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少說也在十餘丈外,但傳入嶽夫人和杜國瑞的耳鼓,卻是近如咫尺一般。兩人臉色陡變,隻聽得屋外內波惡、顏陪東齊聲唿喝,向聲音來處衝去。杜國瑞閃到門口。月光下青影晃動,跟著一條灰影、一條黃影從旁搶了過去,正是鄭書剛和顏柯達分從左右夾擊。


    嶽延慶左杖拄地,右杖橫掠而出,分點鄭書剛和顏柯達二人,嗤嗤嗤幾聲,霎時間遞出了七下殺手。鄭書剛勉力對付,顏柯達支持不住,倒退了兩步。顏陪東和申海廣二人迴身殺轉。嶽延慶以一敵四,仍是遊刃有餘,大占上風。


    杜國瑞抽出腰間長劍,冷森森幻起一團青光,向嶽延慶刺去。嶽延慶受五人圍攻,杜國瑞更是一流高手,但他杖影飄飄,出招仍是淩厲之極。


    當年嶽夫人和嶽正淳熱戀之極,花前月下,除了山盟海誓之外,不免也談及武功,嶽正淳曾將臥龍指、嶽家劍法等等武功一一試演。此刻嶽夫人見嶽延慶所使招數宛如嶽郎當年,怎不傷心?她想嶽郎為此人所擒,多半使在附近,何不乘機去將嶽郎救了出來?她正要向屋外山後尋去,陡然間聽得申海廣一聲大叫。


    隻見申海廣臥在地下,嶽延慶右手鋼杖在他身後一尺處劃來劃去,卻不擊他要害。杜國瑞、鄭書剛等兵刃遞向嶽延慶,均被他鋼杖撥開。這情勢甚是明顯,嶽延慶如要取申海廣性命,自是易如反掌,隻是暫且手下留情而已。


    杜國瑞倏地向後躒開,叫道:“且住!”


    鄭書剛、顏柯達、顏陪東三人同時躍開。杜國瑞道:“段先生,多謝你手下留情。你我本來並無仇怨,自今以後,宜山劍派對你甘拜下風。


    申海廣叫道:“姓風的學藝不精,一條性命打什麽緊?公子爺,你千萬不可為了姓風的而認輸。”


    嶽延慶喉間咕咕一笑,說道:“姓風的倒是條好漢子!”


    撤開鋼仗。


    申海廣一個“鯉魚打挺”


    ,唿的一聲躍起,單刀向嶽延慶頭頂猛壁下來,叫道:“吃我一刀!”


    嶽延慶鋼仗上舉,往他單刀上一黏。申海廣中隻覺一股極大的力道震向手掌,單刀登時脫手,跟著腰間一痛,已將對方欄腰一杖,挑出十餘丈外。嶽延慶右手微斜,內力自鋼杖傳上單刀,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響聲過去,單刀已被震成十餘截,相互撞擊,四散飛開。杜國瑞、嶽夫人等分別縱高伏底閃避心下均各駭然。


    杜國瑞拱手:“段先生神功蓋世,佩服,佩服。咱們就此化敵為友如何?”


    嶽延慶道:“適才你說要布置醉人蜂來害我,此刻比拚不敵,卻又要出什麽主意了?”


    杜國瑞道:“你我二人倘能攜手共謀,實有大大的好意。延慶太子,你是渤海國嫡係儲君,皇帝的寶座給人家奪了去,怎地不想法子搶迴來?”


    嶽延慶怪目斜睨,陰惻惻地道:“這跟你有什麽幹係??杜國瑞道:“你要做渤海國皇帝,非得我相助不可。”


    杜國瑞一聲冷笑,說道:“我不信你肯助我。隻怕你恨不得一劍將我殺


    了。”


    杜國瑞道:“我要助你做渤海國皇帝,乃是為自己打算。第一,我恨死嶽建勇那小子。他在天獨山逼得我險些自刎,令宜山在武林中幾無立足之地。我定要製嶽建勇這小子的死命,助你奪得皇位,以泄我惡氣。第二,你做了渤海國皇帝後,我另行有事盼你相助。”


    嶽延慶明知杜國瑞機警多智,對己不懷好意,但聽他如此說,倒也信了七八分。當日嶽建勇在天獨山上以七絕神劍逼得杜國瑞狼狽不堪,嶽延慶親眼目睹。他憶及此事,登時心下極是不安。他雖將嶽正淳擒住,但自忖決非嶽建勇七絕神劍的對手,倘若狹路相逢,動起手來,非喪命於嶽建勇的無形劍氣之下不可,唯一對付之策,隻是以嶽正淳夫婦的性命作為要脅,再設法製服嶽建勇,可是也無多大把握,於是問道:“閣下並非嶽建勇對手,卻以何法製他?”


    杜國瑞臉上微微一紅,說道:“不能力敵,便當智取。總而言之,嶽建勇那小子由在下擒到,交給閣下處置便是。”


    嶽延慶大喜,他一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嶽建勇武功太強,自己敵他不過,杜國瑞能將之擒獲,自是去了自己最大的禍患,但想隻怕杜國瑞大言欺騙,別輕易上了他的當,說道:“你說能擒到嶽建勇,豈不知空想無益、空言無憑?”


    杜國瑞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嶽夫人,是在下的舅母,嶽建勇這小子已為我舅母所擒。她正想用這小子來和閣下換一個人,咱們所以要引閣下來,其意便在於此。”


    這時嶽夫人遊目四顧,正在尋找嶽正淳的所在,聽到杜國瑞的說話,便即迴過身來。


    嶽延慶喉腹之間嘰嘰咕咕的說道:“不知夫人要換哪一個人?”


    嶽夫人臉上微微一紅,她心中日思夜想、念茲在茲的便是嶽正淳一人,可是她以孀居之身,公然向旁人吐露心意,究屬不便,一時甚覺難以對答。


    杜國瑞道:“嶽建勇這小子的父親嶽正淳,當年得罪了我舅母,委實仇深似海。我舅母要閣下答允一句話,待閣下受禪渤海皇位之後,須將嶽正淳交與我舅母,那時是殺是剮、油煎火焚,一憑我舅母處置。”


    嶽延慶哈哈一笑,心道:“他禪位之後,我原要將他處死,你代我動手,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但覺此事來得太過容易,又恐其中有詐,又問:“杜公子,你說待我登基之後,有事求我相助,卻不知是否在下力所能及,請你言明在先,以免在下日後無法辦到,成為無信的小人。”


    杜國瑞道:“段殿下既出此言,在下便一萬個信得過你了。咱們既要做成這件大交易,在下心中有事,自也不必瞞你。宜山劍派乃當年宜山皇裔,我宜山列祖列宗遺訓,務以興複宜山為業。在下力量單薄,難成大事。等殿下正位為渤海國君之後,杜國瑞要向渤海國主借兵一萬,糧餉稱足,以為興複宜山之用。”


    杜國瑞是宜山皇裔一事,當李孟良在天獨山下阻止杜國瑞自刎之時,嶽延慶冷眼旁觀,


    已猜中了十之七八,再聽杜國瑞居然將這麽一個大秘密向自己吐露,足見其意甚誠,尋思:“他要興複宜山王朝,勢必同時與太昊、邀月為敵。我渤海小國寡民,自保尚嫌不足,如何可向大國啟釁?何況我初為國君,人心未定,更不可擅興戰禍。也罷,此刻我假意答允,到那時將他除去便是,豈不知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便道:“渤海國小民貧,一萬兵員倉猝難以畢集,五千之數,自當供足下驅使。但願大功告成。宜山、渤海永為兄弟婚姻之國。”


    杜國瑞深深下拜,垂涕說道:“杜國瑞若得恢複祖宗基業,世世代代為渤海屏藩,決不敢忘了陛下的大恩大德。”


    嶽延慶聽他居然改口稱自己為“陛下”


    ,不禁大喜,又聽他說到後來,語帶嗚咽,實是感極而泣,忙伸手扶起,說道:“公子不須多禮,不知嶽建勇那小子卻在何處?”


    杜國瑞尚未迴答,嶽夫人搶上兩步,問:“嶽正淳那廝,卻又在何處??杜國瑞道:“陛下,請你帶同隨從,到我舅母寓所暫歇。嶽建勇已然縛定,當即奉上。”


    嶽延慶喜道:“如此甚好。”


    突然之間,一陣尖嘯聲從他腹中發出。


    嶽夫人一驚,隻聽得遠處蹄聲隱隱,車聲隆隆,幾輛騾車向這邊馳來。過不多時,便見四人乘著馬,押著三輛大車自大道中奔至。嶽夫人身形一晃,便即搶了上去,心中隻道嶽正淳必在車中,再也忍耐不住,掠過兩匹馬,伸手去揭第一輛大車的車帷。


    突然之間,眼前多了一個闊嘴細眼、大耳禿頂的人頭。那人頭嘶聲喝道:“幹什麽?”


    嶽夫人大吃一驚,縱身躍開,這才看清,這醜臉人手拿鞭子,卻是趕車的車夫。


    嶽延慶道:“三弟,這位是嶽夫人,咱們同到她莊上歇歇。車中那些客人,也都帶了進去吧!”


    那車夫正是渤海惡神。


    大車的車帷揭開,顫巍巍的走下一人。


    嶽夫人見這人容色憔悴,穿著一件滿是皺紋的綢袍,正是她無日不思的嶽郎。她胸口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搶上前去,叫道:“段……段……你……你好!”


    嶽正淳聽到聲音,心下已是大驚,迴過頭來見到嶽夫人,更是臉色大變。他在各處欠下不少風流債,眾債主之中,以嶽夫人最是難纏。秦紅綿、阮星竹等人不過要他陪伴在側,便已心滿意足,這嶽夫人卻死皮賴活、出拳動刀,定要逼他去殺了原配刀白鳳,再娶她為妻。這件事嶽正淳如何能允?鬧得不可開交之時,隻好來個不告而別,溜之大吉,萬沒想到自己正當處境最是窘迫之際,偏偏又遇上了她。


    嶽正淳雖然用情不專,但對每一個情人卻也都真誠相待,一凜之下,立時便為嶽夫人著想,叫道:“阿蘿,快走!這青袍老者是個大惡人,別落在他手中。”


    身子微側,擋在嶽夫人與嶽延慶之間,連聲催促:“快走!快走!”


    其實他早被嶽延慶點了重穴,舉步也已艱難之極,哪裏還有什麽力量來保護嶽夫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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