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奕皺眉,“帝上是不是太武斷了。”


    的確,僅是穆言沒有任何動作就料定此事與他有關,莫不是太武斷。單單憑穆言與徐正則之後有交往這一點就開始懷疑,這本就有些不合理,更何況之後更是沒任何證據。


    “若是他人,或許這般斷言太過武斷,可對穆家的人而言,一點也不。”穆遠道,“大將軍莫急,待會便會再有消息傳來,我既然關注穆言,便不會僅僅隻關注這一點。所以,是不是武斷,看之後的結果。”


    等了幾盞茶的功夫,有探子麵見穆遠。這一次這探子不是因穆遠傳喚而來,而是主動求見。而他所說之事便是關於徐府。


    嚴奕而今不得不佩服穆遠,記憶中的小屁孩終於是長大了,長大到連他都不認識。或許,於他,穆遠也沒有絕對的信任,這番作為說不定就是敲打,言下之意便是你身邊也有可能有我的人。所以,穆遠才留下嚴奕。


    也或許是嚴奕自己想多了,不過,如今來看,這點意味還是有的。


    那探子匯報了關於徐府的事,其中便有一條,即徐正則之子徐鎮夜宿青樓,是他姐姐徐燕派人將他抓迴的徐府。


    穆遠問,“是哪家青樓?”


    “正是之前被傳魅惑眾生的花魁的那家。”


    穆遠點頭,令探子下去。


    待探子離去,穆遠問,“大將軍如今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莫不是穆遠有意監視,徐鎮夜宿青樓的事都沒幾個人知道,畢竟那份名單之中的紈絝子弟並不包括徐鎮,而這也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帝上心思縝密,老臣歎服。”嚴奕先是奉承,後又問,“可老臣不懂,媚姬為何會幫助他們?”


    “我也不懂。不過我不需要懂,我隻要知道穆言沒想象的那般簡單就是。”說完,穆遠歎息道:“不過,穆言太小心,這份小心對其他人而言或許是必須的,可太小心也會有破綻。就比如這次,徐鎮落落大方倒是沒什麽,可這般躲躲藏藏,被有心人挖出來便是致命的破綻。”


    “所以帝上是要……”


    “我不準備放手不管,而是要好好敲打敲打穆言。我忽然想看看他究竟能達到什麽地步。”


    嚴奕問,“帝上是要對媚姬出手?”


    “是。”


    嚴奕提醒道:“老臣覺得媚姬的目的或許不僅僅止於此,穆言也有可能是被利用的。”


    穆遠沉默,這確實有可能,畢竟穆言與媚姬達成合作的基礎是什麽,穆遠一無所知。


    “大將軍,我若執意敲打,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嚴奕思索,最後道:“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穆遠道:“還在可接受範圍。”


    接下來幾日,靖都並不平靜。這次並不是有魅惑眾生的花魁,而是有黑道地頭蛇的火拚。這一次沒有香豔,隻有血液。


    靖都內,平民百姓於夜間便不敢外出,紈絝子弟也被長輩約束,靖軍頻繁巡視,可殺戮依舊存在。


    而就當壓抑到極致時,有人傳,這些人皆是因為那位花魁而結下梁子,後又多有摩擦,新仇舊恨一觸爆發,才這般不計後果的火拚。


    說來也是奇怪,所有和美人或者金錢扯上關係的殺戮,人們的恐懼心就會少很多。或許是因為這類殺戮太頻繁,所以已是見怪不怪,又或許是其他。總之,靖都的人們再沒有之前幾日的恐懼,心底皆想著小心點皆可。


    而殺戮也在悄無聲息間停止,沒人預料到開始,也沒人見結束,就這樣淹沒於日常。或許成為幾人飯後的談資,所說不過就是為美色而相殺,卻沒人真正知道原由何起,當然,除了靖宮那兩位。


    穆遠這幾日也做了迴幕後策劃的謀士,老實說,這般借刀殺人的感覺真不錯,也難怪世間會有那麽多謀士、門客之類。


    “嚴奕,你覺得做一個主宰生殺大權的帝上好,還是做一個隱於幕後,借刀殺人的謀士好?”


    嚴奕迴道:“帝上即是帝上,而謀士有很多。”


    “也是。不過想來能做到借刀殺人,驅狼吞虎的謀士應該不多。”穆遠忽然想起如今在靖都的一人,說道:“葉清川應該就是其一。”


    “老臣不知,但老臣知道葉清川看得透徹。”嚴奕說道。


    穆遠聽之,大為好奇,問,“你怎麽知道他看得透徹?”


    嚴奕迴答,“因為是他直接說與老臣聽的。”


    原來私下葉清川與嚴奕見過麵,葉清川將穆遠的手段看得透徹,也就隨之說於了嚴奕,而今嚴奕又說與穆遠聽。


    穆遠突然好奇葉清川還說了什麽,問,“他可有評價我此次舉動?”


    “有。”


    穆遠興致大起,忙道,“快說說,他作何評價。”


    “靖帝能有此作為,皆因他是靖帝,若不是,他想做成卻是難。”


    這一定是原話,因為嚴奕不會稱穆遠為靖帝,而且嚴奕不會直接指出穆遠的錯。所以,這隻可能是原話,是葉清川對穆遠的評價。


    聽後,卻像冷水澆火,再沒那份熱情。穆遠皺眉問:“他為何做出此評價,可有說?”


    “沒有,他在等帝上見他,他所帝上若是見他,他會說。”


    這是個小謀略,引蛇出洞。即使穆遠不認為自己是蛇,可他的興趣確實被勾起。


    “那便見見他。”


    午後,涼亭,嚴奕坐於穆遠身後,葉清川坐於穆遠對麵,此外,再無人。


    “靖帝幾日前還願見我,不過幾日便要我施點計謀才能見得靖帝,想來靖帝已是厭煩了我。”葉清川先說道。


    誠然,在穆遠特意引起靖都地頭蛇相爭起,便不再見葉清川。理由很簡單,他要處理家事,那外事便可放於一邊,免得糾纏於一起反而誤事。不想,今日卻被葉清川的話勾了出來。


    既被勾出,穆遠也不再廢話,直奔主題道:“其實見葉相是我很好奇葉相對我的做法有何評價?”


    君邪被易楓奪取相位,所以他人皆喊君邪為麒麟子,而葉清川還是啟國的丞相,所以稱一聲葉相,於理,並未錯,葉清川自不會計較。故而他迴穆遠道:“若是常人,這般作為當得葉清川一聲稱讚。”


    穆遠問,“若是我呢?”


    “一句,皆因靖帝是靖帝。”


    葉清川解釋道:“靖帝身居高位,能用到常人用不到的資源,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訊息,若有這些仍不過做出此事,葉清川也僅能說,皆因靖帝是靖帝。”


    穆遠道:“你可知我為何這般做?”


    “不知。”葉清川很坦然,“不過靖帝所做應該做到了無痕跡,至少不該讓人猜出是靖帝所為才是。”


    “若我是故意讓人猜到?”


    葉清川說道:“如此,我便收迴我的話,也請靖帝收迴問題,故意如此,不該問。”


    故意如此,看著有種強行解釋的意味,可葉清川知道穆遠不是解釋而是真的故意如此。但既然如此,便不該問做法如何,沒有結果,那評價不得。


    穆遠聽了葉清川的話,笑,“葉相說的對。所以我願聽葉相說說其他事。葉相,請說。”


    這算是認可了葉清川的話,也是給葉清川機會,讓他再陳述他的請求。


    葉清川道:“都是幾日前的陳詞濫調,沒什麽好說的。隻不過想著靖帝既然動了那些地頭蛇,想來不久就會動那魅惑眾生的女子,如此,靖帝可願出兵助羽?”


    穆遠反問:“葉相覺得現在出兵,來得及嗎?”


    至夏國封鎖羽國已經過了快兩月,即使以雷霆之勢出兵,來得及嗎?


    顯然,來不及。


    葉清川苦笑,“我也僅是盡人事。畢竟靖帝也不願靖國於夏國麵前大開國門。”


    “盡何人事?”穆遠問的莫名其妙。


    “麒麟子。”葉清川老實迴答,“麒麟子沒有音訊,我自然要為他最後所做之事盡一份力。”


    穆遠道:“那你大可放心,麒麟子還活著。”


    “活著?”


    “活著。”


    葉清川問:“他可是在羽國?”


    “不知。”穆遠道:“不過羽國被封鎖,並未有麒麟子的消息,想來他並不在羽國。”


    葉清川笑,穆遠亦跟著笑,連帶著嚴奕也在笑。


    葉清川問,“靖帝和大將軍想到了?”


    “葉相不也想到了。”


    想到了麒麟子將來靖國。因為羽國要道皆被夏國封鎖,所以麒麟子進不去羽國,而合縱的幾國又未曾來支援羽國,所以麒麟子必然會來看發生了什麽。他不會去啟國,因為是易楓將他譴去查看麒麟出世一事才使得陷入險境。他也不會去梓國,因為要經過啟國或者溟國,所以他不會去。他更不會去蕭國,因為太遠。所以,隻可能去靖國。所以,他們等著麒麟子就好,他終會來。


    穆遠問,“葉相覺得麒麟子什麽時候迴來?”


    “不知道。”葉清川道:“不過也快了。快到中秋,想來這個團圓意味深長,或許他就在中秋來。”


    穆遠笑,“我也是這般想。麒麟子中秋來,那團圓的意味卻是耐人尋味。若說出去,啟王會怎麽想?”


    葉清川道:“我不知道啟王怎麽想,但我知道麒麟子一定不願見此。”


    嚴奕最後總結,“所以我們即使見他,也要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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