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個妹妹,其他人來家裏後,都是旁敲側擊,暗中觀察。


    二嫂是三個妹妹外,第一個直接詢問,這個問題的。


    俏臉瞬間變紅,徐妙雲含笑點點頭,淺笑道:“農村的日子充實且安靜,沒有那麽多利益之爭,勾心鬥角……”


    “鄉親們都很好。”


    ……


    “那四弟呢?”聽徐妙雲講了一堆生活的美好,就是不說朱棣,觀音奴含笑打趣:“我聽母後說,四弟為了不讓你跟著下地,所以才開辦了現在的學塾,是不是真的?”


    “快跟我說說,是不是真的?”


    觀音奴頻頻直球,讓徐妙雲招架不住的同時,臉更紅了幾分。


    微微撇頭看向一側,含笑道:“四郎對我很好。”


    觀音奴從側麵看著徐妙雲含笑的模樣,情不自禁,羨慕的看呆了。


    她能看得出來,這是真幸福。


    是那種,極力想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幸福。


    “真羨慕你們。”觀音奴有感而發,感慨道:“要是你二哥肯跟我去草原放牧,我都不用他像四弟對伱這麽好,他隻要知冷知熱就成,牧馬放羊,我自己就能全幹了!”


    噗!


    徐妙雲頓時被逗笑了。


    “這是真的!”觀音奴還以為徐妙雲不信,解釋道:“在我們草原上,男人隻要不打女人,知冷知熱,他就是成天騎著馬去找朋友喝酒,狩獵都可以。”


    “牧馬放羊,我們草原女子都能幹!”


    徐妙雲笑著眨了眨眼,“那二嫂以前做過這些事情嗎?”


    草原尋常女子如此,她相信。


    可二嫂出身顯貴,肯定沒做過這些事。


    觀音奴不由有些尷尬,緊接著,颯爽笑道:“我是沒做過,可隻要朱樉知冷知熱,我肯定也能很快學會這些。”


    “牧馬放羊,這是刻在我們骨子裏的東西。”


    徐妙雲笑著拉住觀音奴的手,說道:“二嫂往後對二哥,不妨就像現在這般率性些。”


    “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


    “你就是你,你不需要刻意模仿學習別人。”


    “夫妻相處,最重要就是一個真實,刻意做些自己做不來的事情,隻會讓彼此都感覺難受。”


    草原女子,率性而為的性格,徐妙雲就覺得很好。


    她相信,隻要朱樉心裏不存著偏見,一定會被率性的觀音奴吸引。


    所以點撥一句。


    “真的?”觀音奴有些不自信反問。


    模仿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朱樉難不難受,她不知道,反正她一直很難受。


    做不來!


    徐妙雲點點頭,“試一試,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略作沉吟,觀音奴做出決定,笑道:“那好,聽你的,試一試。”


    “你們小家還有多遠,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參觀了。”


    徐妙雲看著話鋒一轉,迫不及待的觀音奴,不由笑了。


    下定決心後,馬上就做。


    此刻,二嫂已經徹底解放天性了。


    她笑著指了指前麵的小院,“院中有棵杏樹的,就是我們的小家。”


    “那我們快點。”話中,觀音奴一手牽著馬,一手扯著徐妙雲的手,加快步伐。


    徐妙雲笑著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哇!好整潔幹淨的小院……”


    ……


    這邊,徐妙雲帶著觀音奴參觀小家,同時準備招待客人的中飯。


    田中。


    朱棣和朱棡坐在田壟上。


    朱樉被趕到地裏割稻子。


    朱樉一邊割,一邊抱怨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怎麽不地道了?”


    朱棡嘴裏叼著一根草,笑著跟朱樉掰扯道理:“在你來之前,我和老四輪流割,現在就該你割。”


    “不但現在該你,中午收工之前,都該你幹!”


    朱樉起身,揉了揉腰,用鐮刀衝朱棡比劃了幾下,然後繼續。


    朱棡笑著低語道:“你也別替他,我們這是在幫他。”


    “他去了鳳陽,雖然也天天下地,可據我了解,天天偷奸耍滑,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磨出來。”


    “身邊的錦衣衛,肯定不敢在這種小事上,跟父皇亂告刁狀。”


    “可這幾天,我們要留在京中,時不時在父皇麵前晃動。”


    “父皇是當過農民的,不好騙。”


    “萬一發現,他手上連個血痂都沒有,他就麻煩了!”


    “老頭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厭惡咱們偷奸耍滑了。”


    “你可以幹不好,哪怕是幹不成,老頭子都可以容忍,但就是不能容忍,裝模作樣!”


    朱棣笑著點點頭。


    其實,幹沒幹過活,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二哥剛開始割稻子時,彎腰都不利索。


    “我不幫他。”


    “這就對了!”朱棡滿意笑道,拍了拍朱棣肩膀。


    “老四,我們去鳳陽前,老頭子出了三道題,兩道明題,一道暗題……”


    “三哥,我不參與朝事!”聽到是朝廷的事,朱棣立刻打斷朱棡的話。


    朱棡瞪了眼:“我是求助你,讓你幫我參謀參謀,給點建議,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對父皇也守口如瓶!”


    “我發誓!”


    看朱棡十分認真發誓,朱棣猶豫一下,才點頭同意:“那你說說吧。”


    “明題我自己就能處理。”


    “可這道關於衛所的暗題,自從我發現咱家老頭子這道考題後,就一直觀察衛所運行,但想不出解決辦法。”


    “衛所官員,用手中權力,要挾控製軍戶,軍戶隻能乖乖聽命。”


    “衛所的世襲製,老頭子為了迴報老兄弟,走了一步臭棋啊!”


    “你想想,咱們大明王朝延續多久,這些人的子孫,就躺著吸血吸多久。”


    “躺著就能吃的滿嘴流油,你猜,這些人的後代子孫,還願意堅持祖輩的尚武精神?”


    “一群貪婪的酒囊飯袋,管著咱們大明的兵源……”


    朱棡打了個激靈,“我很難想象,再過幾十年後,當朝廷需要用兵時,衛所是否能用!”


    曆史上的朱棣,對外用兵。


    朱棣之後,又發生土木堡之變。


    明憲宗朱見深在位期間,又對北方、東北方向用兵。


    雖然沒有緩減衛所內部糜爛的實質。


    但戰爭鍛煉了衛所世襲武官的血勇和戰鬥技能。


    等明武宗之後,那位修道皇帝登基前期,短短十幾年安寧,是衛所徹底糜爛的爆發期。


    等到後期剿滅倭寇,衛所已經不堪重用,隻能依靠募兵製下的戚家軍。


    朱棣捋了捋曆史後,問道:“那三哥準備怎麽辦?”


    “難啊!”朱棡微微後仰,叼著根草說道:“我就是沒辦法,所以沒給父皇上折子。”


    “廢除世襲製?”


    “那些世襲武官,就敢鼓噪下麵的軍戶造反!”


    “這些人特別可恨,他們拚命奴役軍戶,卻對軍戶說,這是父皇給他們的權力!”


    “是父皇對他們昔日功勞的獎勵!”


    “放屁!”朱棡激動的把嘴裏叼著的草吐飛,憤怒道:“父皇給他們的獎勵是,他們的後代子孫,通過世襲,永遠都能吃上一份俸祿!”


    “大明存在多長時間,他們的後代子孫,就能旱澇保收多少年!”


    “可這些混蛋,竟然還不滿足,還拚命擴大權力邊界,把這些擴大的隱形權力,宣傳成父皇給他們的!”


    “軍戶怨恨朝廷,多於怨恨衛所官員!”


    “這種情況,根本不能動這些混蛋!動這些混蛋,大明就徹底亂了!”


    “這些人,都是小號的藍玉,吃到嘴裏的,想要他們吐出來,除非動刀子!”


    ……


    朱棣耐心聽著。


    衛所官員偷偷擴大權力邊界,壓榨軍戶,卻讓父皇背黑鍋。


    其實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古往今來,都是這麽幹的。


    下麵的掌權者,拚命偷偷摸摸增加隱形權力,擴大權力邊界。


    弄出矛盾衝突,底層百姓產生怨氣,往往都要最上麵,來背最大的黑鍋。


    “你有沒有認真聽啊!”朱棡見朱棣出神,用膝蓋碰了碰,沒好氣道:“我是請你幫我參謀參謀的。”


    “不然,這道沒有點明的考題,我隻能交白卷了,你也不想三哥,被老頭子訓斥吧?”


    朱棣被氣笑了,“別賣慘。”


    朱棡笑笑,催促:“快說,有什麽想法沒?”


    “有點。”朱棣點頭說道:“現在的症結在於,整頓世襲武官,就會引發武官鼓噪軍戶叛亂的風險。”


    “那就想辦法,先把兩個群體分割,先穩住軍戶,籠絡軍戶,再掉頭收拾世襲武官。”


    思路清晰,老四肚子裏有貨啊!


    朱棡眼睛一亮,催促道:“快說說,說仔細點。”


    朱棣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朱棡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


    等朱棣話落,一把摟住朱棣肩膀,笑著狠狠拍了拍朱棣腹部,“行啊老四!你小子肚子裏,還真的有貨!”


    “這迴,三哥不用交白卷了!”


    “二哥呢?”朱棣衝著朱樉背影努了努嘴。


    朱棡笑道:“你別擔心他,他身邊有高人!”


    雖然不清楚,但他肯定,以姚廣孝的才智,肯定看穿了父皇沒有點明的考題,並且,肯定把答案給老二了。


    “二哥,你來找老四,到底是為什麽,割了這麽久,也沒撂挑子不幹,這可不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朱棡喊著詢問。


    朱樉站起來,放下稻子。


    走了過來。


    歉疚看著朱棣,好一會兒,才開口,支支吾吾:“老四,父皇……父皇準備改封我去北平。”


    聞言,朱棡頓時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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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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