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宮內,易楓還在計較著割地這一可能。


    忽然,傳來敲門聲。易楓連頭都沒抬就道了句,“進來。”


    進書房的是影子,比起姚老頭、陶老板等人,影子活得更像是易楓的影子,能做許多這些人不能做的事。


    或許是思考久覺得累了。易楓背靠椅子,仰頭閉眼小憩,聲音也帶了點慵懶而顯得隨意。


    他詢問道:“如何?”


    影子知他詢問所謂何事,恭敬迴道:“君公子住進了葉右相的相府。”


    今日才給拜的右相,改口的真快。


    不過,易楓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他更在乎的是兩人的態度與言行。這關乎到他能否放心使用兩人。


    影子知他心事,便將所偷聽到的,以及所見到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易楓。


    此時若葉清川、君邪在這,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影子所說居然絲毫不差,甚至比他們的迴憶更為詳盡。


    待說完,影子微微抬頭偷看了易楓一眼。事情已可能到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壞情況,他在等著易楓的憤怒。


    可出乎意料,易楓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依舊維持著剛剛休息的姿態。


    莫不是睡著了?


    影子心底疑惑,可也不敢貿然上前查看,就隻得靜靜的站於原地。


    終於,易楓給了迴應,隻見他輕輕揮手示意影子退下,可並未開口說話。


    不開口就是最好的迴答,影子恭敬的行了一禮後,連忙退下。當然,他走的依舊是門,可不再像以前那般來無影去無蹤了。


    影子的離去讓書房再次陷入了寧靜。此時的書房中,唯有搖曳的燭光以動襯著這份靜態的美。


    慢慢的,易楓終於是坐正了身子,而後又稍微前傾雙手托腮。


    他是在迴憶,迴憶剛剛影子所說的一切。


    思維的敏銳讓他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點,“那事”。


    是的,在葉清川與君邪的對話中,兩人似乎都心知肚明某事,可兩人卻並未說明,隻是以“那事”來代替。


    他倆很小心,而他們的小心也得到了迴報。至少現在的易楓就在為此思考。


    易楓明白,“那事”至少不是指他與君邪挑明話頭,君邪負氣而走的事。因為正如君邪所說,在此事之後,他曾於易楓流蕩之時幫忙穩固翼郡。


    遊蕩?費勁千辛萬苦尋父親留下的寶藏,甚至為之險些葬於蛇腹,到君邪口中卻成了遊蕩?


    於這,易楓也不禁編排了君邪幾句。


    可若不是這事,除此之外易楓似乎與君邪再沒多大矛盾,除了……


    易楓曾經說過,信會隱藏許多東西。不得不承認這話說得很對。


    要知道人於當麵交談時都會說謊,更何況是信。而且人隻是可能說謊,但信一定隱藏了許多。信上所寫便是他人想呈現於你的結論,而許多他不想告知的便不必描述。這信比起謊言更顯得虛偽。


    至少,葉清川於君邪之事的來信上就是這般體現的。


    到此時,易楓雖不知道君邪有沒有可能猜測到雲舒死亡的真正原因,但他卻不得不將君邪可能猜到這一結果納入考慮。也就是說,君邪


    不可信,連同葉清川同樣不可信。


    那當如何?殺了?


    說實話,對於這兩人才,易楓可算是費盡心機,如此殺了豈不可惜。


    但養虎為患,保不準兩人有反噬的可能。


    如今,比起割地之事,似乎這一件事更值得考慮。


    易楓不是沒想過他們口中的“那事”可能與雲舒無關,可他卻不敢打這個賭。因為若真的有關,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他可不敢冒著險。


    左思右想,終不忍心將兩人斬殺。易楓還是決定將陶老板喊來細問一番。畢竟陶老板雖不可完全信,但他命還捏在易楓手中,倒是比起他人要可信得多。


    這一夜,因為啟國迴了個葉清川,來了個君邪,易楓終將不眠。


    後半夜,陶老板站於書房,向易楓原原本本的匯報著當時的情況。


    他道:“我們遵循葉右相的指令,在發現君公子與沐國公主兩人後便一路尾隨。一直到那個沐國公主離開君公子單獨行動之時,我們才派先天下手。可沒想到就快得手之時,君公子又趕了過來。好在那領頭之人也是機靈,將一切責任都推給了夏國丞相。”


    “而後,他們也是順利的斬殺了沐國公主,我則於此時出現救了君公子。”


    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這般。如此,當時君邪所感覺的一切不對勁都可說通。


    那領頭之人敢直唿葉鑫之名便是他並為葉鑫手下;他說“葉鑫丞相”四字時斷句,“葉鑫”是他下意識的稱唿,“丞相”則是他及時反應過來的補救。


    還有,在說通事理後領頭之人還要強殺君邪、雲舒;還有陶老板及其湊巧的出現;還有……


    一切的不對勁之處,一切的湊巧,如今已是真相大白。是葉清川主導的這一切,是易楓設的局。


    當時,易楓派葉清川出啟國時交於他的那份信就是計劃!之後,夏國插手,三帝共同攻打沐國,易楓再讓陶老板帶先天前去就是最後的結果。


    難怪當時葉鑫得知葉清川遊說虞國便放了雲舒、君邪兩人。葉鑫是已經猜到了易楓的想法,故此才會放了兩人而不隨易楓心意。


    誰想易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陶老板率先天刺死了沐國公主雲舒。


    隻可惜,這份真相此刻隻在書房中,在陶老板口中。君邪是沒辦法聽到了。


    陶老板還在陳述之後的一切,包括君邪下蓮山與葉清川鬥嘴,包括他發誓要讓害雲舒的人付出代價,包括他與葉清川的低聲耳語。


    陶老板對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印象深刻。


    當時君邪問道:“這件事,你參與了多少?”


    而葉清川迴道:“至少能保我性命。”


    當時陶老板仗著半仙實力偷聽到了這段對話,可當時的他一頭霧水。其實如今的他也好不到哪去,僅是隱隱感覺可能與易楓深夜喊他有所關聯。畢竟這件事他是聽從葉清川調遣,卻不知道內幕。


    但這些話落到易楓耳中卻不一樣,他的腦海中隻剩一個念頭:君邪知道真相了!


    可知道了真相,他為何還要來啟國?是為了複仇?


    易楓突然覺得麒麟子沒他想的那般簡單。事實也正是如此


    ,每當他以為看透君邪之時,卻又是最看不透君邪之時,君邪便如一團迷霧,囚困著他,讓他尋不到路。


    “王上,你怎麽了?臉色這般蒼白。”


    陶老板陳述完全部經過,卻發現易楓額冒冷汗,臉色蒼白。


    可易楓沒有迴應陶老板的的話,在陶老板再三唿喊下,易楓終是迴過神。


    “王上,你還好吧?”


    “沒事。”易楓搖搖頭,隨及又擺手讓陶老板退下。


    待陶老板離去,易楓首先想到了就是讓影子殺了君邪。可還未起身,他便又坐了下來。


    問題又迴到了之前的問題,殺還是不殺。


    說實話,這般有威脅的人物最好就是直接斬殺已絕後患,但殺了又豈不可惜。這是把利劍,若能用的好便能殺敵,若用不好就會傷己。


    想著這般比喻,似乎問題就已經迎刃而解。因為易楓是個自信的人,一個自信的人還怕掌握不了一把殺人的劍?


    最後,易楓不再考慮那麽多,因為他的自信支撐著他,要做的就是小心一點便可。


    鬆了口氣的易楓此時才發現已近天明,他也不再多想什麽,隻決定去補個覺好好休整。


    至於割地之事,敢用君邪與葉清川,那就將此事交於二人頭疼。


    而此時的丞相府邸,君邪也在靜靜等待著旭日東升。


    葉清川詢問道:“你這般坐了一夜,在等什麽?”


    “等死亡,或者新生。”


    葉清川笑道:“你就這麽肯定今夜他不殺你就不會殺你?”


    君邪沒有說話,可他的笑容似乎就是答案。


    他已經給了易楓一夜的思考時間,待一夜過後,這個答案將會保留很久。


    迴頭,望著睡眼朦朧的葉清川,君邪笑道:“你就不怕死?”


    要知道他都在等待著結果,而葉清川卻還能唿唿大睡。君邪不由有點佩服他。


    葉清川卻是搖搖頭道:“即使他會殺你,但暫時不會殺我。”


    “哦?為何?”


    君邪相信易楓定是那種要麽斬草除根,要麽就裝作無事的人。這種人怎會有區別對待的選擇。


    “因為,他需要我去處理溟國那裏的一點小事。”


    在葉清川出使虞國之時,他再遇到了葉清輝。葉清輝告訴他,他手下的舊部已經在慫恿溟國出兵對付啟國。所以,那一次的假打確實有葉清輝等人的身影。


    這算是葉清輝給葉清川的一條退路,有這條退路,易楓暫時不會對葉清川怎樣,所以他自然不擔心會被君邪牽連。


    而君邪聽後大怒,“你們葉府之人果然卑鄙,居然不早告訴我。”


    是的,若早告訴君邪,君邪也不必擔驚受怕一晚。


    葉清川卻沒理會君邪的憤怒,而是認真問道:“所以,你既然知道他會猜到你已經得知真相這一結果,你為什麽還要來啟?”


    君邪也不再搞怪,而是認真說道:“複仇的第一步就是讓他猜到。”


    這,又是一個過度自信的人。或者說,有實力的人都很自信。


    “為何?”


    “一切都擺於明麵,這不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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