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海果真不負其名,墨浸般的水質這時淺潮輕蕩、微瀾暗蘊。雖經數個天洞透射的自然芒光卻也無法穿透黑海的半尺水深,整個海麵就像是覆蓋了一層柔軟而彈性十足地防光罩,阻擋著一切欲要刺透逼入的自然之光。


    現在佇立在這麵死一樣沉寂的黑海之上的正是那個有著“竹竿”的身材、魔鬼地麵容、蛇蠍般地心腸、深海般地心機的鬼蜮之王這時正滿懷期待地盯著頭頂那道天洞,隻等著那隻地魔龍稍加現身,他便**而出,以史內最快的速度創造一次震撼宇內地偷襲記錄。


    好像已過了很長時間,他甚至從來沒有試過在像這麽一個森冷幽暗的絕地等待一個獵物超過了大半天的時光。


    “這是沒可能地?”鬼蜮之王半邊有血色的臉這時已變得蒼白地可怖,口中更是不能自信地喃喃自語道:“難道是本王記錯了地方,這裏不是它通往地表的途徑?”他伸出了長於左側的白骨森森地鬼爪觸上了頭頂的天洞口,對著洞緣一圈的岩壁一通細摸,直到覺出了有一處岩壁凸凹不平才堪堪頓住了。將細竹竿般地頭顱伸入天洞內,他細細地探察了那一處不平的岩層,認出了它正是自己十年前暗追魔龍而下的那道天洞,心忖那時自己明明親眼瞧見那家夥是從這條直聳的通道逃脫、墜入了腳下的這片黑海。隻是那時自己也被它悍猛迅疾的利爪擊成重傷,根本無力再跟追下海。其實他那日未有跟下海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早聽說地魔龍是長年生長在黑暗之海中,隻有海水才是它運動地潛質,便也隻有在深海裏它的行動與攻擊力都能激發到畢生地極限。最後他隻有用指尖在這道天洞的下端口刻上了一個標記,然後無奈地順著天洞退迴了地麵。


    自那一次遭受


    挫敗後,他覓得一塊清淨地靜心修煉,直到十年後大有所成才再次出關。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尋那條地魔龍報受傷蒙羞之仇。他心知在黑海中難以應付魔龍,便想方設法地欲要將它引出海麵。經過數十年與魔龍敵對,他早已摸清了它的習性,知道這家夥最喜食的其實是一種陸地上罕見的紫身毒蛇。並探查到基本上每年它都會耐不住嘴饞而潛上地表去捉食那些蛇類。那種蛇身子一般長得不長,卻全身泛紫,特別是在強光映照下,它全身幾乎成了透明的紫色玻璃狀。它們一般都生長在極南的那亞山一帶,不喜盤居,夜深出沒,竄速如飛,體含劇毒,並被那裏的居民稱作“奪魂”。


    為了捕捉這些“奪魂”蛇類,他幾乎已施盡了渾身解數,並將冥域界的五寶之一“鼠”帶出,用來相助抓捕。


    經過數月的幸苦,他終於得以懷揣數十條細長身段的奪魂蛇,藉之作餌將魔龍引出了黑海,並將它帶上了地表。陸琴風的出現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意外之財,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竟是這麽地好,管教自己遇上了這個又笨又啞的星宇浪子的轉世,得知他的先天罡氣未有啟封當下又怎肯輕易放過了?


    但這時令自己鬱悶非常的是,自己明明已經將一切都算計的天衣無縫,料想那條魔龍定然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然而等待良久,硬是再看不到魔龍的半點身影。


    “它究竟躲到哪裏去了?難道竟已猜曉此刻我正埋伏在它迴來的路上,所以就不敢迴來了嗎?它竟然會有這般聰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隻有人類或者神界才有如此智慧地大腦。”鬼蜮王暗暗思忖道:“那麽它究竟出了什麽情況?難道會是被誰帶了走?”頭頂天洞這時灌下了數股令人冷瑟顫抖地寒風,他的軀體竟無端


    地顫抖起來,心中暗暗感覺到幾絲難言地不安。


    “嗷”,便在這時,手中的龍杖突地爆發一聲驚駭地慘叫,杖身陡然劇烈顫抖起來,幾乎讓他把捏不住。


    “怎麽了,寶貝兒?”他又驚又駭地看著手中漸難控製的龍杖,聲音顫抖不已。隻因這件上古神器自從跟了自己以後還從未出現過似這般反常地表現,他一時倒慌了神,簡直不知所措。


    “嗤嗤”,龍杖突地高速旋轉起來,與緊捏的爪骨相摩擦產生了一股亟欲燃燒的超高溫,鬼蜮王駭然一驚,慌忙鬆手,那龍杖便“嗖”地一聲擦著自己的頭皮光電般極速刺入了頭頂的天洞,不及眨眼,便已見龍杖的身形隻剩指頭大小。


    “寶貝兒!”鬼蜮王嘶吼一聲,猛地催動全身本命真元,以突破自身極限地速度瘋狂地追撲龍杖而去。眼見那龍杖愈發顯小,鬼蜮王的心都快要碎了,隻是這時無論自己如何催發突進卻都難以及上其速度的十分之一。再過片刻,上端隻餘一個不及瞳孔大小的朦朧黑影,根本再難辨清龍杖的身形。


    “不,你不能走,你不能扔下我而一個人獨活?你可知你現在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離不開你!”最後一句幾乎地哭著嘶叫出來,但這時龍杖獨留的朦朧黑影這時也漸漸消失,它又哪裏還能“聽”到他的嘶叫?


    終於龍杖完全消失不見,鬼蜮王這時還隻在天洞的半腰處,他的速度已經不能再提,他的心痛實已到達極限,他的生命正在絕望,他的信念正在消彌……


    “失去了龍杖就等於是失去了自己的另一半,那時自己將會是生不如死。”他的腦際深處現在所存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令他絕望地欲要輕生的哀思。


    便在他那唯一的半邊有血有肉的麵龐正在將心


    中的傷絕完全展示時,上空突地有一物隕石般急墜而下。“難道你怕我一個人孤單寂寞,所以不肯單獨扔下我而迴來了嗎?”鬼蜮王這時半邊臉突地綻出燦爛地笑容,隻是先前的傷絕表情未有完全散去,因而他的混合笑容與傷絕的半邊臉這時肌肉看起來極度扭曲、更醜惡地直欲令人嘔吐。


    但他突綻的笑意這時還未及完全展開便陡然凝住了,這時隻見他雙目死死地盯著那空中漸低的異物,臉部表情突地變得異常地可怕起來,並隱隱聽到他口中喃喃低語道:“不是它,竟然不是它。”


    異物這時已墜入低空,因而可大致瞧清楚它的輪廓,分明是一個寬大地矩形而非細長地棍狀。


    近了,鬼蜮王才終於認出此物是一個高大寬長的石箱,形狀似乎與那個裝有黑衣少年的箱體很是相似。


    不及多想,他忽地探爪,一把抓住了這個墜速疾快地石箱,身子螺旋般轉動數圈,化墜速為旋動,才堪堪頓住了它急墜地身形。直待身子停穩,這時才有隙細看一下手中的石箱,“呀!”他差點而驚叫而出,因為這個石箱分明就是裝有黑衣少年並被自己塞入龍杖口中的那隻。他自信不會認錯,因為為了防止自己誤認石箱,早在那間安置三隻箱體的石屋內他就已在那隻裝有黑衣少年陸琴風的石箱上做了手腳。這時又看了眼箱蓋下三寸處的那個隻有自己認得出的標記,他更確信自己決計不會錯了:這個必然是裝有黑衣少年的那隻石箱,隻是這隻石箱明明在我那寶貝龍杖的口中,這時為何會從高空墜落呢?定然是它飛上高空時吐出來的。但是石箱內的明明是轉世的星宇浪子,他體內現在正深藏著一股強大的未被啟封的先天罡氣,為何龍杖兄竟不加吸收呢?


    石箱這時依然沉重,顯


    然陸琴風並未逃脫。鬼蜮王這時百思不得其解,當下左爪從下托起石箱,右爪探上箱蓋、狠狠向上一拉。


    “嗤”地一聲輕響,箱蓋畢竟淺薄經受不起他的大力而斷裂,箱中的“陸琴風”便如期待般地展現出來。


    但,他驀然傻眼了,完全傻眼了,因為這哪裏是傳承了星宇浪子一股強大的先天罡氣的陸琴風,而是數以百計地幹癟而又長短不一的全身花白的“扁棍”。“扁棍”最長的不過三寸,最短者也不下兩寸,形狀酷似人間生長的被稱作豆角的東西。


    他顫抖地取出一個三寸餘長的“豆角”,湊近一瞧,隻見它的外皮好像是被撒上了一層白灰狀物,當下用手刮開了,露出裏麵裹著的實體。


    是手指!是人類的手指!是被抽幹了血肉的人類的手指!這是從那個鬼骷髏的房間帶出的石箱,其中裝有骷髏們極好食的人類手指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隻是讓他驚異不已地是這些手指何以被抽幹了血肉?“向來隻聽說鬼骷髏將人指當成果物來食,卻從未見過它進食,莫非它隻喜食人類的血肉而不喜啃骨頭吃人皮?不對,極其不對!”鬼蜮王這時心念急轉,暗暗思忖著這其中的關鍵,突然覺出了自己這時扛著的這隻石箱時分明比前時輕了數分,“莫非……莫非是指頭的精元被我那寶貝龍杖吸納了的緣故?”他心中突地一震,“龍杖正是龍的化身,它最怕的就是白色的芥灰。肯定是它在吸取箱內指頭精氣的時候連並芥灰的成分也吸納入了身體內,這裏數百隻手指攜帶的芥灰足足有數十斤重,吸納了如此多的芥灰裹含的毒元素,也難怪它會發狂!”


    鬼蜮王這時終於能夠有條不紊地分析出了石箱、人指、龍杖之間的前因後果,卻對陸琴風因何變成了人指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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