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使眉頭微微一整,道:“閣下請隨我等走一趟。


    背琴中年人道:“去哪兒?”


    第一使的眉頭皺得比先前更深,道:“白水池邊彈琴。


    背琴中年人一聲冷笑,道:“我的琴,隻為知音而彈,你還不配聽我的琴音。”


    第一使的眉頭皺得越發深了,忽然伸出右手兩個指頭,輕輕地落在太陽穴上。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神經衰弱,但轉眼之間,他將手從太陽穴上拿開,屈指彈了幾下。


    這幾下普普通通,但方雲河和張大幹看得麵色都不禁變了一變。他們倒不是為這第一使的武功所驚奇,而是因為看出第一使的武功比起張大幹白日所遇到的八使和九使高出了一大截在他們原先的猜想中,這第一使的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裏去,誰想到竟有如此功。


    但更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那背琴中年人仿佛沒有意識到這一招的厲害,隻是微微的向前走了一步,目中閃過一道古怪的光芒,頓時化解了第二厭暗中放出的六道無形勁氣。


    第一使麵色一變,低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背琴中年人淡淡地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與你去白水池請吧。”


    第一使神色一冷,看上去要翻,可是,他最後還是忍住了,沉聲道:“你剛才聽到了我的話沒有?”


    背琴中年人的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第一使道:“我進來後的第一句。”


    背琴中年人道:“聽到了,那又如何?”他似乎不太愛說話,所以每次說話都很簡短。


    第一使道:“你既然聽到了,那也應該知道我是天鷺宮的人,得罪我天鷺宮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我隻是想請你到白水池邊彈一曲罷了,如果閣下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豈不是說我天鷺宮無人?”


    背琴中年人道:“你天鷺宮本來就無人!”


    他這話說得有些冷,但也夠狂。天鷺宮倘若沒有能人的話,武林之中,隻怕當真找不出什麽能人來了‰第一使同來的那些人均是麵露憤怒,可有第一使在的話,他們不敢開口,隻能怒視背琴中年人。


    第一使聽了這話以後,心中的怒火有多高漲,不難想象。奇怪的是,他居然忍住了。他究竟在怕什麽?他一個人對付不了背琴中年人的話,他還有九個幫手啊。


    他的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難道一起上都鬥不過對方?


    場上沉寂了一會,才見第一使吸了一口長氣,擠出一絲笑容,道:“你有種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說我天鷺宮的狂人。咱們後會有期!”話罷,轉身大步而去‰他一起來的那九個人麵上都是怔了一怔,但誰也不敢開口問為什麽,乖乖的跟在第一使後麵,退出了方丈室所在的這座院落。


    天鷺宮的人走後,背琴中年人看也不看台階下的一幹人,與光遠大師走近方丈室內,也不知道兩人有什麽好談,半天也不出來。


    這時,台階下的人群炸開了鍋,有人道:“我的娘親呀,這算怎麽一迴事,我怎麽沒看明白。”


    有人道:“這還看不明白,定是天鷺宮的人自忖鬥不過人家,這才掉頭而去不然的話,豈會這般好說話?”說的時候,將聲音壓得很低。


    也有人道:“這背琴人可要倒黴了。


    “何以見得?”


    “天鷺宮是好惹的嗎,當今武林,敢招惹天鷺宮的,除了飛魚幫、正天教、太虛殿、波斯教之外,誰還有這麽大的膽子?這背琴人孤零零一個人,鬥得過天鷺宮嗎?叫我說,天鷺宮的高手隻要來齊了,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忽聽有人道:“未必,未必。”


    眾人扭頭看去,卻是先前出主意,說找一個會彈琴之人來引出大琴蛙之人。當然,有好幾個人也認出了他是罵方雲河的那位仁兄。


    “這話怎麽說?”有人不解,問道。


    方雲河笑道:“各位這次來峨眉山,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琴蛙啊,就算得不到,來看看熱鬧也行呀。


    “天鷺宮來此是為了什麽?”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也是為了琴蛙,你一你的意思是一”


    “相信各位都是


    聰明人,天鷺宮既然是為了琴蛙而來,當然不會隨便與人起衝突。這次爭蛙之戰,可不是天鷺宮自己的事,飛魚幫、太虛殿、正天教、波斯教甚至是三山五嶽的隱+高手,多半相會籽來。天鷺宮若是因為這點事破壞了自己的奪蛙大計,豈非得不償失?須知河蚌相爭,漁翁得利,天鷺宮絕不會做這等傻事的。


    其實這個道理也不止他一個人明白,場上也有部分人明白,經他這麽說,大家全都明白了。


    有人失望的道:“唉,本來還打算看一場好戲呢,想不到沒打起來。”


    方雲河笑道:“你想看好戲的話,得多等一些時間,說不定明天就有好戲看了。”說完,與張大幹出了院落。他們一走,眾人隨後也走了。連天鷺宮都請不動的人,他們有幾個腦袋,還敢在此逗留?


    方雲河與張大幹晃晃悠悠的走出普賢寺後,徑往峨眉派的芳向走去。這時也快二更末梢了,可山中燈火點點,好些人打著燈籠,仍在不知疲倦的尋找那不知躲在何處的大琴蛙。


    走了一會,張大幹忽然歎了一聲,方雲河問道:“你老歎什麽氣?”


    張大幹道:“我歎這些人癡心妄想,就算真被他們找到大琴蛙,到頭來又有幾個人能得到,最後還不是要由幾大勢力來爭奪。


    方雲河道感慨的道:“古往今來,許多人都是這樣的,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武林中人,沒有人不夢求一朝功成名就的,我算是看透了。”


    張大幹笑道:“少爺,你早已功成名就,所以才會這麽說,那些仍在追尋的人,又哪裏懂得其中的道理。”


    方雲河道:“這也是,所以就算你說破喉嚨,他們也不會放棄。他們即便明白其中的道理,又有幾個真的能夠放開?沒名沒利的時候追逐名利,有了名利之後卻說為名利所累。嗬嗬,這是一個誰也無法解答的怪圈。


    兩人口中說著,距離峨眉派越來越近。眼見距離山門尚有數丈,忽見道旁躍出兩人,各自拿著明晃晃的鋼刀,其中一個喝道:“住,幹什麽的?”


    方雲河和張大幹一聽,都是一愣。這等口氣簡直就是山大王的派頭,難道這裏已經不是峨眉派,而是變成了山賊窩?可山門上的“峨眉派”三個大字清清楚楚的就在那,他們絕不會看錯。


    “你們又是幹什麽的?”張大幹從方雲河身後走出,大聲問道。


    那人將鋼刀刀尖一指張大幹,一臉閃惡之相,喝道:“老家夥,你還想不想活?想活的話,趕快滾下山去。


    張大幹揉揉眼睛,道:“見鬼了,這裏難道不是峨眉派?”


    那人雙眉一揚,做出一個頗為威風的姿態,道:“這裏的確是峨眉派,但你還瞧不出來,它已經不完全由峨眉派控製了嗎?”


    張大幹麵色一變,道:“什麽?”反觀方雲河,麵上卻一點也不驚疑。


    其實,那人的話的確讓他有些吃驚,隻是他沒表現在臉上而已。最重要的是他去普賢寺的當兒,除了吳青牛、代紅豹、金孔雀三人像他和張大幹一樣在峨眉山四周探聽動靜之外,其他人都分批進了峨眉派。他相信有龍碧芸等人坐鎮峨眉派的話,不管來的是誰,都可應付。


    方雲河幹咳了一聲,道:“請恕在下眼拙,不知兩位是哪個幫派的兄弟?”


    那人哼了一聲,道:“問這麽多幹什麽,叫你們下山就趕快下山,別在這裏磨磨蹭蹭的,當心老子的刀不長眼。”


    另一個大漢目露兇光,喝道:“快滾!”


    張大幹心中不由生氣,待要上前教訓教訓對方,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不多時,一群人走了上來。方雲河和張大幹迴頭一看,心中一怔,均是想道:“怎麽正天教的人也來了?”


    人群來近之後,走在最前的那人雙手一抱,運功喊道:“圓真師太,在下朱笑白,夜造訪,尚請恕罪。”


    隻聽殿宇深處傳來一個聲音道:“阿彌陀佛,朱聖使駕臨,貧尼有失遠迎,罪過,罪過。朱聖使遠來是客,貧尼本該出來迎接,但本派現在有件大事需要處理可否請朱聖使明早再來?”


    那兩個漢子聽了這話,揚起手中的鋼刀,都道:“聽見了沒,老尼姑不歡迎你正天教,叫你們明天再來。”


    朱笑白麵上微微一笑,笑容還未消失,左右兩旁忽然竄出兩人。這時,方雲河和張大幹已經退到了邊上,靜觀其變。這兩人快如急電,瞬時逼近兩個勁裝漢子。


    兩個勁裝漢子揮刀欲砍,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給他們機會,各自一拳打出。


    “砰砰”兩聲,兩個勁裝漢子胸膛都中了一拳,連人帶刀的飛出,滾入草叢中,寂然不動。這兩個家夥不死的話,胸骨隻怕也差不多全斷了。


    朱笑白對此似乎一點也沒感覺,揚聲道:“圓真師太,什麽事需要你親自處理?朱某聽說有人闖進了貴派,不知是真是假?”


    “朱笑白,你們有膽量的話,就全都進來。”這話不是圓真師太說的,方雲河一聽嗓門,簾聽出是飛魚幫的副幫主南海菩薩。


    朱笑白淡淡一笑,道:“閣下可要搞清楚了,這裏是峨眉派,沒有圓真師太的同意,我等豈敢踏入?我正天教可不像某些教派,行事無所顧忌,我行我素,招人討厭。”


    “你一朱笑白,待會看本菩薩如何抽你筋剝你皮。”


    朱笑白“哈哈”一笑,道:“這敢情好,本幫正要找你飛魚幫清算一比血賬。”


    圓真師太的聲音傳來道:“朱聖使等人請進,請恕貧尼不便出來迎接。”


    朱笑白道:“師太客氣了。”說完,與其他人從山門底下走了過去,方雲河和張大幹侯他們走出數丈之後,也跟在了身後,這時,也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二三十個江湖中人,同樣跟在了後麵。


    本來,在那兩個勁裝漢子滾入草叢之後,已有一群人從裏麵趕了出來,但聽了南海菩薩的話後,他們身形一頓,退了下去。正天教的人走了十數丈,忽見走在最後的六人將身一轉,擋住了道路,內中一個喝道:“你們跟上來做什麽?”


    “幹什麽?有好戲看為什麽不看?”隨著話聲,一個頭戴著笠,身披蓑衣,手中拿著一根魚竿的怪老動。越過方雲河和張大幹。落地後,一手插腰,臉上笑嘻嘻的。


    方雲河和張大幹見了他這身打扮,雖然對方是背對著自己,但已經知道他是吳青牛。


    “你是什麽人?”那人皺眉道。


    吳青牛道:“我呀,我就是一個釣魚的。”他這話一語雙關,暗中將飛魚幫也罵了。


    六人聽後,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那人皺起的眉頭鬆了下來,語每卜巨好了許多,道:“是嗎?你老可要知道有些魚很囂張,別釣不到它,反而被它扯下水去。”


    吳青牛將手中的魚竿一搖,道:“不怕,不怕,我手中這根魚竿,連筐魚都能釣起,何況一些小魚兒。”


    他這麽一說,那六人對他好感更甚,那人笑道:“你老要進去看熱鬧,也不是不行隻是二,


    吳青牛道:“不用說了,我明白,隻要過了你們這一關,我就可以進去,是吧?”


    那人道:“你老真聰明。”


    吳青牛笑道:“過獎,過獎,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將身一晃,朝前撲了過去。


    那六人急速分開,左右各自三人,伸臂一擋,暗發勁力。不料吳青牛身形刁鑽,忽然從底下精了過去,那根魚竿就平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的速度也不是特別的快,隻是恰到好處,堪堪躲過了六人的勁力。


    吳青牛迴頭擠了擠眼,道:“多謝,多謝。”


    方雲河和張大幹自然看得出他是在向他們兩人擠眼,待要上去,方雲河忽然發覺自己內力竟是運不起來,不由苦興一聲。


    張大幹何等眼神,業已看出他是怎麽迴事,一聲大笑,道:“這是我家少爺你們快閃開,別擋了我家少爺的道。”說著,大步向前。方雲河頓時意會,跟在後麵。


    眼見張大幹距離帚前的那兩個人不過三尺,忽見他雙袖一甩,“唿”的一聲一股狂風掃出,勁廉強,絲毫不下於驚濤駭浪。那六人吃了一驚,運功抵抗,就這麽一耽擱,張大幹和方雲河業已疾步從他們之間走了過去。


    方雲河迴頭笑道:“六位,承認,承認。”


    出手之人是張大幹,說話的卻是他,那六人聽後,不禁啼笑皆非。不過,在這六人看來,張大幹不過是方雲河的隨從,張大幹已經這麽厲核,這個主人的本事豈非大得無法想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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