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古晴初露鋒芒,可贏得了穆遠的讚賞。就他說完後,穆遠仍多次稱好,便可見一斑。


    眾大臣於此時也明白,這一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將就此一飛衝天,或許以後的奉天殿上又將出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不過,有道人老成精,即使有了此苗頭,眾大臣依舊保持觀望態度。倒不是畏懼嚴奕和彭嘉遠,而是穆遠的態度還不明確,也隻有穆遠真正重用古晴的時候才是他們可以討好的時候。


    穆遠威勢日盛,比起其父穆塵可說是猶有過之而無不及。於他手下嚴奕、彭嘉遠都不敢太過放肆,就這樣一位帝君,確實是得看他臉色行事。


    所以,散朝後,眾大臣便若無其事的退出奉天殿,並不與古晴交談。


    而早先一步離開奉天殿的穆遠則隨意遊蕩著,嘴裏卻低聲嘟囔著古晴的名字。


    這個名字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倒不是曾經聽過,而是覺得其中大有深意,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可,就他怎麽冥思苦想也未發現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於他步入一遊水園林時,忽有一人出現在他麵前。


    穆遠僅僅瞥了那跪地之人一眼,而後憑欄欣賞錦鯉戲水,漫不經心地問道:“查的如何?”


    “稟告帝上,其祖籍便在滄江一帶,父母皆為農戶,雖已逝世,可他的村中仍有不少人能證實他的身份。底子似乎是幹淨的。”


    穆遠皺眉,這底子已經是太幹淨了,倒讓他有幾分不信。


    遂,他又問道:“還有其他嗎?”


    那人道:“他入仕不久,倒是被朝中一位大臣舉薦才混了這一小官。”


    穆遠挑眉,道:“是誰?”


    “徐正則之子,徐鎮。”


    “哦?”這倒是出乎穆遠意料。


    徐鎮這人沒甚才能,僅是因為他父親徐正則才混了一官半職。到後來徐正則死去,穆遠在安撫完徐家後,便也將這徐鎮拋之腦後,不想如今他居然又以這種方式進入穆遠視野。


    穆遠問道:“他們是親戚?”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微微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那人道:“古晴與徐鎮是酒肉朋友。”


    “嗬嗬。”


    穆遠冷笑了聲,道:“你先下去吧。”


    “記得盯緊這個古晴。”


    待那人領命下去,穆遠適時從身邊服侍他的人手中拿了點餌料隨意投入池中。


    看著為爭食而前仆後繼的錦鯉,穆遠笑道:“池中的生活終是太過安逸。徐正則,你可別怪我心狠。”


    穆遠說得謙虛了,一個能弑父奪位的人又豈是“心狠”二字可概括。


    那夜,那晚,一個率兵殺入靖宮奉天殿的人,於他眼中隻有帝位,於他眼中隻有權利。為之,他揮了利刃……


    “啊~!”


    “喵~”


    一聲慵懶的貓叫迴應了穆菀青的驚恐。滿頭大汗的她環視一圈後才發現,原來是夢。


    距穆遠弑父已過去兩年多,穆菀青以為她已經淡忘了這件事,可每每夢中都在提醒著她,提醒著這血淋淋的事實。


    是穆塵死不瞑目?還是恨意難消?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夢醒後的心煩意亂。


    “喵~”


    又是一聲貓叫,卻是小白跳上了她的床鋪。


    “小白是餓了嗎?”


    總要有外物來轉移注意的,小白便默默承擔這一角色,即使小白不知道。


    “喵~”


    又是一聲,穆菀青便當它是肯定,笑道:“好!待我起身便給你準備食物。”


    起來後她望窗外,才發現日已偏西些許,是已到了下午,心中暗道:“僅是午睡一會兒,怎個睡了這般久?”


    就此便也真的明白小白是餓了。


    已近黃昏,吃飽了的小白伸了個懶腰就欲尋了地方小睡一覺,不想它還未行動便被穆菀青抱起。


    小白不喜,連叫了幾聲又扭動身子以示不滿。


    穆菀青卻笑罵道:“吃完就睡,你都快成小肥貓了。”


    或許是穆菀青懷裏暖和,小白掙紮幾下後便也蜷縮在她懷裏。


    穆菀青對小白實在無可奈何,不過既然它願如此便如此。她不過是想找個伴來掩蓋心底的恐懼,自然是不會強求太多。


    入秋的風已經帶著些許涼意,這份涼意多穿點衣服便可抵禦,可心底的寒意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懷抱著小白,穆菀青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靖宮中。她也不知道為何而走,隻覺得走走心情會好上些許。


    某一刻,穆菀青於某一地駐步,望著麵前的易楓,嫣然一笑,道:“好巧。”


    易楓搖搖頭,道:“不巧。”


    穆菀青聽這話時才發現他滿頭大汗,此時已是入秋時節,斷不會因走上幾步就冒汗,所以他所道的“不巧”似乎是對的。


    穆菀青笑道:“來尋我何事?”


    說完,穆菀青隻覺這話好似熟悉,不免神情黯淡。


    易楓來尋她,她開口所說皆是“來尋她何事”這類話,倒成了為事而來的幫傭關係;而她尋易楓或是談話,或是玩耍,更多的為愛。


    這份愛似乎隻有她在維持,而易楓更多的是被動接受。這樣,很累。


    可易楓卻不太懂她心底的感受,直接說出了來找她的原因。


    隻見易楓道:“擔心。”


    穆菀青以為他是擔心夏虞兩國攻啟之事,便安慰道:“有麒麟子和曾經的葉府少府主為你出謀劃策,你就不必再擔心太多。”


    誰知易楓卻搖搖頭,說道:“是你。”


    穆菀青一愣,隨及反應過來,腦海中隻餘一個念頭:他擔心的是我?


    她心底歡喜,麵色更是紅潤了幾分,可嘴上卻不依道:“擔心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易楓沒有解釋,而是上前抱過小白,又隨手將它一拋。


    “呃……”


    小白被易楓拋去一邊,穆菀青正想說話,可易楓卻牽住她的手道:“走走?”


    原本還有些心疼小白的穆菀青即刻便忘了小白,羞紅著臉輕輕點頭,可手卻再不願收迴。


    兩人便這般牽手步於宮內宮外。雖沒有交談,可穆菀青卻覺得很是開心。


    於河邊漫步,穆菀青終是再忍不住,詢問道:“你今日為什麽突然……突然這麽關心我。”


    到後麵那幾字已經輕不可聞,好在易楓功力深厚,勉強聽清了她的話。


    為什麽呢?


    或許是因為今天君邪說出的計劃讓易楓首次覺得虧欠了穆菀青。


    君邪的報複不是不來,而是來的很直接,是以最為公平的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來報複。


    猶記得今日早晨,易楓再傳葉清川和君邪入宮商討。


    期間,葉清川表示棋子已經埋下,不管是暴露還是不暴露,對方都會走這步棋,所以危局已經解決了大半。而君邪則說他所安排的還不到收網的時候,是要以民生怨道之時收網最為有效。


    有了兩人的話,易楓的心也安定了些許,便隨口問兩人破局後啟國該如何走下一步。


    葉清川表示先休養生息再做圖謀,而君邪卻道聯姻。


    易楓還記得當時自己的驚訝與不信。


    聯姻?與誰聯姻?


    君邪緩緩道來,說上代麒麟門除麒麟子外另一位傳人就是易楓的父親,也正是君邪的師父。


    這個消息真如晴天霹靂,讓易楓久久不能迴神。


    而也就是這個消息讓易楓明白了許多曾經所不明白的事。比如當時君邪為何處處幫助他,又比如說提前安排三娘及其數千先天,還有盔甲、寶藏等讓易楓去取,還有……


    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就是因為易楓的父親是另一名麒麟門傳人。至於易楓的父親身為天機宗的傳人又怎麽身兼麒麟門傳人,這便不得而知。


    所知的便是他的父親早已預見了將來的可能與發展,故此才給易楓留下了種種資源,想讓易楓有更高的起點。


    此外,君邪也解釋了他為麒麟子的原因,便是上代麒麟子並未收徒,所以這代麒麟門傳人隻有他一人,故而他不必比鬥就是這代的麒麟子。


    但這種種有何聯姻有何關係?


    君邪道出易楓的父親還給易楓留了門婚事,便是八皇之一的羽國的公主殿下,沅芷。


    於當年,易楓的父親對羽國,或者說對雲宗有恩。羽國女皇月雪感念這份恩情,便主動提兩家結秦晉之好。而易楓的父親當時想到易楓若有羽國這般助力自然是好的,便也答應了女皇月雪。


    不過,易楓的父親當時所說的是:兩個小孩兒若互不喜,便也任由他們而去。


    可這話落到君邪嘴裏變成了:兩家結姻,榮辱與共;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現世報應來得這般快,即使易楓知道君邪是胡謅一氣,知道他是存心報複,可又能如何?


    受恩的是羽國,君邪占了是易楓父親的弟子的優勢,他若將自己胡謅的散布出去,羽國也隻得默認,不然便有毀約之嫌;而易楓也隻得承認,不然就是不忠不孝。


    世上最為假的便是謠言,可人最為喜歡聽居然也有謠言。那段天誅地滅的話說出,即使是假,世人也願當做閑聊談資,甚至敵對的勢力更有可能從中作梗,讓啟、羽兩國名望一落千丈。


    隻得歎:天道好輪迴。


    聯姻,何其狠辣的一計。


    就易楓還在迴憶今早之事,痛斥君邪之時,身邊再響起了一句詢問,聲音如黃鸝唱歌,婉轉清脆。


    “我問你話呢?”


    見易楓神遊,穆菀青不滿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突然關心我。”


    易楓迴神,望著眼前的佳人,緊握她的手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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