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湛藍。
盛夏的壹岐島,靠近亞熱帶的關係,氣候顯得炎熱。
我們一行人出了壹岐空港後,搭乘由飛燕租來的廂型車前往目的地,位於島西麵的鄉之浦町,一文字透的私人別墅。
壹岐島的麵積不大,據更紗昨晚說明,人口也隻有三萬人,但其自然景色卻如世外桃源,車子一路駛來所見到的田園風景,賞心悅目,總感覺像似出來渡假一樣。
對於壹岐島的印象,最早是由“***帝國記”這本中學時期看過的書,敘述卑彌唿女王建國和拓展疆土的歷史文本,雖然真實性各方考據不一,但我在意的卻不是***帝國的歷史,而是統治者卑彌唿女王。傳說中,她侍奉太陽神,是日本最早的巫女,靈力強大,能使鬼道方術以妖惑眾,為其雄心長年不嫁的一名奇女子。
傳說眾紛紜紜,甚至還有神學者就卑彌唿同等於和古事記裡的何者研究討論,更有人提出天照大神說、夜麻登登母母曾毘賣命說、神功皇後說,等等許多議論。不過,至少我清楚天照大神並不是,因為我認識她,就連她的母親也熟到不行。啊哈哈……
“白銀,你在笑甚麼?”於我同坐於後座的羽音問話。“沒甚麼,隻是來到這種風景優美的地方,心情很愉快而已。”我說。
駕駛座旁的更紗迴頭過來,“那好,三天任務結束之後,我陪你好好的玩一下。”
“總隊長,任務結束我們還得迴總本家跟白虎漲勢做簡報,這恐怕……”羽音尷尬地看著我。
“沒錯,別忘記以前我們三人在愛媛縣出任務後逾期不歸的慘事,我可不想再被扣薪水嘍。”駕駛車輛的飛燕語氣堅定地說。
“更紗,多謝妳的好意,遊玩這種事以後還有機會,況且我這次是來打工,一切照規矩來。”我附和著說。
“好吧,為了妳們兩人的薪水,我打消念頭就是了……唉,真無趣……”
更紗頂了頂椅背,看來頗為失望,而飛燕和羽音兩人則是在憋笑。“白銀,抱歉了,嘻嘻……”羽音對我伸伸舌頭,細聲地說。
我笑了笑,借由車內後視鏡看到更紗的表情,雙頰鼓鼓的,感覺就像是小孩子要不到糖吃在嘔氣,有趣。
車子行駛當中,四周建築物愈來愈少,最後道路兩旁就隻剩綠林而已。又過了一小段時間,終於見到建築物,隻不過沒先前那麼密集,全都是外有庭院的獨棟房子,外觀看來頗為高級,全屬歐風式建築。
忽然,車子轉進道路左邊內側裡的一條小徑,行駛數公尺後我見到一棟外觀看似三樓式的房子,飛燕將車子停放於房子右側空地,看來應該是到達這次任務的據點了。
我們一行人下車之後便將所帶行李搬出,這時房子大門開啟,由裡麵走出一名身穿西裝的老者,感覺很像是位管家。
“遠客到來,歡迎。”老者在大門前向我們行禮作躬。“先確認一下,四位都是京都建禦雷方過來的人士嗎?”他又說。
“是的。”
更紗由上衣口袋拿出一隻看似信函的文件,交到老者手中,老者看了一會之後,隨即展開笑容。
“我的名字叫緒方左彥,負責諸位這三天的食宿管理,方便的話請諸位稱我為緒方管家即可。”老者再次鞠躬。
“好的,就麻煩您了,緒方管家。”
更紗應答之後,便同飛燕和羽音提著行李走入大門,正當我提步跟去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氣勢使得我停住,眼追過去,發現是由緒方管家所發出。
眼前頭發半白的老者,雖是身材瘦弱,但並未有老態龍鍾的感覺,身上藏著既沉重又凜冽的氣勢,不是弱者。
“這位客人,需要老者幫忙搬行李嗎?”緒方管家垂眼瞧著我手上的黑色大提袋。“不了,謝謝您。”話說完後,我走往大門而去,緒方管家接著跟上,隻是步伐輕盈的有些詭異,幾近無聲。
進入房子裡麵,所見的是擺設許多洋式貴重家具以及裝飾品的室內空間,客廳和廚房之間有座大酒櫃隔著,生活所需電器用品一應俱全,尤其是廚房外麵的那一組玻璃餐桌,晶瑩剔透,感覺就好像是水晶一般,十分奪目。
“諸位的房間以及活動空間都在三樓,樓梯在廚房右邊,請跟我來。”
跟著緒方管家上到三樓,他先是介紹左邊無任何傢俱的寬敞的空間,接著是女性專用的盥洗室,然後是右邊的三間房間,分別為更紗、飛燕、羽音,她們居住。至於我,三樓介紹完之後,緒方管家帶我迴到二樓,看往左邊,一整排落地窗,牆壁上有個白色櫃子,裡麵擺放各式式樣的茶具組,有兩套以白樺木製作的茶桌椅,是個開放式的飲茶空間。而我的房間,當然就在二樓,與緒方管家的房間隔著盥洗室。
“我
們男士,理所當然是何女士們分開,這點應該沒有讓您失望吧,客人。”緒方管家笑得有點詭異。“哪裡,理當如此。”我打開房間,裡麵擺設簡單,單人床、一套桌椅、衣櫃、彷彿就好像進到自己的房間一樣,巧合到讓人匪夷所思。
“這是依照客人原本居住房間所擺設,不曉得是否還滿意。”
唔,難不成更紗將我房間內的配置是先說給緒方管家,否則怎麼會清楚呢?
“這全都是伊香小姐於昨天下午所交代,希望客人能住得舒服。”
“原來如此,真是麻煩您了。”其實也沒甚麼不好,感覺挺自在的。
“哪裡,這是職責所在。”緒方管家點點頭,接著麵相樓梯方向:“我先暫時下樓準備餐點,麻煩請先生上樓轉述,三十分鍾之後到樓下廚房用餐,失禮了。”
“麻煩請等一下。”我叫住了欲走下樓的緒方管家:“有件事情,雖然很不禮貌,但我還是想請教您。請問,您是否平日都習慣以“隱步”行走。”
緒方管家轉身,瞧了我好一陣子,之後他展開慈祥笑容,“客人,請問您是依據甚麼理由而如此判斷的呢?”
“行走時腳跟微抬,腳掌接地三分,踏地時身體重心略傾於前,這是個古前各大忍流慣有的步伐。隻是,因為此種步伐修行艱辛,雙腳必須包纏重物,養成平日行走習慣,現代已經少人能夠習得。有位我非常喜愛的長輩,他的行走習慣就是如此,我努力了三年才學會辨識,所以我曉得那就是隱步。”
“哈……客人真是不簡單。”緒方管家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正麵看著我:“我承認這的確就是隱步,既然客人能夠辨識,那麼請問是否也能施展呢?”
我搖搖頭,“不,那種非得以經年月累努力之下所修成的步術我並不會。不過,我開發出適合自己的步伐。”
“哦,不知道老者是否有幸能夠拜見。”
緒方管家眼中透露出試探,於是我點頭示意,一氣將體內能量降至最低點,右腳移步出去
“唔,氣息寂靜到無聲,居然連蹤影一併消失,老者真是大開眼界了!”
見到緒方管家四處張望尋找,我隨即調整迴原本能量,現身於距離他五步之外。
“拙技,獻醜了。”
“這種步法有名稱嗎?”緒方管家問。
“朧。”
“模糊不清,虛無飄渺……哈哈,這個技名真是特別,薙羽哉那個孩子會敗陣,也不是沒有道理了。”
緒方管家的話讓我感到驚訝。“您認得薙羽哉大哥?”我連忙問。
“何止認識,他是我的得意弟子。另外,三樓的伊香更紗,她是我在退休之前所教的最後一位入門弟子。重新介紹,在下緒方左彥,前建禦雷朱雀掌事,神武堂的創建者。”
“哇哇!原來是前輩!見麵時更紗沒介紹彼此時就覺得奇怪,我又被她給擺了一道!”我突然覺醒。
“哈哈哈,更紗的個性就是此。”緒方管家走到麵前,伸手搭住我的左肩膀,突然眼神變得有些寂寞:“以前一直沒機會見麵,現在能見到如此精神的年輕人在麵前,須佐在天之靈,我想應該十分驕傲。”
“這……”我被緒方管家的話給嚇著。
“我和須佐是同學、修行的夥伴、彼此武技的競爭對手,更是能夠交換鮮血的好兄弟。蒼,儘管我不曾見過你,可是卻在與須佐見麵時聽過許多關於你的事情,我清楚你的艱辛、努力,以及孝順。葬禮當日我也在場,當時非常氣憤他為何都不告訴隱居在壹岐島的我、有關於生病的事。隻是當我見到在雨中淋雨的你時,心裡居然就氣消,因為我曉得須佐臨終前的日子有你陪伴,精神上肯定十分滿足,這從見到他的遺容時就能夠感受得出。”
“如今,見到已是白銀的你,感到欣慰之餘也替須佐高興,他能有這麼一位傑出的好孫子,哈哈……可真是讓人忌妒啊……哈哈……”
緒方管家緊抓著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相當激動,我也是一樣,聽到爺爺的往事,眼睛開始熱了起來,要不是樓上還有更紗她們,或許我會哭出來也說不定。
“好了。”緒方管家察覺到我的情緒,他拍拍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是在鼓勵,“我也該盡一下身為管家的責任,你上樓轉告,我去準備餐點了。”
“那個……我可以稱唿您為緒方爺爺嗎?”
語畢,緒方管家並未說話,但是他點頭了,下樓前我發現他紅了眼眶,而且笑得比剛才更加慈祥。
嗯,要是爺爺還健在,應該不會反對我這麼稱唿,我很清楚。能夠見到爺爺的故友,心裡真的好暖活,很感動。
登上樓梯,想轉告緒方爺爺交代的事情,隻見更紗她們三人低頭蹲在
樓梯口,正當我覺得奇怪時,更紗抬頭起來,哭紅了雙眼。
“白銀……對不起……”
呃……這種情況,該不會是聽到我和緒方爺爺的談話了。
“嘛啊,我清楚妳的個性,沒關係的。”三人淚眼潺潺,滿臉愧疚的模樣,我也隻能這麼說了。
“白銀……”更紗敞開雙手對著我,哭到鼻涕都快流下來了:“我可以抱抱你嗎?”
“咳!當然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搖搖頭接著又說:“緒方爺爺交代,半個小時後到一樓廚房用餐,我下去幫忙了!”
“嗚……白銀逃開,不給我抱……嗚!──”
誰理妳,抱下去還得了,銀櫻那個千裏雷達先不提,剎那女王肯定會立刻醒來,我可不想挨罵,溜吧!
午餐,就在更紗被緒方爺爺數落之下進行。談話當中,了解到緒方爺爺為了消磨退休時間長期擔任壹岐島的私人管家。緒方爺爺至今未婚,詳情並未多說,不過被鬼靈精的更紗套出在島上有位年紀相當的女性密友,對方是一位經營傳統和服專賣店的負責人,早年喪偶,育有兩子。兩位兒子成家後,因為事業的關係居住在本島,每隔半年會迴來探望一次。
雙方會認識的原因,緒方爺爺說是多年前經由網路聊天室認識,交流兩年才發現同住於壹岐島,見麵之後便展開更深一層的友誼,接下來的事就沒再討論,還調侃更紗不要學他到了一把年紀才來找對象。
談到感情事,我沒說話也沒抬頭,隻是靜靜吃著緒方爺爺特別料理的壹岐島美食。自從認識更紗以來,我明白她心有所思,那兩次親吻所代表的意義,加上言語當中的隱喻,我很清楚。但我不能有任何迴應,不可以讓她有機會陷入,在不當麵拒絕使得她傷心的前提之下,我採取閃避和無視,以一個朋友來麵對,免得她將來痛苦。如同我對待妹妹們一般,盡量讓她們感受到身為兄長的關懷。其餘,真的就無法給予了。
目前為止,我隻給予剎那迴應,雖然自身都不確定那種承諾是否正確,可是至少確定身邊會有她,當然也會給伊莉雅同等的答覆,不確定的未來隻能有她們伴隨,我很明白,唯獨她們辦得到。
“白銀,你的臉色有點難看,怎麼了。”
聽見飛燕的關心,抬頭時隻見更紗凝望著我。我避開她的視線,給了飛燕一個笑容,“可能是沒坐過飛機的關係,自從落地之後到現在頭還有點暈,我想過一會應當就沒事,謝謝妳的關心。”話說完後,我發現更紗臉上出現前天晚上那種表情,憂愁當中帶著失落。
或許是大家察覺到我意避開敏感話題,用餐氣氛頓時變得凝重,坐在左邊的緒方爺爺苦苦地吃著餐點,右邊的飛燕與羽音低頭用餐,而對麵更紗的視線始終都沒從我身上移開。
我曉得自己的沉默傷害到人。一直以來,這種感覺經常遇到,我習慣模糊化,畢竟本身立場──唔!
不意,更紗起身,“緒方老師,我吃飽了,先上樓去將已到達據點的事情迴報總本家。”
話說完之後,更紗離開廚房走向樓梯而去,緊接著飛燕和羽音尷尬地點頭,離開餐桌跟著上樓,隻剩下我和緒方爺爺。
“哎呀,年輕人感情之間的糾葛,原來如同電視劇一樣,複雜得讓人搞不清楚。”緒方爺爺邊苦笑邊說。
“啊哈哈,身為一個旅人,加上諸多事情,無法給予的還是無法給予……”
“聽來,你至今的人生應當也經歷過許多複雜的事情。隻是,凡事不能隻盼結果,有時過程也很重要,如同我現在的密友,她坦承心裡還惦記著故人,儘管我們不會走上那一步,不過隻要彼此心心相印,活得痛快,就已經非常值得,就算是多年之後隻身落入塵土,心靈也會十分充足,沒有罣礙。
“緒方爺爺,我清楚您所表達的意思,隻是……”
“試著去接受,就算不承諾也沒關係,但是不要逃避,逃避隻會造成對方更多的痛苦。女性不同男性,心境上所能承擔的壓力有所差別,纖細、敏感、易於感受,僅僅一個小動作或言語既可能造成傷害。哈哈,以前的我未婚、甚至連戀愛經驗都十分匱乏,實在沒資格說這種話,但是依據目前人生所經驗,心靈上有位知心密友倒是也挺不錯。”
緒方爺爺捏捏我的肩膀,接著起身。“我麵對的不隻是眼前的女性,要是解開防壁,其後果恐怕比戰國時代還更加混亂。”我說。
此刻,緒方爺爺整個臉都綠了,他坐迴位置,一臉正經地瞧著我。
“蒼,老實告訴緒方爺爺,你意識到對你有意的女性到底有多少位?”
這個問題,讓我沉默了。
“這個……”緒方爺爺緩緩地張開五指。
我搖搖頭,“地球上,目前為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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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壹岐島,靠近亞熱帶的關係,氣候顯得炎熱。
我們一行人出了壹岐空港後,搭乘由飛燕租來的廂型車前往目的地,位於島西麵的鄉之浦町,一文字透的私人別墅。
壹岐島的麵積不大,據更紗昨晚說明,人口也隻有三萬人,但其自然景色卻如世外桃源,車子一路駛來所見到的田園風景,賞心悅目,總感覺像似出來渡假一樣。
對於壹岐島的印象,最早是由“***帝國記”這本中學時期看過的書,敘述卑彌唿女王建國和拓展疆土的歷史文本,雖然真實性各方考據不一,但我在意的卻不是***帝國的歷史,而是統治者卑彌唿女王。傳說中,她侍奉太陽神,是日本最早的巫女,靈力強大,能使鬼道方術以妖惑眾,為其雄心長年不嫁的一名奇女子。
傳說眾紛紜紜,甚至還有神學者就卑彌唿同等於和古事記裡的何者研究討論,更有人提出天照大神說、夜麻登登母母曾毘賣命說、神功皇後說,等等許多議論。不過,至少我清楚天照大神並不是,因為我認識她,就連她的母親也熟到不行。啊哈哈……
“白銀,你在笑甚麼?”於我同坐於後座的羽音問話。“沒甚麼,隻是來到這種風景優美的地方,心情很愉快而已。”我說。
駕駛座旁的更紗迴頭過來,“那好,三天任務結束之後,我陪你好好的玩一下。”
“總隊長,任務結束我們還得迴總本家跟白虎漲勢做簡報,這恐怕……”羽音尷尬地看著我。
“沒錯,別忘記以前我們三人在愛媛縣出任務後逾期不歸的慘事,我可不想再被扣薪水嘍。”駕駛車輛的飛燕語氣堅定地說。
“更紗,多謝妳的好意,遊玩這種事以後還有機會,況且我這次是來打工,一切照規矩來。”我附和著說。
“好吧,為了妳們兩人的薪水,我打消念頭就是了……唉,真無趣……”
更紗頂了頂椅背,看來頗為失望,而飛燕和羽音兩人則是在憋笑。“白銀,抱歉了,嘻嘻……”羽音對我伸伸舌頭,細聲地說。
我笑了笑,借由車內後視鏡看到更紗的表情,雙頰鼓鼓的,感覺就像是小孩子要不到糖吃在嘔氣,有趣。
車子行駛當中,四周建築物愈來愈少,最後道路兩旁就隻剩綠林而已。又過了一小段時間,終於見到建築物,隻不過沒先前那麼密集,全都是外有庭院的獨棟房子,外觀看來頗為高級,全屬歐風式建築。
忽然,車子轉進道路左邊內側裡的一條小徑,行駛數公尺後我見到一棟外觀看似三樓式的房子,飛燕將車子停放於房子右側空地,看來應該是到達這次任務的據點了。
我們一行人下車之後便將所帶行李搬出,這時房子大門開啟,由裡麵走出一名身穿西裝的老者,感覺很像是位管家。
“遠客到來,歡迎。”老者在大門前向我們行禮作躬。“先確認一下,四位都是京都建禦雷方過來的人士嗎?”他又說。
“是的。”
更紗由上衣口袋拿出一隻看似信函的文件,交到老者手中,老者看了一會之後,隨即展開笑容。
“我的名字叫緒方左彥,負責諸位這三天的食宿管理,方便的話請諸位稱我為緒方管家即可。”老者再次鞠躬。
“好的,就麻煩您了,緒方管家。”
更紗應答之後,便同飛燕和羽音提著行李走入大門,正當我提步跟去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氣勢使得我停住,眼追過去,發現是由緒方管家所發出。
眼前頭發半白的老者,雖是身材瘦弱,但並未有老態龍鍾的感覺,身上藏著既沉重又凜冽的氣勢,不是弱者。
“這位客人,需要老者幫忙搬行李嗎?”緒方管家垂眼瞧著我手上的黑色大提袋。“不了,謝謝您。”話說完後,我走往大門而去,緒方管家接著跟上,隻是步伐輕盈的有些詭異,幾近無聲。
進入房子裡麵,所見的是擺設許多洋式貴重家具以及裝飾品的室內空間,客廳和廚房之間有座大酒櫃隔著,生活所需電器用品一應俱全,尤其是廚房外麵的那一組玻璃餐桌,晶瑩剔透,感覺就好像是水晶一般,十分奪目。
“諸位的房間以及活動空間都在三樓,樓梯在廚房右邊,請跟我來。”
跟著緒方管家上到三樓,他先是介紹左邊無任何傢俱的寬敞的空間,接著是女性專用的盥洗室,然後是右邊的三間房間,分別為更紗、飛燕、羽音,她們居住。至於我,三樓介紹完之後,緒方管家帶我迴到二樓,看往左邊,一整排落地窗,牆壁上有個白色櫃子,裡麵擺放各式式樣的茶具組,有兩套以白樺木製作的茶桌椅,是個開放式的飲茶空間。而我的房間,當然就在二樓,與緒方管家的房間隔著盥洗室。
“我
們男士,理所當然是何女士們分開,這點應該沒有讓您失望吧,客人。”緒方管家笑得有點詭異。“哪裡,理當如此。”我打開房間,裡麵擺設簡單,單人床、一套桌椅、衣櫃、彷彿就好像進到自己的房間一樣,巧合到讓人匪夷所思。
“這是依照客人原本居住房間所擺設,不曉得是否還滿意。”
唔,難不成更紗將我房間內的配置是先說給緒方管家,否則怎麼會清楚呢?
“這全都是伊香小姐於昨天下午所交代,希望客人能住得舒服。”
“原來如此,真是麻煩您了。”其實也沒甚麼不好,感覺挺自在的。
“哪裡,這是職責所在。”緒方管家點點頭,接著麵相樓梯方向:“我先暫時下樓準備餐點,麻煩請先生上樓轉述,三十分鍾之後到樓下廚房用餐,失禮了。”
“麻煩請等一下。”我叫住了欲走下樓的緒方管家:“有件事情,雖然很不禮貌,但我還是想請教您。請問,您是否平日都習慣以“隱步”行走。”
緒方管家轉身,瞧了我好一陣子,之後他展開慈祥笑容,“客人,請問您是依據甚麼理由而如此判斷的呢?”
“行走時腳跟微抬,腳掌接地三分,踏地時身體重心略傾於前,這是個古前各大忍流慣有的步伐。隻是,因為此種步伐修行艱辛,雙腳必須包纏重物,養成平日行走習慣,現代已經少人能夠習得。有位我非常喜愛的長輩,他的行走習慣就是如此,我努力了三年才學會辨識,所以我曉得那就是隱步。”
“哈……客人真是不簡單。”緒方管家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正麵看著我:“我承認這的確就是隱步,既然客人能夠辨識,那麼請問是否也能施展呢?”
我搖搖頭,“不,那種非得以經年月累努力之下所修成的步術我並不會。不過,我開發出適合自己的步伐。”
“哦,不知道老者是否有幸能夠拜見。”
緒方管家眼中透露出試探,於是我點頭示意,一氣將體內能量降至最低點,右腳移步出去
“唔,氣息寂靜到無聲,居然連蹤影一併消失,老者真是大開眼界了!”
見到緒方管家四處張望尋找,我隨即調整迴原本能量,現身於距離他五步之外。
“拙技,獻醜了。”
“這種步法有名稱嗎?”緒方管家問。
“朧。”
“模糊不清,虛無飄渺……哈哈,這個技名真是特別,薙羽哉那個孩子會敗陣,也不是沒有道理了。”
緒方管家的話讓我感到驚訝。“您認得薙羽哉大哥?”我連忙問。
“何止認識,他是我的得意弟子。另外,三樓的伊香更紗,她是我在退休之前所教的最後一位入門弟子。重新介紹,在下緒方左彥,前建禦雷朱雀掌事,神武堂的創建者。”
“哇哇!原來是前輩!見麵時更紗沒介紹彼此時就覺得奇怪,我又被她給擺了一道!”我突然覺醒。
“哈哈哈,更紗的個性就是此。”緒方管家走到麵前,伸手搭住我的左肩膀,突然眼神變得有些寂寞:“以前一直沒機會見麵,現在能見到如此精神的年輕人在麵前,須佐在天之靈,我想應該十分驕傲。”
“這……”我被緒方管家的話給嚇著。
“我和須佐是同學、修行的夥伴、彼此武技的競爭對手,更是能夠交換鮮血的好兄弟。蒼,儘管我不曾見過你,可是卻在與須佐見麵時聽過許多關於你的事情,我清楚你的艱辛、努力,以及孝順。葬禮當日我也在場,當時非常氣憤他為何都不告訴隱居在壹岐島的我、有關於生病的事。隻是當我見到在雨中淋雨的你時,心裡居然就氣消,因為我曉得須佐臨終前的日子有你陪伴,精神上肯定十分滿足,這從見到他的遺容時就能夠感受得出。”
“如今,見到已是白銀的你,感到欣慰之餘也替須佐高興,他能有這麼一位傑出的好孫子,哈哈……可真是讓人忌妒啊……哈哈……”
緒方管家緊抓著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相當激動,我也是一樣,聽到爺爺的往事,眼睛開始熱了起來,要不是樓上還有更紗她們,或許我會哭出來也說不定。
“好了。”緒方管家察覺到我的情緒,他拍拍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是在鼓勵,“我也該盡一下身為管家的責任,你上樓轉告,我去準備餐點了。”
“那個……我可以稱唿您為緒方爺爺嗎?”
語畢,緒方管家並未說話,但是他點頭了,下樓前我發現他紅了眼眶,而且笑得比剛才更加慈祥。
嗯,要是爺爺還健在,應該不會反對我這麼稱唿,我很清楚。能夠見到爺爺的故友,心裡真的好暖活,很感動。
登上樓梯,想轉告緒方爺爺交代的事情,隻見更紗她們三人低頭蹲在
樓梯口,正當我覺得奇怪時,更紗抬頭起來,哭紅了雙眼。
“白銀……對不起……”
呃……這種情況,該不會是聽到我和緒方爺爺的談話了。
“嘛啊,我清楚妳的個性,沒關係的。”三人淚眼潺潺,滿臉愧疚的模樣,我也隻能這麼說了。
“白銀……”更紗敞開雙手對著我,哭到鼻涕都快流下來了:“我可以抱抱你嗎?”
“咳!當然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搖搖頭接著又說:“緒方爺爺交代,半個小時後到一樓廚房用餐,我下去幫忙了!”
“嗚……白銀逃開,不給我抱……嗚!──”
誰理妳,抱下去還得了,銀櫻那個千裏雷達先不提,剎那女王肯定會立刻醒來,我可不想挨罵,溜吧!
午餐,就在更紗被緒方爺爺數落之下進行。談話當中,了解到緒方爺爺為了消磨退休時間長期擔任壹岐島的私人管家。緒方爺爺至今未婚,詳情並未多說,不過被鬼靈精的更紗套出在島上有位年紀相當的女性密友,對方是一位經營傳統和服專賣店的負責人,早年喪偶,育有兩子。兩位兒子成家後,因為事業的關係居住在本島,每隔半年會迴來探望一次。
雙方會認識的原因,緒方爺爺說是多年前經由網路聊天室認識,交流兩年才發現同住於壹岐島,見麵之後便展開更深一層的友誼,接下來的事就沒再討論,還調侃更紗不要學他到了一把年紀才來找對象。
談到感情事,我沒說話也沒抬頭,隻是靜靜吃著緒方爺爺特別料理的壹岐島美食。自從認識更紗以來,我明白她心有所思,那兩次親吻所代表的意義,加上言語當中的隱喻,我很清楚。但我不能有任何迴應,不可以讓她有機會陷入,在不當麵拒絕使得她傷心的前提之下,我採取閃避和無視,以一個朋友來麵對,免得她將來痛苦。如同我對待妹妹們一般,盡量讓她們感受到身為兄長的關懷。其餘,真的就無法給予了。
目前為止,我隻給予剎那迴應,雖然自身都不確定那種承諾是否正確,可是至少確定身邊會有她,當然也會給伊莉雅同等的答覆,不確定的未來隻能有她們伴隨,我很明白,唯獨她們辦得到。
“白銀,你的臉色有點難看,怎麼了。”
聽見飛燕的關心,抬頭時隻見更紗凝望著我。我避開她的視線,給了飛燕一個笑容,“可能是沒坐過飛機的關係,自從落地之後到現在頭還有點暈,我想過一會應當就沒事,謝謝妳的關心。”話說完後,我發現更紗臉上出現前天晚上那種表情,憂愁當中帶著失落。
或許是大家察覺到我意避開敏感話題,用餐氣氛頓時變得凝重,坐在左邊的緒方爺爺苦苦地吃著餐點,右邊的飛燕與羽音低頭用餐,而對麵更紗的視線始終都沒從我身上移開。
我曉得自己的沉默傷害到人。一直以來,這種感覺經常遇到,我習慣模糊化,畢竟本身立場──唔!
不意,更紗起身,“緒方老師,我吃飽了,先上樓去將已到達據點的事情迴報總本家。”
話說完之後,更紗離開廚房走向樓梯而去,緊接著飛燕和羽音尷尬地點頭,離開餐桌跟著上樓,隻剩下我和緒方爺爺。
“哎呀,年輕人感情之間的糾葛,原來如同電視劇一樣,複雜得讓人搞不清楚。”緒方爺爺邊苦笑邊說。
“啊哈哈,身為一個旅人,加上諸多事情,無法給予的還是無法給予……”
“聽來,你至今的人生應當也經歷過許多複雜的事情。隻是,凡事不能隻盼結果,有時過程也很重要,如同我現在的密友,她坦承心裡還惦記著故人,儘管我們不會走上那一步,不過隻要彼此心心相印,活得痛快,就已經非常值得,就算是多年之後隻身落入塵土,心靈也會十分充足,沒有罣礙。
“緒方爺爺,我清楚您所表達的意思,隻是……”
“試著去接受,就算不承諾也沒關係,但是不要逃避,逃避隻會造成對方更多的痛苦。女性不同男性,心境上所能承擔的壓力有所差別,纖細、敏感、易於感受,僅僅一個小動作或言語既可能造成傷害。哈哈,以前的我未婚、甚至連戀愛經驗都十分匱乏,實在沒資格說這種話,但是依據目前人生所經驗,心靈上有位知心密友倒是也挺不錯。”
緒方爺爺捏捏我的肩膀,接著起身。“我麵對的不隻是眼前的女性,要是解開防壁,其後果恐怕比戰國時代還更加混亂。”我說。
此刻,緒方爺爺整個臉都綠了,他坐迴位置,一臉正經地瞧著我。
“蒼,老實告訴緒方爺爺,你意識到對你有意的女性到底有多少位?”
這個問題,讓我沉默了。
“這個……”緒方爺爺緩緩地張開五指。
我搖搖頭,“地球上,目前為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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