殺方案。


    如果沒能守住這個道口,很可能讓紅喉鳥衝破防線後散開逃竄導致圍剿失敗,在支援趕來之前,必須先將他們堵在這條路上拖延時間,鯨鯊alpha抬手示意隊員就位,在山穀密集的荒草中拉開槍線,聽到命令後同時扔手雷震爆彈,然後開槍伏擊。


    這二十五人早知道會被截殺,早已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鯨鯊和三位隊員開槍時,所有人一同使用分化能力抵抗。


    狂鯊部隊精英隊員實力絕對不俗,但畢竟以少敵多處在劣勢,對方又是被逼到絕路的亡命之徒,狂鯊部隊也很難在這場戰鬥中討到好處。


    雙方僵持不下,一聲震耳的炮響讓鯨鯊alpha愣住,透明的重型炮彈落在紅喉鳥中間爆炸開來,五六人頓時被巨大的衝擊力轟飛。


    鯨鯊alpha驚詫地迴頭喊:“是誰的重型武器!”


    蘭波坐在崎嶇崖壁上,肩頭扛著一管透明水化鋼rpg火箭筒,微抬下頜,藍眼瞳仁匯聚成一條細線俯瞰低處:“我的。”


    m港近海,山穀潮汐地下水豐富,而陸言的j1能力狡兔之窟可以輕易貫通石壁,水流從黑洞中流淌到蘭波掌心,形成一枚水化鋼炮彈,被蘭波裝進透明火箭筒中熟練上膛。


    在火箭炮打亂對方陣腳的同時,陸言雙手持uzi迅疾衝了出去,使用m2能力四維分裂,十幾位具有相同攻擊力的分身實體一同衝鋒。


    uzi衝鋒槍射速快後坐力小,但同時彈匣容量也小,以一敵多時很容易打空彈匣來不及換彈,但陸言的二階分化能力完美地彌補了這個缺陷,以至於短途近戰時,他能將所有射速快彈匣小的衝鋒槍打出最恐怖的傷害,仿佛這一類武器就是為他而生的。


    幾個狂鯊部隊的隊員的目光全被這兩位ioa特工吸引了,對講機裏海葵副隊還在問:“支援點方位?”


    鯨鯊:“……不用了,打完了。”


    海葵:“?不說有二十五個嗎?”


    鯨鯊alpha放下對講機,顫顫自語:“操,這是o?真的嗎,我不信。”


    白楚年聽見蘭波在通訊器中說一切順利,點頭迴答:“留下兩個人清點人數,我們這邊情況很棘手,你得過來一趟。”


    蘭波:“來辣。”他最喜歡randi請他幫忙了。


    荒野密林中彌漫著一股寡淡的曼陀羅信息素氣味,白楚年基本鎖定了金縷蟲的位置,但並沒有急於過去。


    但會長親自提醒他,讓他和蘭波不要靠近m港勒莎鐵塔附近。


    pbb部隊和國際監獄都是帶著異形生命體雷達來的,本意是尋找散布在m港內的危險實驗體,但這種異形雷達會報警並播報實驗體的具體情況,白楚年還沒做好向大多數人公開實驗體身份的準備,最好別過去。


    但金縷蟲的位置距離勒莎鐵塔隻有1.5公裏左右,距離太近很容易在追逐過程中讓白楚年暴露在異形雷達下。


    而且對於金縷蟲,他也懷揣著另一個想法。


    按蘭波所說,金縷蟲在裝有白獅幼崽的貨廂爆炸前特意追來提醒過他們“不要打開”,這個舉動證明了兩件事,一是他的進食量已經很高很接近成熟期,已經具備一部分思考和邏輯能力,二是他並不像爬蟲所說的那樣會無差別殘殺,他的行為是帶有明顯意圖和指向性的,隻是他們現在還不清楚金縷蟲的動機是什麽。


    從初次見到在丹黎賽宮外徘徊的金縷蟲一直到現在,金縷蟲並沒有對ioa造成任何影響和損失,如果能活著抓捕他帶迴ioa,就能拿到更多關於實驗體的資料,更多一分摧毀109研究所的可能。


    白楚年在腦海裏思考了幾個可行的方法,決定旁敲側擊地讓何所謂帶著風暴部隊隊員從靠近勒莎鐵塔的方向將金縷蟲趕到他們這邊,然後白楚年再聯合韓行謙動手把金縷蟲盡量活捉下來。


    與韓行謙朝夕相處三年之久,多少培養出了些默契,白楚年給了他一個眼神,韓行謙點頭表示讚同。


    白楚年叫醒走神的蕭馴,語速很快地交代他:“金縷蟲那把槍是個弱點,你找到製高點之後最好瞄他手上的槍,打不掉沒關係,能牽製切斷他的退路給我們製造機會就行。”


    眾所周知,普通的武器對實驗體能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即使被子彈擊中也能快速愈合。


    蕭馴心虛不敢抬頭看他,隻輕輕點了下頭。


    “你聽我說話呢嗎?嚴肅點,我說事兒呢。”白楚年蹲下來,仰頭看他,“他那把槍很有問題,等會我要試探一下威力,記好了,別跟金縷蟲對槍,一發子彈都別對,即使你再自信,知道嗎?”


    白楚年的眼睛黑亮清澈,雙眼皮褶皺摞在柔潤上挑的眼角,他仰起頭時月光落在臉頰上,陰影被細高的鼻梁分隔開。


    其實他並不可怕。


    蕭馴檢測了白楚年的情緒,擔心50%,焦慮30%,自信20%。沒有任何包含陰謀算計的情緒在其中。


    他木然地在心裏想,說到底白楚年隻是一位同歲的年輕前輩罷了。


    白楚年嘖了一聲,無奈擼了把臉:“又溜號了,我他媽剛說什麽來著你給我重複一遍。”


    蕭馴磕巴重複:“不要對槍。”


    “對,為什麽?”


    蕭馴坦言:“對不起教官,我沒記住。”


    “我說!因為跟實驗體對槍的時候,你一槍爆了他的頭,他不會死,他給你一槍,你就沒了,他媽的。”


    何所謂抱著微衝靠在樹下看熱鬧,瞅著白楚年直樂,揀了根煙扔給他。


    白楚年低頭跟他對了個火,深吸一口讓自己冷靜,搓了搓臉,“教學生之前我真覺得自己脾氣挺好的。”


    何所謂隱約認出蕭馴,隨口問:“嘶……他不是考試最後給蛇女目來了針ac促進劑的那位神仙嗎。”


    “對呀。”白楚年捶著手心,“我就看中他那股狠勁兒了,才想方設法給弄來的,結果現在,說溜號就溜號,甭管什麽場合,哎,就給你走神,想別的,合著就打我們最狠,別問,問就是思考人生。”


    嘴上說著閑談的話,白楚年心裏其實在打腹稿,何所謂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十分精明,他肩上的軍銜可不是悶頭幹兩場架就能得來的。得想辦法把他糊弄到按自己的計劃行動。


    然而他剛要說話,何所謂先開口道:“我領人把金縷蟲攆過來,你不用過去。”


    這倒正中下懷,但白楚年免不了懷疑他們是否還有其他目的,抓實驗體搶功是有可能的,但何所謂不可能對實驗體一點都不了解,他應該知道即使是特種部隊也難以在對抗實驗體時毫發無傷,而且何所謂這次帶的並非全是骨幹隊員,還有幾位剛入隊的新人,憑他們這些人手想剿滅金縷蟲不太可能。


    何所謂掐滅煙頭,在餘燼上吐了口唾沫扔到腳下,手勢示意風暴部隊隊員跟隨自己向勒莎鐵塔後方包抄金縷蟲。


    白楚年隻能低聲提醒:“別纏鬥。”


    等待何所謂消息的這段時間,蕭馴觀察地勢尋找合適的架槍位置,然後靈活地爬了上去,韓行謙找到了之前紅喉鳥停留的位置,樹枝上掛著幾縷隨風飄拂的蛛絲。


    他檢查了一遍周圍的痕跡,戴上橡膠手套,用鑷子取了一段樣品放進塑封袋裏收進口袋。


    白楚年坐在樹枝上靠坐著等消息,低頭問韓行謙:“看出什麽來了?”


    “這塊位置的空氣裏有血液存在。”韓行謙摘下眼鏡,摸出微型目鏡卡在右眼眼眶中觀察留在樹幹上的蛛絲:“血液被霧化後再固化,然後體現為這種蛛絲。”


    “而且你看。”韓行謙將輕飄飄的蛛絲彎折,勒在匕首刃上,用力前後拉扯,“割不斷。”


    “爬蟲給的資料裏沒說他有這種能力。”白楚年又迴想了一遍那份文件,突然坐直身體,“是那把槍附帶的能力嗎。”


    韓行謙也不能完全確定:“我推測他槍上連接的也是一個蜘蛛腺體。”


    白楚年立即唿叫何所謂:“何隊,遠點牽製,別被他槍打中了。”


    何所謂帶著隊員一路地毯式搜索過去,靠近勒莎鐵塔時,已經能看見港口聚集的軍用直升機。


    以往運貨繁忙的港口此時全部停工,數架塗裝有pbb標誌的直升機落地,風暴部隊和狂鯊部隊的兩位少校正與ioa言逸會長交談,會長身後是他的衛隊。


    金縷蟲就懸掛在山頭一棵粗壯的楊樹上,蛛絲兜著他的身體,沉默眺望著港口聚集的大人物們,目光久久落在會長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勒莎鐵塔下放置著一台精密儀器,人們都管這個叫異形生命體探測雷達,探測範圍是周圍三公裏半徑內的球形空間,一旦實驗體踏入這個範圍,位置就會暴露在顯示屏地圖上,隨後機器會放出無人機追蹤。


    這個距離已經屬於異形雷達的探測範圍,數架無人機被釋放,朝金縷蟲所在的位置飛來,每一架無人機中都放置了一枚專門針對實驗體的強效鎮靜劑,被擊中的實驗體會失去反抗能力。


    無人機圍堵過來,金縷蟲被迫從樹上跳下來,他幾次迴頭想靠近港口,卻都被無人機上散射的麻醉針擋了迴來,金縷蟲抬起ak74,輕抬槍口,一發子彈點射,被命中的無人機頓時化作蛛絲在空中消弭。


    金縷蟲背著木乃伊跳躍翻滾躲避無人機的追殺,但始終不肯離開港口。


    這一槍的威力何所謂看在眼裏,抬手示意隊員圍堵,絕對不能靠得太近,他們采取掃射驅趕的方式,將金縷蟲一點一點往白楚年他們設埋伏的位置趕。


    金縷蟲在槍林彈雨中奔跑逃竄,時而會有一兩發流彈擊中他,但普通子彈對實驗體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子彈嵌進了他的身體,他不過踉蹌兩步,血花迸飛隨即愈合。


    金縷蟲將背上的木乃伊換到懷裏抱著,免得被身後的流彈傷害到,單手舉起步槍,向後盲目掃射追殺者。


    何所謂的j1能力月全食護在身前,一發又一發強勁的子彈擊打在金色月盤間,月盤迅速縮減消耗,從圓月被消耗為半月,最後消耗到弦月,盾牌碎裂失去了防護作用。


    何所謂在心裏數著月全食承受的子彈數,沒想到僅僅六發子彈就被徹底摧毀。如果隻是普通槍械的子彈,就算每一發都集中在同一個點上,也需要七十多發才能擊穿他的月全食。


    在月盤破碎的那一刻,金縷蟲的一發子彈命中了何所謂身邊的一位隊員,那發子彈並沒有打中要害,卻不料那位隊員頃刻便爆成了一團血霧,化作雪白蛛網飄零在荒林之中。


    “停止進攻!躲避對方反擊,快!”何所謂立刻做出判斷命令隊員們避開,但有位隊員的反應慢了一步,被金縷蟲的子彈擦破了手背的一層皮,緊接著整條胳膊就爆裂開來,血花化作雪白蛛網四散飄落。


    何所謂一把抓住那位失去左臂痛苦慘叫的隊員,在為他釋放安撫信息素鎮痛的同時,把情報反饋給白楚年:“他那把槍太邪門了,不管打中哪兒,隻要子彈嵌進身體就全身爆。他距離你們很近了。”


    “收到。”


    白楚年按住通訊器:“蕭馴,幫我架點。韓哥,給我重置他那把槍到報廢。”


    他話音剛落,金縷蟲的身影跨越荒草灌木衝進了他們的交叉槍線中。


    培育期實驗體邏輯能力不夠,發現自己剛逃出重圍又陷入埋伏中懵住了,第一反應是向斜前方逃。


    蕭馴把握時機,一發狙擊彈切斷了金縷蟲的逃離路線。


    自從蕭馴進入特訓基地後,白楚年就隻讓他使用狙擊槍,放棄步槍和衝鋒槍,那時他的一句話讓蕭馴記憶猶新:“練近戰是必須的,但在我隊伍裏你可以背雙狙,我們不會讓任何人摸到你近點。”


    狙擊槍裝彈需要時間,但蕭馴還有第二把副槍,多日的練習徹底將他的狙擊潛力激發出來,蕭馴抬手換副槍,無需瞄準便將一發狙擊彈甩出,精準生猛地命中金縷蟲手中的ak74。


    強大的衝擊力將步槍從金縷蟲手中撞了出去。


    “太漂亮了。”白楚年跳下枝頭,朝金縷蟲近身貼過去。


    韓行謙皺眉:“耐力重置對那把槍不起作用。可能隻要腺體還連接在槍上,這把槍就永遠報廢不了。”


    白楚年捕捉到金縷蟲身上細微處,他的手指上纏繞著細微的蛛絲,蛛絲連接在被打飛的步槍上。


    白楚年從腰間抽出匕首,抬手斬斷他們之間的蛛絲聯係。


    但就如同韓行謙說的那樣,匕首無法砍斷看似纖細的蛛絲,刀刃反而被柔軟飄拂的絲線勒豁了刃。


    不過瞬息間匕首就恢複了原狀,隻要韓行謙在,白楚年身上所有武器防具裝備都會保持在最佳狀態。


    白楚年改變攻擊位置,改為刺砍金縷蟲的身體,他將鋼化能力附加在了匕首刃上,一般實驗體被砍到都會嚴重受傷。


    但隻有金縷蟲胸前包裹的防彈衣被劈開了,他身體上緊緊纏繞著一層蛛絲,和畢攬星的毒藤甲有異曲同工之處,匕首撞在蛛絲護甲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卷刃聲。


    韓行謙又將匕首恢複原狀。


    白楚年放棄匕首,抽出手槍,在金縷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給了他心口一發。


    附加鋼化的子彈從金縷蟲左胸打了進去,顯然他的蛛絲無法承受這種程度衝擊,血花從彈孔中噴發,轉瞬間化為漫天白絲。


    但即使附加過鋼化的子彈對他也不能造成致命傷害,很快,彈孔迅速愈合。


    白楚年不斷試探金縷蟲的弱點所在,一個培育期實驗體居然如此難纏,這還是白楚年頭一次遇上強勁的對手。


    何所謂領著隊員將金縷蟲的退路包圍,但有pbb隊員在附近,白楚年就不能暴露得太多。


    纏鬥的空當,白楚年問蘭波:“快到了嗎?”


    蘭波:“三分鍾。”


    白楚年:“他那把武器你怎麽看?”


    蘭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之前在火車附近攔截金縷蟲時不慎被他的子彈擊中過,在手臂上擦出了一條傷口,當時並沒有立即愈合,但這麽長時間過去,傷口最終還是沒能留下痕跡。


    蘭波:“實驗體被擊中的話,愈合速度會很慢,但也能愈合,對我們威脅不大。”


    白楚年嗯了一聲,心中有了點數。


    每個實驗體大腦中都被植入過戰鬥數據,金縷蟲顯然擅長中距離和遠距離戰鬥,近戰頻頻在白楚年手上吃虧,而他又遲遲無法拿迴自己槍,隻能近距離與白楚年消耗糾纏。


    金縷蟲隻有一個,而白楚年這一方有不少人合攻,再耗下去隻會將體力耗盡。


    一股濃鬱的曼陀羅信息素充盈在空氣中,雪白蛛絲向四周噴發,懸掛在每一株枯樹上,金縷蟲鬆開背上的木乃伊,手腳分明的木乃伊脫離了金縷蟲的支撐也沒有倒下,而是在無數細絲的操縱下站了起來。


    這具木乃伊要比金縷蟲高出半頭,體型也更偏向alpha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站在金縷蟲身後,像一尊保護神。


    金縷蟲的m2能力“雙想絲”,可以操縱人形蛛繭行動,一個對手突然變成兩個,白楚年煩悶不已。


    所有蛛絲都連接在金縷蟲雙手中,金縷蟲在朝白楚年出拳時,那具被他蛛絲操縱的木乃伊卻從另一個方向包抄過來,與金縷蟲形成夾擊之勢。


    白楚年終於領教到了金縷蟲的伴生能力分心控製。


    他從兩方夾擊中退了出來,金縷蟲和木乃伊頓時分開來,木乃伊朝著高處衝過去,而金縷蟲則向反方向飛奔,去撿他那把步槍。


    白楚年第一反應是阻止金縷蟲撿槍,但餘光卻瞥見木乃伊衝過去的方向正是蕭馴的隱蔽點。


    蕭馴狙擊成功後並非沒有換點隱蔽,但金縷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蛛絲布滿荒林,所有人都在細密蛛絲的監控之下,蕭馴隻要動一下就會被金縷蟲感知到位置。


    何所謂反應很快,先一步領人阻截:“我擋金縷蟲。”


    白楚年吼了他一聲:“不用,別靠近他!”


    蕭馴冷靜地保持不動,隻要他不動,金縷蟲就很難判斷他的位置,他將槍口瞄準了木乃伊的頭顱。


    最終白楚年還是迴了頭,腳尖輕踏石壁,無聲迅疾地攀爬到蕭馴所在的製高點,金縷蟲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操縱蛛絲的指尖輕輕動了動,木乃伊便立刻轉頭朝白楚年撲了過來。


    一聲狙擊槍響,蕭馴扣動扳機,將露出森白利齒險些咬在白楚年動脈和腺體上的木乃伊擊飛。


    雖然為白楚年解了圍,但他這一槍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金縷蟲依靠蛛絲傳遞的觸覺瞬間鎖定了蕭馴的要害,抓住步槍朝蕭馴掃過去。


    “走你。”白楚年一腳把蕭馴從製高點踢了下來。


    蕭馴重重摔在灌木中,而白楚年被金縷蟲的一發子彈打在了左眼上。


    血花飛濺,劇烈的疼痛讓白楚年短暫地失去知覺,他捂住汩汩流血的左眼單手扶地落在峭壁上,血流淌滿半麵臉頰。


    蕭馴躺在地上,小腿傳來碎裂般的劇痛,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呆呆地想,他果然沒讓任何人摸到自己近點。


    其餘人都愣住了,韓行謙把小腿骨折的痛到咬牙支撐的蕭馴拖到一邊,緊張關注著白楚年的生命狀態,何所謂抬眼注視白楚年,並沒露出多麽驚詫的表情,他身邊有個隊員看出端倪張嘴想喊,被何所謂低聲喝止。


    金縷蟲抱起步槍踩著蛛絲乘勝追擊,他的槍雖然不能將實驗體一舉爆碎,但可以延緩實驗體的愈合速度,在這把槍下,實驗體會和人類麵對普通武器時一樣脆弱,就算是實驗體,血也總有流幹的時候。


    他朝白楚年抬起槍口,手指微動,即將扣動扳機時,身體被猛地撲倒,一發子彈打歪,朝天空飛去。


    陸言撞在金縷蟲身上,槍口抵著金縷蟲的脖頸打出一串子彈,金縷蟲抬槍反擊,畢攬星的藤蔓纏繞在陸言腰間將他扯出了金縷蟲的射擊範圍。


    金縷蟲摔了下去,指尖操縱蛛絲,控製著木乃伊踩牆翻身落地,將他接在懷裏緩衝。


    短短幾秒內局麵反轉,蘭波叼著一具紅喉鳥成員的屍體從石壁上爬了過來,落在白楚年身邊。


    白楚年扶著左眼蹲在地上,蘭波爬到他身邊:“怎麽樣。”


    “沒什麽大事。”白楚年嘶嘶抽涼氣,從蘭波上身的繃帶上割了一段,包裹在左眼上止血,“我不想在這兒跟他打,人太多了。而且普通的槍對他沒用,他的槍對我們有用,憑啥呀。”


    “過來。”蘭波魚尾纏繞到他身上,冷不防一口咬在白楚年脖頸上,將信息素注入他皮膚中。


    妖豔的藍色魚紋在黑暗中閃爍,瞬間爬滿了白楚年的臂膀和肩胛。


    “yasirenmilen。”


    蘭波抬起手,尖銳的指甲伸出甲鞘,橫放在地上的那具屍體動脈被幾條極細的藍光切割開,血漿向外大量噴灑。


    血流被蘭波引到掌心,血液逐漸拉長成型。


    屍體被榨幹一切水分,成為一具幹枯屍骸,一把表麵堅硬,內裏血漿流動的長柄鐮刀立在白楚年麵前,藍色電流在其中蜿蜒遊走。


    蘭波低沉道:“用我的。”


    蘭波的伴生能力水化鋼原則上隻有自己能使用,水化鋼形成的武器在別人手中隻會化為一灘水。


    白楚年怔怔握住它的柄,堅硬冰冷的質感和實體並無差別。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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