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休息易楓也恢複了精神,此刻與三娘暗一兩人喝茶。而原本圍困酒樓的禁軍也在三娘的威懾下撤離而去,酒樓卻顯得幾分空蕩。


    穆遠逃了,這對楚沐而言卻是杯水車薪。靖國的大軍依舊兵臨城下,在穆遠未死之前這個結果卻是不會改變了。


    可以說易楓此次是輸了,穆遠早已做好萬全準備,若非有三娘這個異數,此刻易楓等人怕是早已被禁軍的人潮所吞噬。但即使就是有三娘,穆遠終是逃了。


    而今,穆遠離了靖都,沒人知道他逃去了哪,對楚沐也是於事無補。


    深深的歎了口氣,易楓知道楚沐的壓力陡然增大了幾分。


    易楓想著楚沐與靖的戰事,而三娘卻想著所謂的九鼎,也是跟在易楓後麵深深一歎。


    自那日得知靖都有一鼎後,三娘便幾進靖宮探尋,可惜終是無果。


    三娘歎氣後暗一也是跟著一歎,三人你望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的又是一歎。


    此次對靖是真的敗了。


    半響,三娘起身,“我再去宮中探探。”


    易楓緊跟著起身,望著三娘。


    “也罷,一起吧。”


    暗一看看兩人,也隻好起身跟隨。


    路上,還能見禁軍的身影,但禁軍似乎對三人視而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了。


    易楓此刻才真正佩服三娘,絕對的實力壓著禁軍不敢多言。原本若是沒有陣法,禁軍之中也不乏高手存在,多人一擁而上拖都能拖死三娘。但如今陣法之下,連暗一這般半仙都不能動用仙元,實力與普通武者無二,更何況禁軍,偏偏三娘不受陣法束縛,這也算穆遠自作自受吧。


    再進靖宮,易楓卻是五味雜然,曾經的輝煌,逃離的屈辱一時紛紛湧上心頭,心頭宛如剪不斷理還亂的的麻團,擾人心神。


    “走了。”三娘見易楓還沉浸於過去,直接出言說道。


    自那日起,三娘也不再叫易楓“王上”,或者直接不想與易楓對話,若不是怕姚老頭責備,三娘可能早已拋棄易楓獨自迴了啟國。


    易楓也看出了三娘的心思,她的眼裏隻有姚老頭,現在誤認姚老頭處境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安全,自然不再會給易楓好臉色。易楓了解,但卻不代表理解。在三娘那句“走了”後,易楓眼裏隱了一絲陰霾,但未曾多說什麽,靜靜的跟了上去。


    怨恨嗎?談不上。


    對於姚老頭陶老板三娘等人易楓一直都是感激的,蠱能限製陶老板,卻限製不了姚老頭和三娘。而兩人一直沒有取出蠱便是向易楓表達著善意,姚老頭雖嘴上花花,但對易楓卻是真的好。而三娘愛屋及烏,對易楓也是可圈可點。


    但權力終是會改變人心,易楓之前不喜那王權,但真正坐上後卻是喜了上。這次雖是三娘誤會,但易楓真正感覺到了不可掌控的壓抑。這是對絕對權力的渴望,是權力的誘惑,易楓終是成長為了一個帝王。


    三娘封世多年,人心的那點套套雖能察覺卻不敏銳,再加這身登峰造極的功力,也不會在意易楓心裏的那點小九九。此刻,卻是尋著所捕捉到的鼎的氣息在前探著路。


    易楓和暗一跟在三娘後,來迴輾轉後易楓眯起了眼,目光定格在了那鑲金木匾上,“奉天殿”,熟悉的地方。


    不得不說,與易楓在啟國建起的奉天殿相比,靖宮的奉天殿顯得那般大氣磅礴,這是一種勢的存在,它的威嚴壓抑著每個直視它的人。


    “就這?”暗一見三娘駐步,好奇的問道。


    三娘肯定道:“就這。”


    入殿,龍椅、玉台、盤龍柱,此外整個奉天殿再無其它,倒是空曠。但就是空曠也讓人三人眉頭緊皺,鼎在何處?


    易楓環視一圈後問道:“上麵?”


    “沒有。”


    暗一道:“下麵?”


    三娘搖搖頭,“你們不必猜了,我的感覺就在眼前,但眼前隻見龍椅玉台,卻不見鼎。若非如此,我早已尋迴。”


    三娘定是次次都站於奉天殿門口發呆,不然不會有這般怨氣。不過話說迴來,感覺就在眼前卻不見鼎,這種虛虛實實倒是真的擾人心思。


    易楓想了想走上前了幾步,手摩挲著龍椅與玉台,卻是皺著眉頭。心中忽有一個聲音喊著易楓坐下,易楓起初以為幻聽,抬頭左顧右盼,卻見三娘和暗一好奇的看著他。


    那聲音又從心底響起。一聲聲“坐下”撓著易楓的內心。易楓尋找下發現便是龍椅給的執念。望著龍椅,那聲聲“坐下”愈發洪亮,卻是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


    易楓像是著了魔,觸摸龍椅的動作越發溫柔,像是撫摸著愛人的玉手,上了手便不舍得再鬆開。


    易楓怪異的行為讓三娘和暗一皆不禁皺眉,但易楓卻依舊我行我素,撫著撫著,終是坐了上去。


    易楓坐在了龍椅之上,放眼望去,不再見三娘和暗一,而是滿朝的文武大臣。此刻,熟悉的,陌生的,皆不管何人都匍匐於地高唿“萬歲。”


    易楓的目光放得更遠,卻是越出了奉天殿,看向了啟,看到了世界。


    夏國在啟國強大的鐵騎下山河破碎,淩恆、淩嶽,易楓的仇人也在千軍萬馬前自縊,了卻了一生。虞國歸順了啟國,對啟俯首稱臣。天下八皇,要麽滅,要麽順,天下隻剩一個國,“啟”。


    天下真正的一統,沒有了異樣的聲音,沒有的反對的叛賊,真正的言出令行,真正的萬人之上,易楓所到之處皆隻剩那一聲聲高唿的“萬歲”。


    就在易楓享受著眾人的臣服之時,一股氣息鎖定了易楓自身,易楓剛反應過來之時卻覺得這刺客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在那見過。在刺客的劍刺透易楓的胸膛之時,易楓也摘下了刺客的麵巾。


    朦朧的臉,三娘?


    最後一個念頭縈繞在腦海中,易楓倒下了。


    周圍的高唿聲不見了,那萬人的臣服不見了,目光所處隻有黑暗。


    這種感覺很惡心,易楓不自覺的想起了父親封存了易楓記憶後的夢魘,那也是無盡的黑暗,所不同的便是有著點點靈光。而此刻,隻有無盡的黑暗,卻不再見其它。


    忽有一把巨斧劈開了黑暗,天地漸成,隱隱見易楓看到點點金光。


    此後,恍若過了千年,易楓如一旁觀者見了有人補天、有人創字、有人治水,而金光也在期間拙長成長,漸漸匯成了整個大地的氣運。


    此後,易楓見那治水之人收金鑄九鼎,卻是在那九鼎之上繪了山川河流珍奇異獸。


    易楓望著那九鼎卻是出了神,“這便是三娘口中的九鼎?”


    九鼎之上隱隱有金光聚集,卻是那氣運。或龍或虎或山川或河流,匯成了一副江山社稷圖。


    那股定格天下的氣運以陣法融於了九鼎之中,那副江山社稷圖也隨及隱於了九鼎之中。


    此後,便沒有此後了,隻剩無盡的黑暗。


    易楓忽然用力撕扯想從黑暗中掙脫了出來,許久後才再睜眼,卻發現之前皆是夢幻。


    此時,暗一站於易楓麵前,而三娘卻將手搭於易楓肩上,隱隱可見光暈晃動。這是三娘運用仙元喚著易楓。


    易楓轉頭對三娘點點頭,三娘隨及也收迴了手,卻沒看易楓一眼。


    隻是,此刻的易楓無暇再顧及這些,此刻他的內心還沉浸在那幻境之中。


    那氣運卻是從那斧子開天辟地後便存在,經曆了千年的蘊養卻是被那治水之人封存。這著實匪夷所思,讓易楓吃驚,但心中隱隱有著幾分激動。


    圖像的出現讓易楓知道九鼎之一便在這附近,或者穆塵、穆遠都見過這畫麵,但他們一定沒有得到九鼎。從圖像中便可預見,任何得到它的人都不會輕易的放棄它,而且,易楓不信將整個世界的氣運封存於中的九鼎作用僅僅隻是壓製武者內力與仙元。


    易楓突然感覺或是九鼎之一存於此地,穆塵就是發現了其中的蹊蹺才在此地建了靖都,如此一想倒是合情合理。


    但不知為何,易楓突然不可扼製的想起了天機宗,依姚老頭當時所說那天機宗是以宗主峰而壯大,而為何選宗主峰立宗卻是姚老頭也不知道,不過易楓到是覺得窺得了幾分。


    “怎麽了?這般出神?”


    暗一見易楓依舊呆呆的坐在龍椅之上,不由問道。三娘也愣了一下,雖沒有轉目,但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易楓搖搖頭,自然不會告訴他們所見所聞,反而問道:“如何?”


    “這靖都的奉天殿除了龍椅玉台就隻剩幾個柱子,著實空蕩,卻是不可能藏鼎了。”暗一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易楓忽想起三娘對鼎有奇特感應,又記起當時逼問穆遠之時三娘還提起了和氏璧,可是易楓所見隻有九鼎卻不見所謂的和氏璧。而且這應該就是穆塵口中的上古先賢以及那些部落國家,三娘似乎了解的更多。


    易楓摩挲著下巴,目光卻是帶著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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