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楓雖不知師父這是何意,但仍然跪了下去。湖海散人麵上閃過一道欣慰的笑容,道:“方少俠,你能答應我的請求,我實在……實在太高興了,你們聽好了。”遂將“無相神功”的口訣逐字逐句的說了出來。


    方雲河用心聽著,不敢有半點疏忽。他知道這是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請求,活著的人就不應該有半分懈怠。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隱隱猜到了湖海散人這麽做的目的。


    其實,對於湖海散人來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這麽多年來,他暗中尋找了不少人,但都沒有一個讓他看上眼的,方雲河雖然有資質學“無相神功”,但年紀又稍大了一點,他看中了文牧楓,要把“無相神功”傳給這個孩子,但他不好意思奪方雲河的徒弟,隻有想出了這麽一個辦法,既能顧全方雲河的麵子,又能不讓“無相神功”失傳。


    湖海散人說到無力的時候,方雲河就會往他體內輸入“大睡神功”的神奇量,這樣一來,當他說完之後,還有一口氣在,麵上一笑,道:“師……師弟,我能這麽叫你嗎?”


    方雲河含著眼淚,點了點頭,眼光與對方的眼光相遇,從中看到了一種期盼,頓時領悟,顫聲叫道:“師兄。”


    聽了這聲“師兄”,湖海散人麵上滑過一種高興的笑容,這笑容就此定格在他的臉上,再也抹不去。


    方雲河心中悲痛,知道這個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一代宗師人物與世長辭了。


    羅文輝似已知道湖海散人已經斷氣,大哭著跑上來,從方雲河手中奪過湖海散人,抱著大哭,一邊哭一邊道:“太祖爺,都是輝兒不好,都是輝兒核你,你醒過來打我罵我吧,我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


    方雲河見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暗自歎了一聲,平靜一下心情,勸道:“羅大哥,老人家已經去了,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羅文輝倒不是悲傷到了極點,他有太多的悔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這個時候才體會到太祖爺當初對他的諸多好。


    突然,他朝方雲河跪了下去,方雲河嚇了一跳,往旁閃開,變色道:“羅大哥,你這是幹什麽?”


    羅文輝跪在地上,道:“太祖爺雖然不讓我聽,但我能猜到他對你們說什麽。太祖爺為人嚴厲,對誰都不肯稍加辭色,自從我跟他學武之後,他見我不肯用心學,常常搖頭歎息,我也自知資質愚鈍,難以成大器。現在太祖爺的武功能傳承下去,我要感謝你。”


    方雲河聽了,輕歎一聲,道:“羅大哥,你既然知道羅老前輩對你這般好,你當初又何必要讓他老人家煩心呢。”


    羅文輝道:“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說完之後,滿臉悲傷的將湖海散人的遺體抱到廟中,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方雲河拉著文牧楓進來,也對著湖海散磕了三個頭。


    羅文輝磕完頭後,便坐在地上,呆呆看著湖海散人,見他麵上帶著笑,歎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看到過他老人家臉上會有這樣的笑容,我雖是他的曾孫,但我和他老人家沒有緣分,而你,完全說得上是一個陌生人,卻能讓他老人家臨終之際露出笑容。人


    生的命數,其實早已注定了。”


    方雲河聽了他的話,又是高興又是悲哀,他若早有這番體會,大概也不會造成今天的這種後果了。


    “羅大哥,你們怎麽會和那兩個瓦刺人結上怨仇的?”


    羅文輝聽了,臉顯怒容,道:“我們與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怨仇。”頓了一頓,才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道:“我太祖爺的祖籍是太原,自從他老人家在杭州暴露身份之後,就帶著我和老仆人到了太原居住。我知道他老人家會武功後,一時興起,就讓他老人家教我,偏偏我是一個沒耐性的人,學了一段時間之後,吃不得苦,借口練功,常常跑出去胡玩。他老人家見我屢教不改,本想給我娶一房媳婦來管住我,誰知道就在我快要成親的前一晚,我一時鬼迷心竅,瞞著他老人家出去鬼混。半夜裏,也不知被什麽人迷倒,醒來後就人被告知是在瓦刺的軍營中。太祖爺為了救我,在瓦刺人的脅迫下,到了瓦刺軍營中見我,直到那時,我才明白,瓦刺人抓我來,就是想讓太祖爺為他們寫一份征戰檄文。有一晚,太祖爺潛進軟禁我的帳篷裏將我救走。剛走不遠,就被那兩個瓦刺人追上來了。一路上,太祖爺和他們打了幾次,無奈那兩個瓦刺人的武功太高,太祖爺始終無法迫退他們,讓他們一直尾隨。今晚,又被他們追上,打了多時,太祖爺被他們打傷,不顧傷勢的嚴重,拚力帶我脫出圍困。若不是因為我,他老人家早已離去了,都是我不好。”說到這裏,又落下淚來。


    方雲河聽後,沒有做聲,他能說些什麽呢?他心裏實在有些亂了,亂得很不好受。湖海散人的死,雖然是那兩個瓦刺人直接造成的結果,但也可以說是戰爭的結果。沒有這場戰爭,瓦刺也不會打湖海散人的注意。


    三人各懷心事的在廟中坐著,不知不覺,東方已經發白。


    方雲河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羅文輝也意識到了,緩緩的起來,道:“天亮了,我是該把太祖爺的遺體送迴家鄉去了。”


    到了廟外,方雲河無法相送,便從懷中掏出大把銀子,硬塞到他手中,道:“沿途之上,需要花錢,羅大哥切莫推遲。”又叫文牧楓將兩匹馬牽來,道:“羅大哥,這兩匹馬,你用得著,我因為有事,不能送羅前輩迴去了。”


    羅文輝想不到他會把坐騎送給自己,又高興又感激的道:“多謝你了。這裏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你們沒了坐騎,還要走路。這樣吧,我隻要一騎,你……”


    方雲河正色道:“羅大哥,你不要跟我客氣,我是個練武之人,走這點路算不了什麽。”


    拉著文牧楓對著湖海散人的遺體拜了三拜,心裏暗道:“羅前輩,你放心吧,我會讓楓兒將‘無相神功’傳承下去的。”轉頭對羅文輝道:“南行七十餘裏,有一個小鎮,到了哪裏,幹什麽都方便多了。我們師徒還要北上,羅大哥,後會有期。”


    說完,拉起文牧楓,施展“九天玄女步”往北飛奔而去,轉眼的功夫,兩人已消失了蹤跡。


    羅文輝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心裏感到有些孤單,但他能夠承受。一個人的成熟,並不是單看年齡。隻是,羅文輝的成熟,所花的代價未免太


    大了。


    方雲河師徒一大早出發,趕到下午時分,距離大同越來越近了。沿途所見之光景顯得有些荒蕪,瓦剌大軍南下侵擾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朝野,前線戰事,一波又一波的傳來,別說大同,就是京師,朝中百官都為之震驚。


    方雲河心裏還想著到了大同之後該怎麽去找還華天雲等人,華天雲等人離開大同奔赴前線的事,他壓根兒就不知道。


    距離大同約有三十餘裏之際,方雲河突然聽到兵器碰撞之聲,他雖是在飛奔之中,但耳目之聰,天下少有。驟聞聲響,已知有人在附近搏鬥,四下一掃,夾起文牧楓,宛如鬼影一般朝西南方向撲去。掠過數重山坡之後,前方有一片樹林。


    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林中,還沒有看見是什麽人在此相鬥,已經察覺到林中至少有六七十人,心裏微微一凜,不敢過於靠近,與文牧楓遠遠的藏身,凝目往林內一看,看清是怎麽個情況之後,不禁吃了一驚。


    隻見樹林深處,人群分兩邊立,中間的空地上,正有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以劍相博,看兩人的劍式,無一不是兇險之極,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劍下遊魂。看兩邊旁觀之人的穿著打扮,本來是出自同一個門派,如今卻分成兩派相鬥,實在有些詭異。


    方雲河看了沒幾下,忽聽一聲慘叫發出,兩個搏鬥之人中的一個中劍倒地,鮮血飛濺,竟是被對方廢了武功。


    勝利者將手中利劍一揚,得意的大笑道:“淩霄子,怎麽樣?你服是不服?”


    另一邊的人見他下手如此狠毒,紛紛喝罵,當中一個長袍老者將手一舉,兩個勁裝漢子上去把被廢之人抬迴,然後,把悲憤的眼神看向勝利者,怒道:“玄化子,他好歹也是你的師弟之一,想不到連他你也不放過。”


    勝利者是一個身材頗高的中年人,聽了淩霄子的話,冷冷一笑,道:“淩霄子,就算是你上來,我也會毫不留情。”


    淩霄子抑製不住滿腔的怒火,一掌劈出,一股勁力打向對方,忽聽“嘿嘿”一聲冷笑,一道人影躍到淩雲子身邊,翻腕一掌,接下了淩霄子的這一掌。兩人內力不相伯仲,“砰”的一聲巨響過後,兩人的身軀均是晃了一晃。


    “師兄,你這麽做算什麽意思?”接下掌力的人冷聲道。


    淩霄子臉一沉,喝道:“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叛徒不要叫我師兄,我與你的師兄弟關係,早在你引狼入室的時候就已經一刀兩斷了。”


    接下掌力的人是一個蒙麵人,聽了淩霄子的話,怪聲一笑,道:“好,淩霄子,既然你把話都說絕了,今天的這個比武選舉掌門之位是不是也不需進行下去了?”


    在淩霄子身後的一個中年人怒罵道:“淩雲子,你這個狗賊走說的是什麽屁話,比武當然還要進行下去。”


    淩雲子(蒙麵人)聽了他辱罵的話,眼中閃過一道濃烈的殺氣,陰沉沉道:“本座與淩霄子說話,哪裏有你這個小輩插嘴的份。”


    方雲河聽他自稱“本座”,不禁一怔,旋即有些領悟,麵上流露出煞氣來。


    中年人發怒笑一聲,拔劍出鞘,躍上一丈,厲聲道:“淩雲子,你不是也想做掌門之位嗎?我玄彌子現在向你討教。”


    (本章完)


    </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武道巔峰方雲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魔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魔聖並收藏武道巔峰方雲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