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陸琴風究竟去了哪裏呢?沒有人知道,隻有清風怡人、天光乍泄,有旭日高升灑遍鬼蜮王的全身,映出了這一刻他半邊怪臉的失魂落魄地滄桑模樣,那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驟得驟失間的強烈落差、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在自己最得意的時候無端地脫出己控、石箱易物、魔龍無蹤……仿佛今日的種種都是上天在存心捉弄著自己,一心想要將自己毀滅摧殘掉!“哀莫大於心死”他心中默默念叨著,好似真個看到了生命的盡頭一般。


    這時距離天洞上端口不及十丈,鬼蜮王清楚地瞧見距離頭頂半米處正豎挺著一圈簸箕大小的長橢形洞口,他心中不由得一喜,暗忖:自己的記性果真高人一等,隔了十多年的時間仍舊能清楚地記得這道洞口,嘿,那次魔龍正是從這道開岔的暗洞潛入挺直天洞內,後才順著自己此刻身處的挺直聳立的天洞墜入下端的黑暗之海。


    龍杖分明是從天洞口直射而去,他自信絕不會看錯;魔龍隻可能從這道開岔的暗洞竄出來,他自信絕不會猜錯。那麽,自己該當何去何從呢?是去追趕自己的寶貝龍杖還是潛入這道暗洞內等待著將那條惡龍破腹剜丹呢?


    那條龍杖是被自己看成比生命還重的上古神器,它跟隨自己足有數十年有餘,早與自己交情頗深;而那條地魔龍是令自己受傷蒙羞的仇敵,隻有趁著現在它正被龍杖擊傷下自己才有機會擒住它並剜出它的龍丹,以報被辱之仇。


    “蓬”,暗洞內突然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重物相擊聲,鬼蜮王再無多想,身


    子猛地一抖,旋風般閃入暗洞深處。


    洞內黑暗地可怕,但他反倒更喜歡,因為他覺得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安全,畢竟它能夠“過濾”掉一大半想要從暗中偷襲卻無法瞧清自己的敵人。


    當然他喜歡黑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極度黑暗中,別人雖然無法看見他,而他卻能清楚地瞧見他人的一舉一動,這也是他這個鬼蜮之王最大的本領。現在,當身在這個黑漆漆地張手難見五指的地方,他忽地探手入背,從中掏出了一個半邊密封半邊空洞的人皮麵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臉上——恰好用密封的半邊罩住了自己的那半麵無皮無肉地骷髏骨。


    方才聽聲音似乎在暗洞深處,當下他也就放開身形疾步前掠,若非先前來過,對暗洞地形還有幾分模糊地熟悉感覺,他當然不敢這般托大。


    暗洞深深深幾許?有陰風暗起、冷霧撲麵,冰壁尺長無從計。鬼蜮類雖生活在暗處,卻也並非全無解風情之人,他們也有自己的文明、自己的政治、自己的社會生活……他們中也不乏精通人類詩詞歌賦、絲竹彈唱的高雅之士,便如這個被稱為鬼蜮之王的半邊臉,他對詩賦的熱情完全不亞於對生命的追求,更是懂得欣賞自然佳境的清高絕塵者。


    美麗的東西往往並不長久,便在他深深陶醉於這一刻的清寧雅靜時,前方忽地出現了幾抹詭異地亮光,於是他已知寧靜即將要被打破、清雅即將被一些難以預料地不受歡迎之事取代。


    近了,他才發現前方是一個一垂而下的布幔,被布幔隔


    著的不知是什麽發光物體,此時芒光正不斷地透過布幔散射開來。


    十年前沒有這條布幔,也沒有其內的發光物,這顯然是最近才被加上去的。但據自己所知,這條暗道除了那條地魔龍外好像並沒有其他生物再藉之“偷渡”過。


    魔龍是一個四肢發達、大腦簡單的野畜,它定然不能將布幔掛上石壁,那麽這條布幔會是誰掛上去的?難道這裏竟來了其他生物?他們來此又有何目的呢?


    鬼蜮王心念電轉間已覺身子來到了布幔的前方不足數尺處,透著幾分好奇,他突地閃電般出右爪便欲一把推開這條布幔。


    右爪已伸長至極處,他自信這一下定然能將布幔推上數米高處,但誰知,當爪尖達到極點時才堪堪點在了布幔上,自內丹逼出的十數分推動布幔的力度這時才僅僅讓它顫了一顫,甚或連一隅都未能撩起。


    難道它竟是會動的活物?鬼蜮王全身突地一緊,這輩子自己所見的奇人異物數不勝數,龍杖有靈魂,骷髏可言語……那麽布幔有生命其實也並不稀奇了。


    但為了弄清楚布幔內的發光物他仍自不能死心,當下身子又向前探了探,再度伸出右爪向布幔按去。不過這迴他可學乖了,爪尖觸上了布幔先是向前先推了一推,覺得並未有多大幅度的移動這才放心地狠狠一把向上撩了起來。


    “嗖,嗖,嗖”,布幔才被撩起一角,他忽覺眼前一暗,似有一片烏黑的雲層自那角內**而出,所取的正是自己的心髒。


    他能夠被稱作整個冥域界之王,可想而


    知功力是何等地高深,便在這千鈞一發間,他的身子倏忽一旋,陡然消失。那片雲層無物阻擋便叫囂著直射而去,瞬間沒入黑暗中。


    這時他的身子才又現了出來,卻仍度在原處,對著布幔內冷冷地道:“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這般暗箭傷人太也小人作為,可否現身一見?”原來那片烏雲雖然疾快,卻也被他瞧清了內涵——其實是無數道細如牛毛的烏針。


    “嘻嘻,他叫老子作高人,野郎,聽見了沒,他叫老子做高人!嘿嘿,你們以後可不許再喊老子作‘矮冬瓜’了!”布幔內突地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喜聲高叫。


    “去你的,你冬瓜,他是在叫老子,不是叫你,嘿嘿,沒看見老子比你整整高了一個頭嗎?高人,高人,當然是在稱唿老子了!嘿嘿。”年輕人右側突地又響起了一個稚嫩地嬉笑語聲。


    “格老子,老子也是你丫隨便自叫地嗎?在老子麵前自稱老子,是不是討打啊!”那先前發話的年輕人這時突地怪叫一聲,道:“老子跟你小子說過多少遍不要在別人麵前稱老子作‘你冬瓜’,老子姓李不是你,你丫記住沒有?”說著便聽得布幔內響起一陣“劈啪,啊哈”地混亂聲,好像兩人果真扭打到了一起。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布幔內這時突地又響起了一聲纖柔地女孩音道:“門外還著別人呢,被他聽見你們這麽胡鬧,那還不嘲笑看不起,更加不相信我們這支降龍隊了。”


    “降龍隊?”布幔外的鬼蜮王詫然不已,不由問道:“你們降什麽龍?”


    “地魔龍啊!”那女孩的聲音甜的直似讓聞者雙耳如灌了蜂蜜般,甜甜地道:“我們注意它很久了,一直想找個機會對它下手,但可惜的是它一年才出海一次,我們這十年來每年都抽上一個月時間在此等候,隻盼著能夠遇上它。”


    “十年一月?”鬼蜮王忍俊不禁,心忖自己十年前整整在這道暗洞內躲上了一百整八十天才終於等到了它出海,嘿嘿,似你們這般沒有誠心、視作兒戲地等待又如何能辦到,當下冷蔑地道:“地魔龍可是黑暗之海的龍中之聖,它的智慧也是高深難測,若非長久等待,根本無法碰到它一年一度出海的那一天。”


    “不對,不對,”那稚嫩音突又嬉笑道:“但凡生物都有它的生活習性,地魔龍即便智慧高深,卻也沒法跟我們人類相比。嘿嘿,它每年出海都是在相隔不及一月的範圍內,這是它的習性所致。所以我們在第一年的第一月來此,第二年的第二月,第三年的第三月……今年是第十年,所以我們在第十月過來。嘻嘻,便是地魔龍再怎麽聰明,不出兩年定然逃不出我們‘降龍隊’的魔掌。”


    “是嗎?即便是碰上了地魔龍出海,本王怕你們還未有降住它便被它吞食了。”鬼蜮王這時已確定布幔內隻有他們三個嫩手,因而放下心來,嘿嘿一笑道:“但若是有我這個擒龍王的加入就不一樣了。”


    “嘿嘿,你放心,憑我們的本事,便是來了兩條地魔龍,應對也是綽綽有餘。”那個“你冬瓜”年齡畢竟比其他兩個大,因而說話也透出著數分機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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