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般的渦流這時如狂瀾般湧入聚氣的內丹外圍、漸斂漸強,巨磐般地壓力直迫的鬼蜮王小腹聚斂的內丹因過度地擠壓而扭曲變形、甚至將小腹頂的左凸右凹、難看之極。


    內丹急劇抽搐,鬼蜮王幾乎控製不住它的左突右迸,情不得已下隻有放開內丹的抵抗外來真元入侵的閘門,讓匯聚其外抽混打轉的強猛真元洪泄般湧入了內丹。


    一波波狂掀心瀾的悍猛罡氣這時如巨潮般直將鬼蜮王腹下的內丹衝擊抽打地脹痛難耐,幾乎讓他難以控製內丹的收縮聚斂。一股恐懼之感陡然襲上心頭,自打活到現在他還從沒有嚐試過被從外來吸納的真元逼脹摧殘地難受欲死之感覺。他終於知道為何這個黑衣少年空懷震宇的罡氣還能活到現在,隻因他體內的罡氣委實太過強猛,無人敢輕易下手。“除非讓他先行習練一門吞吐納氣的功法,然後趁其不備製住他的身形,再藉此功法緩輸導引、靜心細納方才在吸納時不被那強猛的罡氣排山倒海般衝擊。而要傳授他吞吐功法,那也隻有是我所精煉嫻熟的;而若要傳授他我所精煉嫻熟的功法,那也隻有收他為徒、慢行調教了;而若要收他為徒,那也隻有違心相求了……”他心中正有條不紊地細細盤算著,因而反倒疏忽了運功抵製潮湧般地罡氣。


    千鈞一發牽,小小疏忽便有可能造成致命的錯誤。就在他這一疏忽間抖覺山嶽般地罡氣整個塌陷了般直直壓入了內丹,幾乎將本已撐脹難耐的內丹擠成數片。幸好在內丹即已達到忍耐地極限的時候,罡氣倏然席卷殘葉般地將內丹聚斂的真元一掃而光、統統攜帶著湧出了體外,流進了對方的體內。


    乍覺壓力一減,鬼蜮王終於得隙喘了口氣,然後便覺身子疲軟乏力,四肢空卸,一個不支,坐倒了下去。


    不能相信地抬眼一瞧,眼神交匯處正是黑衣少年滿臉的紅光潤色,鬼蜮王痛苦地張開了嘴,苦不堪言地道:“本王偷雞不成蝕把米,隻是讓我死不瞑


    目地是數個時辰之前你明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小將,為何方才……如果不是身懷吸功神技,你定然不能將本王內丹聚斂之氣完全吸納了去。你……咳咳……本王現在就是一匹迷途的老馬,隻望你這個新興名駒有心搭救。”


    “老子,咳咳,老子,”陸琴風幹咳兩聲,道:“老子不知何謂吸功神技,更從未施展過。老子也不是什麽新興名駒,老子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咳咳,所以,老子對你的要求隻能有心無力了。”


    “唉,也罷,”鬼蜮王這時滿臉喪氣,半點精氣也無地道:“成者王敗者寇,我一個冥域之王如今落在你這個無名小卒手裏,當真無話可說。既然你不願讓我做個糊塗鬼,那麽我隻有懇求你答應我最後一事了。”


    “什麽事?”陸琴風腦中飛快地轉過數個念頭,暗忖:你切莫要求地太過了,否則,雖然老子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隻怕也難以應了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他頓了一頓,忽地對著陸琴風堅定地道:“我懇求你讓我有一次自刎的機會。”


    “你想自盡?”陸琴風心中猜測了數個念頭:最後一個要求?若是他打老子這件衣服的主意或者一心想讓老子出醜、讓老子改改發型、換換裝備、易易臉容……這麽些個不算過分卻會要老子老命的要求老子答應還是不答應呢……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鬼蜮王竟會提出自戕的要求……看來是老子以“君子之自私心”度他“小人之大量腹”了!


    “本王活了一百餘載,生平對敵不下萬次,雖說無有大勝,但也算明哲保身一世、棄卒保車百年,並無潰敗覆沒至難以學那鹹魚不能翻身之地步。但如今……本王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你身上具有的數百年前星宇浪子的罡氣會是如此地浩瀚強橫,以至於我根本難於駕禦。正所謂長江後浪高前浪,本王如今之失也隻是順應了自然、順應了天意、堪稱大勢所趨,將你星宇浪子定然會是一個成


    大事的豪傑英雄,所以我栽在你手中也就心悅誠服了……隻是,本王身為一屆冥域之王,無論聲譽地位那也都震響寰宇,所以,本王在這裏懇求你星宇浪子能給我這個自戕的機會。”鬼蜮王這時裸露在外的半邊臉蒼白地驚怖異常,一雙死魚眼這時毫無生氣,仿佛當真已瀕臨死亡的邊緣。


    “你當真活夠了嗎?為何會想著自盡呢?老子可沒說過要取你性命啊?”陸琴風看著對方那般蕭索淒蒼地表情,於心不忍,終於放軟了語聲道。


    “不,你不懂,”那鬼蜮王的話語這時變得同他的人一樣地蒼白地道:“對於一個戰敗的英雄來說,有時候死才真正是心靈得以解脫的唯一良方。”


    “這是什麽哲理?”陸琴風暗暗罵道:“從來逆流而上、險境求生才是勇者的精神,你這個孬鬼,不求敗後調整心態、力求上進,隻會一味地學那小女子尋死覓活,哼,老子從頭到腳板都鄙視你!”當下他哼了一聲,再無多言,徑直走向被鬼蜮王扔在一旁靠牆的“矮冬瓜”和小英子,一把拂開了他二人被製的穴位。


    那“矮冬瓜”一得解脫就立時伸出一拳捶在陸琴風的削肩上,笑罵道:“好小子,什麽時候學會了這等深厚的本領,卻還不早些來搭救老子,反而等老子受盡了折磨後才來顯擺。當真討打。”說著又是一拳擊向陸琴風另一邊肩胛上。


    陸琴風“嘻嘻”一笑,一個陀螺轉,閃了開去,身子又一扭便自脫開了“矮冬瓜”而躲到了英子的背後,表情故作無奈地對著他道:“我的好二哥,拜托你小子講點兒理好不好,我這不是看到英子被抓而投鼠忌器,不敢作為嘛。嘿嘿,要怪你就該怪英子,誰讓這妮子半點本事也沒有卻屁顛屁顛地跟你們來降龍啊哈?”


    “你……你強詞奪理,”英子原本聽著他說自己半點本事也沒有很是不高興,這時忽見得“矮冬瓜”對自己使了使眼神,於是美目滴溜溜一轉,心領神會,忽地蹲倒了下去,努力


    擠出幾滴眼淚,帶著哭腔道:“風哥哥欺負英子,風哥哥欺負英子,風哥哥是小壞蛋,嗚嗚……風哥哥是個小壞蛋……迴去告訴娘去……嗚嗚……”


    “告訴娘去!”陸琴風一聽到這句話當時腦子就懵了一下,慌忙蹲下身去,雙手扶住了她的削肩,拉長著苦臉道:“好英子,千錯萬錯都是你風哥哥的錯,你放心,無論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不過千萬別告訴那個瘋婆娘我欺負了你就行。”


    “你罵我娘是瘋婆娘?”那英子驀地抬頭,滿臉不高興地看著他。


    “呀,不是,我不是罵那個瘋婆娘,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罵瘋婆娘不是罵她,哦,不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好英子,你全當我沒有說過這些話就行。”隻因在小時候英子的娘對他陸琴風很是苛刻,幼時的陰影難以磨滅,這時卻越解釋越糟糕,索性就要蒙混過關。


    “哼,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能說收迴就收迴呢?嘻,不過要我當成你沒說過也可以,除非你……不做男子漢。”英子俏目流轉,完全隻是讓陸琴風中了圈套後的興奮,哪裏還有他罵自己娘作瘋婆娘的不快。


    這一招屢試屢靈,陸琴風也不知因這一句話而被小丫頭捉弄了多少次了,隻可惜每一次自己都忍不住要稱唿作瘋婆娘,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雷打難易地條件反射。


    “唉!”陸琴風知道自己又上當了,無奈地歎息一聲,起身來,卻一改平常地不知所措模樣,反自鎮靜地有些令人覺得可怕地道:“有些事情終歸是需要解決的,就如同我和秦伯母之間的矛盾。我知道她對我嚴厲的要求那是對我好,可我一直對她存有偏見,所以這一次我要與你們一起迴去,將所有的矛盾糾紛一並解決了,以免日後心存牽掛。”


    “風哥哥,你沒事吧。”英子這時看著陸琴風那種深邃的眼神便覺有一絲害怕,仿佛覺得這位風哥哥就要離開自己而去一般——其實陸琴風離開他


    們已經有數月時光,隻是那時他們都一直相信他陸琴風的離開隻是暫時性的,但這時聽他語意,仿佛似要同自己永別一樣,所以她語聲有些顫抖地道:“你不會當真離我們而去吧?鳴碭山可是你生長的地方啊,那裏有著我們一生難以道盡的迴憶。”


    陸琴風心中黯然一歎,無奈地道:“其實我又何嚐不想永遠地留在鳴碭山,永遠與大家生活在一起,隻是……嗬,”忽地一掃失落,擠出幾絲笑容,道:“我不是答應了要與你們同迴鳴碭山嗎?嗬嗬,那些煩悶的事等著以後再說吧。”


    “小琴子,大丈夫誌在四方,我很佩你的決定。似你這般智計百出、打架鬥毆都不成問題的小混混,若是出門在外,二哥我其實很放心呢,隻是……”“矮冬瓜”眼角這時也已濕潤,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隻是二哥希望如果你有時間就一定要來看望我們,你可知道,這個世上也隻有我們六兄弟是雷打不動的鐵哥們。”


    陸琴風無奈地歎息一聲,忽又灑然一笑,道:“何必那麽垂頭喪氣,我這都還沒有迴去呢,你們就巴不得我走啦!哈!咦,小六子怎麽還沒有迴來?”


    二人聞言也齊迴頭,卻隻見那邊通壁扭曲彎折、安靜異常,根本沒有半點人的跡象。


    “嘶”,內壁深處突地傳來一聲怪獸的低吼;“啊”,一聲的慘叫醒怖刺耳。“是老六,”陸琴風驀地尖叫一聲,“不好”,身子猛地一展,便欲飛掠而去。


    “等一下,”身後突地傳來那鬼蜮王的一聲清喝道:“這便是那條魔龍,本王一直等它不至,卻不想它竟躲入了內層。它這時身受外傷、狂性大發,極難對付,那小子已危在旦夕,你們最好帶上本王,說不定我還能助你們一臂之力。”


    陸琴風猛一迴首,雙眼似深深刺透了他那半邊戴著的人皮麵具、直入骨架。足足過了半響,他忽地探手一把擒住鬼蜮王的鼠皮大衣,驀地展開身形,狂喝一聲“隨我來”,徑向內壁深處射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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