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日本那邊成立了另一個血族國家,但血族帝國的國民並未因此有任何變化。 表麵上,真的毫無變化。


    商店沒有遭搶,玻璃也沒有破碎四散。


    如果沒看電視,說不定甚至不會注意到發生什麽事情。


    瓦拉幾亞超市還是有每周特賣日,某家便利商店正在販賣大量的《快樂天》。


    甚至還像是祭典次日迴味無窮一樣,非日常的程度很高。


    但是,反麵並不是如此悠閑。


    第一大聖堂內,艾風星娜又在講高度機密的電話。


    「哦?這樣的話,那邊完全不知道嘛。哦?外務省分成兩個派係,對方動作頻頻 呀。哦?」


    講著電話的艾風星娜表情嚴肅。


    偶爾會因為不滿而鼓起臉頰。


    「可是,建立『國家』這迴事,本來就不知道後來當然就解決不了呀。我們這邊也得擬定各種對策呀?而且,艾風星娜這名號被搶走的話,我就要喝西北風了呀?本名? 那種東西怎麽可能用得了丨我的本名可是木村鬆子呀!我自己說這種話是有點尷尬啦, 但我的本名毫無威嚴可言!」


    艾風星娜本人也注意到自己講話的聲音帶剌。


    如此將感情清楚表露出來,對於從事政治的人是不該有的行為。自己的心思全讓對手給摸透的話,外交就甭談了。


    艾風星娜也會有「被擺了一道」的不快心情。


    她本來就知道血族裏麵也有很多人對這個國家感到不快。


    既然標榜帝國是唯一的血族代表,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這種位置本來就會和不能接受的所有血族為敵。


    話雖如此,也不能畫地自限。也就是說,這就像是拔得頭籌者必須支付的稅金一樣。


    可是,日本那邊再建立另一個血族國家,原本該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帝國於秋之宮市建國以來,聽說日本警察機構的警戒就愈發嚴密。這是一定的。如果國內建立了好幾個獨立國,日本就顏麵盡失了。自然會竭盡全力阻止再來一次。


    而且,艾風星娜本身也特意將沒有加入帝國的血族有力人士的情報泄漏給日本。血族在超出血族以外的國家搞獨立就是個大麻煩。


    所以,即便是敵對勢力,一旦惹出麻煩後就不可能成功。艾風星娜一直都是這麽認定的。


    然而,冬倉采理卻直接在不借助日本力量的情況下建立了另一個國家。


    采取的做法不隻是口頭說說,而是光明正大報出國名。


    由於就結果而言沒必要叛亂,所以暗中進行的準備難以察覺,也沒有特別的必要得糾眾。於法來說並無違法,根本就無從取締。


    而且,還踏實地推舉了皇帝與大司教這分別代表了「俗」與「聖」的領導人。 因為沒有正式的領土,所以也不清楚「國民」的數量。不過相對的,對方的組織應 該是正確地掌握住了「支持者」的數量。


    (那個人,也許是打算滅了這個國家……)


    艾風星娜陷入疑神疑鬼的思緒。


    故意取個跟這裏很像的國名,大概就是為了推翻毀滅這裏吧。


    (王花暫時會因為良太的事情意亂情迷,應該是派不上用場了,隻能由我一肩扛下吧……)


    焦急不已。


    而且,達成目標的工具還沒備齊。


    (不快點查清楚就糟糕了,但對方是個不曾鎖定提防的組織,也沒有門路可找…… 既然如此,就要更加看緊「純潔教團」……雖然以組織來說沒有危險,但組織本身並沒 有被抽掉核心。)


    怎麽迴事呢?


    艾風星娜整個人沉進椅子。


    就在無計可施之際,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她知道是誰敲門。是擔任秘書的隨從。


    第一大聖堂大約有十名艾風星娜的隨從在工作。其中最得她信賴的便是秘書那位。 隻不過,有一點她無法饒恕對方。


    「不好意思,木村大司教,有電話打到總部來……」


    艾風星娜動也不動,倚著椅背。


    「根據內容,我認為應該不要透過內線直接向木村大司教請教比較好……」


    艾風星娜依然沒有轉向麵對秘書。


    「不好意思……艾風星娜大司教。」


    「什麽事?」


    這才總算是轉向麵對秘書了。


    盡管是老樣子,但她似乎是拿定主意對木村這姓氏絕對不要迴應。


    這位秘書一天到晚喊她木村木村的,就是這一點讓她焦躁。她希望秘書能牢記不會傷人的稱唿方式。


    「誰打來的?會打電話去總部的應該是漫畫的編輯吧?」


    「對方說她是艾風星娜〇世……」


    艾風星娜從椅子上站起來。


    「立刻把電話轉過來,快!」


    心跳加速。


    為了不讓對方察覺這一點,稍微深唿吸後才接過話筒。


    眼神變得嚴肅且堅強。


    這表情應當學校的任何人都不曾見過吧。工作專用的表情。


    準備好便條紙,手拿著筆。如果有什麽要事,便能立即記下。


    「您好,我是艾風星娜〇世,冬倉采理。」


    「雖然我並沒有專利,但既然您使用了這個名字,我可以當作您是有意和我們這邊對抗嗎?」


    「所謂的對抗是戰爭嗎?我沒這種打算喔。不過,好像還滿剛好的。」


    艾風星娜雖然盡力想從采理的聲音中讀取感情,不過對方似乎沒有什麽企圖。


    「就像你一樣,大家都認為我是有意要和你們敵對。我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要講清楚我並沒有這麽想。」


    采理爽快地否定自己處於攻擊的位置。


    不過,艾風星娜並不會老實天真地覺得高興。


    真心話與客套話總是各自為政。


    必須仔細確認這是不是真心話。


    錄音功能的按鈕老早就按下去了。打算看情況反覆細聽,好好研究。


    (這個國家,我不會輕易放手的。我哪能忍受王花他們的努力化為泡影。)


    在對方搶得主導權之前,先主動提問:


    「如果無意戰爭,那這次建國引起的騷動到底算什麽?」


    「因為神聖血族帝國建國了,非血族的人應該也能放一百二十個心了吧?我認為這 對所有的血族來說都是好事一件。」


    「放心?」


    「對,我的目標是讓血族本身相對化。」


    采理頓了一下,彷佛是在確認艾風星娜沒有特別的反應後,才繼續說道


    「以前代表血族的國家隻有一個。所以,非血族的人應該一直覺得不安。血族到底是什麽人?在想些什麽?因為沒有比較的對象,所以才會有這些擔憂。這種不安的情緒會變成恐懼,最後產生迫害。這種現象隻要翻開曆史課本,就能找到好幾個例子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為了讓血族有所比較的對象才建立新國家?」


    「就是這樣。藉著觀察兩個陣營,判斷血族是怎樣的群體就會變得非常容易。就結果來說,對於血族的理解應該也會加深吧?你們可能會覺得我們的存在本身是眼中釘, 但血族這個族群的存在曆史悠久,在秋之宮以外的地區有另一個可見的團體是再好不過了。我們會在日本當個乖寶寶的。日本人會因此覺得自己馴服了血族。你這位大司教應該懂我的用心吧?」


    哼。


    在無法交心的情況下,艾風星娜嘴角上揚。


    「您說的我非常明白。我不會否定位於大城市的『帝國』確實有某種功效。」


    「很高興您能理


    解。」


    「不過——您說的不是您的真心話吧?」


    果然,真心話和客套話混著說。


    「哎呀,難道您以為我有所隱瞞嗎?」


    「就結果來說,所謂的相對化是有甜頭可嚐的吧。但是,任誰也沒想到,會隻因為這個原因就想要建立另一個國家。」


    沒有人會因為如此迂迴的意義去幹此等麻煩事。


    采理的話語從頭到尾都是站在外側立場說的。


    不是實質建國者所使用的話語,而且建國者不可能因為這麽抽象的理由就行動。 「應該是你不論如何都想建立一個國家,對吧?」


    采理透過電話傳來笑聲。


    雖然講電話這樣可能是理所當然的,但采理的聲音在艾風星娜聽來,彷佛是來自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


    艾風星娜也迴以諂媚的笑聲。笑比怒更能讓對方摸不透真正的想法。


    盡管在笑,艾風星娜的眼神卻始終冰冷。


    一點都不好笑。


    這就是一種戰鬥。


    「請您不要一直笑,請迴答我。」


    「大司教您真是位不好惹的人呀。」


    「這不是〇世大司教該說的話。」


    「那麽,我就特別告訴您我的真心話吧。我——想要給詩憐一個國家。」


    無意識地,艾風星娜微微點頭。


    這麽一句話便能解釋一切。


    「以前我讓詩憐吃了非常多苦頭。而且,她到這邊來的時候也一樣不好受。詩憐吃苦的代價就是,她有權利獲得的東西我會全部都給她。」


    「你說的就是一個國家吧。」


    「對,因為詩憐有權利當皇帝。」


    「原來如此。我十分了解了。」


    艾風星娜用空著的手筆記。


    孝女笨母親。


    ——沒錯,寫得沙沙作響。


    詩憐曾說過她想要這種東西嗎?


    「我會彌補詩憐所有錯失機會造成的損失。我要在這個國家給詩憐一切。當然,國家要是不穩固可就糟糕了,所以我會有毅力地堅持下去。總之,大概就是這樣。我對你們,對秋之宮那邊完全沒有敵意,放心吧。」


    「秋之宮那邊」的說法,雖讓人聽了有些惱火,但這並不重要。


    「詩憐在這裏會得到一切。沒錯,得到一切。對她來說,前帝國已經不重要了。要不然,她隻有傷心難過而已。」


    結論出來了。


    摸透了采理的意圖,不打算正麵開戰的說法應該是信得過的。沒有說什麽永遠保持友好的關係下去這種讓人惡心的話,也值得正麵評價。


    然而,還是存在怎麽也不中意的地方。


    隻要抽掉感情,就沒有任何問題。


    麵帶微笑和對方握手應該也做得吧。


    (不過,就算是我這種人也是有心的。)


    雖然很想要發出不滿之聲,艾風星娜還是想辦法忍住了。


    「您說的話我都聽清楚了。您真的仔仔細細在替詩憐的幸福著想呢。」


    「因為我讓她過了很久不幸福的日子。」


    「可是,我不認為您的做法能替詩憐帶來幸福。『想要讓某人幸福』跟『能夠讓某人幸福』是兩碼子事。」


    「您怎麽會這麽想呢?」


    「這就讓請母親自己思考了。」


    追加筆記了這些字句:


    笨蛋。


    你連孝女笨母親都算不上。


    不可能笑著打交道。如果是麵對麵,艾風星娜甚至想要好好教訓對方一頓。


    唉,這是別人教訓就會懂的事情嗎?


    「這是母親的義務喔,〇世女士。」


    艾風星娜不等對方迴答便掛斷電話。


    接著,歎了一口氣。


    「我也得當個好人才行吧。」


    然後,在剛剛的筆記上追加文字。


    孝女笨母親會毀滅孩子。


    這樣下去,詩憐太可憐了。


    隻有母親能給孩子的東西,的的確確存在。


    不過,那隻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神聖血族帝國建國後的第四天晚上。


    今天的工作輕鬆地結束了。文件雖然量多,但蓋章的速度比一開始的時候快上許


    多。


    采理那邊好像還在忙,一時之間不會迴來。吃到飽的晚餐也是詩憐一個人吃的。


    她決定在母親迴來之前,要在房間好好放鬆。


    當作住處的飯店,臥室的床鋪軟綿綿的。


    躺在這舒適的床上看著漫畫。枕頭旁邊堆著還沒看的漫畫。全部都是從帝國移居到日本這邊來之後買的。


    采理給了她好幾萬日圓買漫畫,所以手頭暫時挺寬裕的。因此以前就在關注,卻因為集數出太多難以下定決心購買的成套漫畫,也能一口氣全部買迴來。


    漫畫的旁邊放著好幾箱高級餅乾。讓她看漫畫的空檔可以大快朵頤。


    餅乾是祝賀神聖血族帝國建國,各地相關人士送來的賀禮。大概光是點心就有上百箱,就算是貪吃鬼詩憐一時之間也吃不了這麽多。


    「嗯,在這邊的國家看到《是是》也是一種樂趣呢。以前就聽說在日本的店家買就 能得到贈品,還真的有呢。不過,為什麽在本國買的什麽都沒附,在這邊買的就有贈品?哦,不過西洋音樂的cd也會有日本版才有的額外曲目,大概類似這樣吧?」


    好看的漫畫。


    整潔的房間。


    美味的零嘴。


    老實說,和帝國的骯髒住處相比,一切的一切都是雲泥之別。


    「說不定這裏真的是天堂。實際的天堂一定也是這個樣子吧。對行善積德的人來 說,這裏就是天堂。漫畫要多少有多少,零嘴要多少有多少,還能居住在豪華的房間裏。討厭漫畫的人就下地獄去吧。」


    或許是太過習慣平民生活的後遺症,想法也跟著廉價起來。


    「而且,母親大人也在身邊,這種生活可說是十全十美。完美得就像是酪梨、鮪 魚、山葵與醬油的合作。」


    「你也太會自言自語了。」


    迴神過來一看,清水正站在窗邊。


    便於行動的服裝宛如一名女忍者,應該是戰鬥用的製服吧。


    八成不是來玩的,表情也是一臉無趣。若說是來暗殺的,詩憐就會信了。


    因為躺在床上不好說話,詩憐從床鋪起身。


    「喂,這裏是三十五樓呀……你從哪裏跑進來的?」


    「窗戶。」


    「我應該把窗戶關上了。」


    本來窗戶是開著的。可能是樓層高的緣故,強風直從那裏灌進室內。


    「清水使用了『純潔教團』的技術。」


    「你的這種能力也太作弊了。」


    「不要小看『純潔教團』。以清水的角度來看,這世界上就跟不存在上鎖的房間一樣。地麵上幾十層的高樓,就跟平房矮屋一樣。首相官邸和國會議事堂也跟茅草屋沒兩樣。」


    總而言之她似乎就是什麽地方都能闖入。


    「好啦,那你有什麽事?良太不在這裏喔——啊。」


    脫口而出後,詩憐注意到自己心裏掛念著的事。


    明明她不斷在提醒自己不要去良太的事,不要去想良太的事。


    「良太大人的事情今天先不提。這次是清水聽說你成了奇怪國家的皇帝,趁著迴老家探親順便來揶揄你的。」


    「你真雞婆。現在我的真實人生幸福到沒半點好挑剔,這就夠了。」


    詩憐抱著胳臂,別過頭去。


    你以為你是誰?在新帝國這裏


    ,沒有人敢對我說這麽沒禮貌的玩笑話。所有人都當我是皇帝,對我讚譽有加。


    「清水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你就好好羨慕死我的幸福真實人生然後打道迴府吧。你可以挑喜歡的零食帶一盒迴去,因為我很大方。」


    清水漫不經心地環顧這飯店房間。


    「是呀。光是論生活水準,現在這裏是提升到簡直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即使年薪增加十倍,一般來說也不會變成這麽舒服。應該是說,你以前的生活對良太大人來說太差了,那才該說是個笑話。」


    「就是說嘛。不論如何,現在我就是皇帝,是個了不起的人。了不起到每天都可以吃飯店吃到飽的所有種類的料理喔。不如說,是我每天都要吃所有種類的料理。」


    吃太多了。


    「不必再特別注意瓦拉幾亞超市的特賣日是哪一天,也沒有必要買最便宜的乳瑪琳或味噌。」


    「你真的沒有擺脫老百姓的思維。」


    「這一點,我接下來才要逐漸擺脫……總之,現在是最完美的。就隻有這樣而已。」


    「不過,你的表情看來並不快樂。」


    清水以非常自然的態度說道。


    清水的表情自來時便從未改變。


    因為全都在她預料之中。


    她想的是「反正,詩憐應該不會享受這種生活」。


    「才、才沒有呢!還有哪種生活比這更讓人滿足的?剛剛我也說過了吧。現在的我是個真實人生幸福無比的人,完美得很。」


    「老實說,清水看了心很痛。感覺就像是正看著落入地獄的人。」


    「為什麽你會看成這樣?這裏不是地獄,是天堂才對!」


    「隨便你怎麽說。但是,清水可以清楚告訴你,這一點是你弄錯了。」


    「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沒有人會蠢到連自己的幸福是什麽都不知道。」


    清水的眼神早就變成一種輕蔑。


    一臉「和這家夥多說什麽都沒用吧」的表情。


    「我才不是笨蛋……」


    「上次的世界史考試,你拿了幾分?」


    「兩分。」


    「真是個曆史性的笨蛋。」


    「因為,我本來打算一輩子住在血族帝國,就以為應該沒必要知道什麽世界史的知識吧……」


    「你都拋棄那個帝國的人了還敢講這種話。」


    「我沒有拋棄他們!」


    詩憐大聲反駁。


    她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立場何在。


    「我也很無奈呀!我沒得選!這樣做就是讓每個人都能幸福的方法!」


    她無法丟下采理一個人不管。


    而且,從王花那裏搶走良太沒有還迴去,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自己搶了王花太多東西,讓她有種罪惡感。


    「你說『很無奈』是吧?看來,你果然是在忍耐現狀。」


    詩憐本來用力聳著的肩膀重重落下。


    「這種誘導式問話太卑鄙了……」


    「清水根本沒半點這種意思。這是你的真心話。順帶一提,如果真的有必要問個水落石出,『純潔教團』可是連吐真劑都會拿來用的。」


    「這麽說起來,你果然還是看穿我的心思了……」


    被看穿是在敷衍蒙混後,詩憐的拽氣話脫口而出。


    「我沒想到見不到他們竟然會這麽痛苦。」


    雖然這話不能和采理或是組織高層說,但麵對清水便能老實地說出口。


    新帝國要什麽有什麽。如果這是就出錢便能買到的東西來說,便是對的。要多奢華就能多奢華。


    然而,這裏卻沒有朋友。


    「唉,本來我並不覺得自己會寂寞。但是,想像和實際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樣。當我冒出無奈的感覺之後我才察覺到,自己到底有多蠢……良太、姐姐、環、艾風星娜、莎莎拉、狐狐子……」


    「你若無其事地跳過了良太大人的姐姐的名字吧。」


    「啊,我忘了憐!抱歉,憐!我沒有惡意。大概是受到想要逃避念書的心思影響, 自然就跳過家教老師了!除此之外我沒有漏掉任何人喔……應該還可以吧……」


    詩憐在奇怪的地方變得規矩老實。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在身邊是這麽難受,或許我不會選擇這條路了……」


    一切都為時已晚。


    自己隻能在神聖血族帝國活下去。


    「唉,就算知道會難受,我終究還是會走這條路吧……什麽都不會改變……」


    「為什麽?」


    「因為,家母在這裏。」


    不論離開血族帝國後抵達的地方是天堂還是地獄,都是一樣的。


    隻要有采理在,詩憐就隻能前往。


    無法棄采理於不顧。


    當然,即使沒有其他要跟隨采理,詩憐也會奉陪到底。


    不然的話,采理就會孤零零一個人了。


    能夠解救這種困境的,世界上就隻有自己。盡管良太可能和王花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這裏是無可取代的。


    「她可是個過去一直都沒和你連係的母親呀!就連清水那個無藥可救的老爸都還會傳簡訊過來。」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良太竭盡全力幫助我。明明對他來說毫無好處,他還是對我伸出援手。」


    詩憐望向窗戶。以前沒有注意到,但夜景的燈火通明從某個地方開始,突然減弱變得稀稀落落,再進去一點就是一片漆黑。應該是因為大城市過去就是山巒,無人居住的 緣故吧。那裏再過去就是舊秋之宮市——前血族帝國。


    「所以,我認為我有義務幫助家母。不然的話,我就會變成一個最差勁的人……」


    說出來後,心情稍微好過了些。


    「這是不得已的,就像是命運一樣。雖然我感到寂寞,但這點小事我必須忍受。什麽嘛,我也不是個小孩子。不久後我一定會克服給你看。」


    詩憐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


    如果一直哭喪著臉,對采理太失禮。


    自己要在這塊土地上精神奕奕地過日子。這是種使命。


    然而——


    「你到哪裏都是個經過千錘百煉的笨蛋。」


    清水一臉惆悵地說。


    「你說什麽!我如此用心良苦你竟然沒有誇獎我?過去的事情已經無計可施,我當然隻能感到無奈呀!」


    自己的決心遭到不留情地否定,詩憐也火冒三丈。


    「當你擅自認定情況很無奈的那個當下,你就沒救了。」


    「但是,對成熟的大人來說,『放棄』也是必要的決定不是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不 是隻有放棄這條路可選嗎?」


    「改變現狀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在尋找之前就放棄的話,隻是在逃避而已。」


    「有話你就說呀!我隻是用自己的——」


    「清水無法認同你是曾經把良太大人當隨從的女人。」


    詩憐啞口無言。


    站不穩的雙腳一個踉蹌,人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嘴巴微張,發出不成句子的聲音。


    「不可能?你不記得良太大人麵對過好幾次所謂不可能的事情然後加以克服嗎?」


    「不要再講良太的事情了……」


    「良太大人不論碰到什麽事情都不會放棄。再怎麽痛苦的戰鬥他也會持續挑戰下 去。你不是都看在眼裏嗎?你不是就在他身邊看得清清楚楚嗎?」


    「如果,良太大人的個性是像現在的你這樣容易放棄,那你早就永遠孤獨一輩子 了!你這個什麽都


    沒學到的大笨蛋!」


    清水用力拍打桌子。


    冷酷的拍打聲響徹室內。


    清水移開手之後,桌麵留下一張便條紙。


    上麵寫著十個數字。


    「這是表麵上可以聯絡到你們那邊幹部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想迴去,隻要打這個電話把你的想法全都說出來。從日本這邊普通的電話是聯絡不了前帝國的。第一步你隻能在日本尋求幫助。」


    「你連新帝國都滲透了嗎?」


    「這種事情你不必知道。你隻要在你能做事的範圍內行動就好。當然,要不要行動就看你自己了。」


    清水接連不斷地說著。彷佛是時間有限的模樣。


    詩憐沉默地拿起桌上的便條紙。


    為什麽,隻是薄薄的一張紙卻這麽沉重?


    「隻不過——動作不快點的話,一切真的會變得改變不了了。」


    清水直到最後都是保持著冷淡的表情,打算從窗戶離開。


    「這裏是三十五樓呀……這和清水的舞台可不能相提並論……」


    「你說清水的舞台?那當作『純潔教團』領導人的正式舞台還嫌太低呢。」(注3)


    留下這麽一句話,清水也從陽台消失不見。


    沒了擋風的物體後,夜風直往詩憐吹。


    注3清水的舞台指的是京都清水寺本堂前麵的木製舞台,離地麵約十三公尺。日文俗諺「從清 水的舞台一躍而下」表示抱著赴死的決心去做某事。


    感覺大城市的風比前帝國的風來得冷。大概是因為高樓的關係吧。這種神強風不是吹到人身上能若無其事的。


    夜景明明也耀眼得不是前帝國比得上的,卻不知道為什麽冷冰冰的。


    明明應該一切滿足,卻始終有種欠缺感。


    不對,不是欠缺感,是真的欠缺。詩憐欠缺了。


    「要習慣這種生活好像要花很多時間……」


    直到完全不會多想,究竟得要花多少時間呢。因為害怕所以不願去思考。


    「我不擅長動腦筋呀……我不想打算什麽……」


    這時傳來開門聲。


    「詩憐,我迴來了。工作做完了。」


    身穿套裝的采理走進房間,表情變得放鬆。雖是飯店房間,但這裏就跟采理的住家沒兩樣。


    「陽台怎麽開著呢?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這麽詢問的采理,臉上洋溢著因為建立國家,且和詩憐一同生活的喜悅。


    和詩憐的表情截然不同。


    「沒什麽事。」


    詩憐緩緩搖頭。


    「是嗎?如果你有煩惱要說喔。」


    「嗯,我會的,母親大人。」


    怎麽可能告訴采理。


    反正,采理是個無法滿足的人。


    「良太同學,環這種爛人詢問這個問題應該是萬分無禮的,但環真的真的從剛剛開始就很在意所以還是要開口問。如果你不能容忍,對環拳打腳踢也沒關係。因為環常常被第三任父親毆打……不,那種人沒必要稱他為父親吧。啊,對不起,環的身世一點都不重要。這種事情,連煩惱谘商中心的人都不想聽。環要說的是良太同學的事情——你醒了嗎?」


    「…………」


    「沒有迴應。不過,這也不是屍體吧……沒有屍體能這麽樣坐在椅子上完全不讓人感到奇怪的吧。該不會是死後屍體僵硬了?遭到毒針刺死的嗎?可是,良太同學和環不一樣,應該沒有人會對良太同學心懷怨恨吧。不如說,環也沒有遭人怨恨。因為別人看 到環活得如此難看,也就不會有什麽恨了吧。因為環活得無力所以對別人無害。隻要別 人不覺得環的存在就是種懲罰,這一點或許也不要緊吧。哈哈哈……最重要的是,為什 麽良太同學會遭人殺害呢……」


    「啊,四條同學,我還活著。」


    「環聽到聲音了。不過,環會聽到可能是因為幻聽。便利商店的經營開始陷入困境的時候,明明店裏常常就沒有顧客,環卻還是覺得聽到顧客在說話的聲音。那種症狀也有可能複發……」


    「你沒有幻聽!不用擔心!」


    「但是,良太同學一直像是蟬脫下來的空殼一樣,令人掛念……吃過中餐以後,心一直都沒有在這裏……」


    良太自己也意識到環的指摘是正確的。


    詩憐不在以後,他就算來學校也無心上課。


    隻要放空自己聽課,不知不覺中一天就過去了。


    盡管覺得隻要王花過來跟自己說話,這種情況應該也會改變,但那次表白以後, 學校王花幾乎不會找良太說話。明明就坐在良太的左邊也不和良太說話。


    現在也是正在和莎莎拉討論,要怎麽做才能創造一個稅金愈加愈多支持率也會跟著上升的政權。


    「我認為如果增稅但是能提供什麽實際的東西,國民就不太會覺得自己吃虧。」


    「那樣做的話過一段時間就會失效了,不過應該還是能騙個好幾次。順便問一下, 要提供什麽東西?」


    「當然是王花陛下用過的——」


    「是是是,你的爛梗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說出來。好了,要不要通過個強製龍波家和虎葉家結婚的法案呢?」


    「王花陛下,非常抱歉!請原諒我!」


    「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提正經的方案出來。我不想要支持率掉得比現在更低。」


    「我想,恐怕隻會掉得比現在更低。」


    「龍波家和虎葉家強製結婚法案就——」


    「請您住手。」


    看樣子對莎莎拉來說這是千萬不能通過的法案。


    「呃……稅金的事情是很重要啦,但最近您好像不太跟座位旁邊的同學說話……多少和同學有所交流總是好的……」


    「座位旁邊的同學?哦,這樣呀。」


    王花的視線看了看旁邊的良太,立刻又迴到原處。


    「沒關係,那種事情迴家以後有的是時間做。」


    良太也聽得一清二楚。這是當然的,因為座位就在隔壁。


    (我們過著半同居生活,她是覺得尷尬嗎……這樣子,也有道理啦。)


    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這是種對高中生而言出人意料且無法無天的生活方式。


    甚至已經在班上某些同學之間傳開了。


    但是,雖說是半同居,但做的事情都十分健全。


    兩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在寢室的同一張床上離得遠遠地睡覺。


    雖然會緊張會在意,但也僅止於此。盡管彼此應當都已感受到對方的心意,但似乎沒有想要發展成進一步的關係。該說是沒有想要發展,還是說沒有觸發點呢。


    不過,即使如此良太也感到幸福。光是和良花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就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所以,我會放空也是因為過得太幸福的影響。就這麽想吧……)


    「良太同學又在放空了。啊,一直和良太同學說話真不好意思。因為環沒有朋友, 所以隻能找良太同學說話……還是說,環可以去找牆壁說話?但是,環是真的在惦記良太同學,不是在說謊……」


    「嗯,我知道。」


    「不好意思,良太同學現在有動腦筋嗎?」


    「嗯,有呀。」


    「環送一千個冷凍果醬麵包過去好嗎?」


    「嗯,好呀。」


    「了解。那環去下訂單。」


    第二天,一千個果醬麵包送上門,讓良太不由得痛苦抱頭。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教室並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即使不是良太,同學也是沉浸在優閑的氣氛中 可是,這種


    氣氛突然被外來的力量打破了。


    過來這邊,過來這邊,我有要緊事要跟你說所以快過來這邊,過來這邊,過來這 邊,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所以快過來這邊,過來這邊。


    腦海中胡亂地冒出這個要求。


    良太突然從椅子上起身。


    「哇!良太同學你怎麽了?該不會環一直跟你說話,讓你的忍耐超出極限了?雖然你可以揍環,但臉如果受傷會很傷腦筋,可以的話請你打環的手腳就好……唉,環的長相並不怎麽好看就算有傷也沒什麽差就是了,哈哈哈……」


    雖然是老樣子的情緒低落,但由於良太站起來,環也跟著有些驚嚇。


    「抱歉,四條同學,我得離開一下!請你讓開!很危險!」


    「哇啊!」


    受到看不見的力量往前推,良太將環撞開,衝出了教室。因為環就待在行進的路線上,實在是無可奈何。


    「真的很抱歉,四條同學!」


    迴頭看了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環,良太誠懇道謝。雙腳看來沒有要停的意思。


    「啊,環遭到製裁了……但是,這麽點小意思就能獲得原諒的話應當要心存感激才對吧……第三任父親那種人總是揍個三十分鍾才……不行,不該說去世的人的壞話……環隻要保持沉默就好……」


    一邊隱約聽著環那從各方麵來說都太沉重的話語,良太一邊跑過走廊。


    環在說什麽班上的人都沒有聽見。


    與其說是遭到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往前推,不如說是被拉著跑。還落入爬樓梯直衝到頂樓的慘況。


    「唿、唿、唿……學姐,你可以用再溫和一點的唿喚法嗎……」


    不出所料,等在頂樓的正是艾風星娜。


    她正將身子探出欄杆,眺望著操場的景象。


    不知道為什麽打扮並非學校製服,而是可說是大司教製服的改造巫女服。


    「看樣子就算你正式成為王花的隨從,還是殘留著我的影響力呢。」


    「這個當然不是覆寫過去關係就會消失的呀。所以,既然現在我已經是王花的隨從了,就請學姐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沒有法律規定不能唿喚不是自己隨從的人呀。反過來說,如果隨便就會被叫過 來,就表示隨從與主人的關係太不明確了。」


    「所以我才希望學姐不要再這樣。」


    王花要是知道了應該不會有好臉色吧。王花要是心情不好,最傷腦筋的就是同住一起的良太。


    「哎呀,老實說,我也覺得我是不是太常找你過來了。嗬嗬。」


    雖然良太看不到艾風星娜的臉,但知道她正在苦笑。


    「但是,就算我去良太同學的班上,王花也在場,會沒辦法順利交談的。所謂的主人,真的不能說是種隨時在變動的對象吧。」


    「學姐到底想說什麽?」


    艾風星娜始終都在望著遠方。


    站在良太的立場,彼此麵對麵比較容易對話。現在這樣他也有點看不透艾風星娜的本意。


    「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就?是?呀?良太同學也要在你認為是『主人』的人有煩惱的時候,適時對那個人伸出援手呀。」


    突然,艾風星娜轉頭麵向良太,而且抓住良太的雙手。


    艾風星娜的手格外溫熱。


    就和她的手一樣,表情也是充滿熱度。


    「呃,學姐,這到底……」


    「王花是打算硬要固執地撐下去吧。可是,這樣子是有極限的。你們兩人的關係一旦塵埃落定,意思就是你正式成為她的隨從,對她的作為莫可奈何。」


    艾風星娜的臉漲紅起來。激動的情緒透過血管,正流動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從被她握著的手,良太也能清楚感受到。


    「學姐,你的態度實在太積極了……該說這跟你平常的路線不一樣嗎……」


    「也許是吧。《是是》那邊最近也零星出現類似的感想。說明明是輕鬆的搞笑漫畫, 角色說的話卻愈來愈嚴肅,太偏向正經的路線了。」


    漫畫的這種變化良太也不是沒感覺。雖然那樣也有獨特的趣味,但方向已經和以前不同。對於期待孔子或老子等角色悠哉搞笑的讀者來說,或許有的部分是難以接受的。


    「偶爾就會有這種情況呢。這大概就跟畫有點情色的漫畫而受到歡迎的作者,開始連載劇情嚴肅的漫畫時,書迷會喊說『給我多一點肉色的故事啦』一樣吧。」


    「是呀,這種情況還滿常見的。可是,這種情況大部分應該隻不過是試圖達到創作的新階段吧。」


    「你聽我說。」


    不知道為什麽艾風星娜驕傲地抬頭挺胸。


    「這種情況,可能是作者真的想要創作,或是有想要表現的主題,或是要呈現內心的想法。」


    「林森老師不愧是專家,談論起來好有說服力……」


    望著眼前的艾風星娜,良太有些惶恐地這麽迴應。


    太接近了。


    明明平常的形象是個總在遠方微笑著的人,現在的艾風星娜的身體,應該說是心靈卻十分接近良太。


    「以後也請對林森禁多多指教。」


    「好、好的……我會認真拜讀漫畫的。」


    「可是,現在的我是艾風星娜十三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大司教本來的職務。」 「本來的職務是什麽?是把血族統整為一體嗎?」


    「是盡力讓信徒能夠露出笑容。」


    艾風星娜以非常開朗的表情說道。


    「雖然我也想要活得更輕鬆自在一點,不過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就算是例外了。」


    盡管幾乎沒有什麽具體的內容,但良太也知逍艾風星娜想創什麽。


    「學姐,詩憐在那邊過得很幸福。」


    詩憐選擇了采理在的世界。就算覺得舍不得,良太也必須尊重她的決定。


    「詩憐的人生隻能由她自己決定……」


    艾風星娜瞪大眼睛。


    接著,狠狠地擰了良太的手。


    「好痛呀呀呀!學姐,拜托你不要使用暴力!而且,你根本就很清楚要擰哪裏才會 死人!這簡直痛到讓我懷疑光是被擰會這麽痛嗎!」


    艾風星娜一臉像是正在考試的淡然表情。


    「擰人的比被擰的還要痛。」


    「應該沒這迴事吧……啊,這橋段我在《是是》裏麵看過……是老子做的吧……」 老子擰了孔子,說了這樣的台詞。然後,孔子迴「當然是被擰的人比較痛呀還用說 嗎!」


    「良太同學,你人遲鈍也要有分寸。這種遲鈍不是當作個性就能沒事了。因為,這樣會害別人痛苦。」


    「什麽意思……?還有,學姐,可以請你不要再擰我了嗎?」 .


    「你看到詩憐她現在一臉幸福了嗎?」


    「呃,這個,我沒辦法看到……」


    艾風星娜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良太。


    「和重要的人分隔兩地怎麽可能會幸福呢。」


    這句話讓良太覺得天旋地轉。就是打擊如此強烈的一句話。


    「那種幸福,以血族聖教來說並不包含在幸福之中。」


    「可是,那邊有采理女士在……」


    「你以為那樣就夠了嗎?你真的這麽想?」


    「應、應該夠吧……」


    「那麽,最後我再問個問題。良太同學,為什麽你一直心不在焉?為什麽你不能盡情享受和王花在一起的生活?原因何在?你不是努力想要隱瞞卻隱瞞不了嗎?你覺得你能照這樣超越極限過曰子到永遠嗎?剩下的時間一定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多


    了。我身為大司教看過很多有著形形色色煩惱的人,你不加緊行動的話以後就隻能後悔莫及。人心, 是一種非常纖細的東西,一旦變得乾涸就真的無法複原了呀!」


    已經不再是提問,完全是在傾吐自己的想法。


    這種震撼,讓良太內心糾結成一團。


    「學姐,對不起。」


    本想深藏心底的東西,再度浮上。


    「不過,該怎麽做才對,我還不知道……那家夥跑到就物理上來說很遠的地方去了……」


    無法隨便跨出這一步是事實。


    即使如此,還是知道不能維持現狀而焦慮不已。


    焦慮在不知不覺中膨脹得愈來愈大。


    「很好。」


    艾風星娜輕輕摸了摸良太的頭。


    「隻要心沒死,就還留有一點點時間。至少,在良太同學這邊是如此。」


    「謝、謝謝學姐……」


    「不用跟我道謝。抱歉打擾你休息。」


    艾風星娜露出微笑,離開頂樓。


    最後,她再次迴頭望向良太。


    「哎呀?我好想快點迴去像以前那樣我們可以卿卿我我的環境呢。」


    她說得很小聲,良太並沒有聽見。


    當然,她是因為良太沒能聽見才說出口的。


    「如果是我雞婆多管閑事,你會打算怎麽做呢?遲鈍的良太真的讓人完全沒轍呢。」


    階梯一階一階地往下走,艾風星娜同時低語著。


    事到如今,表白自己的心意她不會害羞也不會抗拒。但是,不能再讓周圍變得比現在更加混亂,因為她有大司教這樣的立場,所以才沒說出口。


    「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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