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大年初一,外麵全是炮仗聲,不知道哪些從城裏迴來的小年輕還放起了煙花,甘涔沒什麽心情看,他下床,把窗戶縫再關嚴實一點兒,省得冷風吹進來,他剛坐到床上,就聽見窗戶外好像有響聲。


    甘涔嚇了一跳,過年的小偷尤其多,他靜下來心聽,聲音又沒了。


    甘涔往被窩裏鑽了鑽,想著大過年的,就算遇到小偷也不至於瞎到來偷他們家這一貧如洗的…


    又過了一會,甘涔耳朵一動!他的窗戶正被人“咚咚咚!”的敲著!


    他家是二樓啊!甘涔嚇得猛地坐起來,還沒找到防身的東西,就聽見外麵有人小聲的喊:“甘涔!甘涔!是我,徐開!”


    是徐開!!


    甘涔立馬跑下床,拉開窗簾,往下一看,就看見手臉都被凍得通紅的徐開正踩著他家一樓的棚頂和壘的磚頭,艱難地扒在他房間的窗戶上。


    “徐開?!你怎麽迴來了?!”


    徐開連忙叫他小點聲:“噓噓…!!我是偷偷迴來的!!一會兒讓他們發現了!!”


    甘涔趕緊打開窗,拽著徐開的手臂往上拽,大冬天穿的又厚,甘涔使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徐開給拽進來,倆人翻進了屋,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徐、徐開!你到底怎麽迴事!怎麽說你欠了三十萬啊?!”


    徐開這些天東躲西藏,他摘掉遮擋頭臉的帽子,滿臉懊悔:“媽的!我去廣東了人生地不熟,就在飯館認識一個炒股的,他自稱什麽唐老師,說跟著他一晚上一萬能變十萬!我開始跟著他,幫他去交易所去排隊去搶股,後來見他真能賺著錢,我就動心了,把我爸給我的五萬塊錢全給他了…,剛開始是賺到了錢,但誰知道就前一個月,股市全線大跌!我的錢全賠進去了…!!”


    “我不敢迴來…,他又給我介紹了人,說是不要利息就能借錢,還能翻盤,他們把我灌醉了,我迷迷糊糊地簽了字,沒想到第二天他媽的他人就不見了!!我才知道,他的錢也在股市也打水漂了!股市根本沒救了!!國家不會管了!他帶著坑我的三十萬,跑了!!”


    徐開一邊說,忍不住痛苦掩麵,他的頭發這幾天長了也沒剪,手指上全是凍瘡,是真吃了苦頭的。


    甘涔聽著,股災..!九三年,現在可不是就是有一場全民股災!後來被翻出來逼得好多人一夜之間傾家蕩產、跳樓自殺!沒想到這場股市災難竟然讓徐開給湊上了!!


    甘涔偷偷摸摸地下樓,給徐開從桌上拿了一盤醬牛肉和好幾個饅頭上來,徐開狼吞虎咽的吃,甘涔看著他,又擔心地問:“那現在錢沒了,那個騙你的人還能找的到嗎?”


    徐開吞咽地動作慢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搖搖頭:“找,去哪兒找……”


    這個問題問的倆人都相顧無言。


    甘涔隻能歎氣,現在又不聯網又沒監控,就算知道名字又能上哪兒找呢?中國這麽大,不知道多少老板在一個地方卷了錢就跑路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叔叔阿姨呢?”


    “我爸原來要升廠長的,是我害了我爸……,我爸帶著我媽先躲去朋友家了…”


    甘涔鬆鬆氣:“躲著就好,躲著就好,現在就是比誰挺的時間長,那幫人我聽口口音都是外地的,估計不會這兒久待的,實在找不到人他們也得迴去,不然多待一天那幾張嘴就得吃飯,哪裏都得要錢..!”


    徐開聽著,手裏放下饅頭,用袖子擦了下嘴:“甘涔,我實在沒臉去見我爸媽了,我準備迴廣東去…”


    “啊?你還去啊?!”


    甘涔吃驚,徐開說:“去,怎麽不去!我徐開在哪兒跌倒的就在哪兒爬起來!!甘涔,其實我來…,是想跟你借點錢,我知道你家也難,我托人買淩晨的車票迴廣東,可我身上一分錢都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甘涔也不多問了,他拉開抽屜,裏麵是蔣泊鋒過年給他的,還沒拆封的紅包:


    “這個給你,裏麵是二百,你等等啊,我再找找…!”甘涔又噔噔噔地把衣櫃裏他的幾件棉襖褲子扯了出來,翻了個遍,之前蔣泊鋒給他買飯的錢他有沒花完的,零零散散湊在一起還有一百六十多,塞進徐開手裏:


    “這三百六是我全部的錢了,你早來一天,我還能再多給你五百,現在被喬姨鎖抽屜裏了,壓在她床板底下拿不到,要不等明天早上,你一塊兒…,”


    徐開看著甘涔匆匆忙忙翻遍了所有衣服給他找錢,他握著手裏的錢,一時間說不出話,隻偏過了頭去。


    “你愣著幹嘛呀?夠不夠啊?!”


    徐開吸了一口濕氣,在屋子裏嗬出白霧,他朝甘涔說:“夠了夠了!車票錢已經夠了,不等了,我托人買的票是淩晨的,馬上就要走了,甘涔…,我!”


    “行了行了,說啥呀,”


    甘涔上輩子也求過人,知道求人的話不好說,他跟徐開是哥們,至少這輩子肯定是。


    他上輩子沒幾個真心朋友,在望水的哥們他有錢了就看不上,全都疏遠了,後來那些所謂的朋友,都是看著蔣泊鋒的麵子才上杆子來巴結他的,他一走,全都是看他笑話的。


    現在想想也是可悲,甘涔看了下表:


    “徐開,別的不說了,你在那邊好好混,別再被人騙了,你趕緊走吧,一會兒外麵的炮仗停了,就沒東西給你打掩護了!讓他們抓著就慘了!”


    徐開點頭,他擦了把眼睛,翻上窗戶,轉頭又對甘涔說:“甘涔!我記著了,相信我,我徐開會還你的!十倍百倍,不!我徐開將來一定會千倍萬倍的還你的!”


    甘涔擺擺手,給徐開望著風,徐開趁著夜色走了,身影消失在望水,直到風吹得甘涔有些冷了,他才被一聲炮竹聲驚醒,關上了窗戶。


    ? 作者有話說:


    甘小涔重生之後,除了他跟蔣泊鋒的事,也會慢慢反省一些東西..!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


    當然,他還是有很多(劃掉,巨多)小毛病!!


    徐開以後還會出現的!


    嗚嗚嗚謝謝寶貝們的神仙留言票票還有魚魚!!


    每一條都感動哭了!


    第三十九章 迴老家


    「前言:寶子們!90年代交通安全意識受限,開車請勿打電話!?(????)?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幹啥呀,我還沒擰下來呢!成輝他們都是用腳刹的!”】


    徐開的事一出,甘涔跟宋鑫也沒什麽踢球的心思了,甘涔和喬姨就兩個人,平常過年都沒什麽親戚要走動的。


    甘家那幫禽獸就不說了,親兒子親孫子都能不要,甘涔過年不去給他們上墳就不錯了。


    喬家這邊,喬姨沒結婚,去幾個結婚了的姐姐家,有婆婆又有客人的也不好,所以往年都是在家待到初二,早上再迴喬家老家,跟姊妹們一塊團聚。


    隻是沒想到今年,他和喬姨的小院從初一下午開始,就熱鬧的很!


    去年全望水都知道甘涔出息了,不僅考了個縣狀元郎,還一下考上了建京市裏的名牌大學!以後就要是城裏人了!現在光買一個城市戶口就得好幾萬,四舍五入,甘涔還沒畢業就已經給家裏省下幾萬塊錢了。


    因為這件光宗耀祖的事,喬姨廠裏的同事、周圍鄰居什麽的,趁著過年全來了,都要自家孩子沾沾喜氣,硬是拖得他們隻能待到初四才走。


    甘涔的屋裏讓一幫七姑八大姨們參觀了個遍,李嬸帶著兒子想要他的學習筆記,王嬸帶著孫女也想要狀元郎的課本,甘涔一屋的書要不是他攔著,連上小學胡說八道寫的日記本都要給掃蕩走。


    甘涔應付完,一頭的汗,喬姨在樓下喊他:“涔涔!你留著點課本啊筆記啊,別都送人了,明兒迴你姥姥家你幾個姨和舅媽還要呢!”


    甘涔屋裏一共就那麽點兒書,武俠小說比課本還多,他喘口氣:“姨!!你別讓她們來啦!我哪有筆記啊!拿我的課本還不如買新的呢!”


    喬姨上樓,哪管那麽多,隻讓他趕緊收拾,多待點卷子和書,她再去市場上看看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甘涔唉一口氣,抓抓頭發,他也想多帶,問題是也不看看剛才那一幫婦女的戰鬥力,甘涔也懶得收拾,趿拉著鞋,看喬姨走了,就偷偷摸摸地跑去樓下拿電話給蔣泊鋒撥。


    蔣泊鋒正開車,看見甘涔電話就接了。


    “怎麽了?”


    甘涔想著喬姨怎麽也得到快做中午飯才迴來,他從碟子裏抓了一把瓜子在手心兒裏:“查查崗不行呀,你在幹嘛呀?吃飯了嗎?”


    蔣泊鋒笑了一聲:“開車,正要去接幾個領導吃飯。”


    “你少喝點酒啊。”甘涔點點頭,嘴裏吐出個瓜子殼,看了看自己的腿:“蔣泊鋒,我這兩天晚上睡覺老是抽筋,你說我是不是缺鈣啊…?”


    “抽筋?你晚上蓋好被子了嗎?是不是著涼了?”


    甘涔說:“蓋好了呀,我四麵都掖得嚴嚴實實的,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半夜都抽,都給我疼醒了!疼死我了!”


    蔣泊鋒聽他疼了,語氣認真起來,隻不過關於補營養的事蔣泊鋒沒補過,也不太懂。


    “那估計是缺點鈣?不是給你錢了嗎,早上巷子口有賣鮮奶的,你醒早點,帶著保溫杯去,每天去打一瓶喝。”


    甘涔還沒跟蔣泊鋒說徐開的事,他的錢全給徐開了,現在一分錢也沒了,不過既然沒說了,蔣泊鋒那邊又忙,他也不想讓蔣泊鋒再擔心。


    這幾天他早上都去跑徐開家看,催債的那幫人還守在門口沒走呢,也不知道要待到什麽時候。


    “巷口現打的牛奶好腥啊…,聞著一股兒又甜又腥氣的味兒,說不上來,喬姨昨天早上給我打了半斤,我都捏著鼻子灌下去的…”


    蔣泊鋒打著方向盤,在路口拐了個彎兒,他現在已經習慣甘涔哪兒哪兒都能挑來挑去的毛病了:


    “你先湊合喝兩天,看好點沒有,等哥迴去給你買瓶鈣片吃。”


    甘涔笑眯眯的,抓著電話:“哥,我這是不是要長個兒了!喬姨說‘二十三,竄一竄’!我是不是要提前竄了?!”


    他高興,蔣泊鋒笑:“行,竄吧,能竄多少算多少。”


    甘涔的要求真不高,他現在一米七二七三,能竄到一米七五他就最滿意了!別小看這兩三厘米,男人在個頭和那兒的尺寸上得分毫必爭!


    他跟蔣泊鋒說著,又瞧見院裏的三輪車,才想起來還有事要蔣泊鋒教他。


    他跟蔣泊鋒說等會兒,擱下電話,把三輪車推到門口,又跑過來摁了免提:“哥!你知不知道三輪車的車閘怎麽卸啊?!”


    蔣泊鋒說:“你卸它幹什麽?”


    甘涔從門口的矮櫃裏找把細鉗子和螺絲刀,蹲在舊三輪車前麵,朝屋裏喊:“哎呀,你教我說怎麽卸就行啦,從上頭卸還是從底下卸呀…?卸完怎麽裝上去…,快點講,我已經在車前蹲著啦,一會腳要麻了…!”


    甘涔催他,蔣泊鋒就跟他說,他高中就在汽修鋪子修車,別說卸了,裝一台都沒什麽問題。


    “你把後刹卸了……,上麵有個螺絲,你擰掉了…,再扣刹車片。”


    不過蔣泊鋒開著車,說著一會就覺得不對來:


    “甘涔,你明天和喬姨迴老家,不是還要騎它嗎?你卸了它怎麽上路,怎麽刹車?”


    甘涔拿著螺絲刀,埋頭按照蔣泊鋒說的擰螺絲,擰都手都酸了:


    “放心啦,一會兒我卸了,晚上你再教我怎麽給裝迴去不就得了!明天迴去,成輝成亮他們還要拉著我去水庫旁邊那個大下坡比賽騎車呢!我年年都輸,成亮偷偷告訴我了,要卸了刹車才能跑的快!到時候我把它給卸了,今年肯定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他剛說完,就聽見電話裏默了一會,緊接著是蔣泊鋒罵他:“你殺個屁!腦子裏整天裝點什麽漿糊,沒刹車能騎嗎?趕緊給我把螺絲重新擰上去!”


    甘涔嚇了一跳,手上都是黑:“幹啥呀,我還沒擰下來呢!成輝他們都是用腳刹的!”


    蔣泊鋒已經到政府大院,他下車:“人家會騎你會嗎?三輪車和自行車能一樣嗎?那麽沉你推著都費勁,你怎麽用腳刹?別給我廢話,趕緊擰緊!擰緊點兒!”


    擰緊就擰緊唄!幹什麽兇兇巴巴的!!


    甘涔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不跟你說了!你忙去吧!我去接喬姨了!”


    不教就算了,還罵我!甘涔氣地摁斷了電話!


    蔣泊鋒不教他,甘涔嫌外頭冷,又實在缺乏鑽研精神,卸車閘的事就不了了之,初四早上一大早,甘涔和喬姨就出發迴南泗鎮了。


    南泗鎮是望水下麵的一個鎮,挨著南泗水庫。


    甘涔的姥姥姥爺都是教師,過年前幾天來看望他們的學生多,親戚也多,喬姨因為一直沒結婚,迴去了難免被人說閑話,前幾年她也帶著甘涔都是早早迴去,後來煩好事的亂嚼舌根子,就往後延了。


    反正都在一個地方,喬姨平常也常常過去南泗看望老人,也不差過年這幾天要表孝心。


    三輪車裏放了一箱蔣泊鋒帶迴來年貨臘腸,還有些牛肉,還有一大包喬姨上午專門去市場挑的新鮮豆角、鮮魚,喬姨忙得臉上紅豔豔,昨天晚上就在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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