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間,一陣寒風從遠方吹來,卷過沙地上時,翻動了不少沙粒,沙沙作響。就在這個時候,扶桑人那邊的那頂黑沉沉的轎子像是動了一下,然後便有一個人在了陣前。沒等別人看清他的相貌,三聲長嘯陡然響起,直衝霄漢。伴隨著嘯聲,月光下但見三道人影以一鶴衝天之勢,往夜空衝起。


    三人速度之快,直如離弦之箭,一邊向上升,一邊隔空出招。三人所用招式的都是古武學,每一招看上去平淡無奇,但無不包含了武學至深的道理。龍碧芸等人抬頭仰望時,心底不禁生出了敬佩之感:這三人對古武學的領悟,說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點也不過份。


    五丈,十丈,十五丈,二十丈……三人越升越高,出手也越來越快,到了最後,別說招式,就是人,也早已看不清。三人變成了三個黑點,還在繼續向上升,從底下望去,他們好像已經不再是在交手,而是在向明月撲去,哪一方先達到明月哪一方才算勝出似的。


    這樣的驚世奇功,別說絕頂高手,怕是超絕頂高手,也未必能有幾個使得出來。是以,底下的人全都抬頭觀望著,縱然是南海如來和侯斷刀,也沒有例外,不過,他們的頭雖然是抬起來了,但身上的氣勢卻一絲也沒有鬆懈,兀自緊護心神,以氣機尋找對方的破綻,以便在一刹那間給對方最為有力的重擊。


    這幾下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就在幾眨眼的工夫。就這麽一點工夫,白虎老人已經與神道教的兩大高手隔空對拆了近百招。別看這近百招所花費的時間極短,但卻耗費了他們不少的精力。白虎老人尚能支撐得住,那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卻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濟,心知再往上升起三四十丈,到那時,任他們功力如何精深,勢必受到高空條件的限製。再則,他們已經看出白虎老人的古武學比他們還要精純,倘若與白虎老人在招式鬥下去的話,他們總有落敗的時候。


    這一戰,他們決不能敗!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兩人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要與白虎老人決一死戰。兩人身形一晃,雖是在上升之中,但也不顧一切的向白虎老人貼了上去。


    白虎老人微一錯愕,業已猜到了他們的心思,心底叫道:“好啊,原來你們棋差我一籌,見勢不對,便要與我硬拚內力,老夫豈會上當!”心念急轉,人突然朝底下猛墜。


    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怪笑,人也幾乎是同時一件向下墜去,身法之詭異,猶在白虎老人之上。白虎老人是何等人物,知道兩人一定窮追不舍,一邊向上發招,一邊大力向地麵落去。隻要落到了地麵,他就能夠擺脫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的糾纏了。


    三人下墜的速度比之上升的速度快了一些,但也不是一眨眼就到了地上,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深知一旦到了地麵,勢難再有機會與白虎老人硬拚。因此,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兩人將扶桑忍術發揮到了極致,但見兩人身形變幻不斷,空靈無匹,於半空中一口氣之間連換了三十六個位子。


    白虎老人身法之高,世所罕見,雖總能搶在兩人之前離開原來的所在,不讓兩人的心計得逞,但心頭也自微微吃了一驚。


    眼見白虎老人雙腳即將著地,突然之間,黑澤雄一伸臂一推,將米倉千佐推了出去。這一推,恰好了彌補了米倉千佐身形上的不足,瞬時追上白虎老人,雙掌齊出,罩向白虎老人。白虎老人知道這一掌的厲害,換在平日裏,他可以用高明的手法化解,但現在,他身子懸空,腳尖即將著地,正是人最感無力的時候,任他再神通廣大,也無法全然閃避得了米倉千佐的掌力。


    白虎老人涵養甚深,到了此時,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喝道:“你們要與老夫硬拚,老夫便成全你們!”話聲中,亦是雙掌齊出,“砰”的一聲,與米倉千佐的手掌對了個正著。


    兩人雙掌相碰的刹那,米倉千


    佐麵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知道一旦白虎老人這麽做的話,白虎老人就輸定了。不錯,白虎老人的武功是比他和米倉千佐高,但若硬拚內力的話,難道白虎老人一個人能夠拚得過他和米倉千佐嗎?


    也就在米倉千佐笑容展現的一瞬間,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旋即化為滿臉的痛苦,不得不傾力向白虎老人發出了全身的內勁。


    “啊……”的一聲大叫,米倉千佐身軀一翻,向後滾了出去,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鮮血。同一時間,白虎老人身形一側,雙掌一翻,“砰”的一聲,正好把黑澤雄一的全力一擊接下來了。黑澤雄一來得已經夠快到了,但終究還是差了半分,立時便覺白虎老人雙掌之中蘊含著強大的內氣,不由駭然。


    他駭然的不是白虎老人具有這等強大的內氣,而是駭然白虎老人在與米倉千佐硬拚之下,將米倉千佐重創,而自身卻仍能保持著一口內氣不散。這等修為,實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數遍他整個扶桑,除了他神道教的大掌教之外,再也找不出的第二個來了。


    “轟”的一聲,大地震了一震,沙塵彌漫之中,白虎老人神色飛揚,雙腳終於穩穩地到了地上。黑澤雄一麵色蒼白,落地後連退了十步才拿著腳跟,他一雙眼睛又驚又怒的望著白虎老人,好像不相信白虎老人會有這樣的本事。


    方雲河見白虎老人一動不動的在場上,心頭已知不妙,他雖然已經猜到白虎老人受了內傷,但究竟傷到何等程度,誰也不清楚,正想開口,忽聽白虎一聲怒嘯,震得許多人耳鼓嗡嗡作響。“唿”的一聲,白虎向場中竄了出去,可沒等它竄出十丈,便突然收住身子,落在地上,虎吼不已。原來在這個時候,白虎老人眼神一變,以嚴厲的眼色製止了白虎的上場。


    白虎跟隨白虎老人多年,對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眼神,也都早已領悟,雖然知道主人此刻目下的險情,但也不得不聽從主人的意思。


    黑澤雄一看上去除了麵色蒼白之外,絲毫沒有內傷,其實他所遭受的重創比起白虎老人來,好不了多少。他與米倉千佐本是有希望聯合起來,在內力上勝過白虎老人的,誰想到白虎老人根本就不給他們這個機會,以迅雷般的速度將米倉千佐重擊之後,再與他拚了個兩敗俱傷。


    他心頭的惱恨別提有多大了。他定了定神後,向坐在地上的米倉千佐說了句什麽,米倉千佐想起來,那料任憑他如何使勁,都無法起,咳嗽了幾下,一臉的無奈。


    黑澤雄一麵色一沉,向白虎老人緩緩地走了上去,才走了三步,大概是懼怕白虎老人的實力,突然收住腳步,朝白虎老人說了句扶桑話。


    妙可從人群中出來道:“方掌門,你我雙方這一場再戰下去,勢必會有所損失,不如就此打和吧。”


    方雲河擔心白虎老人的身體,早已有了此意,可他知道這個決定權不在自己,而在白虎老人,便向白虎老人笑道:“白老,您今日與扶桑兩大高手一戰,表麵上看是互不上下,其實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您的武功在對手之上。對方願意打和,你意下如何呢?”


    白虎老人嗬嗬一笑,道:“我本想為你爭取一場勝利,誰想到最後還是大意了。最後一場,你麵臨的敵手,可能就是扶桑第一人,不知道你準備好了麽?”


    方雲河心頭暗暗感激他,笑道:“你老放心,晚輩早已準備好了。”


    白虎老人目閃異彩,道了一聲:“好。”大步走下,步伐穩健有力。許多人雖然猜到了他此刻內傷不輕,但見他仍能走得這般飛快,心中都是一片駭然。


    白虎老人下去了,黑澤雄一走過去,將米倉千佐拉起,兩人也走了下去。


    從黑沉沉轎子中出來的那個人是位生相奇特的扶桑老頭,隻見此人頭頂光禿禿的,腦後以及耳畔卻生著濃密的白發,一雙白眉又細又長,並不像古畫中的


    壽星似的下垂,而是高高翹起,兩撇胡須呢,也是白的,但又下垂至胸。整個人給人一種“淩厲”的感覺。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幽深而又寒冷,尋常之人都不敢與之對望一眼。


    他手中拿著兩件什物,一手一樣,左手是一麵類似銅鏡的東西,有一個把手,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看上去十分名貴。右手呢,卻是一件形如彎月的玉器,一頭大一頭小。這兩件東西,像是兵刃卻又不是,叫人見了,好生奇怪。


    方雲河凝目看了一眼這人,心底暗暗吃驚。他雖然看不出這人的武功有多高,但他可以猜得到,此人的修為,已經達到了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地步。與昔年有著扶桑第一高手之稱的佐藤武藏比起來,此人隻怕要高出佐藤武藏好大的一截。


    方雲河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拋開此人不說,隻說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的武功,就在佐藤武藏之上了,佐藤武藏又何以當得上扶桑第一高手呢?難道扶桑第一高手隻是一個稱號,真正有大本事的人不會去參與爭奪?這件事雖讓方雲河不解,但方雲河也沒怎麽多想,見白虎老人來到身前,伸手一扶,暗中發出一股柔和的力道,口中道:“白老,您要不要緊?”


    白虎老人得了方雲河之助,真氣很快體內轉了一圈,自覺內傷好了一些,笑道:“沒事。幸虧我當時出手夠快,倘若同時與那兩個家夥硬拚內力的話,結果隻會更糟糕。”


    話剛說到這,忽聽白依怡道:“咦,你們看,南海如來和侯斷刀隻怕也即將見高下了,不知道哪個受傷要重一些。”方雲河扭頭一看,正好見到那兩把由沙子形成的兵刃交接到一起之後,在沒有發出任何巨大動靜之下散落下來,宛如天女散花似的,而南海如來和侯斷刀的身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向後飛出,遠達十丈之後方始落地。


    兩人落地後看上去沒有什麽事,但片刻之後,兩人俱都“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晃晃,卻誰也不肯率先倒下。


    獨孤九天心知這樣下去,兩人性命堪憂,眉頭一皺,揚聲道:“彭大師,這一場你我雙方也算打和,你意下如何?”


    彭和尚也怕南海如來受傷過重,笑道:“獨孤教主既然這麽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紅梅、紅竹,上去把你們的主人扶下來吧。”


    紅竹、紅梅道了一聲:“是。”縱身上去,將南海如來攙扶了下來。同樣,獨孤九天也叫人上去把侯斷刀扶了下來。兩人看上去隻鬥了一招,其實此前的相較已經耗去了他們的不少元氣,加上這一招乃他們極力一拚,再深的功力,再強的體能,也承受不起,不弄成這樣才怪。


    這一場雖是以平手告終,但總比分仍是正天教一方多勝了一場,飛魚幫想贏得總勝利的話,下一場就得勝出。獨孤九天低頭想了一下,抬起頭來,朗聲笑道:“無上大師,這第八場想來是由你老親自出手了。”


    飛魚幫那邊,無上老祖聽了這話,發出一聲震人耳膜的大笑,道:“獨孤教主,我看這第八場就不用比了。”


    獨孤九天詫道:“為何不用比?”


    無上老祖道:“說句不客氣的話,你方高手雖然不少,但能與老夫一較高低的,除了你獨孤教主之外,隻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獨孤教主即便要出手,也隻能留到最後一場,因此,倒不如不要讓人出來獻醜了。”說完,發出三聲狂笑,心中的傲慢,自是誰都聽得出來。


    聯盟那邊,許多人聽了這話,麵上都露出憤怒之色,但說實話,環視整個聯盟,的確找不出幾個能與無上老祖比肩之人。獨孤九天左看看,右看看,看上去顯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本來能與無上老祖一戰的人,也有一些,隻是這些人畢竟比不得無上老祖,到最後還是會敗下陣來,絕無勝出的可能。如果說還有人有機會能夠與無上老祖打個平手的話,那也隻有驪山神尼一人了,便是司馬宸宇,也自認差了無上老祖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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