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獵豹般穿行於黑夜之中,在舊城區的路燈下,兩個黑影一先一後地跑過破舊的街道朝著霧氣彌漫的海界監獄奔襲而去,兩側盡是唿嘯而過的風聲和浮光掠影的街景。


    艾爾每向前奔跑數十米就會在身後留下一個淺淡的黑色印記,“鋼骨”手鎧在艾爾的精準掌控下就像是一顆噴吐火焰的龍首,每次對準地麵衝擊暴射,艾爾整個人就像貼地飛行一樣怒飛而去,但即便是這樣,艾爾也是僅僅可以看到李十一留下的背影而已,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近百米的距離。


    這時,宛如龍嘯的渾厚鍾聲突然炸響在安靜的舊城區,十二聲宣告“萬邦燈會”來臨的序曲應該是從臨近的行政區飄蕩而來的。


    “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了麽,潛藏在暗處的怪獸們也應該蠢蠢欲動了吧,”艾爾一頭碎發被夜風吹向腦後,他的眼神愈發堅定起來,“今日注定不是平淡的一天。”


    言罷,艾爾的左臂處爆射出一陣火光,借助“鋼骨”的反推力艾爾的速度再次攀升,隨著周圍的煙火清涼,艾爾也是逐漸放開了自己的能力,快速朝著李十一逼近。


    前方不遠處就是舊城區的外圍了,斑駁的老屋也是越來越多,行進在冷清的街道上已經可以聽到海風穿林打葉的聲音和海浪拍打礁石的碎響了。


    然而今夜的海界監獄上空與往日多少有些不同,不見了那些前來覓食的禿鷲和老鷹,空蕩蕩的夜空中隻有一隻體型碩大的白色巨鳥盤旋在這裏,那是一隻罕見的金雕。


    除此之外,在金雕身下較低的空域還有幾隻白鳶悄無聲息地巡視著一切通往海界監獄的道路,它們就像是守衛著自己領域的士兵那樣將銳利的目光射向波詭雲譎的夜霧之中。


    突然,其中一隻停留在老屋廢墟之頂的白鳶將視線轉向了旁邊那一片幽深的密林之中,窸窸窣窣的響動引起了它的注意力,輕白的紙質羽毛微微扇動,白鳶將身子消隱在了白霧之中,隻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


    隨後,隻見從密林間快速衝出來兩個模糊不堪的人影,從他們襲來的方向可以推斷,這兩個家夥定然是從舊城區的方向潛入過來的。


    兩個黑影的行進速度很快,在衝出密林之後他們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濃霧之中,通往海界監獄的海岩石小路上隻能聽到逐漸稀疏的響動之聲。


    那隻白鳶隨即高飛而起,在飛抵了濃霧之上時,它朝著金雕所在的位置低鳴了兩聲,高空中盤旋的金雕迅捷地迴以同樣的低鳴,旋即那隻金雕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淺淡的白色。


    就在此時,舊城區一座大門緊閉的莊園內,躺在別墅頂層的涼椅上仰望漫天星雲的一個年長者—梅花j突然皺了一下眉毛,而後他的瞳孔上也蒙上了同樣一層淺淡的白色。


    低矮的別墅底層裏一片燈火通明,紅桃a一如平常那樣捧著一瓶紅葡萄酒獨飲,隻是這次她並沒有喝得爛醉,牛仔打扮的方塊q則是一臉痛惜地坐在一個簡易吧台前擺弄著那兩把名叫“蝰蛇”的亮銀色左輪手槍,手槍旁則擺放著一張“帝國競技場入場券”,看來沒能親自參加帝國競技場的拍賣會正是他深感惋惜的原因了。


    與上麵兩位相對比較率性的表現來說,分坐在大廳左右兩側窗戶處的笠和黑桃k則是顯得有些安靜與壓抑。


    黑桃k斜靠在窗台,細心地擦拭著那把白色的落英之刃—“櫻刺”,但他的眉頭似乎從白天起就始終鬱結著什麽,看來他還在計較今天與“旗兵”烏迪爾的那場戰鬥,太過輕敵而敗於對方顯然沒有讓他徹底服氣。


    而真正心事重重地則是撫摸著小兔子望著窗外的笠了,他已經卸去了“小醜joker”的油彩裝扮,現在的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那股暴戾之氣,完全就是一位安靜的美男子,隻是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盡管紅桃a和方塊q會不時的留心觀察“老大”的神態變化,但幾人之間並沒有多少交流。


    已經了解了笠的心事,“joker魔術團”的眾人也不知該如何規勸這個並肩作戰的老大,他們能做的就是堅定地和笠站在一起,而後解救出那個被困在海界監獄的無辜女孩。


    “老大,你已經有行動計劃了嗎?”將“蝰蛇”左輪收迴了腰間,耐不住性子的方塊q率先問道,“突襲帝都的海界監獄,聽起來感覺比上次闖進海角監獄還要刺激,那個叫庫克的家夥看來也是個跟伊拉瓜類似的混蛋。”


    “會長的意思是要求我們一定要除掉監獄長庫克,”紅桃a將鴉羽會長放在了身前的吧台上,隨後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經曆過今天的‘烏鴉襲擊事件’,我想他們一定會加強戒備吧,畢竟在葉尼塞城的渡鴉第三小隊成功刺殺莫利亞後,其他幾座監獄貌似就已經猜到了什麽,而且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現海石監獄和海風監獄監獄長的蹤跡,他們就像是憑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一定是因為嗅到了危險而躲藏起來了。”


    “天一亮你們就離開,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卡洛城的事務還需要你們幾個去處理,不要離開太久。”


    笠從麵無表情地手邊一副攤開的撲克牌中分別挑出了紙牌紅桃a、方塊q、梅花j和黑桃k,笠把這四張牌推了出去,並將剩餘的牌收進了袖間。


    突然,白色的劍光一閃而過,黑桃k手中的“櫻刺”閃電般出手,帶著白色落英的劍氣橫跨整個一樓大廳快速射向了另一側的笠。


    宛若泥牛入海,寂靜無聲,下一秒白色的尾跡貫穿了笠身前的方桌,四道白光從四張牌的下方直衝而上,不出意外的是,那四張被笠推出去的撲克牌當即便碎成了無數的紙屑,夾雜著櫻花的花瓣飄落而下。


    明亮大廳裏,當即便下起了一場白色的碎花雨。


    “k,你要幹什麽?!”紅桃a生氣地將酒杯拍到了桌子上。


    “哎呦,我的祖宗耶,有話好好說不行嗎?這兒不是咱們卡洛城,打壞了東西是要賠的呀…”方塊q哭喪著臉摸了摸口袋裏的所剩無幾的金幣。


    麵對劍氣一動不動的笠擺了擺手示意紅桃a不要發火,他的另一隻手則是不斷安撫那隻受驚的小兔子。


    笠轉過頭來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從麵部表情中可以看出笠根本沒有責怪k的意思。


    “我們千裏迢迢地從卡洛城趕到帝都新蘭可不是來給你收屍的,”黑桃k將“櫻刺”收迴劍鞘的動作淩厲瀟灑,“從加入渡鴉的那天起我就說過,我不會替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收屍,因為‘joke魔術團’中第一個戰死的隻能是我,如果連自己的戰友都保護不好,那還做什麽刺客。”


    “k…”自從來到新蘭城後,這是笠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一抹柔色。


    迴想起那個最開始加入渡鴉時與所有人都合不來的孤單男孩猶在昨日,直到笠在卡洛城分部的會議上力排眾議留下這個男孩,並將繳獲而來的“櫻刺”贈與他之後,黑桃k才第一次收斂了些自己桀驁的性格,但這也僅限於跟笠相處的時候。


    笠從這個少年身上多少看到了自己最開始加入渡鴉時的影子,因此在日常任務中總是留心照顧這個比自己小很多歲的弟弟,久而久之他們間有了兄弟般的情誼,但是黑桃k身上的那種孤僻的氣質卻是刻在骨子裏的,無論何時他總是這樣一幅樣子,而“joker魔術團”的眾人也是早已習慣。


    “即便是拚上我的性命也會把那個女孩救出來的,”黑桃k說完便抱著“櫻刺”閉上了雙目,“如果你想說矯情的話就不必了,還把它們留給你的妹妹吧,在還沒有規劃好行動方案之前不要打擾我休息,黎明到來之時我會將監獄裏那些懦弱的垃圾全部丟進地獄裏。”


    滿含歉然的目光落在了幾位眼神決絕的隊友身上,笠將那隻小灰兔安放進口袋裏,隨即他便站了起來。


    笠正打算說些什麽,拄著拐杖的梅花j踱過吱吱呀呀的走廊,從門外走了進來。


    “海界監獄外圍有情況,有兩個實力不弱的年輕人正在暗中快速接近海界監獄,看樣子他們不像是會長大人派遣而去的,身份暫時無法確定。”


    “原來不止我們一夥人在打海界監獄的主意呀。”紅桃a邪魅地一笑,就像是一隻危險的紅色狐狸。


    “j爺,讓你那些小寵物們都迴來吧,決定不能被對方發現我們的行蹤,”笠看向門外夜霧湧動的街道,“今夜就是我們行動的時刻,會長那裏不會給我們任何實質性的支援,因為他們要做的事情同樣兇險,我們雙方互為策應,要像雙叉戟一樣刺進敵人的心髒,一擊斃命。”


    “此行的目的既是為了解救那些無辜的女孩兒,同樣的也是為了完成我們的任務,”笠的雙眸間鋒芒畢露,“暗夜降臨之處,渡鴉之羽飛舞。”


    “渡鴉組織卡洛城分部,決不能被總部的那群家夥們比下去!”


    窗子邊的黑桃k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和紅桃a、梅花j以及方塊q一齊看向“joker魔術團”的老大,每個人眼裏都閃爍著鬥誌,嘴角的微笑已經表明,那個如利劍出鞘般自信的男人又迴來了。


    “紅桃a,收到。”


    “放心吧,老大,決不會給卡洛城丟臉的。”


    “哼,囉嗦。”


    “我這個老人家都有點心潮澎湃了呢,哈哈。”


    一聲嘹亮的長吟從天際傳來,是那隻金雕劃開了濃霧,翼若長刀,眼似流星,喙如銀勾,金雕帶著王者一般的姿態再度降臨別墅之頂。


    空氣中的濕氣愈發濃鬱,高天之上弱雷隱隱,一場不期而遇的暴雨似乎正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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