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下肚,月寒恢複了一絲理智,他起身行至窗邊,看著月色下的高山峻嶺,感歎道:“若非有任務在身……”


    雪兒從身後抱住他,輕聲道:“夢紅樓裏有歡笑,無悲無苦無煩惱。雪兒卻是向往那山清水秀無人之地,植一兩竿修竹,養三五點梅花,再種幾顆常青鬆。若有公子相伴,那便更好了!日賞四時交替之美,夜嚐陰陽交*之樂,三年五載,再生一兩個娃娃,組建個美好人家!”


    月寒聞言意動,身體的親密接觸,擊潰了他內心的防線,無盡柔情融化了他的心境,恍惚間,他似是見到靈力的波動,當下心生警惕,推開懷中佳人,驚恐道:“是眉術?!”


    雪兒不明所以,明明方才還是柔情滿懷俏郎君,為何轉眼便翻臉無情冷公子,疑惑道:“公子?”


    月寒喝道:“你施展眉術,迷惑於我!”


    雪兒苦笑道:“紅樓姑娘,哪個不會些許眉術?若說徹底迷惑公子心境,雪兒自認功力不夠,公子著實軟弱,心中所想不敢宣之於口,不敢承認你愛我!”


    雪兒這番說辭,當真是擊中月寒軟肋,當下有些訕訕,取出些許銀兩放於桌上,賠禮道:“是我誤會雪兒,賠禮了!告辭!”


    “公子留步!”雪兒見他離開,追了上來,緊握月寒雙手,眼中淚光旋轉,就要哭了出來。


    月寒問:“何事?”


    “雪兒在此等候公子,他日若是得空,萬望前來看望妾身。”


    月寒道:“雪兒放心,待我達成此行目的,便會再來看你。”


    月寒走後,雪兒莫名失落,雖短暫接觸,卻是令她心心念念,不忍離別,一人坐在房內,怔怔出神。


    “上清七星決,需童子身練,童子身成,隻可與至陰女體結合,若不然,畢生修為將轉入女方體內,你沒能把握住機會,真是可惜!”


    這時,房外突然出現一道聲音,穿透了這房間四周的陣法。


    雪兒收拾心神,起身迎接,朝著關閉著的房門深深一拜:“恭迎蕭姐!”


    房門被推開,三名女子進入房中,為首女子一襲紅衣,聲音清脆,眉目如畫,妖而豔,豔之極!她就是這夢紅樓大掌櫃,蕭海玲。她揮揮衣袖,端莊坐下。


    雪兒一陣後怕:“月公子至情至性,蕭姐命我招待他,莫非就是為了這所謂的七星決?如若方才……豈不是害了他?”


    蕭海玲道:“月公子?上清尊者林齊座下,共有弟子十位,我全都認得,並未見過這位月公子,且十人中領悟七星決的,此前我隻知曉有一人,九師兄花月炎。這個少年的年紀與當年的九師兄倒是差不多,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領悟玄妙難解的七星決?你錯失良機,又如此心善,日後若是我不在,安能護自身周全?”


    雪兒伏在蕭海玲身邊,柔聲道:“這些年,幸得姐姐庇佑,雪兒感恩,隻願長久留在姐姐身邊。不願搶他人氣運,奪他人修為。”


    蕭海玲撫了撫雪兒,歎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你總要有自保之力,既然你心中不願,姐姐也不強求於你。但你要記住,若有機會,留在他身邊,與他多多親近,總不會有壞事。”


    雪兒道:“謹記姐姐教誨!”


    月寒離了夢紅樓,再向西進,行了百餘裏路,竟找不到一處落腳之地,所過之處,滿眼荒蕪,廖無人煙。不覺已到了邊境之地,若是再向前行,就是他國境地,於是止步,在山林間徘徊數日,餓時捕獵燒烤,渴了澗間飲水,正當無奈欲要無功而返之際,忽聞野林裏有嬰兒啼哭,頓生疑竇,於是決定前去查探一番。


    尋著斷斷續續的啼哭聲,來到一處山洞前,隻見洞內點著燈火,洞外有兩人站崗,洞內還時不時的傳出嬰兒哭聲。


    就在月寒疑惑之時,那洞內的啼哭戛然而止,一聲冷哼之後,一道很是不滿的聲音傳出:“又是這等劣質貨色,爾等莫非找不來更好的血蠱了?”話音落,一物自洞內拋出,月寒定睛一看,洞內拋出來的物事,竟是一個嬰兒,但見這嬰兒身上盡是不健康的慘白色,沒有半分剛出娘胎時的肥胖,反倒是渾身幹癟,皮包骨頭,顯然是被吸幹了精血,再結合方才洞內之人言語,月寒頓時頭皮發麻,心中暗道:此處竟有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上清石果然靈驗!


    月寒取出秋鴻劍,隻覺這長劍用起來處處不順手,殺傷力與攻擊範圍雖是提高了,倒是不如三寸虛命來的利索,隻是師命難違,別無他法。他展開身法,那洞外站崗的兩人,仿佛就成了睜眼瞎,絲毫沒有發覺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繞到了身後。


    一柄長劍橫在麵前,那人便要驚叫出聲,奈何二者實力不在一個次元,悄無聲息的割斷咽喉,鮮血瞬間注滿喉嚨,令那人發不出任何聲音。另外一人有所察覺,一轉眼便看到同伴捂著喉嚨緩緩倒下,剛要有所動作,秋鴻劍的劍鋒便已刺進了他的胸口,劍尖入肉三寸,頓時令他束手,不敢妄動。


    月寒問道:“洞內何人?”那人稍稍遲疑,劍鋒再入一寸,疼痛感加劇。


    “依你這體型,我的劍再入一寸,便會刺進你的心髒,屆時你將無法再言語。”


    那人聞言,頓時嚇得亡魂皆冒,急忙道:“洞內乃是江南八仙第五,胡狼。”


    “隻他一人?你們在此處作甚?”雖然心中早已猜到七分,但月寒還是忍不住一問。


    “洞內隻有他在練功,我們在這為他護法。”


    “練的可是專吸嬰兒氣血的邪功?”


    那人點了點頭,拔腿要跑,月寒一劍將其刺死,提著劍深入洞中。


    洞中光線昏暗,隻有那深處有著燈火晃動,他正前行時,忽見一男子被鐵鏈吊住手腳,呈大字型鎖在洞壁上,見到月寒弓著背小心前行,也不叫喚,嘴巴蠕動,卻聽不見聲音,月寒湊近了些,才聽清他說的什麽。


    “救我!”


    月寒低聲道:“待我解決洞中之人,再出來救你!”


    繼續前行,不時深入洞底,隻見一大漢披頭散發,坐在一塊大石上運功調息,月寒屏息靜氣,看準時機,舉劍就刺,那大漢雖在調息中,但也感到了一股淩厲的劍氣朝著自己襲來,當下也不管其他,強行退出修煉的狀態,一個側身,險險閃過這致命一擊,搖搖晃晃扶著洞壁吐了口鮮血,雖躲開了這偷襲的一劍,但因強行停功,經脈遭到了損傷。


    大漢站直身體,怒問道:“你是何人,敢闖我洞府?”


    月寒不與他多費口舌,提劍就砍,無招無式一通亂劈,胡狼因損了經脈,氣血翻湧,又因對方攻勢兇猛,一番手忙腳亂的應對下,傷損的經脈更加嚴重,口中鮮血不住往外冒。


    “我乃江南八仙中人,你敢殺我,我兄弟絕不會放過你!”不時,洞內一應物事皆因縱橫的劍氣而摧毀殆盡,胡狼也遍體鱗傷的躺在地上,月寒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但見他滿臉血汙,一副兇狠模樣,打心底裏生出厭惡,毫不猶豫的揮劍,將其頭顱砍下。


    斬了胡狼,月寒撤迴,解救了那被鐵鏈鎖住的男子,一同出洞。


    山林中。


    月寒問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我名秋月,長河人氏,一年前外出遊玩,被這妖魔捉住,叫他吸幹了全身精血,奪了我的修為,還試圖染指我家族心法,是我閉口不言,才堅忍至今,如今我失了精血,內息全摧,修為盡失,動彈不得,萬望公子救我一救。”


    月寒取出一枚丹藥:“我這裏有一枚白骨生血丸,正對你的病症。”說時就要喂他服下。


    秋月道:“這可是人世罕見的極品靈藥,你當真要給我吃?”


    見月寒點頭迴應,秋月又道:“不會是毒藥吧?”


    月寒聞言,伸手掰開他的嘴,將丹藥喂了下去,隨後走到澗邊取了些水:“藥力會在七日內發散,至多三日,你便可行動自如,我還有事在身,不能在這陪你,你且在這療傷恢複,待傷好了,就迴家去吧!”


    秋月道:“還不知恩人名諱!我有意拜你為師,不知尊意如何?”


    月寒道:“吾名月寒,年紀與你相仿,如何拜我為師?”


    “常言道,達者為師,你既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斬殺此妖魔,修為定是超凡入聖,令我十分仰慕。”他見月寒有所意動,並未直接拒絕,又開口道:“師父,收下我吧!您救我一命,讓我留在身邊服侍報答您!”


    月寒道:“我此行的目標便是這作祟的江南八仙,尚不知那排在首位的是何境界的對手,此番亦有性命之險,倘若我能力斬八仙,屆時就收你為徒。”


    秋月掙紮起身,拜了三拜:“師父修為高絕,定能掃除邪惡!”


    月寒將之扶起,一同離開。


    餘沁雪身居青樓,曉得不少小道消息,月寒起身迴程,打算找她打聽一下八仙其餘人的下落。


    晚間,月寒將秋月安排在一處驛館後,孤身來到夢紅樓前,望著那紅彤彤的樓宇,深吸了口氣,暗暗提醒自己,切不可再被迷惑,打聽完就走,決不可逗留。他前腳進,後腳就被一群濃妝豔抹的女人圍住,露骨調侃。


    月寒道:“各位姐姐,在下此來,是找雪兒姑娘的。”


    眾女聞言,一哄而散。


    等了片刻,老鴇前來,賠笑道:“這位公子,真是不巧,雪兒生病,無法待客,不如換個人陪如何?”


    月寒道:“你說謊!雪兒姑娘修為不高,但好歹也晉入道境,生什麽病,莫不是得了靈疫,若她得了靈疫,這裏早就是一片死地了,哪還有這片風月?”


    老鴇湊近了些,低聲道:“雪兒是傷病,非是疾病。”


    月寒驚道:“傷了?她人現在何處?帶我去見她。”


    老鴇剛要推辭,隻聽一道傳音入耳,遂改變主意道:“公子請隨我來!”


    夢紅樓的後院,與前麵的燈紅柳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副農家小院的模樣,幾座房屋錯落在此,屋子右邊,有一片竹林,左邊一條小溪,屋前屋後,有花有草,修剪的十分精細,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月寒無心欣賞此處風景,隨著老鴇來到一小屋前。


    老鴇叩門叫道:“雪兒,前幾日那位公子來看你了。”


    房內傳出一陣咳嗽的聲音,隨後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雪兒有傷,不便待客,公子請迴吧!”


    月寒一把推開房門,隻見餘沁雪半坐在床榻上,褪去妝容的臉頰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唇泛白,毫無血色,見了月寒,下意識的捂住臉龐,低聲哭泣。


    月寒深吸口氣,平複心中情緒,取出一枚下品靈石遞給老鴇,後者見狀,眉開眼笑接過靈石,退了出去。


    月寒坐到床邊,撫著雪兒秀發問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雪兒抬起頭,看著月寒關切的雙眼,淚水浸濕雙眸,搖了搖頭。


    月寒輕聲道:“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為你出氣?”


    哭泣中的雪兒忍不住笑道:“你修為還不如我,這裏隨便一個看場的,你都敵不過,更別說……如何能夠為我出氣?”


    也不怪餘沁雪如此說,月寒自打開了氣旋,自身的煉氣修為低的可憐,盡管蕭海玲說過月寒修煉了七星決,但並未看破月寒真實的修為境界,故而把他當做了一個低階修者。


    月寒道:“你隻管放心,告訴我便是。”


    “我不能告訴你,你去了,會沒命的!”


    月寒站起身,朗聲道:“雪兒不敢說,閣下可敢?”


    就在雪兒疑惑之際,蕭海玲推門而入,笑道:“公子修為超群,蕭海玲佩服至極!”


    “此處可是姑娘掌管?”


    “不錯!”


    “我要為雪兒姑娘贖身,請把她的賣身契給我。”


    “這……”蕭海玲露出為難之色。


    月寒見狀,問道:“當家的是有難處?”


    “公子有所不知,有位爺也看上了雪兒姑娘,自公子走後,夜夜來尋雪兒,奈何雪兒對公子一見傾心,硬是不從。這不,惹惱了那位爺,弄了一身傷,我若任由公子贖了她去,日後那位爺來了,以他的能耐,這夢紅樓,怕就要屍橫遍野了。”


    “他是何人?”


    “江南八仙中排行老二,姓秦名虎。”


    “他什麽修為,能令你這位人靈巔峰如此畏懼?”


    被月寒一語道破自身修為,蕭海玲暗暗吃了一驚,但混跡煙花之所許久,心性也非常人可比,隻一瞬,神色便恢複正常,笑道:“妾身這淺薄修為不足而論,秦二爺的修為,正好壓了妾身一級。”


    “多謝告知。”月寒轉身看向雪兒,柔聲道:“在此等我,待我解決後顧之憂,便帶你走。”


    雪兒道:“公子莫要逞一時之勇,若事不可為,切莫強行維護。雪兒賤命一條,死就死了,要是公子為此有所損傷,可叫雪兒如何是好?”


    月寒道:“放心便是!”繼而看向蕭海玲:“等我取下秦虎的首級,姑娘可否將契約給我?”


    蕭海玲道:“公子若能取下秦虎首級,盡管帶走雪兒便是,隻是有一點可得說在前頭。”


    “但說無妨。”


    “公子走後,八仙其餘人,若來尋仇,屆時我會將一切都推到公子身上。”


    “當家的快人快語,這事就這麽定了!”


    ……


    數日後,月寒正在廳內飲酒。一大漢昂首闊步,拎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大步走了進來。


    他將少女扔了出去,叫道:“把她洗幹淨放到我房間,爺爺我一會兒要享用,完事喚蕭當家的出來,簽訂契約。”


    樓中喧囂因此一幕而出現了短暫的停滯,老鴇吆喝道:“二爺吩咐,你們還不快去?!”樓中看場的打手紛紛上前,將少女給抬了出去,廳中眾人紛紛起身問好,接而坐下,繼續玩樂。


    這時,門外一老漢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他一把抓住大漢,哭喊道:“請二爺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孫女!小老兒給您做牛做馬!”那二爺一把抓住老漢衣領,將他拎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地一巴掌打在老漢臉上,直將那老漢打得吐出幾顆被鮮血染紅的牙齒,隨後抬手將其扔了出去,不知死活。


    月寒鎮定飲酒。一隻腳掌踩碎了桌上的酒壺菜碟,他抬頭望去,隻見一張與意料之中相差不多的虯絨麵孔,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月寒笑問道:“閣下這是何意?”


    那大漢道:“你一個人,卻占著四個人的桌子,見爺爺來了,不行禮問安,還敢在爺爺麵前擺譜裝蒜?”


    “你一個人,不也霸占侵害了許多無辜的少女?況且你見了我,也沒有行禮問安呐!”


    大漢大笑道:“爺爺有實力霸占,你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竟也有膽與爺爺強嘴,賞你一大嘴巴子,好叫你長長記性!”


    話落,掄起蒲團大小的手掌,朝著月寒扇去。


    …………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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