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中秋後的清晨,一個普通的清晨。


    君邪與葉清川互望,相視而笑。


    “今天靖帝會再見我們。”葉清川說道。


    君邪點頭,道:“昨日中秋,他給我們一天的時間,除了是節日,也是讓我們想想。”


    雖說穆遠沒有明說,可昨日他確實沒有幹涉君邪等人,不過也僅是昨日。今日,不久後他便會派人來邀請二人見他。因為他心底應該有了打算。


    “所以,你心底如今怎麽想?”葉清川問。


    君邪仔細想想,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搖搖頭坦言道:“不知道。我腦子一片空白,並未想這些。或者,我都不知該如何結束。”


    葉清川一愣,隨及恍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君邪。


    “怎麽?”君邪被葉清川的眼神盯得心底發毛,不由詢問。


    “麒麟子,何等人才,居然沒有下一步計劃,居然會覺得前路茫然。嘖嘖……”


    “這並不奇怪,與我原先設想差得太多,不知道怎麽走也……”君邪不再說話,他看著葉清川古怪的笑容,忽然明白葉清川不僅僅隻是諷刺,更多,似乎是看笑話。


    君邪皺眉,“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麽?”


    葉清川嘿嘿一笑,滿臉猥瑣,問道:“你心底究竟怎麽想的?”


    繞是以君邪的才智,而今也不明白葉清川何意。可是,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什麽怎麽想,有話直說,婆婆媽媽太窩囊。”


    君邪心底真的有些反感,不然他不會用明顯的侮辱詞。葉清川卻不惱,反而賤笑道:“就是影,就是雲舒的妹妹。你心底究竟怎麽想的?”


    君邪想想,說道:“原先還想試探她是不是雲舒的妹妹,後來她親口說是雲舒的姊妹,我也相信,以後她就是我的親人,好好照顧她就是。”


    葉清川皺眉,“沒了?”


    君邪不解,“還要什麽?我不信世上會有外貌相同還不是血親的兩人,所以自然相信她的話,不會驗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那人是‘他們’的主上派給你的,我就不懷疑她的身份,畢竟‘他們’主上又不是吃飽閑著,會特意尋個人,再派給你?所以我並不懷疑她的身份。”


    葉清川說得有道理,穆青若是想隨意派個人,不一定非是影,而選擇影應該也是別有用途,所以從這一點來看影的身份便很清晰。不然,若君邪查出影不是雲舒姊妹,就會起戒心,那時,得不償失,穆青沒必要冒此風險。


    “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麽?”


    葉清川隻覺得眼前的人怎麽這般傻,暗示到這步他居然都不明白,真不知道雲舒當然如何看上他,真的連自己都不如。


    “我的意思,就是雲舒走了,她的姊妹在你身邊,你就沒想過娶她?”


    才說完,君邪直接一拳打到葉清川鼻梁上。一時酸甜苦辣,葉清川痛得流淚,責問道:“你怎麽打人!”


    “不僅打,還要打死你。”


    君邪怒氣衝衝,在那一拳後又跟上幾拳打在葉清川其他部位,即使葉清川怪叫、威脅、求饒,君邪仍不住手,一拳拳毫不留情的往葉清川身上招唿。


    不會兒,君邪打累了,站著氣喘籲籲。而葉清川,除了開始鼻梁受的那拳外,其餘幾拳於他而言皆可說不痛不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付練過幾招的人,若不是擊中要害,那拳頭就跟毛毛細雨一般。之所以受著,除了發現君邪真的生氣外,更重要的是感覺到了一股殺意,那股殺意很明白的直指葉清川,若他不受君邪幾拳,那股殺意明擺不介意代勞。這股殺意的源頭,是屋內的影。


    葉清川雖然受了幾拳,卻笑了。影沒有表麵那般高冷,她心底還是在乎君邪的,雖然不知道是因為姊妹喜歡的原因在乎,還是其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影真的在乎君邪。難怪影對君邪冷淡,還喜歡處處看他出糗,原來這就是她這種高傲的人另類的在乎。


    想通了這點,葉清川決定以身犯險為他二人添上一把火,“你為何打我?”


    “你不該胡說八道。”


    “那你對她究竟是什麽想法?”


    葉清川忐忑的等待,結果兩息後,無事。猜對了,屋裏的那個傲嬌也想知道君邪對她究竟是何種情感,所以她這一次沒有出手製止。


    而君邪,在沉默片刻後才說道,“雲舒的姊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我要照顧好她。”


    “就這?”葉清川不滿意這答案。


    君邪沒好氣道:“不然呢?先是姐姐,後是妹妹,那我做那禽獸之事?”


    葉清川很想說這種禽獸之事落到我身上,我定不會拒絕,不過幻想顏靈雨那滿臉含淚的模樣,想想還是不忍,還是放棄。


    殺氣,又是殺氣,顯然是屋內的人並不滿足於此,逼葉清川繼續問。葉清川心底直罵,真是造孽,沒事八卦什麽,惹了一身騷不說,還有性命之憂,八卦果真害人不淺。


    秉承著屋內某人的意誌,葉清川繼續詢問道:“你為何喜歡雲舒?”


    君邪理所當然道:“因為她喜歡我。”


    “因為她喜歡你,所以你喜歡她?”


    君邪想說並不僅僅如此,還有雲舒後來的付出,不過開始似乎就是始於她喜歡我,所以君邪點點頭。


    葉清川卻誤會了,單純的理解為了字麵意思,又問,“若還有一位姑娘喜歡你呢?”


    雖不知道屋內的姑娘心情如何,不過想來此刻緊張的,因為殺意斷了,瞬間消失。


    君邪覺得奇怪,問:“為何別人喜歡我,我就要喜歡別人?”


    “不是雲舒喜歡你,你就喜歡雲舒嗎?”


    “她是先喜歡我,而後為我做了許多,慢慢的,我才喜歡上她。於她,是一見鍾情,於我,是日久生情。”


    葉清川追問,“若有位姑娘也喜歡你,也願意為你付出許多呢?”


    君邪搖頭,“不會有了。”


    “為什麽?要知道世界這般大,凡事不可說盡。”


    君邪道,“世界是這般大,人也是很多,可我的心太少,小到隻能裝下一人。以後其他人,我隻會敬而遠之,她們連靠近我都做不到,又何來的付出?”


    葉清川悶聲道:“你身邊現在就有一人。”


    “她?”君邪一愣,隨及明白葉清川說來說去都是圍繞著屋內的影在說。想想她那高冷的模樣,君邪實在不覺得她會喜歡自己,會為自己付出。


    “她是雲舒的姊妹,我將她當做妹妹,別無他想。”


    話到這份,再說已經沒了意義。葉清川不會點明,屋內的姑娘也不會讓他點明。至此,屋內的人明白,橫在兩人之間的始終有個雲舒,影可以無所謂,因為她對雲舒沒有太多情感,對沐國也沒有太多情感,可君邪割舍不掉,因為雲舒是他曾經喜歡的人,也是因為雲舒,君邪才接納影存在於身邊。所以,即使君邪真的喜歡上了影,相必也會壓抑這種喜歡,因為正如他所說,他心太小,他的心已經住進一人,再若不得第二人,他不能對不起雲舒。


    為什麽?為什麽?


    影於心底問自己,問已經死去的雲舒。


    “為什麽你從小就喜歡和我爭,為什麽是你做了沐國公主而不是我?為什麽我要承受這一切?”


    或許,曾經的她隻是好奇,好奇她那位姐姐喜歡怎樣的女人,而隨著與君邪走南闖北,這份好奇慢慢的改變,雖然這細微的變化連影自己都沒有察覺,可卻已經有所體現。她對外人風輕雲淡,不遠不近;於君邪,卻是外表如九冬天,內心如三伏天,她氣君邪,不理會君邪,喜歡看君邪出糗,卻又擔心君邪,願陪他走南闖北。開始,她將這一切都歸結給了穆青,認為她是在執行穆青的命令。或許她也就一直這般認為。


    而旁觀者清,葉清川看懂了影對自己的不冷不熱,看懂了影對他人的風輕雲淡,唯獨沒有看懂影對君邪的冷淡。沒看懂,必有貓膩,所以才有了葉清川今早的詢問。


    而情感便是這麽奇妙,在今早以前,影隻認為她隨著君邪是穆青的命令,她對君邪冷漠是看不慣君邪,她擔心君邪是害怕穆青的責罰。可“他們”裏麵不少人也未曾出色完成任務,未曾見過穆青責罰,遠的諸如無言取乾坤鼎之事不說,就近,無言、媚姬、影他們三人去往千年葉府,也並未救千年葉府於水火,也未曾見穆青責怪,所以,這隻是影應付心的借口。


    而今早,葉清川幫忙捅破了這層紙,於他最開始詢問君邪的時候,影就在偷聽,說不得她當時什麽心情,也說不準。


    或許,君邪迴應葉清川是,影的心底隻會平靜,於她眼中便是君邪喜歡她,而她可以繼續騙自己。可君邪迴應不是後,那份情便不可抑製的爆發,所有隱晦的情感轉變為質問,問雲舒為什麽,問自己為什麽。其實,無形之中已經變相承認了這份情。


    就影眼角含淚,問責內心時,君邪的聲音傳來。


    “影,靖帝的人來了,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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