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貝兒下定重大的決心之後,又過了兩天。
來自南亞爾提斯各地的代表們配合梅貝兒預定返迴拉庫斯的日期,陸續抵達拉庫斯。
「聽說勇者大人遭到西亞爾提斯軍的伏兵襲擊中彈,是真的嗎?」
在那群代表中,也有當初勸梅貝兒當南亞爾提斯新女王的凱爾爵士的身影。他一走進市政府的會議室,就向附近的其他地區代表詢問傳聞的真假。
「喔喔,這不是凱爾爵士嗎?據說當時情況相當危急,還好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嗯,這麽說傳聞是真的羅?」
凱爾爵士如此迴答,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嚴厲。相對於想讓梅貝兒當上新女王的決心,凱爾爵士在收集情報方麵似乎意外地遲緩。
「勇者大人能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但是,身為勇者的他怎麽會輕易遭到暗算呢?」
「據說勇者大人是為了挺身守護聖女大人才受傷的。」
「這件事情在市民之間已經蔚為佳話了。」
既然情報不足,便有許多讓人加油添醋的想像空間。因為這樣,這個新聞在市民間似乎也成了一樁廣為流傳的美談。
「姑且不論這個,聖女大人好像已經答應要出任南亞爾提斯的新女王,有關統一的事終於可以開始進行了。」
凱爾爵士一邊說著,一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身為關鍵人物的聖女大人現在在哪裏呢?」
「聖女大人搭乘的船沒照原定時間抵達賽利亞,因此他們並末趕上預定乘坐的那班火車。」
一名穿著藍色修道服的拉庫斯事務官迴答了凱爾爵士的問題。
「喂喂,那讓火車等聖女大人到了再出發不就行了?真是不懂得變通……」
另一名代表扯著嗓門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鐵路這東西還真是方便呢!像我今天早上才出城,沒想到剛過中午就抵達拉庫斯了……」
「什麽!?從你住的城市到拉庫斯,光是單程不就得要花上五天的時間嗎?既然鐵路這麽好用,務必要鋪設到我們的城市來啊……」
「聖女大人與法蘭克市長真是發明了非常優秀的工具呢!」
「對了,還有電話也很好用。如果沒有電話,我們現在可沒辦法知道聖女大人目前在哪裏呢!」
「的確,沒有這兩樣發明,我們就無法像現在這樣齊聚一堂了。」
代表們在等候梅貝兒的期間談論到這樣的話題。
就在此時,一名女神官走進房問。
「各位代表,聖女大人已經抵達拉庫斯車站,目前正在搭乘馬車前往這裏的途中,請各位再稍候一個小時。」
她對眾人宣布了目前的最新情報。
「終於來了是嗎?」
「不過,從車站到市政府還得花上一個小時啊。城裏不是也有……呃……陸上蒸氣在運轉嗎?」
「希爾伯特市長,那種交通工具稱為鐵路或是蒸氣火車。請您別自己創造出奇怪的詞匯啊。」
「哈哈哈!抱歉、抱歉,這些新名詞我是愈來愈記不住啦!」
被糾正的老紳士笑著掩飾自己的口誤。
這時候,一名紅衣修女領著一對母女走進來。
「請進,請各位在這裏稍候。」
「啊……謝謝。不過,我們連孩子也一起帶進來真的沒關係嗎?」
走進房裏的正是梅卡特爾商會的人。分別是梅卡特爾夫人、露比諾,以及陪同她們前來的卡美莉耶拉。至於其他人並沒有跟來。
「咦!?那不是梅卡特爾的莉迪雅小姐嗎?」
凱爾爵士看到梅卡特爾夫人走人室內,驚訝地站了起來。
「哎呀,這不是凱爾先生嗎?好久不見了。」
「的確是很久了,有六、七年沒見了吧……?莉迪雅小姐怎麽會到這裏來呢?」
凱爾爵士略為展開雙臂朝著夫人走過去。露比諾一看到凱爾爵士,便躲到了梅卡特爾夫人的背後。看來她似乎有點怕生。
「哎呀~其實我們本來是預定直接到利塔思半島最前端去的,不過,在半途中因為聽說了有關於火車的消息,所以又連忙掉頭折迴來了。」
「聽說了有關於火車的消息?意思是……?」
「那不是一種可以代替馬車的新式交通工具嗎?我想要親眼看看那種東西長什麽樣子。再說,南亞爾提斯的內戰也已經結束了。」
夫人一邊與凱爾爵士握手,一邊說明他們來拉庫斯的理由。
「我在市政府前看到了蒸氣火車。車頭後麵拉著一堆馬車貨物架強而有力地往前衝呢!看到那玩意兒之後,我確定如果能以那種交通工具來運輸貨物,對大家一定會有很大幫助的。」
夫人就這麽握著凱爾爵士的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用馬車慢吞吞送貨的時代在此宣告結束。希望你們能認可我們梅卡特爾商會取得鋪設鐵軌、經營鐵路運輸的權利。首先在拉庫斯與梅爾奇亞之問建造相連的鐵路,然後再延伸到東亞爾提斯的首都桑爾米涅。」
「啊……叔叔的手快被捏扁了。」
露比諾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說出了這樣的感想。
「哎呀,真不好意思。」
「哪裏,沒關係。」
凱爾爵士趁夫人慌忙鬆手之際,趕緊將自己的手給抽了迴來。不過,露比諾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被握得發紅的手猛瞧。
「這個要求可真是驚人呢。像梅卡特爾這種規模的大資本家要涉足鐵路事業,一定會為社會帶來煥然一新的改變。雖然目前各個都市國家與教會將鐵路運輸視為國營事業,還編列了預算,但是說實話,那些預算根本不夠用!我們需要大貴族與大資本家的加入!!」
凱爾爵士一邊留意露比諾的目光,一邊慷慨陳詞。
「那個~到時候,請務必讓我國加爾達也一起……」
「哈哈哈,我會考慮的。」
夫人聽到凱爾爵士的請求後豪爽地笑了笑,隻說自己會考慮。
「對了,梅爾奇亞的市長好像沒有到場……」
「喔……那個陰險的老頭嗎?他不會來的。」
凱爾爵士突然改變話題這麽問起,夫人也很乾脆地迴答了他的問題。
「不會來!?為什麽?」
「那個陰險老頭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我們今天會到這裏來。我才走進市政府就收到一封來自拉庫斯的電報,上頭寫著『擔任都市代表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真是的,那個陰險的老家夥還真隨便。」
「啊……原來是這樣。」
夫人的用辭令凱爾爵士露出苦笑。
「不過,也許夫人會是位意外稱職的全權大使呢!」
「是嗎?真是的,那我可要放手去做羅!」
夫人將手插在腰際,嘴巴彎成了『\』字形。露比諾看到母親的動作,也站在旁邊有樣學樣,擺出「我要動手啦」的姿勢來。
一段時間之後,剛才那位女神官再度進來向大家報告最新消息:
「各位,聖女大人已經抵達市政府了。目前正在與市長先生談話,還請各位再稍待片刻。」
「喔喔,聖女大人總算來了。」
各個都市國家的代表們早已等得心急難耐,紛紛將臉轉向女神官。
不過,女神官向在場的代表們低頭致意後便準備退下。
「啊,人已經到了……」
就在她轉身麵向外麵的走廊時,剛好看到了與市長等人一同前來的梅貝兒。
「嗨,各位代表,讓你們久等了。」
法蘭克市長率先
走進房間,納巴爾跟在他的背後。
納巴爾一進門,便站在入口旁停下腳步迴過頭。接著,他像是要護衛後麵的梅貝兒似的,迎接她走進房間。
『喔喔……』
代表們看到進入室內的梅貝兒,不禁發出了感歎聲。
「她是聖女大人……?和之前見麵的時候相比,簡直……」
凱爾爵士在看到梅貝兒之後也為之屏息。再度迴到拉庫斯的梅貝兒臉上帶著一股凜然的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不像是十六歲少女該有的莊嚴氣息,那股氣勢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是梅貝兒……沒錯吧?」
此時的梅貝兒與之前見麵時的落差,令梅卡特爾夫人十分驚訝。
「好神聖的氣質,正像是聖女大人該有的樣子……」
梅貝兒現在給人的印象,同樣也讓卡美莉耶拉忍不住挺直背脊。
聖拉庫斯教會的司教與幾名聖職者跟在她的背後走進房間。
「不愧是聖女大人,沒想到再度迴來時,已經擁有聖者的風采……」
「是呀,聖女大人不過是離開拉庫斯六天而已……」
其中,司教與佩戴三塊布料袖章的修道長直到現在仍不敢相信發生在梅貝兒身上的變化,一再地表示驚訝之意。
負責會議室事務的修女帶領梅貝兒走向她的座位。梅貝兒走到座位前方,在坐下之前先默默地環顧室內一圈。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梅貝兒的一舉手與一投足之間。
「咦!?」
梅貝兒環顧房間時,在人群裏發現了令自己懷念的身影。霎時間,她身上那股凜然的氛圍消失了,臉上也恢複成平常的表情。
「老板娘、卡美莉耶拉!?還有露比諾也來了……」
梅貝兒一臉訝異地看著她們三人,接著對上了露比諾的日光。
露比諾也一副驚訝的表情。但與其說是驚訝,還不如說她像是在害怕什麽似的,隻見她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裙擺。大概是梅貝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氣息,讓她覺得有壓迫感吧。
不過,等梅貝兒一恢複為平常的表情,露比諾臉上的怯意也跟著消失了。
「大姊姊!」
「露比諾,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梅貝兒蹲下身抱住衝向自己的露比諾問道。露比諾笑容滿麵地摩擦著她的臉頰。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現在是梅爾奇亞的代表。」
夫人跟在露比諾後麵走來,迴答了梅貝兒的問題。
「梅爾奇亞的代表?應該很辛苦吧。」
「唉,其實我們到這裏是來辦另一件事的。」
夫人簡短迴答之後,伸手溫柔地拉住露比諾的手臂。她以動作告誡女兒,感人的重逢該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有重要的會議要進行。但是,露比諾似乎還想和梅貝兒多相處一會,她緊緊抱住了梅貝兒,以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母親。
「老板娘,難得見麵,就讓露比諾坐在我旁邊吧。」
梅貝兒輕輕摸著露比諾的頭,這麽提議。
「可以嗎?」
「嗯,難得有這種機會嘛。」
梅貝兒說完之後,拉著露比諾的手緩緩站起身。
「不好意思,請在我旁邊多準備一張椅子。」
梅貝兒起身之後,臉上再度迴複了凜然的表情。在如此重要場合做出這樣的要求,多少會有人表示「太輕率了」、「稍微看一下場合吧」這一類的反對意見。但很不可思議的是,現場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異議。
「讓各位久等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梅貝兒就座之後,向在場的代表們說道。負責會議室事務的修女依照梅貝兒的要求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露比諾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由桌麵望過去隻看得到她的頭。
「那麽,今天召集各位來此不為別的,正是為了處理在簽署休戰協定時,我們曾討論過無數次的南亞爾提斯大統一問題。這件事終於來到實際展開行動的階段了。」
凱爾爵士似乎是這場會議的主持人。隻見他站起身來,朗聲朝齊眾一堂的代表們說明。
「關於我們先前顧慮的問題,關係惡劣的索爾提斯教徒與神龍教徒該如何和平共存,的確是統一路上最大的障礙。但是,隻要讓目前蒞臨現場的聖女大人當上女王,這個問題幾乎就等於是迎刀而解了。聖女大人雖然是索爾提斯教的聖者,不過她與龍族是朋友,因此,在神龍教徒眼中也等於具有聖者的資格。」
凱爾爵士指著梅貝兒,有力地切入了正題。現場的代表們聽到他的話,全都朝著梅貝兒鼓掌致意。
梅貝兒在一片掌聲中靜靜站起身。
「我是凱爾爵士剛才介紹的梅貝兒·瓦伊斯。」
梅貝兒簡短地報上姓名之後,低頭行了個禮。掌聲跟著變得更加熱烈,然後又在她抬起頭時戛然而止。
「之前,凱爾爵士曾告訴我,他希望我能夠成為統一的核心。我先說結論好了,如果像我這種小人物也能成為統一的助力,那麽我在此承諾,我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
梅貝兒說出這個承諾的瞬間,代表之間也轟然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其中甚至還有人已經性急地喊出「新女王陛下!」、「梅貝兒女王萬歲!!」這樣的口號來。
露比諾先是看著會場內一片歡欣鼓舞的場麵……
「大姊姊,你要變成女王陛下了嗎?」
然後才愣愣地轉頭看著梅貝兒問道。
露比諾的問題讓梅貝兒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的任務終究隻是幫助南亞爾提斯完成統一,所以我不希望成為終身職的女王,隻想就任三年或四年之類、有明確任期的職務。萬一任期結束時,南亞爾提斯還需要我的力量,那我希望這個職位有像市長一樣,藉由討論來延長任期的製度……」
她摸摸露比諾的頭這麽說道,雙眼注視著法蘭克市長。看來她還記得市長曾經提過的有關共和製的內容。
法蘭克市長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靜靜地站了起來。
「如果對象是聖女大人,我認為女王也是個不壞的選擇……」
市長以輕鬆的口吻說出開場白,朝梅貝兒露出了笑容。
「但是,南亞爾提斯地區的都市國家大都采用共和製。國家的領袖不是國王,而是像我一樣,從市民中選出的市長。所以,就讓統一後的南亞爾提斯也采用共和製如何?作為共和製的開端,關於是否要統一的問題也不要單由代表來決定,而是一並諮詢民眾的意見吧?」
不過,他很快又將目光轉迴在場的代表們,如此提議。
「原來如此,要舉辦市民投票嗎……這麽做也不壞。」
「嗯,如果光由我們這些代表擅自決定,一定會出現不滿的聲浪。」
代表們並沒有對市長的意見提出異議。
「那麽,投票該如何舉行?是以簽條當成投票用紙的索爾提斯式嗎?」
「不,我們可是要和神龍教徒統一成一個國家。還是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多數意見直接等於投票結果比較好吧?」
「那萬一有國家結果是過半數的市民反對統一,該怎麽辦?」
「到時候,隻要讓那個國家繼續保持獨立就可以了。」
別說反對,他們已經直接討論起該如何舉行市民投票、如何處理投票結果了。
「對了,如果聖女大人成為南亞爾提斯的代表,我們該怎麽稱唿這個職銜?」
一名代表在討論當中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總統的總統應該叫什麽?」
「那就直接用吧,因為地位在總統之上,就叫作超總統吧!」
「這個名字不行啦!」
某位代表提出這樣的意見,不過立即遭到其他代表的否決。
「在職街上加上一個大字不就好了?比方說大總統之類的。」
「喔喔……小姐,這真是個好意見!」
聽到卡美莉耶拉的發言,幾名坐在她附近的代表激動地跳了起來。
「女性的修辭能力果然要比男性來得優秀啊。」
「是這樣嗎?」
卡美莉耶拉沒想到自己的意見會在這種重要場合輕易地獲得認同,因而感到有些困惑。
「那麽,我們就把要請聖女大人就任的職位稱為大總統,討論一下用來徵詢民意的巾民投票該在哪一天舉行吧。對了,在我請求聖女大人成為統一的核心時,法蘭克市長是不是有提過大總統這個稱唿?」
主持會議的凱爾爵士說完之後,轉頭看向法蘭克市長。
「有嗎?」
市長一臉裝傻的迴答。
「對了,法蘭克市長,如果要舉行投票的話,必須經過哪幾道步驟?」
凱爾爵士接著向市長詢問。
「這個嘛……假設要在這裏舉行市民投票,從明天一月八日開始公布的話——選市長的時候,公告期間大約是半個月,不過,由於這次沒有事先通知市民,就把公告期延長一倍,設為一個月,讓各國在二月八日前完成市民投票如何?」
「等一下,在二月八日投票!?這樣太花時間了。如此一來,統一的時間又該定在什麽時候。考慮計票與準備的時間,在投票完畢後還得花上十天左右吧?」
幾名議員在聽到法蘭克市長的草案後,表達了不滿。
「不能更快完成統一嗎?」
「就是啊。難道你們打算教我們神龍教徒單獨抵擋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直到南亞爾提斯統一為止!?」
以神龍教為國教的地區代表發表這樣的意見。
「但是,我們這邊的索爾提斯救國加盟了王國聯合,必須遵守聯合憲章的規範。得經過一定的手續,才能讓憲章無效化。」
以索爾提斯教為國教的地區代表,則是說出了感覺上很像是藉口的理由。
一直默默聆聽的梅卡特爾夫人對會議的內容感到一頭霧水。
「不好意思,這些什麽統一啦、和西亞爾提斯之間的交戰啦、聯合憲章啦等等,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她在這時候開口要求說明。
「嗯,莉迪雅小姐突然被迫接下代表工作,會不清楚詳細經過與問題所在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凱爾爵士說完,將目光轉向梅貝兒。
「這是個好機會。我本來想在會議結束後向聖女大人說明,不過,現在就藉這個機會說明吧。對各位代表們而言,也可以再度確認情報。」
代表們聽到凱爾爵士的說詞,默默頷首表示同意。檢視情報內容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因此沒有人提出異議。
「首先,西亞爾提斯軍已經入侵南亞爾提斯西側,正在與那裏的國家交戰。」
「咦!?你說哪裏入侵了哪裏?內戰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凱爾爵士才剛說明,梅卡特爾夫人便這麽迴問。
「雖然形式上是暫時休戰,不過內戰的確已經結束了。但是,西方的西亞爾提斯卻在這時入侵南亞爾提斯,除了卡錫波之外,整個超多雨量地區都被占領了。西亞爾提斯軍目前正駐紮在阿茲爾侯國西方,攻擊雷姆與卡錫波這些沒有加盟王國聯合的地方。」
「內戰結束之後,這次又換成侵略?我都不知道有這迴事……」
聽到南亞爾提斯被侵略的消息,梅卡特爾夫人微張著嘴,頗感訝異。
「西亞爾提斯軍受到聯合憲章的牽製,目前隻選擇對沒有加盟王國聯合的地區發動進攻,尚未攻擊已加盟地區。」
夫人一臉嚴肅地聽著凱爾爵士的說明,隻見她用力點了點頭。
「然而,那些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同樣也受到聯合憲章的規範,無法向目前遭到攻擊的國家提供援軍。如果要合法地派出援軍,就必須脫離王國聯合。但是,根據聯合憲章的規定,為了讓加盟國無法輕易脫離聯盟,這麽做必須獲得帝國議會的承認。當然,也有無法獲得承認的情況在。」
凱爾爵士說到這裏,怱然微微一笑。
「不過,其實有兩個方法可以不必等待帝國議會的承認,就能暫時脫離聯盟——分別是加盟國要脫離聯盟獨立的時候,與複數的加盟國要合並的時候。這麽做是讓舊的國家能暫時脫離王國聯合,以便組成新的國家後再重新加盟。雖然隻是形式上的手續,但重新加盟時需要獲得議會的承認,而這最少也會產生一天的空白。如果利用這段空白時間向西亞爾提斯宣戰,我們就能在毫不違反聯合憲章的情況下發動反擊了。」
「啊!?南亞爾提斯是為了戰爭才要統一的?」
梅卡特爾夫人對於爵士剛才的說明做出了這樣的解釋。
「不是的,莉迪雅小姐,統一南亞爾提斯是南亞爾提斯眾多居民的悲願。隻是因為牽扯到宗教問題,以致大家彼此都不肯讓步,才會讓醜惡的內戰持續了這麽久……」
「沒錯,即使沒有西亞爾提斯軍的侵略,我們總有一天也會統一的。但是,我們現在正麵臨西亞爾提斯軍的威脅,因此希望能夠盡快完成統一。」
其他代表們紛紛提出了糾正。
「唉……即使不利用統一的機會,在統一之後展開防衛戰也沒什麽問題。但是,萬一帝國不承認我們對西亞爾提斯在統一前占領的地區有所有權,我們的立場就會變得很不利。所以在統一之前,我希望能在舊加盟國脫離同盟的同時提出宣戰,以確保我們不受聯合憲章的限製。這可以說是政治上的保險。」
凱爾爵士解釋之所以急著讓南亞爾提斯統一的理由。
「可是,凱爾爵士,這麽一來,西亞爾提斯不是也一樣可以不受聯合憲章的限製嗎?」
梅貝兒聽到說明之後,如此確認道。
「不愧是聖女大人,光聽剛才的內容就能發現問題所在點。」
凱爾爵士聽到梅貝兒提出的疑問,露出一臉正等你這麽問的表情。
「的確是有這個顧慮存在。不過,西亞爾提斯可是在距離本國遙遠的地方作戰。目前是因為都市國家部分開作戰,他們才能以數量取得優勢,若是考慮到補給等各方麵的困難,西亞爾提斯應該沒有打長期戰的實力。一旦統一,情勢就會對我們比較有利。」
「說得也是。而且南亞爾提斯的工業力量,也實在優越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程度……」
梅貝兒試著在腦中整理目前的狀況,接著便發現露比諾正仰頭猛盯著她的側臉看。
「趕快讓這場荒唐的戰爭落幕吧。我們實在不該讓年幼的孩子看到這種景象。」
梅貝兒朝露比諾微微一笑後,開口說道。
「對了,凱爾爵士,即使我們現在無法對與西亞爾提斯軍交戰的地區派出援軍,不過,提供知識應該不會違反聯合憲章的規範吧?」
「提供知識……?」
凱爾爵士聽到梅貝兒的問題,挑了挑眉。
「基於聯合憲章的規範,我們直到南亞爾提斯統一為止,都無法向還沒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派出援軍,這也是無可奈可的事。在這段期間,也隻能靠尚未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再支撐一陣子了。為了讓這些負責作戰的國家減輕損害,我想設法讓他們能夠盡可能安全的戰鬥……」
「安全的戰鬥!?這種夢話怎麽可能……」
一名代表打斷梅貝兒的話站了起來,他是桑斯塔格的代表。
接著,這
名代表突然想起剛才發言的人是梅貝兒。
「雖然是……夢話……但是,如果是聖女大人……」
他隨即又迴憶起桑斯塔格帶著最新銳武器進攻拉庫斯那時候的事。
當時,拉庫斯隻花半個月的時間就讓桑斯塔格的新兵器失去效用。而做出能與新兵器抗衡的發明,加強拉庫斯防衛力量的不是別人,正是梅貝兒。
「聖女大人,您認為有可能實現安全的戰鬥嗎?」
「既然西亞爾提斯目前還沒有熱氣球與滑翔翼這兩項飛行兵器,那麽隻要從空中攻擊西亞爾提斯軍,危險應該就不大吧?要注意的隻有能夠使用飛行魔法的工兵,以及強力的大炮而已吧……?」
梅貝兒這麽說著,轉頭看向法蘭克市長。
「市長先生,桑斯塔格方麵有沒有火箭噴射器的技術?」
「噴射器?我想應該是沒有……」
「既然如此,我們就以這個技術和桑斯塔格交換那種從熱氣球上丟下的……嗯,那叫炸彈來著的技術吧。然後再製造出可以裝在滑翔翼上的小型炸彈。」
「小型……?啊,這樣就可以從敵人上方丟下去了吧?」
市長立刻理解了梅貝兒的想法,轟炸機的構想便在這一瞬間誕生了。
「好厲害……這樣一來,或許真的能實現安全的戰鬥……」
桑斯塔格的代表聽著他們的對話,為兩人即席就能產生這樣的構想驚訝得瞠目結舌。
「那麽,我們差不多也該繼續討論邁向統一的步驟了。」
凱爾爵士環顧著在場的代表們,再度主持起會議。
「就以明天發出公告,要各國在二月八日之前完成市民投票這個提案來辦不就好了?拜聖女大人所賜,我們已經有了能夠安全作戰的方法,可不要因為太過匆促以致造成疏失才好。在統一之前,西亞爾提斯軍就交給我們來應付吧。」
桑斯塔格代表開口說道。
「凱爾爵士,雖然我也認為那個提案很好,但是,隻讓王國聯合的非加盟國拚命抵擋敵軍也是個問題。雖然直到統一之前,我們都無法並肩作戰,不過,聯合憲章並沒有禁止我們不能派出非戰鬥人員吧。我們就派出醫療隊去分擔他們的負擔如何?」
「喔喔……希爾伯特市長,這真是個好點子。而且非戰鬥人員需要有護衛隨行,派出少數的士兵同行,也完全在常識的範圍之內吧?」
「嗯,這是常識、是常識啊。」
已加盟王國聯合的代表們紛紛同意老紳士提出的意見。這讓他們找到了好藉口,可以減輕直到統一為止都把戰爭交給別人負責的罪惡感。隻見他們踴躍表示願意加入,想為自己的國家找一些事做。
那些代表們同時也是在台麵下競爭統一後的發言權。
「那麽,如果有人反對明天發出公告,讓各國在二月八日前完成投票的提案,請舉手。」
凱爾爵上說完環顧會場一圈,不過並沒有人舉手。
「那麽,讚成的人請舉手……」
凱爾爵上才說到這裏,全體代表的手便一致舉了起來。
在梅貝兒身旁的露比諾也模仿大家,很可愛地舉高了手。
「那麽,所有國家都要在二月八日之前完成投票。」
「好了,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幾名代表不管還有沒有其他議題,已經站起身來開始行動。
「我也得緊急通知沒有派代表過來的國家這個消息才行……」
凱爾爵士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會議室。看來今天是沒有其他議題要討論了。
代表們做好離開的準備後,魚貫走出了會議室。梅貝兒靜靜站起身,朝一行人深深行了個禮,日送他們離去。
露比諾也模仿她的動作,站在椅子上鞠躬。
梅卡特爾夫人注視著梅貝兒的舉動——
「她現在完全是個聖女大人羅!」
這麽喃喃自語著。
聖拉庫斯教會的司教與佩戴三塊布料袖章的修道長,似乎也頗有同感。
第二天,即將舉行統一與否的市民投票的消息,傳到了南亞爾提斯的居民耳中。
投票時間與做法依照地區而分,各有不同。有全體成人都可以投票的、有以納稅額與最終學曆作出限製的、有用抽簽挑選投票者的、有舉辦初選選出投票者的、有開辦市民公聽會,但隻有參加者才有資格投票的等等,可說是五花八門。
但是,市民投票的內容是共通的。你是否讚成南亞爾提斯統一?如果讚成,是否認同由梅貝兒出任大總統一職?投票用紙上列出這個三擇式的問題。
拉庫斯市內,也到處豎立著通知投票消息的告示牌。
「市民投票?為什麽還要搞這種麻煩事,我們當然要統一了。」
「西邊不是發生戰爭了嗎?在這種節骨眼上,還要花一個月時間來投票,還真悠哉啊。」
「政治家們自己決定不就好了,我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選他們的?」
市民們看著告示,對於耗費時日的市民投票表示不滿。
同一時間,成為統一核心的梅貝兒——
「從拉庫斯到桑斯塔格之間,大約一千五百公裏的鐵路終於通車了。」
「嗯,通車的速度相當快呢。」
正搭乘第一班紀念列車,在前往桑斯塔格的路上。
梅貝兒他們坐在那輛附露台的監督車上。不過監督車在經過改裝後,已經將占據車廂後半部的事務室改成沙龍,而前半部的寢室也隻剩下兩間,簡直就像皇族用車一樣。
「哇~好快喔~!!」
「不隻會搖晃!還會咻咻作響耶!!」
侮卡特爾家與利狄爾家共計七名成員,與梅貝兒一起坐在監督車上。除此之外,還有納巴爾,以及負責照料他們的夏洛兒、潔妮菲與艾米利奧。
監督車前方連接著一輛臥鋪車,大夥的房問都在那裏。
列車目前正在無邊無際的濕地中奔馳。窗外是一片無垠的平原,原野上零星分布著幾座小山丘。距離火車愈遠的山丘看來移動得愈是緩慢。至於眼前的山丘,則從遠方的山丘前方橫越而過,迅速被拋到了後方。
「聖女姊姊,速度好快喔!」
露比諾由打開的窗戶看著右邊的景色,邊迴過頭對梅貝兒說出感想。
侮貝兒此時坐在放置於沙龍中央的沙發卜,正在瀏覽文件。
「時速六十二公裏!?真的很快呢。」
梅貝兒從文件中抬起頭看著通往露台的門扉上方。那裏掛著一個計速器,可以看出現在的速度。
「距離火車首度運轉也才兩個月而已吧?第一次行駛的時候,速度明明還跟快走差不多,結果第十天時速就達到三十八公裏了對吧?真是一眨眼就變了。」
夏洛兒眺望著與露比諾反方向的景色,對火車的行進速度感到興奮不已。
「拉庫斯原本的技術水準就很高,隻要指出技術進展的方向,就能一口氣發展起來了。」
「嗬嗬。不過,如果不是聖女大人為我們指出技術進展的方向,拉庫斯的技術也無法發展得這麽快呀。」
梅貝兒再度埋首閱讀文件,潔妮菲則是微笑著這麽說道。
「這輛火車能夠發揮如此高速,也多虧有聖女大人的指導。測試運轉時,火車頭裝的足直徑大約五十公分的動輪,是因為聖女大人說要換上更大的輪子,車速才能愈來愈快的。」
「我隻是在考慮到蒸氣引擎的力量與牽引列車的重量後,計算出最適當的動輪大小而已。需要出力的火車用小號動輪、得高速奔馳的火車就用人號動輪……就隻是這樣。」
梅貝兒一邊說著,一邊將看完的文件放在桌上。
「聖女大人,不久之後就要穿越沼澤原野了。列車要在下一站佛羅裏亞停下來補給燃料與用水,大約會停靠三十分鍾左右。」
潔妮菲看著梅貝兒好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
「嗯,那在停靠期間,我就到街頭作個演說吧。」
梅貝兒將目光轉向下一份文件,如此迴應。潔妮菲看著她那副專注模樣,顯得若有所思。
「聖女大人,在皮斯克平原夏季發生的洪水,水質非常清澈喔!」
「是嗎?聽到洪水這個名詞,倒是給人一種水質很混濁的印象呢……」
梅貝兒聽到潔妮菲拋出的話題後,微微抬起頭來。
「其實在這片沼澤原野上,來自上遊的土砂在泛濫期間幾乎都會沉澱下來,讓附近這一帶化為一片大濕地。拜此所賜,下遊的湖泊在發生洪水時也不會被土砂淹沒,等到洪水退去之後立刻就能恢複原狀。」
「嗯~這樣啊……」
梅貝兒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再度低下頭閱讀文件。潔妮菲看到她的反應,大大歎了口氣。
「聖女大人,您不感興趣嗎?」
「嗯~對不起。我雖然有興趣,不過,這邊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看……」
梅貝兒一邊迴答,一邊伸手拍了拍那堆文件。
「往後我或許會成為南亞爾提斯的大總統,如果對南亞爾提斯一無所知,那不是很糟糕嗎?我必須了解這裏有什麽地區、產業、以及什麽樣的文化……」
「是嗎?其實也不必特地……」
潔妮菲說到一半,把剩下的話吞迴肚子裏。
「對不起,在您這麽忙碌的時候還打擾您。」
她笑咪咪地道了歉,走到夏洛兒身旁。
「聖女大人簡直像是變了個人呢!」
夏洛兒將手肘靠在敞開的車窗窗框上喃喃說道。阿茲爾侯國發牛的事件令梅貝兒下定決心要成為大總統,從那之後,她的改變之大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是嗎?我倒覺得聖女大人在內心深處可是一點也沒變唷!」
潔妮菲在夏洛兒身旁坐下,一臉微笑地以略為放心的口吻說道。
這時候,梅卡特爾夫人走到潔妮菲的座位旁邊。
「我覺得梅貝兒變得很有聖女的樣子,是我想錯了嗎?」
夫人聽到潔妮菲剛剛的發言覺得有些在意,這麽問道。
「嗯,聖女大人隻是像平常一樣,試著完成自己能辦到的事情罷了。」
潔妮菲請夫人坐在對麵的位置上,然後迴答了她的問題。
「聖女大人沒變?我覺得她根本就變成另一個不同的人……」
夏洛兒對潔妮菲的意見提出了異議。
「哎呀?在拉庫斯與桑斯塔格那一戰裏,夏洛兒不是也看到了聖女大人想要到前線參戰的模樣了嗎?」
不過,潔妮菲卻笑著反駁她。
「那該說是義憤填膺,還是某種使命感呢?現在的聖女大人就和當時一樣,正為了這樣的熱情而奔走。隻是這次會持續較長一段時間罷了。」
「是這樣嗎?」
夏洛兒好像一時還無法接受潔妮菲的說法。她將手肘靠在窗框上托著臉頰,一邊吹著風、一邊盯著外麵看。
「對了,讓我們跟著一同前往西方視察,真的沒關係嗎?」
梅卡特爾夫人在潔妮菲側眼觀察夏洛兒之際,小聲地向她詢問道。夏洛兒聽到後,朝身旁的潔妮菲瞥了一眼。
「嗯,既然聖女大人答應了,那就無妨。」
潔妮菲笑著迴答夫人。
「況且,既然要委托梅卡特爾商會負責拉庫斯到梅爾奇亞問的鐵路工程,那請你們在動工前實際體驗鐵路,不是由我們技術者,而是以企業家的觀點來判斷鐵路運輸的優點與問題,相信會更好。」
「嗯,說的也是。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夫人聽到她的迴答,似乎安心了不少。
「下午茶來了。雖然馬上就會抵達佛羅裏亞,不過在這之前,大家就稍微填一填肚子吧。」
「在剛才停靠的賽利亞站,有人送上頂級的茶葉要給聖女大人。這是聖女大人的好意,要大家一起享用。」
利狄爾父女推著手推車,為大家送茶過來。
「安達莫哥哥,前麵有個藍色的東西過來了。」
「喔喔~!!原來還有藍色的火車頭啊,帥呆了!」
露比諾靠在車窗旁看著外麵的風景,安達莫也跟著她一起往外看。
「媽媽,以後我們家製造的火車全都塗成藍色吧!塗成藍色!」
安達莫目送通過眼前的列車離去,一臉興奮地對著母親嚷嚷。
隔天中午過後——
「哇~好高喔……」
「這裏就是桑斯塔格嗎……?」
梅貝兒一行人搭乘的火車已經結束長達三十幾個小時的漫長旅程,抵達距離拉庫斯有一千五百公裏的桑斯塔格車站。
桑斯塔格沒有築城牆,是個受到有如壕溝般的運河重重環繞的都市。眾人於建造在渡過兩條運河之處的車站下車。
「這就是傳聞中的桑斯塔格高層建築嗎::」
「最高的建築物有三十六層樓,高度好像有一百三十八公尺。」
「一百三十八公尺?那還真嚇人。」
眼前數棟指向天空的高樓大廈令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房子是怎麽蓋出來的?」
「據說是用鋼筋水泥建造的,他們以鐵條當骨架,再把水泥固定上去蓋成房屋。因為這種建築比磚瓦輕又來得堅固,可以蓋出高層樓的建築。」
「咦~好想到上麵去看看喔。」
梅貝兒仰望天空,喃喃說出了這句話來。
「可是聖女大人,桑斯塔格和拉庫斯不一樣,他們還沒有發明電梯。因此要上樓就隻能爬樓梯喔!」
潔妮菲轉向梅貝兒,向她提供了這個重要情報。
「嗯~隻有這個,我絕對不幹。」
梅貝兒一聽到,立刻撤迴前言。
一行人就這麽邊聊著,邊走出了車站。
「喔,你們總算來了。」
一名留長發戴眼鏡的文雅男子,站在一排馬車前方迎接他們的到來。
「布、布魯諾……」
納巴爾立即反射性地擋在梅貝兒麵前。他一手放在腰間的劍上,全身擺出警戒的架勢,以防萬一。
他會這麽抱持戒心也是無可厚非的,對方不隻是向來以激進聞名的神龍教亞薩西尼歐派的宗教首領,還是他們在救世之旅途中曾數度交手的對象。
在神龍教的大本營再度碰到對方,可是不容輕怱的狀況。
不過,梅貝兒卻走到護衛自己的納巴爾前方。
「布魯諾先生該不會是來接我們的吧?」
隻見她這麽詢問對方。
「不是接你們,我是前來擔任護衛,負責送你們到典禮會場去的。」
「護衛!?」
梅貝兒聽到布魯諾的迴答,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然我們已經締結了休戰協定,但仍有許多市民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且對神龍教徒來說,長年敵對的索爾提斯教的聖者要成為統一後的大總統,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布魯諾說完,倏然舉起一隻手。一群腰際配劍的人在他的示意之下,走上前來包圍住梅貝兒一行人。
「這是什麽意思!?」
納巴爾看到布魯諾等人的行動,再度擋在梅貝兒麵前,拔劍出鞘。
「冷靜一點,納巴爾,他們真的是來擔任護衛工作的。」
但是,梅貝兒又走到納巴爾前方製止了他。
「喔,看來你已經具備了聖者的威嚴嘛。」
布魯諾看著梅貝兒,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包圍他們的人全都轉身朝外背對著他們。而聚集在車站周圍的市民們,此時則是惡狠狠地瞪著那些人。
「他們好像在瞪我們耶?」
夏洛兒看著那些市民,嘴裏小聲嘟噥著。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氛圍,很難說有什麽歡迎之意,反倒能感受到充滿敵意的刺人目光。
布魯諾朝那群帶有敵意的市民瞥了一眼……
「其實市長直到昨天為止,都還想要準備遊行隊伍來歡迎你們呢。不過今天早上,有某些報紙宣稱統一等於是神龍教的失敗,以致點燃了那些市民的怒火。」
……這麽告訴梅貝兒他們。
「你說的某些報紙指的是?」
「桑斯塔格·索羅裏恩斯報。」
「…………我就知道……」
聽到布魯諾的迴答,梅貝兒頹然垂下了肩膀。
「好了,一直待在這裏也沒用,快上馬車吧。我們這就趕到會場去。」
布魯諾鬥篷一甩轉過身,要梅貝兒他們搭乘馬車。神龍教的修女此時正站在馬車旁等候他們。與索爾提斯教的修道服不同,那幾名修女身上穿著綠色與茶褐色的製服。從她們的年紀來判斷,穿綠衣的應該是正修女,茶褐色的則是見習修女。服裝的顏色雖然不同,但樣式卻和索爾提斯教的製服很相似,也許是源自同一個宗教留下的影響吧。
「喂喂,用不著那麽緊張兮兮的,快點上車吧。」
一名蓄著大胡子的男子露出隨性的笑容,走到了納巴爾身旁。他就是在救世之旅時曾數度與納巴爾交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第六隊長。
「我看你也升官了嘛;還穿那麽高檔的衣服!」
第六隊長看著納巴爾身上的服裝,許久不見的再會讓他露出複雜的表情。
此時有一頭小龍正在他們一行人頭上不斷地繞圈飛行。
為了迎接梅貝兒的到來,桑斯塔格市在運河河岸的廣場上設置了會場。
廣場旁邊裝設柵欄,以免有人不慎墜落運河。沒有柵欄的地方,則是一道通往運河、逐漸降低的階梯狀岩岸,物品就是由這裏從運河運往廣場的。因為目前水位較低,載運貨物的平底舟位置比地麵還要低了許多。
「等統一之後,索爾提斯教的人就能派援軍過來了。」
「在那之前,隻能靠我們神龍教徒擋住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真是不劃算。」
在廣場上,神龍教的修女們一邊抱怨著,一邊進行準備工作。
「讓索爾提斯教的聖女當女王?別開玩笑了。」
「就是說嘛。要統一是可以,但難道就沒有更好的做法了嗎?」
被找來參加典禮的市民們也不時地發出怨言。雖然讚成統一,不過,仍有很多人對於由索爾提斯教的聖者擔任國家首長一事感到不快。
「大總統候選人——梅貝兒·瓦伊斯已經抵達現場。」
梅貝兒一行人來到不滿的市民們正在等候的廣場上。
「她就是索爾提斯教的聖者嗎?」
許多市民都將敵意投注在走人會場的梅貝兒身上。隻見一行人受到布魯諾等人的保護,經過廣場中央空出來的道路,走到會場前方。
布魯諾帶頭走在最前麵,接下來依序是納巴爾、梅貝兒,以及受到護衛們包圍的夏洛兒、潔妮菲、艾米利奧。梅卡特爾商會的人跟他們一起來到了會場外,然後就在第六隊長的保護下,於會場入口處與眾人分手。
「聖女大人,歡迎您蒞臨本市。」
桑斯塔格的市長站在會場前方的講台上等著他們。梅貝兒走到會場前端後,離開納巴爾與布魯諾等人,獨自登上講台。
市長先是歡迎梅貝兒的到來。
「各位聚集於此的市民們,直到一個月之前,我們居住的南亞爾提斯都還處在漫長的內戰時代中。從我出生以來,一直到上個月為止,我都不知道和平為何物。不隻如此,我的父親與祖父也是,不,究竟該上溯多少代才好呢?有太多南亞爾提斯的居民們,都是這樣不識和平地生活著,然後死去。」
接著,他開始以壓抑的語氣說起沉重的話題。
「不過,從今天迴算起,正好一個月之前的十二月九日,雖然隻是臨時協議,但我們的悲願終於達成了——南亞爾提斯締結了休戰協定。而製造休戰契機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聖者大人!」
市長說到這裏突然加重語氣,伸手指向了梅貝兒。
會場內一片死寂。原以為群眾會爆出熱烈掌聲的市長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他清了清喉嚨,當作是一個段落。
「南亞爾提斯之所以會發生內戰,是因為整個地區分裂成好幾個小國,而彼此又執著於爭奪主導權的緣故。但是,讓分裂的國家合而為一,重新找迴和平的日子已經來臨了!」
市長再度向市民們慷慨陳詞。但是,會場裏的冷漠氣氛依然沒變。
市長歎了口氣放棄自己的演說。
「嗯~靠我演講似乎不管用,那現在就請聖者大人來發言吧。」
他決定把場麵交給梅貝兒處理。
他把梅貝兒留在講台上,自己退到了一旁。
「大家好,初次見麵,我是梅貝兒·瓦伊斯。」
梅貝兒一邊注意著台下帶有敵意的目光,一邊出聲和群眾們問候。
「滾出去!!異教徒的聖者!」
「你有什麽資格到這裏來!」
霎時間,市民裏冒出了這樣毫無根據的批判。
甚至還有人拿起手邊的東西,直接就朝她扔過來。
「風之繭!」
梅貝兒見狀,立即以魔法之風包圍自己,擋住飛來的東西。
「剛剛丟東西的是誰!?」
「住手!你們想丟神龍教徒的臉嗎i:」
布魯諾等人發現苗頭不對,連忙試圖製止群眾。然而,這麽做卻更加激怒那些市民,猶如火上加油。民眾一開始隻是丟水果或毛巾,現在有人開始丟起盤子、杯子,甚至是料理了。
在那些扔東西的群眾裏,有人或許隻是想藉由這個機會發泄平日的壓力吧。不過,他們扔出來的東西全被梅貝兒製造的魔法之風接住,飄浮在半空中。
這時,在會場裏——
『哇~有好多料理在飛耶~』
從空中傳來了一聲歡唿,一頭體長約八公尺的龍從天而降。
『梅貝兒~吾又來找汝玩羅!』
一頭小龍——帕潔頓降落在納巴爾等人站立的講台下方。
「中午過後,拉碧派拉說在這座都市裏感受到類似梅貝兒的波動。於是妾身便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化為人形的菲蕾拉一邊說著,一邊飛到了梅貝兒的身旁。
「兩位神龍大人居然都……!?」
「這是怎麽迴事……?」
突然現身的龍族,在會場內的市民間引起一陣騷動。
一頭體長有十二公尺的大龍降落在會場正中央,擺出雙手抱胸的姿勢。
「總不能讓小孩子單獨出門吧。吾是來帶隊的喔,隻是帶隊。』
明明沒有人詢問,它卻麵向梅貝兒自顧自地說起藉口來。
「梅貝兒,這是什麽聚會,為什麽你頭上會飄著食物?」
菲蕾拉這麽說著,伸手拿起梅貝兒用魔法之風懸浮在半空中的盤子與叉子。她以盤子裝著食物吃了一口後,喃喃說道「
這個真好吃」。
「隻是一場小演講。不過,卻受到了粗暴的歡迎……餐具集合!」
梅貝兒看到菲蕾拉降落在自己身旁,索性換了一個魔法。民眾扔出來的餐具就這麽乘著風一一聚集到她的右於邊。幾枚盤子疊在一起,湯匙與餐刀也落在盤子上。她把剩下的料理像座小山似的堆在盤子上。
「隨風而動!」
接著,再以魔法將餐盤送迴附近的桌子上。
完畢之後,梅貝兒轉過頭看向降落在會場裏的龍族。
『呀~!這個好好吃~~~~』
『這道也很好吃。那這個又會是什麽味道呢?』
隻見兩頭龍正埋頭在那裏偷吃著料理。
「喂~!!不可以隨便偷吃!跳躍!」
梅貝兒發現之後,緊握著法杖從講台上一躍而下。
「太沒規炬了~!」
『好痛!梅貝兒~幹嘛啦?』
帕潔頓正要張口大嚼一片派,卻被梅貝兒以法杖戳了下鼻頭。
「我說你很沒規矩啦!」
『哈哈哈,帕潔頓沒規矩~』
「你叫拉碧派拉……對吧!?自己嘴巴旁邊都沾滿東西還笑別人!」
梅貝兒一邊對那頭無視自己問題的少女龍——拉碧派拉說教,一邊將毛巾遞上。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拉碧派拉接過毛巾,一邊以笑聲掩飾尷尬,一邊把嘴角擦乾淨。
『嗚,沒規炬……?妾身可是還沒動手喔,還沒……』
體型最大的那頭龍,保持著朝桌麵伸出手的姿勢僵住不動。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神龍大人被那個女孩罵了一頓耶……」
市民們看到自己崇拜的山脈龍族被異教徒的聖者斥責,各個驚愕不已。
『梅貝兒~吾還想吃這個!』
「帕潔頓,不要撒嬌啦!」
隻見帕潔頓把頭往下靠,摩擦著梅貝兒的臉頰。市長這時候戰戰兢兢地走到傷腦筋的梅貝兒身旁。
「那個~聖女大人。既然有意外的嘉賓來訪,我們就改變典禮的程序,先開始用餐如何?聖女大人的演講,還是等到大家都冷靜下來之後……再重新……」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麽做的確是比較好。」
梅貝兒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撫摸帕潔頓貼過來的臉頰。
『那可以吃東西了嗎?』
帕潔頓這麽問著,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
「可以了,不過記得要守規矩喔。」
『知道了。』
帕潔頓聽到可以吃飯,立刻高興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湯匙與叉子,動作就像拿筷子一樣的靈巧。接著,它把料理放到小餐盤裏,堆成了一座小山。
『左手拿餐盤、右手拿叉子,再用餐具叉起盤子上的……』
拉碧派拉在一旁教導帕潔頓用餐的禮儀。
而體型最大的龍則是拿了一個大盤子,開始獨享起料理。
「對不起,因為我的到來,給你們增添了那麽多出乎意料的麻煩……」
「您、您是指這幾位神龍大人嗎!?不不,這怎麽能算是麻煩呢……神龍大人能夠蒞臨,可是我們的光榮……」
市長聽到梅貝兒的話,一臉惶恐地迴答。因為梅貝兒來到這裏,以致龍族也跟著過來玩鬧是事實沒錯。不過對神龍教徒來說,這是他們心目中最高的榮譽。現在聽到她為這件事道歉,市長等人自然是萬分惶恐了。
『這個可以吃嗎?』
帕潔頓拿起放在籃子裏的鳳梨聞了聞味道。
「來,給我一下。這個要削皮以後才可以吃。」
夏洛兒看到它的動作,也加入了這場騷動裏。
她用桌上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拿起這個還帶著葉片的鳳梨大塊大塊地削著皮。帕潔頓抓住鳳梨頭的葉子,拿起削好皮的鳳梨,豪爽地大口咬下。
『喔喔喔~好甜、好好吃!』
這大概是帕潔頓第一次吃鳳梨吧,口中的美味令它瞪大了雙眼。
『原來如此,要削皮以後才能吃嗎……削皮……好難啊……』
「給我吧,我來幫你削。」
大龍拿起鳳梨也想自己削來吃,但也許足與龍族龐大的身軀相比,人類的刀子實在太小很難使用,隻見它一直無法順利削好。潔妮菲看到它那副苦戰掙紮的模樣,走上前去幫忙這頭自稱是來帶隊的龍削鳳梨皮。
「除了聖者丫頭之外還有別人?」
「沒想到比起我們神龍教徒,神龍大人反倒與索爾提斯教徒更加親近?」
市民們隻覺得眼前一再出現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光景。
比起崇拜它們的神龍教徒,龍族卻更加親近這些異教的修女們。這個事實帶來一種遭神舍棄的衝擊感,足以動搖他們的信仰。相較於在會場正中央與龍族們親近交流的梅貝兒一行人,四周有好幾個神龍教徒則是受到挫敗與絕望感的侵襲而蹲在地上。其中還有人因為無法承受打擊導致整個人虛脫,當場趴在地上。
不過,納巴爾似乎無法理解。
「喂,布魯諾,那些人是怎麽迴事?」
隻見他以粗魯的口吻問著身旁的布魯諾。
「這個嘛……老實說,我還真羨慕你們這些索爾提斯教徒。」
布魯諾神經質地以中指推了推眼鏡,如此迴答。
「神龍大人對我們而言,一向都是既莊嚴又難以接近的存在。但你們卻因為沒有這種想法,反而可以自由自在地與神龍大人們親近,不是嗎?」
「啊?難得它們過來玩,隻要大家好好相處不就好了?」
納巴爾皺著眉頭,用非常正確的理由反駁布魯諾的說法。
「嗬嗬,你說的對。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就讓我反過來問你一個問題吧。你有辦法從明天起再也不靠抽簽,憑自己決定所有的事情嗎?」
「嗚……」
布魯諾隻消一句話,便當場讓納巴爾的五官扭曲起來。
「這個……也許有點困難吧!」
「我想也是。所謂信仰,就是這樣的東西。」
納巴爾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布魯諾看到後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典禮會場外突然嗚~嗚~響起了警報聲。
「這是什麽警報?」
「這不是敵人來襲的警報聲嗎¨」
布魯諾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市長。市長站在梅貝兒身旁,微微抬起頭等待播報內容響起。
『緊急警報、緊急警報。西亞爾提斯侵略軍已在十四時三十八分,突破北方第八運河的防衛線。西亞爾提斯侵略軍距離新北區還有八公裏,新北區全區發布非常警報,請該地區的市民立刻撤離。重複一次……』
宣傳用的大型擴音器傳出說明現況的播報聲。
「市長先生,這是怎麽迴事?」
「事實上,西亞爾提斯軍已經在昨天渡過佛雷齊河,終於在黎明時分對桑斯塔格發動了總攻擊。沒想到他們一天之內就能突破好幾道防衛線……」
市長一臉嚴肅地迴答梅貝兒的詢問。
過去西亞爾提斯軍攻擊的目標一直以大河——佛雷齊河北側的都市為主。看來他們終於渡河,開始對大河南側的都市展開攻勢了。最新一波的進攻起點就是桑斯塔格吧。
「新北區在哪裏?」
「從這裏往北方望去,直接就能看到廣場旁邊的運河吧?新北區就在對岸。」
梅貝兒詢問播報中的地點,隨即轉頭望向市長指示的方位。
運河對岸也有一個廣場。不過,那
似乎不是整建完成的廣場,而是堆放鋼骨等建材的預建地。從梅貝兒所在的位置看過去,左側是一排排已經興建完成的大樓,而右側大多是還在施工中的建築物。因為這樣,她可以從建築物間的小空隙瞥見遠方的平原。
平原彼端此時升起了一道黑煙,那裏應該就是戰場了。
「對了……桑斯塔格好像沒有建築城牆……」
「這裏有運河環繞在城外,遇到敵軍進攻,隻要將橋梁截斷就可以了。因此,桑斯塔格自古以來都沒有建築城牆。」
市長一邊迴答梅貝兒的問題,一邊抬頭仰望城裏已經興建完成的高層樓建築。
桑斯塔格並沒有城牆,因此要擴展市區也比較方便。對岸的新北區似乎就是桑斯塔格擴建中的新市區之一。
「有沒有熱氣球……咦!?怎麽沒看到滑翔翼?拉庫斯那邊應該有提供技術才對啊。」
梅貝兒站在廣場抬頭仰望,卻沒有在空中發現任何飛行物體。
「是嗎?我對軍事方麵並不熟悉……」
市長聽到梅貝兒的指摘後,含糊其詞地迴答。
「那就沒辦法了,飄浮!」
梅貝兒使用浮遊魔法讓身體飄向空中。
「聖女大人,您要去哪裏?」
「我去前線看看情況,那邊或許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梅貝兒隻留下這句話,便朝著北方飛去。
菲蕾拉看到梅貝兒離開後——
「嗯,既然梅貝兒都去了,你們當然也會跟去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以魔法之風包圍納巴爾與同行的潔妮菲。
「不好意思,謝了。」
「咦!?那個,我……」
納巴爾與潔妮菲藉由魔法飄浮在空中,但兩人的反應卻恰好成了對比。夏洛兒與艾米利奧也待在菲蕾拉製造出來的魔法之風裏麵。
「我討厭戰場啦~!?」
於是,菲蕾拉便帶著發出悲鳴的潔妮菲等一行人,跟在梅貝兒身後往北方飛去。
同一時間,在戰場最前線——
「這裏已經撐不住了,把橋炸毀之後就撤退吧。下一道防衛線是北方第六運河!」
桑斯塔格的防衛軍無法抵擋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戰況陷入了劣勢。
西亞爾提斯軍的先鋒是手持長槍與盾牌的重裝步兵。那些步兵以一個部隊為單位,一致將長槍對外,擺出有如刺娟般的密集隊形。
桑斯塔格防衛軍雖然開槍朝步兵部隊射擊,但子彈似乎無法貫穿環繞在部隊外圍的盾牌。而且還有槍兵混在重裝步兵的行列裏頭,趁隙從盾牌問展開反擊。
也因為如此,使得隻有桑斯塔格防衛軍單方麵受到損害。
「停止前進!部隊朝左方行進!」
重裝步兵隊突然停止前進,開始朝防衛軍的右側移動。
「嘖,沒辦法了。點燃炸藥!」
那是因為防衛軍在重裝步兵隊的行進路線裝置了炸藥。
炸藥立即引爆,爆風掀起一陣塵埃,沙礫噴灑在那群重裝步兵的身上。但是,這種程度的小事根本算不上損害。
防衛軍在這段期間已經全數渡過運河,陸續爆破了運河上的橋梁。
不過,這麽做還不足以阻止西亞爾提斯軍進攻的腳步。
「工兵隊,實施渡河作戰!」
西亞爾提斯軍的工兵隊搬來摺疊式橋梁,拉開之後長度超過十公尺。他們就以摺疊橋,一個接一個地渡過運河。
工兵在架橋時,後方的炮兵隊便不斷進行掩護射擊。防衛軍在如此激烈的炮擊中,無法有效阻止西亞爾提斯軍渡河。於是,西亞爾提斯軍在過橋之後繼續前進。即使炸毀運河上的橋,防衛軍能夠爭取到的時間也很短暫。
梅貝兒在距離最前線不到六公裏的廣場降落。前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因此在這裏就能將前線的戰況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了好幾支宛如刺帽般的重裝步兵隊。
防衛軍大概打算在這裏迎擊敵軍吧,隻見廣場上排起了防彈用的鐵板與大型的大炮,似乎正在搭建最後一道防線。
「等一下,這裏明明有滑翔翼,為什麽不馬上讓它起飛呢?」
幾台滑翔翼就停在廣場角落,而且地麵上還鋪設了軌道,看來隨時都能起飛。但是,這些設備似乎從未使用過。
對此百思不解的梅貝兒看到一名階級似乎很高的軍人向她奔馳而來。
「哎呀!?那是拉庫斯的聖女嗎?」
臉龐被太陽曬得十分黝黑的壯年男子發現了梅貝兒的身影。他的軍服上佩戴著準將的階級章,是位健壯的飛行司令。
「為什麽不讓熱氣球和滑翔翼升空呢?如果從空中丟下……那個叫炸彈……來著的,它的攻擊力明明很大的……」
「不是咱們不想飛,而是熱氣球和滑翔翼都沒辦法飛啊。」
飛行司令一臉不悅地迴答了梅貝兒的問題。他身旁一位看來像是技師的男子,則是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軌道和台車不是都裝好了?是蒸氣引擎不能動嗎?」
「引擎可以運轉。但是,繩索卻怎麽樣也卷不上去。」
技師如此迴答後歎了口氣,避開梅貝兒的目光。在他的前方,納巴爾等人正好在菲蕾拉的運送下抵達廣場。他們全都在梅貝兒的身旁降落,著地失敗的夏洛兒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說卷不上去是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如果繩索太細,繩子卷到一半就會斷裂;要是為了避免斷裂而改用粗繩,這下子蒸氣引擎又會因為太重而卷不動。」
潔妮菲聽到技師的理由之後,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卷線機這邊使用的繩索一開始先用粗繩,然後再漸漸改為細的不就好了。」
她一下子就說出了解決方案。
「……我們提供的滑翔翼技術資料裏,應該有提到這一點才對……」
「咦!?是嗎?這個解決方法聽起來好簡單……」
技師聽到潔妮菲的話,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看來拉庫斯所提供的新技術,他們還無法運用自如。
「那麽,我們馬上準備繩索……」
「等一下!就算不用繩索,那裏不是還有噴射器嗎?」
梅貝兒叫住正要去拿繩索的技師,對他問道。
「比起用繩索牽引,利用噴射器加速應該更方便吧?」
梅貝兒這麽說著,伸手敲了敲放在附近的噴射器。
「咦!?聽這個聲音……裏麵是空的……?」
噴射器發出的聲音讓她臉上浮現訝異的表情。
「因為,我們還無法理解裏麵填充的燃料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是火藥啊。桑斯塔格開發的新型火藥。」
潔妮菲再度迴答一臉尷尬的技師。
「嗯,這個技術資料上是有寫到……不過,你們該不會是直接把火藥裝在罐子裏吧?這麽做會引發爆炸的。」
「不會爆炸啦!」
「…………咦?」
潔妮菲的迴答又一次讓技師僵在原地。
「難不成,你以為我們藏了什麽資料上沒有寫到的秘訣嗎?」
「呃……是的。」
技師被梅貝兒這麽一問,沮喪地垂下肩膀。看來他似乎有所誤解。
這時候——
「不好意思,兩位小姐,你們能幫忙讓這玩意兒飛上天嗎?」
飛行司令向梅貝兒與潔妮菲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潔妮菲小姐、艾米利奧先生,滑翔翼的事可以交給你們來處理吧?」
「嗯
,包在我們身上。我們會盡快讓滑翔翼起飛的。」
「雖然不太情願,不過我也來幫忙吧。」
梅貝兒將滑翔翼的問題托付給兩人處理。一旁的技師也找來作業員,將火藥搬了過來。
納巴爾朝填充火藥的地方瞥了一眼。
「看樣子,這裏沒有人有操縱經驗吧?」
隨即提出了這個問題。
「不,我們這裏有人曾到拉庫斯受過操縱訓練,是預定的駕駛。」
飛行司令這麽迴答他。
「你飛過多少時數?」
「十小時。」
那名受過訓練的士兵迴答了納巴爾的問題。
「十小時是嗎?那有點勉強啊。你有使用噴射器的經驗嗎?」
「這方麵就完全……」
他接下來的問題令士兵無話可答。
「如果連預備知識都沒有會很辛苦喔!」
納巴爾覺得有必要趁著等待滑翔翼整備完成的空檔,指點士兵使用噴射器時的操縱法。
梅貝兒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此時夏洛兒拍了拍她的肩膀……
「聖女大人,我到那邊去幫忙。現場的醫生人數好像不夠。」
然後指向野戰醫院這麽說道。受傷的士兵陸續被送往那裏,但很多傷兵都被放置在帳棚外,顯示能夠看診的醫生人數的確不足。
「我知道了,加油……」
「這是當然啦。」
夏洛兒朝梅貝兒輕輕舉起拳頭,拔腿衝向野戰醫院。
納巴爾找來負責駕駛滑翔翼的工兵,告訴他們使用噴射器時該注意哪些地方。
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分別展開了行動。
「受傷人數很多呢。」
「是的,因為西亞爾提斯已經取得和我們一樣的來福槍。」
司令聽到梅貝兒的嘀咕,說明了之所以會出現大批傷患的理由。
「而且這裏是平原,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士兵們隻能匍匐在地上,傷患也因此而愈變愈多。」
「那個~既然無處可躲,那隻要做個藏身之處不就好了?」
司令的說詞,讓梅貝兒產生一股類似憤怒的情緒。
「比方說挖個洞躲起來,不然用泥上或任何現場找得到的東西堆起來,再躲在後麵不就解決了。」
「喔,聽你一說,的確是這樣沒錯……」
比起敵軍,無能的上司往往會對己方造成更大的傷害,這是戰場上令人困擾的法則。
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長年的內戰雖然讓桑斯塔格的工兵變得老練善戰,但那也隻限於進攻方麵。桑斯塔格的交戰對象多半是像拉庫斯這種專注於防禦的都市,因此在不知不覺間,對於防衛戰也變得愈來愈生疏了。
「就以那台機器來挖洞吧。」
梅貝兒在廣場旁邊的工地現場發現一台土木機械。那是由拉庫斯製造,利用蒸氣引擎驅動的挖土機。
「可以用鐵板圍住機器。這麽一來,那台機器同時也能當成擋箭牌使用。」
「原來如此。喂,手上有空的人過來幫忙!」
司令明白了梅貝兒的想法,下令展開準備工作。
梅貝兒在這段期間又將目光轉向了其他機器。
包括起重機、推土機、打樁機,以及用來搬運沙礫的自動推車。
「對了,如果把大炮放在那台自動推車上麵……」
梅貝兒的腦海中浮現了這樣的構想。為了多容納一點沙礫,推車的車槽做得很深,即使不改裝也很夠用了。
「聖女,這個點子還真有趣~!」
司令一聽到梅貝兒的點子,馬上接受了這個提案。
「大叔,我來幫忙了!」
這時候,布魯諾等人終於趕到了現場。
「喔,是布魯諾啊?你也來幫忙吧。接下來我們就要展開反擊啦!」
廣場上立刻陷入一片忙亂中。
起重機將大炮吊起,再放在自動推車的車槽上。因為車槽夠寬,足以並排放上兩尊大炮朝後方固定好。戰車就在這一刻誕生了。
自動推車一準備完畢,大炮便掉頭對準敵軍,開始逆向前進。
「滑翔翼準備好,可以出擊了!」
在潔妮菲與艾米利奧的協助下,滑翔翼的準備工作也迅速完成了。
他們準備好的滑翔翼都是可以搭載兩人的機型,駕駛坐在前麵、炸彈手坐在後方。炸彈用帶給他們的衝擊也已足夠讓隊伍產生混亂。
「喂,他們的反擊好像突然變強了?」
「南亞爾提斯的魔法兵器出現了。」
「可惡,居然從空中丟下炸彈……這該如何抵擋才好?」
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雖然沒有因為這波攻擊而停下腳步,恐慌卻也在士兵之間擴散開來。
「有奇怪的機器朝這裏開過來了,那也是魔法兵器嗎?」
「後麵那一台機器也是靠魔法運轉的嗎?那到底是……」
士兵們從密集的盾牌縫隙問瞥見不曾看過的機器,這令他們開始感到不安。他們看到的分別是裝上裝甲的挖土機,與隨後跟來的自動推車。
就在這時,一支重裝步兵隊被炸彈給震飛了出去。由於是采取密集隊形,剛才那一擊就讓整支步兵隊當場全滅。
「別在意,那些炸彈如果沒命中就算不上是威脅,他們隻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重裝步兵隊的隊長鼓舞著因為此事件而顯得慌亂不已的部下們。
在地麵進行反擊的桑斯塔格防衛軍,大都已經逃迴到運河的另一頭。就連從空中拋下炸彈的滑翔翼也為了補充炸彈而折迴後方。
「那些家夥的反擊到此為止,繼續前進!」
隊長看到這個情形後,如此激勵部下。
「快點更換噴射器,我們要馬上出發!」
納巴爾駕駛的滑翔翼在轟炸過西亞爾提斯軍之後返迴廣場,他催促著更換裝備的技師與整備兵加快速度。
「這次一定要讓炸彈落在敵人的正上方!」
作業結束之後,納巴爾的滑翔翼再度飛向藍天。
第二架滑翔翼也要跟著起飛,然而——
「啊啊!噴射器掉下來了¨」
由於足在倉促問進行換裝作業,以致噴射器沒有固定好。才剛點火,固定裝置便當場破碎,噴射器就這樣單獨飛離了機體。
那具噴射器搖搖晃晃地飛上天空,然後落在遠方的地麵上引發一場大爆炸。
「喂,技師長,剛剛那個……」
一名技術者看到這幕光景,似乎聯想到了什麽點子。他向技師長說明自己的構想,打算試試看。
把裝在炸彈背後的羽毛拿下來,熔接在噴射器後再點燃,噴射器就會在空中劃出彈道軌道向前飛去。飛彈便這麽發明出來了。
「好,看樣子不錯嘛!」
附上羽毛的噴射器接二連三地發射出去,在半空中描繪出彈道後,於西亞爾提斯軍附近落地爆炸。
其中一枚噴射器在空中爆炸,殘骸的碎片進裂開來,廣範地灑向地麵。
「技師長,你有看到嗎?就是剛剛那個效果!」
「嗯,噴射器在空中爆炸了。好,我們就來設計能在空中爆炸的裝置吧!」
桑斯塔格的技師們似乎又有了新兵器的構想。
「技師長,把噴射器裝在這個風車上吧,然後再卷上線,等迴轉到一定程度後敲打信管……」
「好點子!很好,我們馬上就來試試看。」
技師們即席開發出新兵器。它的設計很簡單,在小風車上一圈圈纏上線,最
來自南亞爾提斯各地的代表們配合梅貝兒預定返迴拉庫斯的日期,陸續抵達拉庫斯。
「聽說勇者大人遭到西亞爾提斯軍的伏兵襲擊中彈,是真的嗎?」
在那群代表中,也有當初勸梅貝兒當南亞爾提斯新女王的凱爾爵士的身影。他一走進市政府的會議室,就向附近的其他地區代表詢問傳聞的真假。
「喔喔,這不是凱爾爵士嗎?據說當時情況相當危急,還好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嗯,這麽說傳聞是真的羅?」
凱爾爵士如此迴答,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嚴厲。相對於想讓梅貝兒當上新女王的決心,凱爾爵士在收集情報方麵似乎意外地遲緩。
「勇者大人能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但是,身為勇者的他怎麽會輕易遭到暗算呢?」
「據說勇者大人是為了挺身守護聖女大人才受傷的。」
「這件事情在市民之間已經蔚為佳話了。」
既然情報不足,便有許多讓人加油添醋的想像空間。因為這樣,這個新聞在市民間似乎也成了一樁廣為流傳的美談。
「姑且不論這個,聖女大人好像已經答應要出任南亞爾提斯的新女王,有關統一的事終於可以開始進行了。」
凱爾爵士一邊說著,一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身為關鍵人物的聖女大人現在在哪裏呢?」
「聖女大人搭乘的船沒照原定時間抵達賽利亞,因此他們並末趕上預定乘坐的那班火車。」
一名穿著藍色修道服的拉庫斯事務官迴答了凱爾爵士的問題。
「喂喂,那讓火車等聖女大人到了再出發不就行了?真是不懂得變通……」
另一名代表扯著嗓門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鐵路這東西還真是方便呢!像我今天早上才出城,沒想到剛過中午就抵達拉庫斯了……」
「什麽!?從你住的城市到拉庫斯,光是單程不就得要花上五天的時間嗎?既然鐵路這麽好用,務必要鋪設到我們的城市來啊……」
「聖女大人與法蘭克市長真是發明了非常優秀的工具呢!」
「對了,還有電話也很好用。如果沒有電話,我們現在可沒辦法知道聖女大人目前在哪裏呢!」
「的確,沒有這兩樣發明,我們就無法像現在這樣齊聚一堂了。」
代表們在等候梅貝兒的期間談論到這樣的話題。
就在此時,一名女神官走進房問。
「各位代表,聖女大人已經抵達拉庫斯車站,目前正在搭乘馬車前往這裏的途中,請各位再稍候一個小時。」
她對眾人宣布了目前的最新情報。
「終於來了是嗎?」
「不過,從車站到市政府還得花上一個小時啊。城裏不是也有……呃……陸上蒸氣在運轉嗎?」
「希爾伯特市長,那種交通工具稱為鐵路或是蒸氣火車。請您別自己創造出奇怪的詞匯啊。」
「哈哈哈!抱歉、抱歉,這些新名詞我是愈來愈記不住啦!」
被糾正的老紳士笑著掩飾自己的口誤。
這時候,一名紅衣修女領著一對母女走進來。
「請進,請各位在這裏稍候。」
「啊……謝謝。不過,我們連孩子也一起帶進來真的沒關係嗎?」
走進房裏的正是梅卡特爾商會的人。分別是梅卡特爾夫人、露比諾,以及陪同她們前來的卡美莉耶拉。至於其他人並沒有跟來。
「咦!?那不是梅卡特爾的莉迪雅小姐嗎?」
凱爾爵士看到梅卡特爾夫人走人室內,驚訝地站了起來。
「哎呀,這不是凱爾先生嗎?好久不見了。」
「的確是很久了,有六、七年沒見了吧……?莉迪雅小姐怎麽會到這裏來呢?」
凱爾爵士略為展開雙臂朝著夫人走過去。露比諾一看到凱爾爵士,便躲到了梅卡特爾夫人的背後。看來她似乎有點怕生。
「哎呀~其實我們本來是預定直接到利塔思半島最前端去的,不過,在半途中因為聽說了有關於火車的消息,所以又連忙掉頭折迴來了。」
「聽說了有關於火車的消息?意思是……?」
「那不是一種可以代替馬車的新式交通工具嗎?我想要親眼看看那種東西長什麽樣子。再說,南亞爾提斯的內戰也已經結束了。」
夫人一邊與凱爾爵士握手,一邊說明他們來拉庫斯的理由。
「我在市政府前看到了蒸氣火車。車頭後麵拉著一堆馬車貨物架強而有力地往前衝呢!看到那玩意兒之後,我確定如果能以那種交通工具來運輸貨物,對大家一定會有很大幫助的。」
夫人就這麽握著凱爾爵士的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用馬車慢吞吞送貨的時代在此宣告結束。希望你們能認可我們梅卡特爾商會取得鋪設鐵軌、經營鐵路運輸的權利。首先在拉庫斯與梅爾奇亞之問建造相連的鐵路,然後再延伸到東亞爾提斯的首都桑爾米涅。」
「啊……叔叔的手快被捏扁了。」
露比諾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說出了這樣的感想。
「哎呀,真不好意思。」
「哪裏,沒關係。」
凱爾爵士趁夫人慌忙鬆手之際,趕緊將自己的手給抽了迴來。不過,露比諾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被握得發紅的手猛瞧。
「這個要求可真是驚人呢。像梅卡特爾這種規模的大資本家要涉足鐵路事業,一定會為社會帶來煥然一新的改變。雖然目前各個都市國家與教會將鐵路運輸視為國營事業,還編列了預算,但是說實話,那些預算根本不夠用!我們需要大貴族與大資本家的加入!!」
凱爾爵士一邊留意露比諾的目光,一邊慷慨陳詞。
「那個~到時候,請務必讓我國加爾達也一起……」
「哈哈哈,我會考慮的。」
夫人聽到凱爾爵士的請求後豪爽地笑了笑,隻說自己會考慮。
「對了,梅爾奇亞的市長好像沒有到場……」
「喔……那個陰險的老頭嗎?他不會來的。」
凱爾爵士突然改變話題這麽問起,夫人也很乾脆地迴答了他的問題。
「不會來!?為什麽?」
「那個陰險老頭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我們今天會到這裏來。我才走進市政府就收到一封來自拉庫斯的電報,上頭寫著『擔任都市代表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真是的,那個陰險的老家夥還真隨便。」
「啊……原來是這樣。」
夫人的用辭令凱爾爵士露出苦笑。
「不過,也許夫人會是位意外稱職的全權大使呢!」
「是嗎?真是的,那我可要放手去做羅!」
夫人將手插在腰際,嘴巴彎成了『\』字形。露比諾看到母親的動作,也站在旁邊有樣學樣,擺出「我要動手啦」的姿勢來。
一段時間之後,剛才那位女神官再度進來向大家報告最新消息:
「各位,聖女大人已經抵達市政府了。目前正在與市長先生談話,還請各位再稍待片刻。」
「喔喔,聖女大人總算來了。」
各個都市國家的代表們早已等得心急難耐,紛紛將臉轉向女神官。
不過,女神官向在場的代表們低頭致意後便準備退下。
「啊,人已經到了……」
就在她轉身麵向外麵的走廊時,剛好看到了與市長等人一同前來的梅貝兒。
「嗨,各位代表,讓你們久等了。」
法蘭克市長率先
走進房間,納巴爾跟在他的背後。
納巴爾一進門,便站在入口旁停下腳步迴過頭。接著,他像是要護衛後麵的梅貝兒似的,迎接她走進房間。
『喔喔……』
代表們看到進入室內的梅貝兒,不禁發出了感歎聲。
「她是聖女大人……?和之前見麵的時候相比,簡直……」
凱爾爵士在看到梅貝兒之後也為之屏息。再度迴到拉庫斯的梅貝兒臉上帶著一股凜然的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不像是十六歲少女該有的莊嚴氣息,那股氣勢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是梅貝兒……沒錯吧?」
此時的梅貝兒與之前見麵時的落差,令梅卡特爾夫人十分驚訝。
「好神聖的氣質,正像是聖女大人該有的樣子……」
梅貝兒現在給人的印象,同樣也讓卡美莉耶拉忍不住挺直背脊。
聖拉庫斯教會的司教與幾名聖職者跟在她的背後走進房間。
「不愧是聖女大人,沒想到再度迴來時,已經擁有聖者的風采……」
「是呀,聖女大人不過是離開拉庫斯六天而已……」
其中,司教與佩戴三塊布料袖章的修道長直到現在仍不敢相信發生在梅貝兒身上的變化,一再地表示驚訝之意。
負責會議室事務的修女帶領梅貝兒走向她的座位。梅貝兒走到座位前方,在坐下之前先默默地環顧室內一圈。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梅貝兒的一舉手與一投足之間。
「咦!?」
梅貝兒環顧房間時,在人群裏發現了令自己懷念的身影。霎時間,她身上那股凜然的氛圍消失了,臉上也恢複成平常的表情。
「老板娘、卡美莉耶拉!?還有露比諾也來了……」
梅貝兒一臉訝異地看著她們三人,接著對上了露比諾的日光。
露比諾也一副驚訝的表情。但與其說是驚訝,還不如說她像是在害怕什麽似的,隻見她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裙擺。大概是梅貝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氣息,讓她覺得有壓迫感吧。
不過,等梅貝兒一恢複為平常的表情,露比諾臉上的怯意也跟著消失了。
「大姊姊!」
「露比諾,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梅貝兒蹲下身抱住衝向自己的露比諾問道。露比諾笑容滿麵地摩擦著她的臉頰。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現在是梅爾奇亞的代表。」
夫人跟在露比諾後麵走來,迴答了梅貝兒的問題。
「梅爾奇亞的代表?應該很辛苦吧。」
「唉,其實我們到這裏是來辦另一件事的。」
夫人簡短迴答之後,伸手溫柔地拉住露比諾的手臂。她以動作告誡女兒,感人的重逢該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有重要的會議要進行。但是,露比諾似乎還想和梅貝兒多相處一會,她緊緊抱住了梅貝兒,以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母親。
「老板娘,難得見麵,就讓露比諾坐在我旁邊吧。」
梅貝兒輕輕摸著露比諾的頭,這麽提議。
「可以嗎?」
「嗯,難得有這種機會嘛。」
梅貝兒說完之後,拉著露比諾的手緩緩站起身。
「不好意思,請在我旁邊多準備一張椅子。」
梅貝兒起身之後,臉上再度迴複了凜然的表情。在如此重要場合做出這樣的要求,多少會有人表示「太輕率了」、「稍微看一下場合吧」這一類的反對意見。但很不可思議的是,現場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異議。
「讓各位久等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梅貝兒就座之後,向在場的代表們說道。負責會議室事務的修女依照梅貝兒的要求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露比諾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由桌麵望過去隻看得到她的頭。
「那麽,今天召集各位來此不為別的,正是為了處理在簽署休戰協定時,我們曾討論過無數次的南亞爾提斯大統一問題。這件事終於來到實際展開行動的階段了。」
凱爾爵士似乎是這場會議的主持人。隻見他站起身來,朗聲朝齊眾一堂的代表們說明。
「關於我們先前顧慮的問題,關係惡劣的索爾提斯教徒與神龍教徒該如何和平共存,的確是統一路上最大的障礙。但是,隻要讓目前蒞臨現場的聖女大人當上女王,這個問題幾乎就等於是迎刀而解了。聖女大人雖然是索爾提斯教的聖者,不過她與龍族是朋友,因此,在神龍教徒眼中也等於具有聖者的資格。」
凱爾爵士指著梅貝兒,有力地切入了正題。現場的代表們聽到他的話,全都朝著梅貝兒鼓掌致意。
梅貝兒在一片掌聲中靜靜站起身。
「我是凱爾爵士剛才介紹的梅貝兒·瓦伊斯。」
梅貝兒簡短地報上姓名之後,低頭行了個禮。掌聲跟著變得更加熱烈,然後又在她抬起頭時戛然而止。
「之前,凱爾爵士曾告訴我,他希望我能夠成為統一的核心。我先說結論好了,如果像我這種小人物也能成為統一的助力,那麽我在此承諾,我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
梅貝兒說出這個承諾的瞬間,代表之間也轟然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其中甚至還有人已經性急地喊出「新女王陛下!」、「梅貝兒女王萬歲!!」這樣的口號來。
露比諾先是看著會場內一片歡欣鼓舞的場麵……
「大姊姊,你要變成女王陛下了嗎?」
然後才愣愣地轉頭看著梅貝兒問道。
露比諾的問題讓梅貝兒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的任務終究隻是幫助南亞爾提斯完成統一,所以我不希望成為終身職的女王,隻想就任三年或四年之類、有明確任期的職務。萬一任期結束時,南亞爾提斯還需要我的力量,那我希望這個職位有像市長一樣,藉由討論來延長任期的製度……」
她摸摸露比諾的頭這麽說道,雙眼注視著法蘭克市長。看來她還記得市長曾經提過的有關共和製的內容。
法蘭克市長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靜靜地站了起來。
「如果對象是聖女大人,我認為女王也是個不壞的選擇……」
市長以輕鬆的口吻說出開場白,朝梅貝兒露出了笑容。
「但是,南亞爾提斯地區的都市國家大都采用共和製。國家的領袖不是國王,而是像我一樣,從市民中選出的市長。所以,就讓統一後的南亞爾提斯也采用共和製如何?作為共和製的開端,關於是否要統一的問題也不要單由代表來決定,而是一並諮詢民眾的意見吧?」
不過,他很快又將目光轉迴在場的代表們,如此提議。
「原來如此,要舉辦市民投票嗎……這麽做也不壞。」
「嗯,如果光由我們這些代表擅自決定,一定會出現不滿的聲浪。」
代表們並沒有對市長的意見提出異議。
「那麽,投票該如何舉行?是以簽條當成投票用紙的索爾提斯式嗎?」
「不,我們可是要和神龍教徒統一成一個國家。還是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多數意見直接等於投票結果比較好吧?」
「那萬一有國家結果是過半數的市民反對統一,該怎麽辦?」
「到時候,隻要讓那個國家繼續保持獨立就可以了。」
別說反對,他們已經直接討論起該如何舉行市民投票、如何處理投票結果了。
「對了,如果聖女大人成為南亞爾提斯的代表,我們該怎麽稱唿這個職銜?」
一名代表在討論當中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總統的總統應該叫什麽?」
「那就直接用吧,因為地位在總統之上,就叫作超總統吧!」
「這個名字不行啦!」
某位代表提出這樣的意見,不過立即遭到其他代表的否決。
「在職街上加上一個大字不就好了?比方說大總統之類的。」
「喔喔……小姐,這真是個好意見!」
聽到卡美莉耶拉的發言,幾名坐在她附近的代表激動地跳了起來。
「女性的修辭能力果然要比男性來得優秀啊。」
「是這樣嗎?」
卡美莉耶拉沒想到自己的意見會在這種重要場合輕易地獲得認同,因而感到有些困惑。
「那麽,我們就把要請聖女大人就任的職位稱為大總統,討論一下用來徵詢民意的巾民投票該在哪一天舉行吧。對了,在我請求聖女大人成為統一的核心時,法蘭克市長是不是有提過大總統這個稱唿?」
主持會議的凱爾爵士說完之後,轉頭看向法蘭克市長。
「有嗎?」
市長一臉裝傻的迴答。
「對了,法蘭克市長,如果要舉行投票的話,必須經過哪幾道步驟?」
凱爾爵士接著向市長詢問。
「這個嘛……假設要在這裏舉行市民投票,從明天一月八日開始公布的話——選市長的時候,公告期間大約是半個月,不過,由於這次沒有事先通知市民,就把公告期延長一倍,設為一個月,讓各國在二月八日前完成市民投票如何?」
「等一下,在二月八日投票!?這樣太花時間了。如此一來,統一的時間又該定在什麽時候。考慮計票與準備的時間,在投票完畢後還得花上十天左右吧?」
幾名議員在聽到法蘭克市長的草案後,表達了不滿。
「不能更快完成統一嗎?」
「就是啊。難道你們打算教我們神龍教徒單獨抵擋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直到南亞爾提斯統一為止!?」
以神龍教為國教的地區代表發表這樣的意見。
「但是,我們這邊的索爾提斯救國加盟了王國聯合,必須遵守聯合憲章的規範。得經過一定的手續,才能讓憲章無效化。」
以索爾提斯教為國教的地區代表,則是說出了感覺上很像是藉口的理由。
一直默默聆聽的梅卡特爾夫人對會議的內容感到一頭霧水。
「不好意思,這些什麽統一啦、和西亞爾提斯之間的交戰啦、聯合憲章啦等等,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她在這時候開口要求說明。
「嗯,莉迪雅小姐突然被迫接下代表工作,會不清楚詳細經過與問題所在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凱爾爵士說完,將目光轉向梅貝兒。
「這是個好機會。我本來想在會議結束後向聖女大人說明,不過,現在就藉這個機會說明吧。對各位代表們而言,也可以再度確認情報。」
代表們聽到凱爾爵士的說詞,默默頷首表示同意。檢視情報內容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因此沒有人提出異議。
「首先,西亞爾提斯軍已經入侵南亞爾提斯西側,正在與那裏的國家交戰。」
「咦!?你說哪裏入侵了哪裏?內戰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凱爾爵士才剛說明,梅卡特爾夫人便這麽迴問。
「雖然形式上是暫時休戰,不過內戰的確已經結束了。但是,西方的西亞爾提斯卻在這時入侵南亞爾提斯,除了卡錫波之外,整個超多雨量地區都被占領了。西亞爾提斯軍目前正駐紮在阿茲爾侯國西方,攻擊雷姆與卡錫波這些沒有加盟王國聯合的地方。」
「內戰結束之後,這次又換成侵略?我都不知道有這迴事……」
聽到南亞爾提斯被侵略的消息,梅卡特爾夫人微張著嘴,頗感訝異。
「西亞爾提斯軍受到聯合憲章的牽製,目前隻選擇對沒有加盟王國聯合的地區發動進攻,尚未攻擊已加盟地區。」
夫人一臉嚴肅地聽著凱爾爵士的說明,隻見她用力點了點頭。
「然而,那些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同樣也受到聯合憲章的規範,無法向目前遭到攻擊的國家提供援軍。如果要合法地派出援軍,就必須脫離王國聯合。但是,根據聯合憲章的規定,為了讓加盟國無法輕易脫離聯盟,這麽做必須獲得帝國議會的承認。當然,也有無法獲得承認的情況在。」
凱爾爵士說到這裏,怱然微微一笑。
「不過,其實有兩個方法可以不必等待帝國議會的承認,就能暫時脫離聯盟——分別是加盟國要脫離聯盟獨立的時候,與複數的加盟國要合並的時候。這麽做是讓舊的國家能暫時脫離王國聯合,以便組成新的國家後再重新加盟。雖然隻是形式上的手續,但重新加盟時需要獲得議會的承認,而這最少也會產生一天的空白。如果利用這段空白時間向西亞爾提斯宣戰,我們就能在毫不違反聯合憲章的情況下發動反擊了。」
「啊!?南亞爾提斯是為了戰爭才要統一的?」
梅卡特爾夫人對於爵士剛才的說明做出了這樣的解釋。
「不是的,莉迪雅小姐,統一南亞爾提斯是南亞爾提斯眾多居民的悲願。隻是因為牽扯到宗教問題,以致大家彼此都不肯讓步,才會讓醜惡的內戰持續了這麽久……」
「沒錯,即使沒有西亞爾提斯軍的侵略,我們總有一天也會統一的。但是,我們現在正麵臨西亞爾提斯軍的威脅,因此希望能夠盡快完成統一。」
其他代表們紛紛提出了糾正。
「唉……即使不利用統一的機會,在統一之後展開防衛戰也沒什麽問題。但是,萬一帝國不承認我們對西亞爾提斯在統一前占領的地區有所有權,我們的立場就會變得很不利。所以在統一之前,我希望能在舊加盟國脫離同盟的同時提出宣戰,以確保我們不受聯合憲章的限製。這可以說是政治上的保險。」
凱爾爵士解釋之所以急著讓南亞爾提斯統一的理由。
「可是,凱爾爵士,這麽一來,西亞爾提斯不是也一樣可以不受聯合憲章的限製嗎?」
梅貝兒聽到說明之後,如此確認道。
「不愧是聖女大人,光聽剛才的內容就能發現問題所在點。」
凱爾爵士聽到梅貝兒提出的疑問,露出一臉正等你這麽問的表情。
「的確是有這個顧慮存在。不過,西亞爾提斯可是在距離本國遙遠的地方作戰。目前是因為都市國家部分開作戰,他們才能以數量取得優勢,若是考慮到補給等各方麵的困難,西亞爾提斯應該沒有打長期戰的實力。一旦統一,情勢就會對我們比較有利。」
「說得也是。而且南亞爾提斯的工業力量,也實在優越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程度……」
梅貝兒試著在腦中整理目前的狀況,接著便發現露比諾正仰頭猛盯著她的側臉看。
「趕快讓這場荒唐的戰爭落幕吧。我們實在不該讓年幼的孩子看到這種景象。」
梅貝兒朝露比諾微微一笑後,開口說道。
「對了,凱爾爵士,即使我們現在無法對與西亞爾提斯軍交戰的地區派出援軍,不過,提供知識應該不會違反聯合憲章的規範吧?」
「提供知識……?」
凱爾爵士聽到梅貝兒的問題,挑了挑眉。
「基於聯合憲章的規範,我們直到南亞爾提斯統一為止,都無法向還沒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派出援軍,這也是無可奈可的事。在這段期間,也隻能靠尚未加盟王國聯合的國家再支撐一陣子了。為了讓這些負責作戰的國家減輕損害,我想設法讓他們能夠盡可能安全的戰鬥……」
「安全的戰鬥!?這種夢話怎麽可能……」
一名代表打斷梅貝兒的話站了起來,他是桑斯塔格的代表。
接著,這
名代表突然想起剛才發言的人是梅貝兒。
「雖然是……夢話……但是,如果是聖女大人……」
他隨即又迴憶起桑斯塔格帶著最新銳武器進攻拉庫斯那時候的事。
當時,拉庫斯隻花半個月的時間就讓桑斯塔格的新兵器失去效用。而做出能與新兵器抗衡的發明,加強拉庫斯防衛力量的不是別人,正是梅貝兒。
「聖女大人,您認為有可能實現安全的戰鬥嗎?」
「既然西亞爾提斯目前還沒有熱氣球與滑翔翼這兩項飛行兵器,那麽隻要從空中攻擊西亞爾提斯軍,危險應該就不大吧?要注意的隻有能夠使用飛行魔法的工兵,以及強力的大炮而已吧……?」
梅貝兒這麽說著,轉頭看向法蘭克市長。
「市長先生,桑斯塔格方麵有沒有火箭噴射器的技術?」
「噴射器?我想應該是沒有……」
「既然如此,我們就以這個技術和桑斯塔格交換那種從熱氣球上丟下的……嗯,那叫炸彈來著的技術吧。然後再製造出可以裝在滑翔翼上的小型炸彈。」
「小型……?啊,這樣就可以從敵人上方丟下去了吧?」
市長立刻理解了梅貝兒的想法,轟炸機的構想便在這一瞬間誕生了。
「好厲害……這樣一來,或許真的能實現安全的戰鬥……」
桑斯塔格的代表聽著他們的對話,為兩人即席就能產生這樣的構想驚訝得瞠目結舌。
「那麽,我們差不多也該繼續討論邁向統一的步驟了。」
凱爾爵士環顧著在場的代表們,再度主持起會議。
「就以明天發出公告,要各國在二月八日之前完成市民投票這個提案來辦不就好了?拜聖女大人所賜,我們已經有了能夠安全作戰的方法,可不要因為太過匆促以致造成疏失才好。在統一之前,西亞爾提斯軍就交給我們來應付吧。」
桑斯塔格代表開口說道。
「凱爾爵士,雖然我也認為那個提案很好,但是,隻讓王國聯合的非加盟國拚命抵擋敵軍也是個問題。雖然直到統一之前,我們都無法並肩作戰,不過,聯合憲章並沒有禁止我們不能派出非戰鬥人員吧。我們就派出醫療隊去分擔他們的負擔如何?」
「喔喔……希爾伯特市長,這真是個好點子。而且非戰鬥人員需要有護衛隨行,派出少數的士兵同行,也完全在常識的範圍之內吧?」
「嗯,這是常識、是常識啊。」
已加盟王國聯合的代表們紛紛同意老紳士提出的意見。這讓他們找到了好藉口,可以減輕直到統一為止都把戰爭交給別人負責的罪惡感。隻見他們踴躍表示願意加入,想為自己的國家找一些事做。
那些代表們同時也是在台麵下競爭統一後的發言權。
「那麽,如果有人反對明天發出公告,讓各國在二月八日前完成投票的提案,請舉手。」
凱爾爵上說完環顧會場一圈,不過並沒有人舉手。
「那麽,讚成的人請舉手……」
凱爾爵上才說到這裏,全體代表的手便一致舉了起來。
在梅貝兒身旁的露比諾也模仿大家,很可愛地舉高了手。
「那麽,所有國家都要在二月八日之前完成投票。」
「好了,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幾名代表不管還有沒有其他議題,已經站起身來開始行動。
「我也得緊急通知沒有派代表過來的國家這個消息才行……」
凱爾爵士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會議室。看來今天是沒有其他議題要討論了。
代表們做好離開的準備後,魚貫走出了會議室。梅貝兒靜靜站起身,朝一行人深深行了個禮,日送他們離去。
露比諾也模仿她的動作,站在椅子上鞠躬。
梅卡特爾夫人注視著梅貝兒的舉動——
「她現在完全是個聖女大人羅!」
這麽喃喃自語著。
聖拉庫斯教會的司教與佩戴三塊布料袖章的修道長,似乎也頗有同感。
第二天,即將舉行統一與否的市民投票的消息,傳到了南亞爾提斯的居民耳中。
投票時間與做法依照地區而分,各有不同。有全體成人都可以投票的、有以納稅額與最終學曆作出限製的、有用抽簽挑選投票者的、有舉辦初選選出投票者的、有開辦市民公聽會,但隻有參加者才有資格投票的等等,可說是五花八門。
但是,市民投票的內容是共通的。你是否讚成南亞爾提斯統一?如果讚成,是否認同由梅貝兒出任大總統一職?投票用紙上列出這個三擇式的問題。
拉庫斯市內,也到處豎立著通知投票消息的告示牌。
「市民投票?為什麽還要搞這種麻煩事,我們當然要統一了。」
「西邊不是發生戰爭了嗎?在這種節骨眼上,還要花一個月時間來投票,還真悠哉啊。」
「政治家們自己決定不就好了,我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選他們的?」
市民們看著告示,對於耗費時日的市民投票表示不滿。
同一時間,成為統一核心的梅貝兒——
「從拉庫斯到桑斯塔格之間,大約一千五百公裏的鐵路終於通車了。」
「嗯,通車的速度相當快呢。」
正搭乘第一班紀念列車,在前往桑斯塔格的路上。
梅貝兒他們坐在那輛附露台的監督車上。不過監督車在經過改裝後,已經將占據車廂後半部的事務室改成沙龍,而前半部的寢室也隻剩下兩間,簡直就像皇族用車一樣。
「哇~好快喔~!!」
「不隻會搖晃!還會咻咻作響耶!!」
侮卡特爾家與利狄爾家共計七名成員,與梅貝兒一起坐在監督車上。除此之外,還有納巴爾,以及負責照料他們的夏洛兒、潔妮菲與艾米利奧。
監督車前方連接著一輛臥鋪車,大夥的房問都在那裏。
列車目前正在無邊無際的濕地中奔馳。窗外是一片無垠的平原,原野上零星分布著幾座小山丘。距離火車愈遠的山丘看來移動得愈是緩慢。至於眼前的山丘,則從遠方的山丘前方橫越而過,迅速被拋到了後方。
「聖女姊姊,速度好快喔!」
露比諾由打開的窗戶看著右邊的景色,邊迴過頭對梅貝兒說出感想。
侮貝兒此時坐在放置於沙龍中央的沙發卜,正在瀏覽文件。
「時速六十二公裏!?真的很快呢。」
梅貝兒從文件中抬起頭看著通往露台的門扉上方。那裏掛著一個計速器,可以看出現在的速度。
「距離火車首度運轉也才兩個月而已吧?第一次行駛的時候,速度明明還跟快走差不多,結果第十天時速就達到三十八公裏了對吧?真是一眨眼就變了。」
夏洛兒眺望著與露比諾反方向的景色,對火車的行進速度感到興奮不已。
「拉庫斯原本的技術水準就很高,隻要指出技術進展的方向,就能一口氣發展起來了。」
「嗬嗬。不過,如果不是聖女大人為我們指出技術進展的方向,拉庫斯的技術也無法發展得這麽快呀。」
梅貝兒再度埋首閱讀文件,潔妮菲則是微笑著這麽說道。
「這輛火車能夠發揮如此高速,也多虧有聖女大人的指導。測試運轉時,火車頭裝的足直徑大約五十公分的動輪,是因為聖女大人說要換上更大的輪子,車速才能愈來愈快的。」
「我隻是在考慮到蒸氣引擎的力量與牽引列車的重量後,計算出最適當的動輪大小而已。需要出力的火車用小號動輪、得高速奔馳的火車就用人號動輪……就隻是這樣。」
梅貝兒一邊說著,一邊將看完的文件放在桌上。
「聖女大人,不久之後就要穿越沼澤原野了。列車要在下一站佛羅裏亞停下來補給燃料與用水,大約會停靠三十分鍾左右。」
潔妮菲看著梅貝兒好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
「嗯,那在停靠期間,我就到街頭作個演說吧。」
梅貝兒將目光轉向下一份文件,如此迴應。潔妮菲看著她那副專注模樣,顯得若有所思。
「聖女大人,在皮斯克平原夏季發生的洪水,水質非常清澈喔!」
「是嗎?聽到洪水這個名詞,倒是給人一種水質很混濁的印象呢……」
梅貝兒聽到潔妮菲拋出的話題後,微微抬起頭來。
「其實在這片沼澤原野上,來自上遊的土砂在泛濫期間幾乎都會沉澱下來,讓附近這一帶化為一片大濕地。拜此所賜,下遊的湖泊在發生洪水時也不會被土砂淹沒,等到洪水退去之後立刻就能恢複原狀。」
「嗯~這樣啊……」
梅貝兒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再度低下頭閱讀文件。潔妮菲看到她的反應,大大歎了口氣。
「聖女大人,您不感興趣嗎?」
「嗯~對不起。我雖然有興趣,不過,這邊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看……」
梅貝兒一邊迴答,一邊伸手拍了拍那堆文件。
「往後我或許會成為南亞爾提斯的大總統,如果對南亞爾提斯一無所知,那不是很糟糕嗎?我必須了解這裏有什麽地區、產業、以及什麽樣的文化……」
「是嗎?其實也不必特地……」
潔妮菲說到一半,把剩下的話吞迴肚子裏。
「對不起,在您這麽忙碌的時候還打擾您。」
她笑咪咪地道了歉,走到夏洛兒身旁。
「聖女大人簡直像是變了個人呢!」
夏洛兒將手肘靠在敞開的車窗窗框上喃喃說道。阿茲爾侯國發牛的事件令梅貝兒下定決心要成為大總統,從那之後,她的改變之大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是嗎?我倒覺得聖女大人在內心深處可是一點也沒變唷!」
潔妮菲在夏洛兒身旁坐下,一臉微笑地以略為放心的口吻說道。
這時候,梅卡特爾夫人走到潔妮菲的座位旁邊。
「我覺得梅貝兒變得很有聖女的樣子,是我想錯了嗎?」
夫人聽到潔妮菲剛剛的發言覺得有些在意,這麽問道。
「嗯,聖女大人隻是像平常一樣,試著完成自己能辦到的事情罷了。」
潔妮菲請夫人坐在對麵的位置上,然後迴答了她的問題。
「聖女大人沒變?我覺得她根本就變成另一個不同的人……」
夏洛兒對潔妮菲的意見提出了異議。
「哎呀?在拉庫斯與桑斯塔格那一戰裏,夏洛兒不是也看到了聖女大人想要到前線參戰的模樣了嗎?」
不過,潔妮菲卻笑著反駁她。
「那該說是義憤填膺,還是某種使命感呢?現在的聖女大人就和當時一樣,正為了這樣的熱情而奔走。隻是這次會持續較長一段時間罷了。」
「是這樣嗎?」
夏洛兒好像一時還無法接受潔妮菲的說法。她將手肘靠在窗框上托著臉頰,一邊吹著風、一邊盯著外麵看。
「對了,讓我們跟著一同前往西方視察,真的沒關係嗎?」
梅卡特爾夫人在潔妮菲側眼觀察夏洛兒之際,小聲地向她詢問道。夏洛兒聽到後,朝身旁的潔妮菲瞥了一眼。
「嗯,既然聖女大人答應了,那就無妨。」
潔妮菲笑著迴答夫人。
「況且,既然要委托梅卡特爾商會負責拉庫斯到梅爾奇亞問的鐵路工程,那請你們在動工前實際體驗鐵路,不是由我們技術者,而是以企業家的觀點來判斷鐵路運輸的優點與問題,相信會更好。」
「嗯,說的也是。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夫人聽到她的迴答,似乎安心了不少。
「下午茶來了。雖然馬上就會抵達佛羅裏亞,不過在這之前,大家就稍微填一填肚子吧。」
「在剛才停靠的賽利亞站,有人送上頂級的茶葉要給聖女大人。這是聖女大人的好意,要大家一起享用。」
利狄爾父女推著手推車,為大家送茶過來。
「安達莫哥哥,前麵有個藍色的東西過來了。」
「喔喔~!!原來還有藍色的火車頭啊,帥呆了!」
露比諾靠在車窗旁看著外麵的風景,安達莫也跟著她一起往外看。
「媽媽,以後我們家製造的火車全都塗成藍色吧!塗成藍色!」
安達莫目送通過眼前的列車離去,一臉興奮地對著母親嚷嚷。
隔天中午過後——
「哇~好高喔……」
「這裏就是桑斯塔格嗎……?」
梅貝兒一行人搭乘的火車已經結束長達三十幾個小時的漫長旅程,抵達距離拉庫斯有一千五百公裏的桑斯塔格車站。
桑斯塔格沒有築城牆,是個受到有如壕溝般的運河重重環繞的都市。眾人於建造在渡過兩條運河之處的車站下車。
「這就是傳聞中的桑斯塔格高層建築嗎::」
「最高的建築物有三十六層樓,高度好像有一百三十八公尺。」
「一百三十八公尺?那還真嚇人。」
眼前數棟指向天空的高樓大廈令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房子是怎麽蓋出來的?」
「據說是用鋼筋水泥建造的,他們以鐵條當骨架,再把水泥固定上去蓋成房屋。因為這種建築比磚瓦輕又來得堅固,可以蓋出高層樓的建築。」
「咦~好想到上麵去看看喔。」
梅貝兒仰望天空,喃喃說出了這句話來。
「可是聖女大人,桑斯塔格和拉庫斯不一樣,他們還沒有發明電梯。因此要上樓就隻能爬樓梯喔!」
潔妮菲轉向梅貝兒,向她提供了這個重要情報。
「嗯~隻有這個,我絕對不幹。」
梅貝兒一聽到,立刻撤迴前言。
一行人就這麽邊聊著,邊走出了車站。
「喔,你們總算來了。」
一名留長發戴眼鏡的文雅男子,站在一排馬車前方迎接他們的到來。
「布、布魯諾……」
納巴爾立即反射性地擋在梅貝兒麵前。他一手放在腰間的劍上,全身擺出警戒的架勢,以防萬一。
他會這麽抱持戒心也是無可厚非的,對方不隻是向來以激進聞名的神龍教亞薩西尼歐派的宗教首領,還是他們在救世之旅途中曾數度交手的對象。
在神龍教的大本營再度碰到對方,可是不容輕怱的狀況。
不過,梅貝兒卻走到護衛自己的納巴爾前方。
「布魯諾先生該不會是來接我們的吧?」
隻見她這麽詢問對方。
「不是接你們,我是前來擔任護衛,負責送你們到典禮會場去的。」
「護衛!?」
梅貝兒聽到布魯諾的迴答,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然我們已經締結了休戰協定,但仍有許多市民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且對神龍教徒來說,長年敵對的索爾提斯教的聖者要成為統一後的大總統,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布魯諾說完,倏然舉起一隻手。一群腰際配劍的人在他的示意之下,走上前來包圍住梅貝兒一行人。
「這是什麽意思!?」
納巴爾看到布魯諾等人的行動,再度擋在梅貝兒麵前,拔劍出鞘。
「冷靜一點,納巴爾,他們真的是來擔任護衛工作的。」
但是,梅貝兒又走到納巴爾前方製止了他。
「喔,看來你已經具備了聖者的威嚴嘛。」
布魯諾看著梅貝兒,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包圍他們的人全都轉身朝外背對著他們。而聚集在車站周圍的市民們,此時則是惡狠狠地瞪著那些人。
「他們好像在瞪我們耶?」
夏洛兒看著那些市民,嘴裏小聲嘟噥著。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氛圍,很難說有什麽歡迎之意,反倒能感受到充滿敵意的刺人目光。
布魯諾朝那群帶有敵意的市民瞥了一眼……
「其實市長直到昨天為止,都還想要準備遊行隊伍來歡迎你們呢。不過今天早上,有某些報紙宣稱統一等於是神龍教的失敗,以致點燃了那些市民的怒火。」
……這麽告訴梅貝兒他們。
「你說的某些報紙指的是?」
「桑斯塔格·索羅裏恩斯報。」
「…………我就知道……」
聽到布魯諾的迴答,梅貝兒頹然垂下了肩膀。
「好了,一直待在這裏也沒用,快上馬車吧。我們這就趕到會場去。」
布魯諾鬥篷一甩轉過身,要梅貝兒他們搭乘馬車。神龍教的修女此時正站在馬車旁等候他們。與索爾提斯教的修道服不同,那幾名修女身上穿著綠色與茶褐色的製服。從她們的年紀來判斷,穿綠衣的應該是正修女,茶褐色的則是見習修女。服裝的顏色雖然不同,但樣式卻和索爾提斯教的製服很相似,也許是源自同一個宗教留下的影響吧。
「喂喂,用不著那麽緊張兮兮的,快點上車吧。」
一名蓄著大胡子的男子露出隨性的笑容,走到了納巴爾身旁。他就是在救世之旅時曾數度與納巴爾交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第六隊長。
「我看你也升官了嘛;還穿那麽高檔的衣服!」
第六隊長看著納巴爾身上的服裝,許久不見的再會讓他露出複雜的表情。
此時有一頭小龍正在他們一行人頭上不斷地繞圈飛行。
為了迎接梅貝兒的到來,桑斯塔格市在運河河岸的廣場上設置了會場。
廣場旁邊裝設柵欄,以免有人不慎墜落運河。沒有柵欄的地方,則是一道通往運河、逐漸降低的階梯狀岩岸,物品就是由這裏從運河運往廣場的。因為目前水位較低,載運貨物的平底舟位置比地麵還要低了許多。
「等統一之後,索爾提斯教的人就能派援軍過來了。」
「在那之前,隻能靠我們神龍教徒擋住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真是不劃算。」
在廣場上,神龍教的修女們一邊抱怨著,一邊進行準備工作。
「讓索爾提斯教的聖女當女王?別開玩笑了。」
「就是說嘛。要統一是可以,但難道就沒有更好的做法了嗎?」
被找來參加典禮的市民們也不時地發出怨言。雖然讚成統一,不過,仍有很多人對於由索爾提斯教的聖者擔任國家首長一事感到不快。
「大總統候選人——梅貝兒·瓦伊斯已經抵達現場。」
梅貝兒一行人來到不滿的市民們正在等候的廣場上。
「她就是索爾提斯教的聖者嗎?」
許多市民都將敵意投注在走人會場的梅貝兒身上。隻見一行人受到布魯諾等人的保護,經過廣場中央空出來的道路,走到會場前方。
布魯諾帶頭走在最前麵,接下來依序是納巴爾、梅貝兒,以及受到護衛們包圍的夏洛兒、潔妮菲、艾米利奧。梅卡特爾商會的人跟他們一起來到了會場外,然後就在第六隊長的保護下,於會場入口處與眾人分手。
「聖女大人,歡迎您蒞臨本市。」
桑斯塔格的市長站在會場前方的講台上等著他們。梅貝兒走到會場前端後,離開納巴爾與布魯諾等人,獨自登上講台。
市長先是歡迎梅貝兒的到來。
「各位聚集於此的市民們,直到一個月之前,我們居住的南亞爾提斯都還處在漫長的內戰時代中。從我出生以來,一直到上個月為止,我都不知道和平為何物。不隻如此,我的父親與祖父也是,不,究竟該上溯多少代才好呢?有太多南亞爾提斯的居民們,都是這樣不識和平地生活著,然後死去。」
接著,他開始以壓抑的語氣說起沉重的話題。
「不過,從今天迴算起,正好一個月之前的十二月九日,雖然隻是臨時協議,但我們的悲願終於達成了——南亞爾提斯締結了休戰協定。而製造休戰契機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聖者大人!」
市長說到這裏突然加重語氣,伸手指向了梅貝兒。
會場內一片死寂。原以為群眾會爆出熱烈掌聲的市長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他清了清喉嚨,當作是一個段落。
「南亞爾提斯之所以會發生內戰,是因為整個地區分裂成好幾個小國,而彼此又執著於爭奪主導權的緣故。但是,讓分裂的國家合而為一,重新找迴和平的日子已經來臨了!」
市長再度向市民們慷慨陳詞。但是,會場裏的冷漠氣氛依然沒變。
市長歎了口氣放棄自己的演說。
「嗯~靠我演講似乎不管用,那現在就請聖者大人來發言吧。」
他決定把場麵交給梅貝兒處理。
他把梅貝兒留在講台上,自己退到了一旁。
「大家好,初次見麵,我是梅貝兒·瓦伊斯。」
梅貝兒一邊注意著台下帶有敵意的目光,一邊出聲和群眾們問候。
「滾出去!!異教徒的聖者!」
「你有什麽資格到這裏來!」
霎時間,市民裏冒出了這樣毫無根據的批判。
甚至還有人拿起手邊的東西,直接就朝她扔過來。
「風之繭!」
梅貝兒見狀,立即以魔法之風包圍自己,擋住飛來的東西。
「剛剛丟東西的是誰!?」
「住手!你們想丟神龍教徒的臉嗎i:」
布魯諾等人發現苗頭不對,連忙試圖製止群眾。然而,這麽做卻更加激怒那些市民,猶如火上加油。民眾一開始隻是丟水果或毛巾,現在有人開始丟起盤子、杯子,甚至是料理了。
在那些扔東西的群眾裏,有人或許隻是想藉由這個機會發泄平日的壓力吧。不過,他們扔出來的東西全被梅貝兒製造的魔法之風接住,飄浮在半空中。
這時,在會場裏——
『哇~有好多料理在飛耶~』
從空中傳來了一聲歡唿,一頭體長約八公尺的龍從天而降。
『梅貝兒~吾又來找汝玩羅!』
一頭小龍——帕潔頓降落在納巴爾等人站立的講台下方。
「中午過後,拉碧派拉說在這座都市裏感受到類似梅貝兒的波動。於是妾身便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化為人形的菲蕾拉一邊說著,一邊飛到了梅貝兒的身旁。
「兩位神龍大人居然都……!?」
「這是怎麽迴事……?」
突然現身的龍族,在會場內的市民間引起一陣騷動。
一頭體長有十二公尺的大龍降落在會場正中央,擺出雙手抱胸的姿勢。
「總不能讓小孩子單獨出門吧。吾是來帶隊的喔,隻是帶隊。』
明明沒有人詢問,它卻麵向梅貝兒自顧自地說起藉口來。
「梅貝兒,這是什麽聚會,為什麽你頭上會飄著食物?」
菲蕾拉這麽說著,伸手拿起梅貝兒用魔法之風懸浮在半空中的盤子與叉子。她以盤子裝著食物吃了一口後,喃喃說道「
這個真好吃」。
「隻是一場小演講。不過,卻受到了粗暴的歡迎……餐具集合!」
梅貝兒看到菲蕾拉降落在自己身旁,索性換了一個魔法。民眾扔出來的餐具就這麽乘著風一一聚集到她的右於邊。幾枚盤子疊在一起,湯匙與餐刀也落在盤子上。她把剩下的料理像座小山似的堆在盤子上。
「隨風而動!」
接著,再以魔法將餐盤送迴附近的桌子上。
完畢之後,梅貝兒轉過頭看向降落在會場裏的龍族。
『呀~!這個好好吃~~~~』
『這道也很好吃。那這個又會是什麽味道呢?』
隻見兩頭龍正埋頭在那裏偷吃著料理。
「喂~!!不可以隨便偷吃!跳躍!」
梅貝兒發現之後,緊握著法杖從講台上一躍而下。
「太沒規炬了~!」
『好痛!梅貝兒~幹嘛啦?』
帕潔頓正要張口大嚼一片派,卻被梅貝兒以法杖戳了下鼻頭。
「我說你很沒規矩啦!」
『哈哈哈,帕潔頓沒規矩~』
「你叫拉碧派拉……對吧!?自己嘴巴旁邊都沾滿東西還笑別人!」
梅貝兒一邊對那頭無視自己問題的少女龍——拉碧派拉說教,一邊將毛巾遞上。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拉碧派拉接過毛巾,一邊以笑聲掩飾尷尬,一邊把嘴角擦乾淨。
『嗚,沒規炬……?妾身可是還沒動手喔,還沒……』
體型最大的那頭龍,保持著朝桌麵伸出手的姿勢僵住不動。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神龍大人被那個女孩罵了一頓耶……」
市民們看到自己崇拜的山脈龍族被異教徒的聖者斥責,各個驚愕不已。
『梅貝兒~吾還想吃這個!』
「帕潔頓,不要撒嬌啦!」
隻見帕潔頓把頭往下靠,摩擦著梅貝兒的臉頰。市長這時候戰戰兢兢地走到傷腦筋的梅貝兒身旁。
「那個~聖女大人。既然有意外的嘉賓來訪,我們就改變典禮的程序,先開始用餐如何?聖女大人的演講,還是等到大家都冷靜下來之後……再重新……」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麽做的確是比較好。」
梅貝兒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撫摸帕潔頓貼過來的臉頰。
『那可以吃東西了嗎?』
帕潔頓這麽問著,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
「可以了,不過記得要守規矩喔。」
『知道了。』
帕潔頓聽到可以吃飯,立刻高興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湯匙與叉子,動作就像拿筷子一樣的靈巧。接著,它把料理放到小餐盤裏,堆成了一座小山。
『左手拿餐盤、右手拿叉子,再用餐具叉起盤子上的……』
拉碧派拉在一旁教導帕潔頓用餐的禮儀。
而體型最大的龍則是拿了一個大盤子,開始獨享起料理。
「對不起,因為我的到來,給你們增添了那麽多出乎意料的麻煩……」
「您、您是指這幾位神龍大人嗎!?不不,這怎麽能算是麻煩呢……神龍大人能夠蒞臨,可是我們的光榮……」
市長聽到梅貝兒的話,一臉惶恐地迴答。因為梅貝兒來到這裏,以致龍族也跟著過來玩鬧是事實沒錯。不過對神龍教徒來說,這是他們心目中最高的榮譽。現在聽到她為這件事道歉,市長等人自然是萬分惶恐了。
『這個可以吃嗎?』
帕潔頓拿起放在籃子裏的鳳梨聞了聞味道。
「來,給我一下。這個要削皮以後才可以吃。」
夏洛兒看到它的動作,也加入了這場騷動裏。
她用桌上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拿起這個還帶著葉片的鳳梨大塊大塊地削著皮。帕潔頓抓住鳳梨頭的葉子,拿起削好皮的鳳梨,豪爽地大口咬下。
『喔喔喔~好甜、好好吃!』
這大概是帕潔頓第一次吃鳳梨吧,口中的美味令它瞪大了雙眼。
『原來如此,要削皮以後才能吃嗎……削皮……好難啊……』
「給我吧,我來幫你削。」
大龍拿起鳳梨也想自己削來吃,但也許足與龍族龐大的身軀相比,人類的刀子實在太小很難使用,隻見它一直無法順利削好。潔妮菲看到它那副苦戰掙紮的模樣,走上前去幫忙這頭自稱是來帶隊的龍削鳳梨皮。
「除了聖者丫頭之外還有別人?」
「沒想到比起我們神龍教徒,神龍大人反倒與索爾提斯教徒更加親近?」
市民們隻覺得眼前一再出現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光景。
比起崇拜它們的神龍教徒,龍族卻更加親近這些異教的修女們。這個事實帶來一種遭神舍棄的衝擊感,足以動搖他們的信仰。相較於在會場正中央與龍族們親近交流的梅貝兒一行人,四周有好幾個神龍教徒則是受到挫敗與絕望感的侵襲而蹲在地上。其中還有人因為無法承受打擊導致整個人虛脫,當場趴在地上。
不過,納巴爾似乎無法理解。
「喂,布魯諾,那些人是怎麽迴事?」
隻見他以粗魯的口吻問著身旁的布魯諾。
「這個嘛……老實說,我還真羨慕你們這些索爾提斯教徒。」
布魯諾神經質地以中指推了推眼鏡,如此迴答。
「神龍大人對我們而言,一向都是既莊嚴又難以接近的存在。但你們卻因為沒有這種想法,反而可以自由自在地與神龍大人們親近,不是嗎?」
「啊?難得它們過來玩,隻要大家好好相處不就好了?」
納巴爾皺著眉頭,用非常正確的理由反駁布魯諾的說法。
「嗬嗬,你說的對。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就讓我反過來問你一個問題吧。你有辦法從明天起再也不靠抽簽,憑自己決定所有的事情嗎?」
「嗚……」
布魯諾隻消一句話,便當場讓納巴爾的五官扭曲起來。
「這個……也許有點困難吧!」
「我想也是。所謂信仰,就是這樣的東西。」
納巴爾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布魯諾看到後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典禮會場外突然嗚~嗚~響起了警報聲。
「這是什麽警報?」
「這不是敵人來襲的警報聲嗎¨」
布魯諾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市長。市長站在梅貝兒身旁,微微抬起頭等待播報內容響起。
『緊急警報、緊急警報。西亞爾提斯侵略軍已在十四時三十八分,突破北方第八運河的防衛線。西亞爾提斯侵略軍距離新北區還有八公裏,新北區全區發布非常警報,請該地區的市民立刻撤離。重複一次……』
宣傳用的大型擴音器傳出說明現況的播報聲。
「市長先生,這是怎麽迴事?」
「事實上,西亞爾提斯軍已經在昨天渡過佛雷齊河,終於在黎明時分對桑斯塔格發動了總攻擊。沒想到他們一天之內就能突破好幾道防衛線……」
市長一臉嚴肅地迴答梅貝兒的詢問。
過去西亞爾提斯軍攻擊的目標一直以大河——佛雷齊河北側的都市為主。看來他們終於渡河,開始對大河南側的都市展開攻勢了。最新一波的進攻起點就是桑斯塔格吧。
「新北區在哪裏?」
「從這裏往北方望去,直接就能看到廣場旁邊的運河吧?新北區就在對岸。」
梅貝兒詢問播報中的地點,隨即轉頭望向市長指示的方位。
運河對岸也有一個廣場。不過,那
似乎不是整建完成的廣場,而是堆放鋼骨等建材的預建地。從梅貝兒所在的位置看過去,左側是一排排已經興建完成的大樓,而右側大多是還在施工中的建築物。因為這樣,她可以從建築物間的小空隙瞥見遠方的平原。
平原彼端此時升起了一道黑煙,那裏應該就是戰場了。
「對了……桑斯塔格好像沒有建築城牆……」
「這裏有運河環繞在城外,遇到敵軍進攻,隻要將橋梁截斷就可以了。因此,桑斯塔格自古以來都沒有建築城牆。」
市長一邊迴答梅貝兒的問題,一邊抬頭仰望城裏已經興建完成的高層樓建築。
桑斯塔格並沒有城牆,因此要擴展市區也比較方便。對岸的新北區似乎就是桑斯塔格擴建中的新市區之一。
「有沒有熱氣球……咦!?怎麽沒看到滑翔翼?拉庫斯那邊應該有提供技術才對啊。」
梅貝兒站在廣場抬頭仰望,卻沒有在空中發現任何飛行物體。
「是嗎?我對軍事方麵並不熟悉……」
市長聽到梅貝兒的指摘後,含糊其詞地迴答。
「那就沒辦法了,飄浮!」
梅貝兒使用浮遊魔法讓身體飄向空中。
「聖女大人,您要去哪裏?」
「我去前線看看情況,那邊或許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梅貝兒隻留下這句話,便朝著北方飛去。
菲蕾拉看到梅貝兒離開後——
「嗯,既然梅貝兒都去了,你們當然也會跟去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以魔法之風包圍納巴爾與同行的潔妮菲。
「不好意思,謝了。」
「咦!?那個,我……」
納巴爾與潔妮菲藉由魔法飄浮在空中,但兩人的反應卻恰好成了對比。夏洛兒與艾米利奧也待在菲蕾拉製造出來的魔法之風裏麵。
「我討厭戰場啦~!?」
於是,菲蕾拉便帶著發出悲鳴的潔妮菲等一行人,跟在梅貝兒身後往北方飛去。
同一時間,在戰場最前線——
「這裏已經撐不住了,把橋炸毀之後就撤退吧。下一道防衛線是北方第六運河!」
桑斯塔格的防衛軍無法抵擋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戰況陷入了劣勢。
西亞爾提斯軍的先鋒是手持長槍與盾牌的重裝步兵。那些步兵以一個部隊為單位,一致將長槍對外,擺出有如刺娟般的密集隊形。
桑斯塔格防衛軍雖然開槍朝步兵部隊射擊,但子彈似乎無法貫穿環繞在部隊外圍的盾牌。而且還有槍兵混在重裝步兵的行列裏頭,趁隙從盾牌問展開反擊。
也因為如此,使得隻有桑斯塔格防衛軍單方麵受到損害。
「停止前進!部隊朝左方行進!」
重裝步兵隊突然停止前進,開始朝防衛軍的右側移動。
「嘖,沒辦法了。點燃炸藥!」
那是因為防衛軍在重裝步兵隊的行進路線裝置了炸藥。
炸藥立即引爆,爆風掀起一陣塵埃,沙礫噴灑在那群重裝步兵的身上。但是,這種程度的小事根本算不上損害。
防衛軍在這段期間已經全數渡過運河,陸續爆破了運河上的橋梁。
不過,這麽做還不足以阻止西亞爾提斯軍進攻的腳步。
「工兵隊,實施渡河作戰!」
西亞爾提斯軍的工兵隊搬來摺疊式橋梁,拉開之後長度超過十公尺。他們就以摺疊橋,一個接一個地渡過運河。
工兵在架橋時,後方的炮兵隊便不斷進行掩護射擊。防衛軍在如此激烈的炮擊中,無法有效阻止西亞爾提斯軍渡河。於是,西亞爾提斯軍在過橋之後繼續前進。即使炸毀運河上的橋,防衛軍能夠爭取到的時間也很短暫。
梅貝兒在距離最前線不到六公裏的廣場降落。前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因此在這裏就能將前線的戰況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了好幾支宛如刺帽般的重裝步兵隊。
防衛軍大概打算在這裏迎擊敵軍吧,隻見廣場上排起了防彈用的鐵板與大型的大炮,似乎正在搭建最後一道防線。
「等一下,這裏明明有滑翔翼,為什麽不馬上讓它起飛呢?」
幾台滑翔翼就停在廣場角落,而且地麵上還鋪設了軌道,看來隨時都能起飛。但是,這些設備似乎從未使用過。
對此百思不解的梅貝兒看到一名階級似乎很高的軍人向她奔馳而來。
「哎呀!?那是拉庫斯的聖女嗎?」
臉龐被太陽曬得十分黝黑的壯年男子發現了梅貝兒的身影。他的軍服上佩戴著準將的階級章,是位健壯的飛行司令。
「為什麽不讓熱氣球和滑翔翼升空呢?如果從空中丟下……那個叫炸彈……來著的,它的攻擊力明明很大的……」
「不是咱們不想飛,而是熱氣球和滑翔翼都沒辦法飛啊。」
飛行司令一臉不悅地迴答了梅貝兒的問題。他身旁一位看來像是技師的男子,則是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軌道和台車不是都裝好了?是蒸氣引擎不能動嗎?」
「引擎可以運轉。但是,繩索卻怎麽樣也卷不上去。」
技師如此迴答後歎了口氣,避開梅貝兒的目光。在他的前方,納巴爾等人正好在菲蕾拉的運送下抵達廣場。他們全都在梅貝兒的身旁降落,著地失敗的夏洛兒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說卷不上去是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如果繩索太細,繩子卷到一半就會斷裂;要是為了避免斷裂而改用粗繩,這下子蒸氣引擎又會因為太重而卷不動。」
潔妮菲聽到技師的理由之後,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卷線機這邊使用的繩索一開始先用粗繩,然後再漸漸改為細的不就好了。」
她一下子就說出了解決方案。
「……我們提供的滑翔翼技術資料裏,應該有提到這一點才對……」
「咦!?是嗎?這個解決方法聽起來好簡單……」
技師聽到潔妮菲的話,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看來拉庫斯所提供的新技術,他們還無法運用自如。
「那麽,我們馬上準備繩索……」
「等一下!就算不用繩索,那裏不是還有噴射器嗎?」
梅貝兒叫住正要去拿繩索的技師,對他問道。
「比起用繩索牽引,利用噴射器加速應該更方便吧?」
梅貝兒這麽說著,伸手敲了敲放在附近的噴射器。
「咦!?聽這個聲音……裏麵是空的……?」
噴射器發出的聲音讓她臉上浮現訝異的表情。
「因為,我們還無法理解裏麵填充的燃料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是火藥啊。桑斯塔格開發的新型火藥。」
潔妮菲再度迴答一臉尷尬的技師。
「嗯,這個技術資料上是有寫到……不過,你們該不會是直接把火藥裝在罐子裏吧?這麽做會引發爆炸的。」
「不會爆炸啦!」
「…………咦?」
潔妮菲的迴答又一次讓技師僵在原地。
「難不成,你以為我們藏了什麽資料上沒有寫到的秘訣嗎?」
「呃……是的。」
技師被梅貝兒這麽一問,沮喪地垂下肩膀。看來他似乎有所誤解。
這時候——
「不好意思,兩位小姐,你們能幫忙讓這玩意兒飛上天嗎?」
飛行司令向梅貝兒與潔妮菲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潔妮菲小姐、艾米利奧先生,滑翔翼的事可以交給你們來處理吧?」
「嗯
,包在我們身上。我們會盡快讓滑翔翼起飛的。」
「雖然不太情願,不過我也來幫忙吧。」
梅貝兒將滑翔翼的問題托付給兩人處理。一旁的技師也找來作業員,將火藥搬了過來。
納巴爾朝填充火藥的地方瞥了一眼。
「看樣子,這裏沒有人有操縱經驗吧?」
隨即提出了這個問題。
「不,我們這裏有人曾到拉庫斯受過操縱訓練,是預定的駕駛。」
飛行司令這麽迴答他。
「你飛過多少時數?」
「十小時。」
那名受過訓練的士兵迴答了納巴爾的問題。
「十小時是嗎?那有點勉強啊。你有使用噴射器的經驗嗎?」
「這方麵就完全……」
他接下來的問題令士兵無話可答。
「如果連預備知識都沒有會很辛苦喔!」
納巴爾覺得有必要趁著等待滑翔翼整備完成的空檔,指點士兵使用噴射器時的操縱法。
梅貝兒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此時夏洛兒拍了拍她的肩膀……
「聖女大人,我到那邊去幫忙。現場的醫生人數好像不夠。」
然後指向野戰醫院這麽說道。受傷的士兵陸續被送往那裏,但很多傷兵都被放置在帳棚外,顯示能夠看診的醫生人數的確不足。
「我知道了,加油……」
「這是當然啦。」
夏洛兒朝梅貝兒輕輕舉起拳頭,拔腿衝向野戰醫院。
納巴爾找來負責駕駛滑翔翼的工兵,告訴他們使用噴射器時該注意哪些地方。
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分別展開了行動。
「受傷人數很多呢。」
「是的,因為西亞爾提斯已經取得和我們一樣的來福槍。」
司令聽到梅貝兒的嘀咕,說明了之所以會出現大批傷患的理由。
「而且這裏是平原,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士兵們隻能匍匐在地上,傷患也因此而愈變愈多。」
「那個~既然無處可躲,那隻要做個藏身之處不就好了?」
司令的說詞,讓梅貝兒產生一股類似憤怒的情緒。
「比方說挖個洞躲起來,不然用泥上或任何現場找得到的東西堆起來,再躲在後麵不就解決了。」
「喔,聽你一說,的確是這樣沒錯……」
比起敵軍,無能的上司往往會對己方造成更大的傷害,這是戰場上令人困擾的法則。
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長年的內戰雖然讓桑斯塔格的工兵變得老練善戰,但那也隻限於進攻方麵。桑斯塔格的交戰對象多半是像拉庫斯這種專注於防禦的都市,因此在不知不覺間,對於防衛戰也變得愈來愈生疏了。
「就以那台機器來挖洞吧。」
梅貝兒在廣場旁邊的工地現場發現一台土木機械。那是由拉庫斯製造,利用蒸氣引擎驅動的挖土機。
「可以用鐵板圍住機器。這麽一來,那台機器同時也能當成擋箭牌使用。」
「原來如此。喂,手上有空的人過來幫忙!」
司令明白了梅貝兒的想法,下令展開準備工作。
梅貝兒在這段期間又將目光轉向了其他機器。
包括起重機、推土機、打樁機,以及用來搬運沙礫的自動推車。
「對了,如果把大炮放在那台自動推車上麵……」
梅貝兒的腦海中浮現了這樣的構想。為了多容納一點沙礫,推車的車槽做得很深,即使不改裝也很夠用了。
「聖女,這個點子還真有趣~!」
司令一聽到梅貝兒的點子,馬上接受了這個提案。
「大叔,我來幫忙了!」
這時候,布魯諾等人終於趕到了現場。
「喔,是布魯諾啊?你也來幫忙吧。接下來我們就要展開反擊啦!」
廣場上立刻陷入一片忙亂中。
起重機將大炮吊起,再放在自動推車的車槽上。因為車槽夠寬,足以並排放上兩尊大炮朝後方固定好。戰車就在這一刻誕生了。
自動推車一準備完畢,大炮便掉頭對準敵軍,開始逆向前進。
「滑翔翼準備好,可以出擊了!」
在潔妮菲與艾米利奧的協助下,滑翔翼的準備工作也迅速完成了。
他們準備好的滑翔翼都是可以搭載兩人的機型,駕駛坐在前麵、炸彈手坐在後方。炸彈用帶給他們的衝擊也已足夠讓隊伍產生混亂。
「喂,他們的反擊好像突然變強了?」
「南亞爾提斯的魔法兵器出現了。」
「可惡,居然從空中丟下炸彈……這該如何抵擋才好?」
西亞爾提斯軍的進攻雖然沒有因為這波攻擊而停下腳步,恐慌卻也在士兵之間擴散開來。
「有奇怪的機器朝這裏開過來了,那也是魔法兵器嗎?」
「後麵那一台機器也是靠魔法運轉的嗎?那到底是……」
士兵們從密集的盾牌縫隙問瞥見不曾看過的機器,這令他們開始感到不安。他們看到的分別是裝上裝甲的挖土機,與隨後跟來的自動推車。
就在這時,一支重裝步兵隊被炸彈給震飛了出去。由於是采取密集隊形,剛才那一擊就讓整支步兵隊當場全滅。
「別在意,那些炸彈如果沒命中就算不上是威脅,他們隻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重裝步兵隊的隊長鼓舞著因為此事件而顯得慌亂不已的部下們。
在地麵進行反擊的桑斯塔格防衛軍,大都已經逃迴到運河的另一頭。就連從空中拋下炸彈的滑翔翼也為了補充炸彈而折迴後方。
「那些家夥的反擊到此為止,繼續前進!」
隊長看到這個情形後,如此激勵部下。
「快點更換噴射器,我們要馬上出發!」
納巴爾駕駛的滑翔翼在轟炸過西亞爾提斯軍之後返迴廣場,他催促著更換裝備的技師與整備兵加快速度。
「這次一定要讓炸彈落在敵人的正上方!」
作業結束之後,納巴爾的滑翔翼再度飛向藍天。
第二架滑翔翼也要跟著起飛,然而——
「啊啊!噴射器掉下來了¨」
由於足在倉促問進行換裝作業,以致噴射器沒有固定好。才剛點火,固定裝置便當場破碎,噴射器就這樣單獨飛離了機體。
那具噴射器搖搖晃晃地飛上天空,然後落在遠方的地麵上引發一場大爆炸。
「喂,技師長,剛剛那個……」
一名技術者看到這幕光景,似乎聯想到了什麽點子。他向技師長說明自己的構想,打算試試看。
把裝在炸彈背後的羽毛拿下來,熔接在噴射器後再點燃,噴射器就會在空中劃出彈道軌道向前飛去。飛彈便這麽發明出來了。
「好,看樣子不錯嘛!」
附上羽毛的噴射器接二連三地發射出去,在半空中描繪出彈道後,於西亞爾提斯軍附近落地爆炸。
其中一枚噴射器在空中爆炸,殘骸的碎片進裂開來,廣範地灑向地麵。
「技師長,你有看到嗎?就是剛剛那個效果!」
「嗯,噴射器在空中爆炸了。好,我們就來設計能在空中爆炸的裝置吧!」
桑斯塔格的技師們似乎又有了新兵器的構想。
「技師長,把噴射器裝在這個風車上吧,然後再卷上線,等迴轉到一定程度後敲打信管……」
「好點子!很好,我們馬上就來試試看。」
技師們即席開發出新兵器。它的設計很簡單,在小風車上一圈圈纏上線,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