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紋巴爾與梅貝兒開始攀登龍之山脈的當天午後
「勇者似乎已經抵達龍之山脈了。」
消息便迅速傳到了帝都。
貴族議員們聽到這個消息後,再度齊聚在議事堂內的大房間中。這個地方,是帝國三大貴族之一的比茲馬思爵士分配到的議員休息室。
「未免也太快了。該不會有什麽地方弄錯了吧?」
「是啊。他們那麽快抵達的話,我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在眾議員中,有人似乎對勇者抵達龍之山脈一事感到忿忿不平。
「不,這情報沒有錯。」
「這是怎麽迴事?他們可是以抽簽決定接下來該前往哪個教會來前進的。怎麽可能會這麽快就到達了?」
「就算你這麽問,我也不知道理由啊。不隻如此,第五調查隊據說也會在明天抵達瓦雷。」
「明天抵達調查隊從帝都出發,不是才六天而已嗎?光是從凱歐西前往瓦雷,不是就得花上十天嗎?」
「十天是指走陸路。第五調查隊這次似乎是利用運河前往。」
「反正人數不多,所以幹脆就利用狹窄的運河是嗎?」
「把走陸路需要十天的路程縮短工二天,現在這個時代還真是便利啊。」
「那麽,已經知道調查隊會在明天幾點抵達瓦雷嗎?」
「正確的時間還不清楚。不過,我想會在當地時間中午過後抵達」
「中午過後嗎?比想像中還要來得早啊」
議員們正如火如茶地交換著情報。
從剛才開始,房間主人比茲馬思爵士便默默地聽著眾人交談。他以雙肘靠著桌麵,手指交疊、托著下巴閉目養神。
這時,比茲馬思爵士靜靜地睜開眼睛。
「不管第五調查隊何時抵達都無所謂,不是嗎?」
他以沉穩的口吻說道:
「記得我們西亞爾提斯軍抵達瓦雷的時間,是在明天早上沒錯吧。作戰計劃不變,一切按照原定進行。」
「請等一下,公王大人。」
聽了比茲馬思爵士的發言,一名年輕議員站起來打岔。
「這麽做,說不定會波及勇者與第五調查隊啊。」
「不必在意。勇者與隨從才區區兩個人,而第五調查隊也隻有二十四個人而已不是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隻是小小的犧牲罷了,隻能算他們運氣不好吧。」
比茲馬思爵士冷酷的迴應年輕議員的擔憂。
接著,又有一個中年議員站起身說:
「公王大人,這麽做,恐怕會讓人龍戰爭重演」
他說出了其他的顧慮。
「人龍戰爭?你相信那種古老的傳說嗎?」
比茲馬思爵士似乎連聽的意願都沒有。
「我們可是派出五十萬名士兵的軍隊,還有兩具應付龍族專用的大炮哪。你倒說說看,他們要怎麽樣才會輸給龍族?」
「不,可是」
由於仗著派出壓倒性數量的軍隊,使得比茲馬思爵士認為己方已經勝利在望。比茲馬思爵士這種過於樂觀的態度,讓中年議員感到十分困惑。而且,像是要增加他的困擾似的
「唉,萬一人龍戰爭重演,那隻要像傳說中一樣,逃往南方不就行了?龍族們無法追到南方來吧。」
比茲馬思爵士接著又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
「不,這」
「這種說法聽起來似乎怪怪的」
聚集在房裏的貴族議員們,異口同聲地發出困惑之聲。
好了,這時候,獲選為救世勇者與隨從的那兩個人
「嗚嗯~啊!不可以。那本書我還沒有看完」
還躺在草叢裏麵唿唿大睡著。
納巴爾依然背著背包,頭朝斜坡下方,躺成了『大』字形。梅貝兒則是拿他當枕頭,發出小小的唿吸聲沉睡著。
「書籍拿去烹飪之前,如果沒有先奸奸地讀過,味道會跑不進去啦~」
她到底在作什麽夢啊?隻見梅貝兒邊說夢話,邊翻了個身。而這仰臥姿勢讓梅貝兒的長發散了開來,遮住納巴爾的口鼻。
「啊噗嗯嗯」
唿吸受到頭發的阻塞,讓納巴爾醒了過來。他微微睜開眼睛,以失焦的眼神仰望著天空。
「呃,我做了什麽來著?」
他輕輕搖了搖頭,把覆蓋在臉上的頭發給甩掉。
大概是還沒睡夠吧。隻見納巴爾在腦袋沒清醒的狀態下,雙眼又再度沉沉地閉上。
「把書還給我啦,嗯,我讀到哪裏啦~」
梅貝兒抓住納巴爾的左臂,彷佛要抱過來似的拉起他的手。接著,她像是要幫納巴爾看手相般拉著他的手,做出類似翻頁的動作。
不一會,梅貝兒又將納巴爾的手臂放下來。她一邊用臉頰摩擦他的手
「啊啊,真是的,書是要放進湯鍋裏,不是拿來炸的啦,」
一邊在夢裏對著某人抱怨。
接著,她的頭突然大幅度擺動,砰地一聲撞上納巴爾的下巴。
「嗚☆奸痛~」
納巴爾的腦袋遭到這意外的一擊,恢複了正常的運作。
「什麽這裏是草叢嗎?」
他恢複意識後,立刻開始掌握起周遭的狀況。
「現在大概幾點了?天空還是藍的」
他看了看天空,試圖判斷大致的時間。
此刻的天空不像正午時那麽湛藍,而是微微泛白。這是太陽已經傾斜不少的證據。
雖然如此,距離日落似乎還有一段時間
「好痛~~做什麽~啦~」
吃了納巴爾的一記頭錘,梅貝兒似乎也終於醒過來了。雖然還躺在納巴爾身上,不過她縮起身子,正以右手按著頭被撞到的地方。
梅貝兒依然將納巴爾的手臂夾在自己的左腋下,她氣鼓鼓地爬起來,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圍。
「咦~~古文書的濃湯、清燉肉湯的味道、製造黑曆史跑到哪裏去了呀?」
然後一邊還在說著夢話。
「早安。你睡得好嗎?」
「啊,納巴爾先生。早安,嗯嗯」
梅貝兒反射性地迴答了納巴爾的話。她想要迴過頭,結果卻被自己抱在腋下的物體頂到,於是停下了動作。
「啊呀這是什麽啊~?」
依然睡眼惺忪的她,看了看頂到自己的東西。
此時的梅貝兒,正把某樣東西夾在腋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梅貝兒睡昏的腦袋足足花了十秒鍾,才終於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嗚呀啊啊啊啊~!!」
在得知答案的瞬間,梅貝兒慘叫一聲,立刻放開自己抱著的東西。
「啊、呀、納巴爾先呀嗚嗚啊!」
她手忙腳亂地從納巴爾身上跳開,一屁股坐到草叢裏,開始說起外星話來。
王於納巴爾,則是無視梅貝兒的慌亂。
「嗯,睡了一個好覺啊。」
他大大伸了個懶腰後這麽說道。接著,他將手臂拉出背包的肩帶、放下背包。
「不過在天黑之前,得決定今天真正的露營地點才行」
邊說著、邊挪動身體的方向,看著斜坡下方站起身來。
為了喚醒還在休眠的肌肉,他開始做起伸展體操。
「好,看來肌肉酸痛都消失啦。」
他讓身體作出大幅度的動作,冷靜地確認身體狀況。
梅貝兒默默地坐在地上,仰望著納巴爾。
「梅貝兒小姐,你還在睡嗎?」
「我、我醒了啦。」
聽到他出乎意料的
搭話,梅貝兒連忙以變調的聲音迴答,隨即站了起來。
「嗯,行李有沒有少了什麽東西呢~」
並很刻意似的喃喃低語著,撿起了自己的行李。
「毛毯在、帳棚也在。劍也好好的沒事。既然背包上的結沒有鬆開,裏麵裝的東西應該都沒事吧。」
納巴爾也簡單地確認一下行李。
「梅貝兒小姐,你的書和法杖掉了喔。」
他撿起梅貝兒散亂的行李遞給她。
「謝謝。我這邊好像也沒有東西弄丟。」
梅貝兒背起行李,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完畢。
「現在大概剛過三點」
納巴爾站起身,以太陽的位置推測出大致的時間。
「我們睡了六個小時呢。真不該熬夜的。」
梅貝兒率先走迴山路上喃喃說道,等待納巴爾走出草叢。
「接下來,能登山的時間頂多隻剩三小時吧不知道能爬到哪裏?」
「如果走上三小時,應該可以抵達山頂吧?這一帶在龍之山脈裏,算是比較平緩的。而且上麵雖然都是岩石,不過,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高。最重要的是,這座山與瓦雷鎮的標高差距隻有一千兩百公尺而已」
梅貝兒邊在山路上前進,邊將視線往山上望去。
龍之山脈是高度僅有兩幹公尺的低矮山脈。龍之山脈山腳的瓦雷,是位於標高約八百公尺高原上的城鎮。而更遠處的葛雷西地區,也是片標高五百公尺以上的大地。
「進入那片岩場一帶,就是山脈龍領土的入口嗎?」
梅貝兒仰望著山脈,正要從某處飛迴山上的龍族身影躍入她的眼中。那頭龍要飛向的目標,是個岩地裸露、大約位於從山頂算來三分之一處的岩場。
「那邊會有什麽東西呢?」
納巴爾同樣抬頭仰望著山上,剛好看到有三頭龍正要從岩場起飛。那三頭龍飛向南東方位,是剛剛迴到岩場的那頭龍飛過來的方向。
「逗個嘛,誰知道呢?」
目送龍族漸漸遠去的身影一會之後,梅貝兒將視線轉迴山路上.在這段期間裏,納巴爾已經走到前麵等著她。悔貝兒跟在他的背後登上山路。
「感覺上沒有爬那麽高耶」
大約走了快一小時之後,兩人抵達岩場的入口處。
來到這一帶之後,路旁的野草也跟著變矮,隻剩岩石間看得到冒出的小草叢。
他們迴頭俯瞰山腳,已經看不見瓦雷鎮了。因為半途有座小山,完全將城鎮給擋住了。
通往瓦雷的道路,筆直地在遍布大地的麥田與水田問延伸著。向右延伸的是馬車道,四周都是麥田。現在已經接近春麥收割的季節,麥田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相反的,左邊則有運河通過,兩側辟有水田。這邊的田裏還是一片青綠,訴說著距離收成還有段時間。
「從這邊開始,就是龍族的土地嗎?」
「大概吧。」
納巴爾也同意她的想法。
從此處開始的岩場問,有無數的大岩石自地麵突起。因為看不到類似道路的路徑,這似乎也說明了不曾有人類進入過這片岩場。
另一方麵,在旁邊則是有一條與岩場平行的小路。
這一帶,還殘留著在山腳已經完全看不到的樹林,小路一直延伸到生長在左右的樹林裏。在不遠處,轉入右側樹林的小路前方,建造了一間了望小屋。走近那問了望小屋,就能看見被小山擋住的瓦雷鎮。從了望小屋往下眺望,可以看見興建在斜坡上的瓦雷鎮教會的時鍾塔
看來鎮民們會為了采山菜、健行等活動而前來這一帶。
而且,在了望小屋旁邊有個用石頭圍成的爐灶,可以進行簡單的炊事。
「逗附近有很豐富的山菜呢。因為沒吃午飯,肚子都快餓扁啦。」
梅貝兒開始在了望小屋附近采摘山菜。
這座山裏的確有很豐富的山菜。不過,大多數的山菜都因為鎮民頻繁地前來摘取,幾乎被采光了。雖然如此,在熟知各種植物的梅貝兒眼中,就連村民不當成山菜的山中野草也是可以吃的,這讓她真的有種食材豐富的感受。當然,身為宮廷廚師的她,對於稀有食材的調理法,自然也是頗有心得。
「喂,梅貝兒小姐,快到這裏來!」
在梅貝兒采集山菜的同時,納巴爾則是經由了望小屋俯瞰著下方。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事,指向那邊,示意梅貝兒過去看。
「納巴爾先生,你看我采到這麽多山菜耶。這麽多食物,夠我們在山上待一個星期了。」
「真厲害。這些全部都能吃嗎?」
看到梅貝兒抱在懷裏的山菜,納巴爾瞪大了雙眼。
「不過比起這個你看那邊。」
他如此說道,向梅貝兒比出在南東方能看見的東西。
納巴爾伸手所指的,正是從瓦雷鎮往凱歐西延伸的街道。
「那是什麽」
梅貝兒把頭轉過去,立刻找到納巴爾指出的東西。
街道左側的草原一片荒蕪。那裏被掘出幾塊窪地,多處泥土彷佛被掀起似的裸露出地表。而且在窪地四周,還散布著無數小小的黑色物體。
「距離太遠了,光靠肉眼看不清楚。」
梅貝兒將懷裏的山菜放在了望小屋的地板上,接著,再將背上的行李也放了下來。然後打開背包的扣子,從裏麵拉出一個小東西。
「梅貝兒小姐,那是什麽?」
「這是看歌劇用的小望遠鏡。要是我有帶雙簡望遠鏡之類的設備來就好了」
梅貝兒拿出來的是摺疊式的歌劇用望遠鏡。她注視了那片荒蕪地點一會。
「來,納巴爾先生要不要也看看?我已經看夠了。」
梅貝兒慘白著一張臉,將歌劇用望遠鏡交給納巴爾。
「哇!東西看起來變大了。這玩意兒還真厲害。」
「雖然這個最多隻能放大五倍,不過那是調查隊的殘骸對吧?」
與為了便利道具而雀躍不已的納巴爾形成對比,梅貝兒的心情十分沉重。+:
在那個泥土都被掀起來的地方,由散亂在四周的物體看來,很像是馬車的殘骸。而她之所以覺得那殘骸像馬車,是因為旁邊殘留著類似車輪的物體。殘骸看起來會黑黑的,則是因為被火焰燒焦、炭化的關係。
「那裏是戰場的遺跡嗎?」
「誰知道?我不知道戰場是什麽樣子,所以無法作判斷。」
梅貝兒在小屋裏的長椅上坐下,大大歎了一口氣。
「納巴爾先生。我們能輕鬆地抵達目的地固然是很好,不過仔細想想,我們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任何解決問題的方法。不管是防止迪斯培藍症爆發流行也好、阻止神龍教徒的恐怖活動也罷」
梅貝兒帶著憂慮的表情仰望著天空。
他們平安無事地抵達了目的地,而她也在旅途期間,接觸到許多未知的知識。這一點讓梅貝兒興高采烈,完全忘了最重要的目的。
直到看到那類似戰爭遺留下來的殘骸,才將她拉迴已經遺忘的現實中。
調查隊有數千人規模的軍隊隨行保護著,卻被山脈龍視為無物地殲滅了。他們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如此強勁的對手。
然而,究竟該怎麽做,他們到現在仍舊是一無所知。
梅貝兒把手肘靠在膝蓋上,以交疊的手指托著額頭,靜靜地閉上眼睛。
「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龍族希望與人類對話。如果能與龍族合好啊,對了如果龍族能和帝國締結和平的話,神龍教徒也不會再策劃恐怖活動了吧。因為傷害與龍族締結和乎的對象,就等於是違背神龍教徒的神明
龍族的想法。」
梅貝兒在腦海中推敲出一個類似解決方案的念頭。這個好點子讓她睜開眼睛,伸直背脊,輕輕拾起了頭。
「啊不過,要怎麽做才能與龍族締結和平呢?我們又沒有任何權限。如果能製造對談的機會就好了」
盡管靈光一現,但這卻是個大課題。梅貝兒再度閉上眼睛,向右歪著頭,開始思考著該怎麽做。
「比起這個,迪斯培藍症的疫情要重要得多了。瓦雷鎮上咳嗽的人相當多,這代表病情已經開始擴散了。倒在草叢裏的野貓也讓我很在意。那種症狀出現在人類身上,或許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梅貝兒小姐,晚點再想吧。」
納巴爾突然打斷她的思緒。
「咦!?什麽?」
梅貝兒睜開眼睛,將臉龐轉向他。
納巴爾此時正麵對著岩場,梅貝兒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神龍敦徒」
隨即注意到那群散發異樣氣息的男子,自岩石陰影中走出.
「你們不是這裏的鎮民吧」
納巴爾抓住腰問的長劍,擺開了架勢。
對方總共有十四個人,每個手裏都拿著劍或槍之類的武器。
「也有看過奸幾次的熟麵孔嘛。」
納巴爾的目光投向一名蓄著大胡子的男子。那是在帝都恐怖事件與歐曼德的事件中,曾與他兩度交手的第六隊長。在他身旁的,則是有著一張國字臉的第三隊長。
「我還以為你們沒來呢,原來是在這種地方休息啊。」
大胡子第六隊長以冷酷的語氣說道。左手的食指已經搭在腰間的劍上,準備隨時要拔劍。
「嗨,又見麵啦。看在我們已經變成點頭之交的情分上,你們今天能不能什麽話也別說地下山就好?如果能照辦的話,我們就不必動粗了。」
接著,換國字臉的第三隊長一副很和善地說著。
相較於第三隊長的笑臉,第六隊長則是憤恨不平地瞪著他們。形成一種無法言諭的詭異氣氛。
「要是我拒絕的話呢?」
「那就讓我在這裏,結清你過去打倒我眾多部下的怨恨吧。」
大胡子第六隊長聽到納巴爾的反問,立刻拔劍出鞘。
位於後方的部下們也像在模仿他的動作似的,一起舉起武器。
「那個我們不能溫和的用溝通來解決問題嗎?」
「立刻下山。我們隻有這個要求。」
第三隊長簡短地迴答梅貝兒的問題。
「逗樣子,就算是談判破裂嗎?」
梅貝兒舉起法杖,以困惑的聲音問著納巴爾。
「在這之前,我們根本沒有談判過吧。」
納巴爾向她吐槽道。
「聖光之盾!」
最先動手的是梅貝兒。她以魔法製造出散發強光的魔法之盾,這是兼具防禦與遮蔽視線功能的魔法。
「梅貝兒小姐,快跑.」
納巴爾抓住她的手臂衝了出去。兩人就這樣穿過眼睛被強光閃到動彈不得的神龍教徒們,朝岩場揚長而去。
「行、行李」
「別管了!」
納巴爾硬是將牽掛著行李的梅貝兒摟到身邊,躲在岩石後麵。
「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沒有想那麽多。」
麵對梅貝兒的詢問,納巴爾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迴答。
「逗一帶的地勢很狹窄。在這邊揮劍似乎有點不妙。」
納巴爾邊說,邊努力掌握岩場的地形。他將戰鬥地點的情報輸入腦中,試圖想要讓戰況稍微變得有利一點。
「梅貝兒,快閃開,」
在聽見頭頂傳來靴底摩擦聲的同時,納巴爾也一把將梅貝兒撞離岩石陰影。一張網子自上方朝兩人剛剛所在的地點落下。
「是投網?」
那是用來纏住敵人,好加以捕捉的投網。
「電擊!」
梅貝兒朝那張網子施放魔法。
「哇啊啊啊」
高壓電通過網子,襲向拋下投網的神龍教徒。對方身上冒出了白煙,朝岩石下方重重地摔落。
「在這麽狹窄的地方互砍,實在很不妙耶」
納巴爾與逼近的劍士交戰起來。
「嘖,岩石」
那名劍士正要揮落的劍刮擦到了岩石。納巴爾看準那一瞬間,刺出長劍,往前一踏。
「呃啊啊啊~」
劍士胸口被刺中,發出慘叫。這時,對麵持槍的神龍教徒也砰砰朝著納巴爾發射子彈。
「喂喂,你們連自己的同伴都不管了嗎?」
納巴爾以那名劍士當盾牌,衝向岩石陰影處。那名劍士背部被無數的子彈擊中,早已氣絕身亡。
「嘖,這家夥到處跑」
槍手們繞到岩石後方,打算讓納巴爾沐浴在槍林彈雨中。但是納巴爾彷佛早料到他們會這麽做,已經搶先一步躲到別塊岩石後麵去了。
槍手們將每個從岩石陰影冒出來的人都當成納巴爾,一看到就射擊。那種戰鬥方式,就好像在說隻要能打倒異教的勇者,我方有多少損傷都無所謂。
因此,神龍教徒之間開始出現不必要的傷患。
「喂,你到底在射哪裏呀?」
納巴爾自岩石陰影采出頭,對著持槍的神龍教徒挑釁。
:這個混帳!」
一名神龍教徒迴過頭朝納巴爾開槍。在他的身旁,剛開過一槍的槍手正俐落地自槍口填充下一發子彈。
「爛斃啦!」
納巴爾邊挑釁著,邊躲進別的岩石後麵。
「暴風啊,」
梅貝兒則是朝逼近的神龍教徒們施放風的魔法。魔法湧入岩場狹窄的空間裏,蘊釀出強烈的噴射流。
「嘎啊,」
強風將神龍教徒打飛出去,一個數徒的背撞上了岩石。另一個則是撞到後腦勺,當場昏厥,倒地不起。
「梅貝兒,別使用風的魔法,」
「咦為什麽?」
納巴爾對正要施放下個魔法的梅貝兒,提出了這樣奇怪的要求。梅貝兒不明白他的意圖,瞬間停下了動作。
「呀啊~!!」
投網在這個瞬間自梅貝兒頭上拋落,將她纏在網中。
「抱歉,害你分心了。」
不過,納巴爾立刻出手相助。他將連結投網的繩索斬斷,解除梅貝兒被網子往上吊起的危機。
但是,另外還有兩把槍瞄準停下動作的梅貝兒,對方在此時開了火。
「呀啊.」
梅貝兒被激烈的槍聲嚇了一跳,不禁當場坐倒在地上。
「嘖!這種槍就連這種超近距離都打不中嗎!」
兩名開火的神龍教徒,距離梅貝兒都隻有六、七公尺而已。明明這麽近,卻隻有一發子彈在她的裙子上打穿了一個洞,梅貝兒並沒有受傷。
「糟糕」
納巴爾趁著他們開槍後沒有防備的時機,砍向兩人。其中一人立時滾向斜坡逃開,但另一人的肩膀卻在逃走時撞到岩石。納巴爾朝反彈迴來的男子背後斜斬而下。
「梅貝兒,你在幹嘛?」
「是這個網子啦!超礙事又拿不掉!」
納巴爾折了迴來,將梅貝兒抱在腋下離開現場。纏在她身上的網子似乎有點難纏.
就在這時候
「別開槍!會打到自己人!」
第六隊長大聲要部下停止攻擊。
岩場充滿了黑煙,讓視野跟著變差。
「誰教他們明明在這麽狹窄的地方,還要黔驢技窮地猛開火。
」
「納巴爾先生,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要我別使用風魔法的吧。」
槍枝使用的黑色火藥,讓岩場冒起陣陣黑煙。加上火藥還會散發刺激性強烈的硫磺味及阿摩尼亞臭味,害得眾人淚眼婆娑、無法戰鬥。
這段期間,納巴爾依然抱著梅貝兒,一口氣衝上山脊的斜坡。接著他們衝進斜坡上方的岩堅陰影處,厲住氣息躲在那裏。
「我現在就把網子拆掉。你亂動的話會纏得更緊喔。」
他讓梅貝兒坐在自己的膝蓋上,開始動手拆除纏繞在她身上的投網。
這張投網上麵掛了好幾條吊著秤錘的帶子,這些帶子互纏在一起,能夠封鎖住捕獲對象的動作。
「謝謝你,納巴爾先生。總算是得救了。」
終於從絕中被釋放出來,梅貝兒邊道謝、邊爬下他的膝蓋。
納巴爾將取下的投網扔在岩石底下,以免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又造成妨礙。然後緩緩地站起
「好了,現在該怎麽辦呢」
他打算從岩石陰影中探出頭窺視四周的情況。
「對了,納巴爾先生。你剛剛沒有加稱謂,直接叫我『梅貝兒』對吧?」
此時梅貝兒眼神閃閃發光地對著他發問。
「幹嘛突然提這個在那種狀況下,哪有空每句話都加『小姐』啊?」
「咦~!?是因為這種理由嗎?」
納巴爾的迴答讓她噘起了嘴唇。
「好啦,以後我會記得好好加上『小姐』兩個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看到納巴爾又發揮平常那副木頭人德性,梅貝兒不禁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們已經一起旅行兩個月了吧?我覺得,一直這樣很見外的互稱『先生、小姐』好像也很奇怪~~;:」
「喂,在這節骨眼,該考慮的是這種問題嗎?」
納巴爾一臉傻眼,忍不住吐槽。
「而我也總是順口就加上『先生』,不過我想,差不多也該去掉稱謂了。可是,問題就在於改變的契機」
但梅貝兒卻繼續強調著,緊緊握住手中的法杖。
納巴爾握起拳頭往她頭上敲了一下。
「所謂的稱唿方式,隻是一種習慣而已吧?隻要隨自己高興去稱唿就好,若是叫法讓對方歪局興,那再改掉就好了啊。梅貝兒在意的地方還真奇怪。」
「隨自己高興」
梅貝兒抬頭望著納巴爾的臉,伸手摸著額頭剛剛被敲的地方。
「沒想到梅貝兒討厭名字被加上『小姐』來稱唿。唉,以後我會盡量注意不要加上『小姐』的。」
「他不了解。這個人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納巴爾這種徹頭徹尾不解風情的表現,讓梅貝兒氣得肩頭顫抖。
「找到了!他們躲在那塊岩石後麵!」
而在這段對話期間,兩人也被神龍教徒發現了。
找到他們的是第三隊長。說是這麽說,但其實他人還在通往山頂的坡道途中,距離兩人藏身的岩石,還有兩百公尺以上的距離。
「這次可不會再讓你們給跑了,」
得知他們的藏身處,大胡子第六隊長一口氣衝上斜坡。
神龍敦徒所在的下方岩場,與他們大約相距三十公尺。
「梅貝兒,應戰吧!」
「了解,納巴爾。」
兩人自岩石陰影後一躍而出,各自舉起長劍與法杖。納巴爾率先跳向了第六隊長。
而梅貝兒則是朝反方向撲去,對上神龍敦徒的槍口。
「奸痛痛痛痛?」
數發彈丸擊中梅貝兒的身軀。
「啊~嚇了我一跳。」
但是打中她的子彈全都被衣服彈開,掉到地上。
對方在戰爭中使用的槍械性能並不是很好。再加上狙擊距離超過三十公尺,等子彈擊中梅貝兒時,已經連打穿衣服的威力都沒有了。
槍枝是即使從遠處攻擊,也能命中目標的方便飛行道具。但缺點是一旦無法接近目標十幾公尺內,幾乎也不用期待會有什麽攻擊效果。
「雷呀,暴動吧!!」
梅貝兒宛如要報複般施放出魔法。自法杖產生的小小烏雲,溜下斜坡、逼近神龍教徒。接著,烏雲像爆炸一般,散發出無數的雷電,將神龍教徒們一口氣全數麻痹。
另一方麵,逼近納巴爾的第六隊長
「灼熱吧.」
則在殺過來之前,先在劍上施加魔法,讓劍身瞬間白熱化。他打算藉此融化納巴爾的劍。
「逗個變不出新把戲的家夥」
納巴爾以手中的劍接下白熱化的劍擊。
兩人位置互換,第六隊長從納巴爾手中搶到有利的較高地點。
「怎麽挺難熔化的嘛。」
第六隊長利用自己的體重,朝納巴爾的劍身施加力道。麵對這股力量,納巴爾的劍仍穩穩地挺住。
「那把劍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可是鈇製的劍,比起鋼劍耐熱多了。你若想熔化這把劍,不多加個一百四十度是沒用的,」
梅貝兒用魔法讓下方的神龍教徒們麻痹之後,接著又朝第六隊長的側麵舉起法杖。
二百四十度那麽一來,我的劍會先熔化」
第六隊長領悟到再這樣下去情勢對自己不利,便往後一跳、退離納巴爾身旁。
另一方麵
「冷卻吧!」
梅貝兒也在這時,迅速地朝白熱化的劍身施放魔法。
「嘖!!讓你得逞了!」
第六隊長的劍咻咻作響。劍身被純白的水蒸氣包圍,表麵更是開始結凍、覆蓋白霜。
納巴爾衝上斜坡,朝吃驚的第六隊長砍去。
「喝阿~!」
「呃!果然變成這樣了」
第六隊長的劍自根底到四分之一處嘎嚓折斷。失去武器的第六隊長與納巴爾擦身而過,衝下斜坡逃走了。
他迴到部下所在的位置之後,轉身望向納巴爾與梅貝兒。
「直《是的,要冷卻也選在劍身還是赤紅色時施放魔法啊。等到劍都變黑了還繼續冷卻,不是會硬化、很容易斷折嗎?」
第六隊長喃喃抱怨著,舍棄了手中的劍。他從因為麻痹而無法動彈的部下手中,取來一把替換的長劍。
「梅貝兒,剛才的支援真是棒透了。」
「謝謝你的稱讚。」
在斜坡上頭,納巴爾將自己的背後交給梅貝兒看顧。
下麵是第六隊長的部隊。雖然這邊的敵人,大都因為梅貝兒的魔法喪失戰力,但是,位於山頂一側的第三隊長部隊仍然健在。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逼近到五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再這樣下去肯定會遭到夾擊。
這時
『吵吵鬧鬧的。汝等在吾輩的土地上作什麽!』
一頭龍飛舞著降落在岩場上。
這頭山脈龍的體長大約有十公尺,嘴裏長著銳利的尖牙,粗壯的腳與背上巨大的飛讓人印象深刻。龍在納巴爾與梅貝兒方才藏身的岩石上著地,以大腳腳指穩穩抓住岩石。
『莫非是來向吾輩挑釁的?那吾就接受這個挑戰。』
接著,又有三頭龍降落在神龍教徒所在的岩場上。
其中一頭體長十二公尺,剩下兩頭體型略小,約在七、八公尺之間。
『這座山乃是吾輩重要的居住之所。汝等究竟是抱著何等居心,前來搗亂?』
最後降落的那頭龍,體長足足有十五公尺。和其他的幾頭龍相比,可說是壓倒性地巨大。
「非、非常抱歉。我們絕對沒有要搗
亂的意思」
第六隊長將手中長劍放在麵前,朝著最巨大的那頭龍匍伏跪地。
原本倒在四周的神龍教徒裏,還能動的人也都紛紛爬起來平伏在地。就連第三隊長的部隊也一樣。
「對於驚擾到諸位神龍大人一事,在下打心底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第六隊長平伏低下了頭,代表神龍教徒、為一行人的失禮道歉。
但是最後才抵達的龍,卻將注意力轉向呆立在斜坡途中的納巴爾與梅貝兒。兩人所站的位置,正好與龍的視線一樣高。
『喔,這不是納巴爾與梅貝兒嗎?汝等終於抵達西之山了哪。』
「卡、卡姆長老」
聽到龍對自己開口,梅貝兒驚訝地瞪大眼睛。
原來和兩人說話的,正是他們於旅途中,在奇岩高地遇見的山脈龍卡姆柯普。
『這個人類,是長老的舊識嗎?』
『嗯。這兩人是奉命調查死神之咳而展開旅程的青年。過去與吾在馬魯魯山曾有過一麵之緣。』
卡姆眯起眼睛,迴答最初抵達的龍所提出的問題。神龍教徒們帶著困惑的表情抬起頭,望向說著這番話的卡姆。
『啊,他們就是祖父大人之前曾吩咐過,「如果前來,要以客人之禮相待」的人類嗎?』
『沒想到真的來了。』
那兩頭站在神龍教徒所在岩場的小龍,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兩頭龍的體型不但比其他三頭龍要來得小,翅膀薄膜上的紅色也比較深。再加上頸部還有佩戴首飾作裝扮,看來似乎是龍族中的女性。
「惶、惶恐地一問,神龍大人。請問這兩個人會成為神龍大人的座上賓嗎?」
第六隊長指著納巴爾與梅貝兒,問起自己顧慮的問題。
『吾正有此意。』
「怎、怎麽會有這種蠢事」
聽了卡姆的迴答,第六隊長簡直不敢相信。
這也難怪。被神龍教徒奉若神明般崇拜的山脈龍長老,竟然要把身為他們仇敵的異敦徒勇者當成客人接待。不隻是第六隊長,這件事同樣也讓其他的神龍敦徒感到十分困惑。
『汝等為何一臉難色?吾已經了解大致的情形。不過,這兩人是以人類代表的身分前來此處。以客人之禮相待,並無不妥。』
「這兩個家夥才不是什麽人類的代表」
神龍教徒裏的年輕人對卡姆的話提出抗議。
『那麽,反對此事的汝等,可有成為人類代表的資格?若有資格,又能夠代表多少人呢?』
「這」
卡姆的反問,讓年輕人一時間啞口無言。
『汝等或許反對由這兩人代表人類吧。然而,這兩人以王國聯合帝國的代表身分前來,卻是毫無爭議的事實。吾輩龍族不會聆聽隻能以暴力主張自身主義者的說辭,汝等還是速速離去為上。』
「逗裏是我們的」
說到這裏,頭還磕在地上的第六隊長硬是把話吞了迴去。
原本跪在他周圍的神龍敦徒部下們,紛紛無精打采地站起身。在這群人當中,隻有第六隊長依然對著龍族低頭不動。
「第六隊長,咱們今天就先撤退吧。」
有張國字臉的第三隊長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第六隊長抬起頭,他的臉色泛紅,流下不甘心的淚水。至今以來,一直苦苦追逐的敵方勇者明明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情況卻逼得自己不得不罷手。這股悔恨,讓他胸中充滿憤怒與憎恨。
事已至此,神龍敦徒們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準備撤退。他們抱起倒在地上的同伴,踏著沉重的腳步朝山下走去。
『唿,總算肯安靜離去了嗎?』
卡姆目送神龍敦徒們的身影,以大動作發出安心的歎息。
『好了,接下來輪到汝等。』
卡姆這麽說著,將視線轉迴納巴爾與梅貝兒身上。
兩人站在斜坡上,沒有離開那個與卡姆眼睛同高的地點。
『吾一直等待汝等前來西之山哪,兩位就是吾之客人。』
「啊,是,謝謝應該說打擾了~?」
梅貝兒連忙對朝她開口的卡姆低頭致謝。
站在她身旁的納巴爾察覺自己依然拔劍在手,連忙將長劍收迴劍鞘中。
『可是,吾在此不得不提出一個遺憾的請求。吾雖將兩位當作客人歡迎,但吾輩當中也有對接納人類一事心存疑慮者。雖然很過意不去,不過,在吾說服他們之前,汝等能夠梢待一會臣?』
「簡單地說,就是在這裏等你嗎?」
『不必在此處亦無妨。希望汝等暫時不要進入這片岩場前方。』
聽到納巴爾的確認,卡姆露出為難的表情迴答。
『若要運用長老的權限,帶兩位進去自是輕而易舉。不過就吾而言,並不想用上這般強硬的方式。』
「原來如此。龍族的社會,基本上是以溝通解決問題的呀。」
『喔,記得汝確實是叫梅貝兒沒錯吧。看來汝對吾輩龍族多少作了些調查。」
梅貝兒的話讓卡姆眯起眼睛,彷佛很佩服似地露出了微笑。
「我明白了。直到卡姆長老說服龍族為止,我們都會一直待在這裏的。」
『唉。如此對待特地遠道而來的客人,真是過意不去。』
「別這麽說,能抵達這裏是很好,但我們也還沒有決定到底該做什麽。如果能有時間思考,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喂。』
梅貝兒那句多餘的話,讓卡姆以啞然的聲音吐槽道。
『那麽,汝對於正在調查的死神之咳,有多少進展哪?』
接著,卡姆恢複冷靜的口吻詢問。
「關於這點,我還完全搞不清楚耶。」
『汝不清楚?』
聽了梅貝兒的迴答,卡姆訝異地轉動眼睛。
「我們在山腳的瓦雷鎮上,看到許多人身上出現了迪斯培藍也就是卡姆長老你們所說的『死神之咳』的初期症狀,也發現一隻因疾病瀕死的野貓。所以,我認為情況已經相當急迫。但是,該怎麽說才奸呢」
說到這裏,梅貝兒一臉為難地把手貼在脖子上。
「我在想,這種症狀究竟是不是死神之咳,會不會是哪邊搞錯了?雖然這隻是我的直覺,並沒有明確的根據」
『逗可又是個不確定的消息哪。唉,吾輩與汝等都必須等待時機成熟才行。』
卡姆喃喃說道,接著它露出苦笑,仰望著天空歎息。
就在這時,一陣風由山下吹了過來。不過這陣風並不強,還沒大到足以掀起塵埃的程度。
『咳咳、咳咳!』
『哈啾!!哈、哈、哈、哈啾古』
『啊、啊啊啾~!混帳東西!』
緊接著,有三頭龍幾乎在同一時間打起噴嚏。
『眼睛奸痛喔,』
剛剛打噴嚏的母龍,雙眼已經充血到通紅的程度。
『真是受不了~』
流著鼻水的龍連忙飛向附近的小溪,在那裏洗了把臉。
「咦怎麽迴事這很像是迪斯培藍症的初期症狀耶?」
注意到龍族身上發生的情況,梅貝兒大聲地詢問卡姆。
『不過是感冒罷了。最近感冒正在流行哪。』
「你說感冒?可是,這怎麽看都像是迪斯培藍不,是死神之咳的症狀呀!」
『不,死神之咳是完全不同的疾病。』
卡姆很果斷地否定了梅貝兒的話。
『梅貝兒。汝提出的死神之咳症狀,應該是發生在人類身上的症狀吧?之前在奇岩高
地的岩場碰麵時,吾曾從汝那邊聽來死神之咳有初期症狀一事。吾因此而產生興趣,並試著調查過古代的記錄。』
『妾身的祖父大人,乃是曆史學與社會學的學者二
母龍在卡姆身後補充道。看來它似乎是卡姆的孫女。
『記錄裏並沒有留下類似流鼻水與眼睛充血的記敘。不過相對的,倒是有提到患者會在舌頭上冒出紫色的斑點。因此吾猜測,這該不會就是龍族的死神之咳之初期症狀吧?』
『咧,!吾舌頭上有斑點嗎?』
『沒有呀。咧~☆』
在卡姆背後,龍族們正彼此吐著舌頭要對方檢查。
「那果然不是迪斯培藍症囉~」
梅貝兒邊看著龍族的動作,邊煩惱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奸。
『那麽,吾這就迴去說服反對派。在此先告退了。』
卡姆如此強調,隨即展開翅膀飛走了。
『妾身也要迴去啦。』
『既然長老都走了,咱們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那就再見囉。』
其他的龍也跟在卡姆身後,朝兩人揮揮手,飛迴了山中。於是,岩場裏再度隻剩下納巴爾與梅貝兒兩個人。
「梅貝兒。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要先迴鎮上,明天再過來一趟嗎?」
「我想想」
納巴爾徵詢她的意見,梅貝兒思考著他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我們迴到下麵的了望台去拿丟在那邊的行李,今天就在這裏露宿吧。」
不過,她很快就作出了結論。而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
「因為太陽已經下山了,現在下山一定很危險。」
則是考量到目前的狀況。
「嗯~好香啊。」
納巴爾被香噴噴的味道吸引,走近正在烹飪食物的梅貝兒身邊,她正就著營火在炒菜。在兩人的頭上,閃耀著強烈的魔法光輝,那是梅貝兒為了照明而製造的魔法燈火。
「我炒了山菜唷。要不要嚐嚐味道?很好吃喔。」
「啊,真的很好吃耶」
納巴爾抓起一大片菜葉吃下後,以一副還想再吃一口的表情看著平底鍋。
「有梅貝兒在,完全不必擔心食物的問題,真是幫了大忙耶。那教會為我們準備的三天份糧食,要怎麽處理?」
「罐頭與麵粉類還用得到,不過,硬乾糧就不好處理了。」
梅貝兒啪一聲打掉了納巴爾想再偷抓一片菜葉的手。
「那種乾糧硬得簡直無法入口,還有人吃了以後搞壞肚子的。所以我不太常拿來吃。」
梅貝兒這麽迴答,她將炒好的山菜裝進了大盤子裏。接著,用布輕輕擦拭平底鍋鍋麵後,倒入薄薄的一層油,開始炒起罐頭裏的食物。罐頭裏裝的是油漬蒸雞肉。
「罐頭能讓味道沁透食材,增加美味,不過,容器很重倒也是個缺點呢。」
梅貝兒拿起隻剩醬汁的玻璃罐頭,開始指出罐頭包裝的問題所在。
「雖然也有取代玻璃罐的馬口鐵罐頭,可是,得使用小刀切開罐頭也很麻煩。說到能夠攜帶的保存食品,還真是麻煩多多呢。」
她將剩下的醬汁倒入裝著麵粉的缽裏,倒進水後迅速地攪拌。接著,再將炒過的雞肉也混入其中。
「你要做雞肉派嗎?」
「沒錯,不過有省略幾個步驟啦。」
她將缽裏的食材慢慢倒入平底鍋,等弄平之後便開始烤派。在烤的過程中,麵粉散發出來的香味彌漫在四周,也許是對香氣產生了反應,梅貝兒背後傳來一陣肚子咕嚕嚕的叫聲。
「納巴爾,再等一下下唷。」
「咦剛剛那聲音不是我發出的喔。」
聽到梅貝兒甜甜的嗓音,納巴爾立刻加以否定。
『剛才是吾的肚子在叫,不好意思。』
有個聲音自納巴爾頭上傳來。
「龍、龍族?」
『口原本隻是打算偷看的,沒想到卻輸給了香味哪。』
現身的,是一頭體長大約五公尺的山脈龍。
『哇~人類在作菜耶~☆』
『妾身又前來了。打擾了~』
『光是讓孩子們過來也不行啊。咱們隻是率領他們過來,隻是率領喔。』
在那頭龍後麵,還有好幾頭龍。裏頭也有卡姆的孫女等他們在白天才見過的龍族。
『好香呀。人類的食物會是什麽樣的味道呢?』
最小的龍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在過來營地的龍族裏,大概就屬它是最年幼的。不過說旱這麽說,它的體長也有五公尺。與人類相比,還是巨大很多。
「那個你要嚐嚐看嗎?」
梅貝兒將平底鍋裏的派劃成十字型,鏟起派放進盤中。
『那吾就不客氣了。』
小龍靈巧地拿起派餅送入口中。緊接著
『好、好、奸好吃喔~~~~~~~~!!』
那頭小龍按住自己的臉頰,眼神閃閃發光。
『也給妾身一片好嗎?』
『唔,味道有點濃哪。』
梅貝兒烤好的雞肉派,轉眼間全數進了龍族們的肚子裏。
『那這樣菜裏有什麽?哇~~這個也好好吃,』
『真的耶。人類都吃這麽美味的食物嗎?』
『不過就是咱們的聚落裏,沒有誰真的懂作菜而已啊,真好吃。』
「啊~我們的晚餐」
在盤裏堆成小山的炒山菜,對於體型巨大的龍族們來說,根本就像是零食一般。梅貝兒作奸的料理,不到三兩下便消失在它們的肚子裏。
梅貝兒以悲傷的眼神看著這幕景象。
「還有這個玩意兒,要不要吃吃看?」
與梅貝兒形成對比的是,納巴爾還向龍族們推薦別種食物。他拿出的是梅貝兒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硬乾糧。
『這個吃起來有嚼勁,感覺不錯。』
『嗯,這種咬勁,真是相當難得的美食。』
『這個奸,真美味!!我還想多吃一點☆』
看來,對龍族的味覺與口感來說,硬乾糧是種美味極品。
「就算你們還想再吃,我的份可是已經沒了。」
納巴爾手邊三天份的硬乾糧,轉眼問就被吃光了。
「梅貝兒,我可以把你的份也拿出來請他們吃嗎?」
納巴爾向她確認道。不過,他早已自行翻開梅貝兒的行李
「全部都拿去吃也沒關係。隨你們高興」
梅貝兒用缽裏剩下的食材重新烤派,但是,就連這個派都讓最小的龍給吃掉了。晚餐就此被搶食一空。
「今晚我就不吃飯,直接睡覺好了。」
梅貝兒已經徹底放棄用餐這件事了。
「梅貝兒,如果缺食材再采不是就有了?這座山上有很多材料吧?」
「話是沒錯啦」
聽了納巴爾這句話,梅貝兒連反駁的意願都沒有。
她覺得照這種情況來看,就算再重作幾次料理,也一樣會被龍族吃光光。
『真是失禮了。這些食物是汝等的晚餐吧二
奸像察覺自己做了壞事,卡姆的孫女垂下了肩膀。
『那麽,就當作吃掉汝等晚餐的賠禮,這次由妾身與大家請兩位嚐嚐龍族的料理吧。雖然不敢保證一定符合人類的口味,不過就當作是一種樂趣吧。』
卡姆的孫女對他們這麽說道。
『那來辦場火鍋大會吧!火鍋大會~~』
另一頭龍聽到這句話,便如此提議。
『與人類一起用餐?這倒挺有意思的。』
一頭母龍立刻讚成這個提議。
『既然決定奸了,妾身這就去拿材料。帕潔頓,來幫妾身的忙!』
『包在吾身上。』
卡姆的孫女與小龍朝著山裏飛去。
『那麽,咱就邊作鍋子、邊等著吧。』
留下來的龍喃喃說著,邊輕鬆拾起手邊的大岩石。
「作鍋子?」
聽到那句令人在意的發言,梅貝兒歪著腦袋在一旁看。那頭龍在她麵前使用魔法,讓大岩石飄浮在空中,將岩石像陀螺一般地旋轉著。
「咦咦咦咦~!?」
緊接著在眼前展開的光景,讓梅貝兒忍不住大喊出聲。
龍自口中吐出火焰,噴向迴轉的岩石。受到火焰燒灼,赤化的岩石熔化、變得柔軟。由於離心力的影響逐漸延展,這塊大岩石在重力與離心力的作用下,轉變成倒扣的皿狀。
『再來是調整形狀』
那頭龍邊這麽說,邊拾起了燒過的大岩石,朝左右兩邊壓。
盡管與陶藝的轆鑪台上下顛倒,不過,呈現大皿狀的岩石漸漸轉變為渾圓的大鍋形狀。
當岩鍋冷卻時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那頭龍確認了一下大鍋的製作成果,將著,便將岩鍋翻過來,碰地一聲放在地上。
岩鍋大約有三公尺寬,高度直達梅貝兒的胸口。不過,因為製作岩鍋的龍族體長足足有十二公尺,這口鍋看起來倒沒那麽大。
「你、你的手還真巧啊」
氣咱是製造道具的工匠,這是當然的。』
那頭龍如此迴答梅貝兒後,接著開始製作起碗盤之類的餐具。
『妾身迴來囉,還帶了很多食材過來呢二
『喂喂。隻有汝等自己開心,豈不是太狡猾啦。』
『也算我們一份吧~!』
卡姆的孫女在迴去拿食材的同時,也帶了幾個同伴一起迴來。
在梅貝兒與納巴爾的身旁,共有八頭龍環繞著大鍋。每一頭就龍族西言都算是小型的,伹體長也有七公尺以上。好一幕豪爽的景象啊。
『那這就開始煮火鍋囉。』
卡姆的孫女宣布道,並開始調理食物。它先將青苔鋪滿鍋底,再在上麵盛放切碎的野草。接著弄碎岩鹽,簡單地調味了一下之後,倒入從小溪汲取而來的溪水浸透食材。
「那個~請問火要怎麽辦?」
梅貝兒探頭看著大鍋,對正在作調理的卡姆孫女詢問。她在意的是,接下來要怎麽煮沸這個大火鍋。
『如果是這件事,後麵那邊正在準備呢二
卡姆的孫女一邊將芳香的野草細細切碎,一邊迴答她。梅貝兒聞言迴過了頭。
『燒到那麽燙就可以了吧?』
『現在不是才剛發紅嗎?努力到讓它變黃為止吧。』
隻見三塊岩石飄浮在空中,直徑將近有一公尺。而龍族們正在用火烤熱這些岩石」
「這個,難不成是要」
看到那些因為受熱而閃爍著光芒的岩石,梅貝兒立刻領悟到它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卡姆的孫女看到她站在那裏
『待在這邊很危險,要離鍋子遠一點唷。』
便對梅貝兒這麽說道,接著用掌心撈起她。它的體型大概是梅貝兒的五倍左右,掌心因為剛剛切芳香野草的關係,帶有紫蘇與薄荷的香味。
「謝、謝謝。呃」
『妾身名叫菲蕾拉。』
卡姆的孫女對抬頭朝自己道謝的梅貝兒報上名字。
『那把岩石放進鍋裏吧。』
菲蕾拉發出要開始料理的信號。
『奸,小心別讓熱湯濺出來啊。』
負責將岩石烤熱的龍,將三顆燒得通紅的岩石同時放入大鍋內。
接著,鍋裏的溪水隨著輕微的水蒸氣爆發,一口氣沸騰起來。大鍋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散發出山菜的芳香。
「真是一道豪爽的料理呀。」
梅貝兒由菲蕾拉手上一躍而下,靠近大鍋說道。放進鍋裏的岩石似乎還保有熱度,讓熱湯劇烈地持續沸騰著。
『火候差不多了。大家一起過來吃吧。』
菲蕾拉說著,手裏握著碗筷。隻見它靈巧地使用筷子,將用火烤過的山菜分別放入納巴爾與梅貝兒的餐具裏。
「你們的手真靈巧,竟然能夾住那兩根木棒呢,」
『兩根?啊,汝是指筷子嗎?人類難道不用筷子的嗎?』
菲蕾拉一邊伶俐地使用筷子、一邊反問。
「逗個叫作筷子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梅貝兒迴答,興味盎然地看著筷子是如何使用的。她用的餐具則是刀叉.
『對了,這火鍋的味道如何?』
菲蕾拉動也不動地盯著梅貝兒的臉看,詢問她的感想。
「風味質樸,不過相當美味。隻是,這種草不太好吃就是了。」
梅貝兒這麽說著,邊把不合自己口味的山菜挑出來,放在別的盤子裏。
『哎呀,看來沙瑪不太合汝的胃口呢二
「聽你這麽一說,這的確是沙瑪沒錯耶。球根與果肉的部分明明很美味呀。」
『人類都吃沙瑪的球根與果肉嗎那些部位可不是能吃的地方。』
梅貝兒的話,讓菲蕾拉驚唿出聲。
『沙瑪最美味的部分是花辦呢。光是直接拿來吃就很可口了。葉片與花莖雖然也能生吃,但像這樣煮過之後會更美味喔。』
菲蕾拉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拾起梅貝兒挑出來的沙瑪,大口送入口中。
『人類真是浪費呀。啊,不過,妾身等龍族也會將人類食用的球根與果肉部分拋棄。這就叫作彼此彼此吧?』
菲蕾拉咬著筷子,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而另一方麵
『拉碧派拉,不可以隻顧著吃沙瑪,其他的草也要吃。普利弗拉,不快點撈起來那菜會煮太熱喔。甘比巴,不要把裝進碗裏的草再丟迴鍋裏啦!』
最小的龍已經在大鍋前當起了指揮官。
「逗種青苔最能填飽肚子啦~」
在它身旁的納巴爾邊說著,邊享受青苔富有嚼勁的口感.
火鍋大會在不知不覺問落幕了。
在大家頭上發光的魔法照明已經消失,現在是營火的光芒照亮著四周。
龍族們蜷起身軀,圍繞在營火的周遭睡覺。
納巴爾靠在體型最小的龍身上,以雙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勢睡著了。梅貝兒也靠在已經和自己變成奸朋友的菲蕾拉身邊,閱讀著帶來的古文書。菲蕾拉若是人類的話,年齡似乎與梅貝兒差不多。
此刻,菲蕾拉的身體,對正在閱讀的梅貝兒來說,恰好是適合的反射體。拜營火的光芒映照在菲蕾拉身體上的反光所賜,讓梅貝兒即使是靠著它的背也能夠看書。
『吾還在想這群年輕人怎麽沒迴來,果然在這裏睡著了哪。』
這時候,卡姆這麽說著,來到了營地。
「啊,卡姆長老。歡迎你來。」
『嗯,吾是來巡邏的。看來隻剩梅貝兒一個人醒著哪。』
卡姆長老在岩場上降落,說話的同時還環顧著四周。
「大家吃完火鍋之後,就突然全都睡著了」
『這是當然的。吾輩與人類不同,無法自體內發熱。因此,在太陽下山後無法活動太久,便會入睡。』
卡姆這麽說著,邊走近了營火。
『看來汝等與這群年輕人結為好友了哪。』
「是的,我們談得很開心。」
『是嗎?聽到這句話吾就
放心了。』
卡姆也在營火前方蜷起身軀,以溫柔的眼神看著梅貝兒。
『雖然族裏也有反對將人類當作賓客接待的聲浪,不過,在聽說年輕人與汝等一起舉辦火鍋大會後,反對派似乎改變了想法。提議先請兩位進來,聽聽汝等意見。兩位要明天上來也無妨。』
「是嗎?謝謝你幫忙說服它們。」
梅貝兒坐起身,朝卡姆道謝。
「不過有關於死神之咳,我們還沒有任何的線索。如果在上山之後,能夠找到什麽頭緒就奸了」
『嗯。這的確是很頭疼。』
卡姆如此迴應梅貝兒。接著,它的目光投向梅貝兒手中的古文書。
『對了,汝在閱讀什麽,看得如此熱衷?』
「這是有關沙瑪的古文書,是過去人類與龍族和樂相處時代的作品。沙瑪對人類與龍族來說,似乎是和平共存的象征。」
『喔,何以見得?』
「人類不會食用沙瑪的花朵、根莖與葉片。不過,這些部位對龍族而言,卻是美食。相反的,龍族不吃的球根與果肉,對人類來說,卻是能吃得津津有味的部分。」
『這說法倒很有趣。彼此食用的部分互不相同嗎?這的確可說是共存的象征。』
或許是對梅貝兒說的話產生興趣吧,隻見卡姆爬起身、將頭靠了過來。
『除此之外,書上還記載著些什麽?』
「我在意的,是有關黃色沙瑪的內容」
『黃色汝是說黃色沙瑪?』
卡姆打斷梅貝兒的話,以嚴厲的表情詢問道。
『那麽,書上寫了些什麽?』
「對不起,我才剛讀到這個部分,所以還」
聽到卡姆的要求,梅貝兒連忙解釋自己還沒有看完書上的內容。
「啊,不過,黃色沙瑪奸像是某種突變種。不管是對人類也好、龍族也罷,似乎都是一種毒草。一旦誤食,在人類的身上會發生腹瀉、發燒、畏寒等等的症狀」
『貝色沙瑪嗎嗯~』
卡姆又縮成了一團,邊考慮著什麽似的、邊發出沉吟聲。
「你有什麽頭緒嗎?」
『嗯。要說有的確是有』
卡姆說到這裏,便不再出聲。
梅貝兒靜靜地在一旁注視著卡姆的側臉。不過
『梅貝兒啊。這件事等明天早上再談吧,看來吾也到了該入眠的時刻。』
卡姆大大伸了個懶腰後,靜靜地閉上眼睛。
「到底是什麽事啊?真是讓人在意耶」
看著沉入夢鄉的卡姆,梅貝兒試著想了想到底會是什麽。
隨之,又想到就算自己想破了頭,八成也無法得到答案吧。於是她索性替營火添了樹枝,又開始讀起了古文書。
「嗯咦已經天亮啦?」
梅貝兒微微睜開眼睛,晨光躍入了她的眼簾。
太陽自東方廣闊的平原升起,整片天空已換成藍天。
「悔貝兒,早啊。因為你起得晚,我自己就先吃早餐了。」
先起床的納巴爾正在吃早餐。雖說是早餐,但也不過是方便保存食品的罐頭,與用粉末衝泡的簡單即溶濃湯。
他在營火上架起小小的金屬爐台,茶壺在上頭沸騰著。
「早安,納巴爾。我馬上來作吃的」
梅貝兒揉揉眼睛爬起身,一條毛毯從她身上滑了下來。
「啊,這條毛毯是」
「快到秋分了,早晨也變得很冷吧。所以我才替你蓋上的。」
「啊,那真是謝謝你了納巴爾」
悔貝兒邊向他道謝,邊用毛毯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早安,梅貝兒。汝睡得好嗎?』
「啊,早呀,菲蕾拉。」
聽到菲蕾拉對自己道早安的聲音,梅貝兒連忙爬起身。因為她注意到自己竟然還靠在菲蕾拉的身上。
「奸,來準備一頓簡單的早餐吧。菲蕾拉你們要吃嗎?」
梅貝兒起身之後,立刻開始進行料理的準備工作。
『梅貝兒,昨天不是才剛吃過嗎?汝等還要再吃?』
菲蕾拉看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什麽昨天才剛吃過我們早、午、晚,一天要吃三次飯唷」
『什麽人類那麽常吃東西嗎?』
聽了梅貝兒的迴答,菲蕾拉似乎很驚訝。它這時也已起身,朝著太陽大大地攤開了手掌。
梅貝兒環顧四周,發現已經起床的龍族也就著太陽,擺出同樣的動作。
隻有卡姆,到現在還縮著身軀在睡覺。
「常吃東西?那龍族們吃過東西之後,下次什麽時候會再進食?」
『這個嘛,隻要沒使用到魔法那下次進食通常是在半個月後。』
「半個月這麽久都不吃飯,肚子不會餓嗎?」
『就是肚子不餓,才不吃呀。即使兩個月不吃東西,也沒有問題。』
「哇啊,人類如果這麽久不吃東西,可是會餓死的。」
梅貝兒在說話的同時,一臉稀奇地仰望著那些朝太陽攤開手掌的龍族們。
「對了,菲蕾拉。你們在做什麽啊?這是某種儀式嗎?」
『做什麽?當然是在作日光浴啊。暖洋洋的感覺很舒服呢。』
「日光浴?」
悔貝兒仰望著那群龍族,露出一臉「為什麽要作日光浴?」的表情。
『嗯龍族與人類不同,體內無法自行發熱。因此,吾輩會靠太陽來溫暖身體,奸提升體溫。』
迴答她的,是躺在一旁還蜷著身軀的卡姆。
『因為龍族無法自行發熱,縱使是如吾一般龐大的體型,但是一年的食量也隻需要人類的五到六倍即可。是以相對的,吾等也就不得不倚靠太陽來調節自身的體溫。』
卡姆一邊如此說道,一邊還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龍族的老年人因為身軀較為龐大,早上經常起不來。看年輕人起得那麽早,還真是羨慕哪。』
它喃喃說完,再度咕咕噥噥地閉上眼睛。
「逗點剛好與人類相反呢。人類是老年人會起得比較早唷。」
梅貝兒帶著微笑說道,開始準備作早餐。
「梅貝兒,龍族為什麽年老之後早上會起不來?」
「理由很簡單啊。因為它們的身軀比較龐大,因此沐浴陽光、暖和身體也得花上更多的時間屍」
梅貝兒一邊用水溶解麵粉、放入平底鍋裏麵煎著,一邊簡潔地迴答。
「對了,昨天晚上隻有卡姆長老在其他龍族都睡著的時候還醒著。也是因為身軀龐大,保溫效果較好,才能撐到那麽晚吧?」
梅貝兒正在製作簡單的未發酵麵包。納巴爾見狀立刻動手撕碎烤奸的麵包、送入口中。
梅貝兒隻做了麵包而已,看來待會要和他一樣,吃罐頭食品解決早餐。她先用布擦拭了一下平底鍋、缽與炒菜鏟之後,才坐到納巴爾身邊。打開了罐頭蓋子,用未發酵的麵包包著罐頭裏的食物,吃了起來。
『喔對了,梅貝兒。』
這時,卡姆又睜開眼睛對她開口。
『昨天晚上,關於黃色沙瑪的話題聊到一半。在那之後,汝可有進一步的了解?』
卡姆一副很想再睡的樣子。隻是比起睡眠,它似乎更在意黃色沙瑪的事情。
「古文書上有詳細的記載。黃色沙瑪是種毒草,人類一旦食用會產生腹瀉、發燒、畏寒等症狀,食用過量好像還會引發意識障礙。龍族似乎也會出現腹瀉與意識障礙的症狀咱」
『嗯。吾輩之前不是有吃到難吃的沙瑪嗎?』
卡姆緩緩爬起身,和其他龍族一樣,以相同的姿勢作起日光浴。
「不過,讓我更在意的是,花粉似乎也含有微量的毒素。」
『花粉也有毒?那會引起什麽症狀?』
「書上記載,大量吸入會引發嚴重的發炎症狀,全身宛如潰爛一般。在這之前,則是因為花粉緣故,會流鼻水與打噴嚏打個不停,發病者原本就具有較容易生病的傾向以現在的醫學知識來解釋的話,這代表容易出現花粉過敏症體質的人。那些人若是吸人大量花粉,說不定會引發過敏性休克導致死亡。或者該說這是毒素的問題嗎」
梅貝兒和卡姆談起古文書上記載的內容,邊動手以麵包卷起罐頭配料。
『花粉有毒嗎?嗯~』
和昨晚一樣,卡姆對黃色沙瑪似乎早已心中有數。
她仰望著沉思中的卡姆,邊把卷奸的麵包送入口中。
「嗯發生什麽事了?」
這時,納巴爾突然看到有好幾頭龍自山上形成編組,一起朝南東方的天空飛去。其中一頭龍離開隊伍,朝納巴爾他們急速下降。
『長老,原來您在這裏啊.』
急速下降的龍邊說著、邊降落岩場.
『發生什麽事了?』
『人類又派來了軍隊,而且數量還是之前的十倍。不,照那規模看來,應該有二十倍吧。』
前來報告的龍,以淡然的口吻向卡姆說明狀況。
『吾輩千萬不可先出手哪。』
『逗點吾等都牢記在心』
前來報告的龍話才說到一半.遠方便傳來轟隆隆的炮擊聲。
「難道是第五調查隊?」
梅貝兒衝上了附近高台,試著尋找聲音的來源。
她馬上明白地點所在,就是那群龍族飛過去的方位。雖然這裏被山丘擋住了什麽都看不到,但丘陵對麵此時已經冒起黑煙。
『看來人類並沒有與我們對談的意願哪。』
看到這個景象,卡姆喃喃地說道。
『緊急出動。有誰身體還不夠溫暖的,立刻以魔法加溫!』
卡媧對著此時待在岩場中的龍群下達出擊命令。
語畢,它發出驚人的熱氣,開始以魔法讓龐大的軀體加溫。
其他龍族留下卡姆,陸陸續續地起飛離去。
『納巴爾與梅貝兒。不好意思,能否請汝等留在此處別動?還有帕潔頓,汝年紀尚幼,留在此處負責看守即可。這兩位就交給汝了。』
留下這番話之後,卡姆也自岩場起飛了。
『路上小心。』
小龍揮揮手,目送卡姆它們離去。
「等一下!」
站在高台上的梅貝兒衝過去想要留住卡姆。但是,卡姆早已朝天空高高飛起、揚長而去。
即使在這段期間,丘陵的另一頭,仍不時地傳來大炮轟隆隆的炮擊聲。
「那群笨蛋!到底在做什麽蠢事啊!!」
梅貝兒悲傷地注視著那個方向,對軍隊痛罵道。
昨天晚上才讓龍族們放下戒心、變成朋友,讓它們允許自己入山調查的。現在一切說不定都要化為泡影了。
對那群輕率將他們的努力給搞砸的笨蛋,梅貝兒無論如何都無法饒恕。
「勇者似乎已經抵達龍之山脈了。」
消息便迅速傳到了帝都。
貴族議員們聽到這個消息後,再度齊聚在議事堂內的大房間中。這個地方,是帝國三大貴族之一的比茲馬思爵士分配到的議員休息室。
「未免也太快了。該不會有什麽地方弄錯了吧?」
「是啊。他們那麽快抵達的話,我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在眾議員中,有人似乎對勇者抵達龍之山脈一事感到忿忿不平。
「不,這情報沒有錯。」
「這是怎麽迴事?他們可是以抽簽決定接下來該前往哪個教會來前進的。怎麽可能會這麽快就到達了?」
「就算你這麽問,我也不知道理由啊。不隻如此,第五調查隊據說也會在明天抵達瓦雷。」
「明天抵達調查隊從帝都出發,不是才六天而已嗎?光是從凱歐西前往瓦雷,不是就得花上十天嗎?」
「十天是指走陸路。第五調查隊這次似乎是利用運河前往。」
「反正人數不多,所以幹脆就利用狹窄的運河是嗎?」
「把走陸路需要十天的路程縮短工二天,現在這個時代還真是便利啊。」
「那麽,已經知道調查隊會在明天幾點抵達瓦雷嗎?」
「正確的時間還不清楚。不過,我想會在當地時間中午過後抵達」
「中午過後嗎?比想像中還要來得早啊」
議員們正如火如茶地交換著情報。
從剛才開始,房間主人比茲馬思爵士便默默地聽著眾人交談。他以雙肘靠著桌麵,手指交疊、托著下巴閉目養神。
這時,比茲馬思爵士靜靜地睜開眼睛。
「不管第五調查隊何時抵達都無所謂,不是嗎?」
他以沉穩的口吻說道:
「記得我們西亞爾提斯軍抵達瓦雷的時間,是在明天早上沒錯吧。作戰計劃不變,一切按照原定進行。」
「請等一下,公王大人。」
聽了比茲馬思爵士的發言,一名年輕議員站起來打岔。
「這麽做,說不定會波及勇者與第五調查隊啊。」
「不必在意。勇者與隨從才區區兩個人,而第五調查隊也隻有二十四個人而已不是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隻是小小的犧牲罷了,隻能算他們運氣不好吧。」
比茲馬思爵士冷酷的迴應年輕議員的擔憂。
接著,又有一個中年議員站起身說:
「公王大人,這麽做,恐怕會讓人龍戰爭重演」
他說出了其他的顧慮。
「人龍戰爭?你相信那種古老的傳說嗎?」
比茲馬思爵士似乎連聽的意願都沒有。
「我們可是派出五十萬名士兵的軍隊,還有兩具應付龍族專用的大炮哪。你倒說說看,他們要怎麽樣才會輸給龍族?」
「不,可是」
由於仗著派出壓倒性數量的軍隊,使得比茲馬思爵士認為己方已經勝利在望。比茲馬思爵士這種過於樂觀的態度,讓中年議員感到十分困惑。而且,像是要增加他的困擾似的
「唉,萬一人龍戰爭重演,那隻要像傳說中一樣,逃往南方不就行了?龍族們無法追到南方來吧。」
比茲馬思爵士接著又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
「不,這」
「這種說法聽起來似乎怪怪的」
聚集在房裏的貴族議員們,異口同聲地發出困惑之聲。
好了,這時候,獲選為救世勇者與隨從的那兩個人
「嗚嗯~啊!不可以。那本書我還沒有看完」
還躺在草叢裏麵唿唿大睡著。
納巴爾依然背著背包,頭朝斜坡下方,躺成了『大』字形。梅貝兒則是拿他當枕頭,發出小小的唿吸聲沉睡著。
「書籍拿去烹飪之前,如果沒有先奸奸地讀過,味道會跑不進去啦~」
她到底在作什麽夢啊?隻見梅貝兒邊說夢話,邊翻了個身。而這仰臥姿勢讓梅貝兒的長發散了開來,遮住納巴爾的口鼻。
「啊噗嗯嗯」
唿吸受到頭發的阻塞,讓納巴爾醒了過來。他微微睜開眼睛,以失焦的眼神仰望著天空。
「呃,我做了什麽來著?」
他輕輕搖了搖頭,把覆蓋在臉上的頭發給甩掉。
大概是還沒睡夠吧。隻見納巴爾在腦袋沒清醒的狀態下,雙眼又再度沉沉地閉上。
「把書還給我啦,嗯,我讀到哪裏啦~」
梅貝兒抓住納巴爾的左臂,彷佛要抱過來似的拉起他的手。接著,她像是要幫納巴爾看手相般拉著他的手,做出類似翻頁的動作。
不一會,梅貝兒又將納巴爾的手臂放下來。她一邊用臉頰摩擦他的手
「啊啊,真是的,書是要放進湯鍋裏,不是拿來炸的啦,」
一邊在夢裏對著某人抱怨。
接著,她的頭突然大幅度擺動,砰地一聲撞上納巴爾的下巴。
「嗚☆奸痛~」
納巴爾的腦袋遭到這意外的一擊,恢複了正常的運作。
「什麽這裏是草叢嗎?」
他恢複意識後,立刻開始掌握起周遭的狀況。
「現在大概幾點了?天空還是藍的」
他看了看天空,試圖判斷大致的時間。
此刻的天空不像正午時那麽湛藍,而是微微泛白。這是太陽已經傾斜不少的證據。
雖然如此,距離日落似乎還有一段時間
「好痛~~做什麽~啦~」
吃了納巴爾的一記頭錘,梅貝兒似乎也終於醒過來了。雖然還躺在納巴爾身上,不過她縮起身子,正以右手按著頭被撞到的地方。
梅貝兒依然將納巴爾的手臂夾在自己的左腋下,她氣鼓鼓地爬起來,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圍。
「咦~~古文書的濃湯、清燉肉湯的味道、製造黑曆史跑到哪裏去了呀?」
然後一邊還在說著夢話。
「早安。你睡得好嗎?」
「啊,納巴爾先生。早安,嗯嗯」
梅貝兒反射性地迴答了納巴爾的話。她想要迴過頭,結果卻被自己抱在腋下的物體頂到,於是停下了動作。
「啊呀這是什麽啊~?」
依然睡眼惺忪的她,看了看頂到自己的東西。
此時的梅貝兒,正把某樣東西夾在腋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梅貝兒睡昏的腦袋足足花了十秒鍾,才終於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嗚呀啊啊啊啊~!!」
在得知答案的瞬間,梅貝兒慘叫一聲,立刻放開自己抱著的東西。
「啊、呀、納巴爾先呀嗚嗚啊!」
她手忙腳亂地從納巴爾身上跳開,一屁股坐到草叢裏,開始說起外星話來。
王於納巴爾,則是無視梅貝兒的慌亂。
「嗯,睡了一個好覺啊。」
他大大伸了個懶腰後這麽說道。接著,他將手臂拉出背包的肩帶、放下背包。
「不過在天黑之前,得決定今天真正的露營地點才行」
邊說著、邊挪動身體的方向,看著斜坡下方站起身來。
為了喚醒還在休眠的肌肉,他開始做起伸展體操。
「好,看來肌肉酸痛都消失啦。」
他讓身體作出大幅度的動作,冷靜地確認身體狀況。
梅貝兒默默地坐在地上,仰望著納巴爾。
「梅貝兒小姐,你還在睡嗎?」
「我、我醒了啦。」
聽到他出乎意料的
搭話,梅貝兒連忙以變調的聲音迴答,隨即站了起來。
「嗯,行李有沒有少了什麽東西呢~」
並很刻意似的喃喃低語著,撿起了自己的行李。
「毛毯在、帳棚也在。劍也好好的沒事。既然背包上的結沒有鬆開,裏麵裝的東西應該都沒事吧。」
納巴爾也簡單地確認一下行李。
「梅貝兒小姐,你的書和法杖掉了喔。」
他撿起梅貝兒散亂的行李遞給她。
「謝謝。我這邊好像也沒有東西弄丟。」
梅貝兒背起行李,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完畢。
「現在大概剛過三點」
納巴爾站起身,以太陽的位置推測出大致的時間。
「我們睡了六個小時呢。真不該熬夜的。」
梅貝兒率先走迴山路上喃喃說道,等待納巴爾走出草叢。
「接下來,能登山的時間頂多隻剩三小時吧不知道能爬到哪裏?」
「如果走上三小時,應該可以抵達山頂吧?這一帶在龍之山脈裏,算是比較平緩的。而且上麵雖然都是岩石,不過,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高。最重要的是,這座山與瓦雷鎮的標高差距隻有一千兩百公尺而已」
梅貝兒邊在山路上前進,邊將視線往山上望去。
龍之山脈是高度僅有兩幹公尺的低矮山脈。龍之山脈山腳的瓦雷,是位於標高約八百公尺高原上的城鎮。而更遠處的葛雷西地區,也是片標高五百公尺以上的大地。
「進入那片岩場一帶,就是山脈龍領土的入口嗎?」
梅貝兒仰望著山脈,正要從某處飛迴山上的龍族身影躍入她的眼中。那頭龍要飛向的目標,是個岩地裸露、大約位於從山頂算來三分之一處的岩場。
「那邊會有什麽東西呢?」
納巴爾同樣抬頭仰望著山上,剛好看到有三頭龍正要從岩場起飛。那三頭龍飛向南東方位,是剛剛迴到岩場的那頭龍飛過來的方向。
「逗個嘛,誰知道呢?」
目送龍族漸漸遠去的身影一會之後,梅貝兒將視線轉迴山路上.在這段期間裏,納巴爾已經走到前麵等著她。悔貝兒跟在他的背後登上山路。
「感覺上沒有爬那麽高耶」
大約走了快一小時之後,兩人抵達岩場的入口處。
來到這一帶之後,路旁的野草也跟著變矮,隻剩岩石間看得到冒出的小草叢。
他們迴頭俯瞰山腳,已經看不見瓦雷鎮了。因為半途有座小山,完全將城鎮給擋住了。
通往瓦雷的道路,筆直地在遍布大地的麥田與水田問延伸著。向右延伸的是馬車道,四周都是麥田。現在已經接近春麥收割的季節,麥田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相反的,左邊則有運河通過,兩側辟有水田。這邊的田裏還是一片青綠,訴說著距離收成還有段時間。
「從這邊開始,就是龍族的土地嗎?」
「大概吧。」
納巴爾也同意她的想法。
從此處開始的岩場問,有無數的大岩石自地麵突起。因為看不到類似道路的路徑,這似乎也說明了不曾有人類進入過這片岩場。
另一方麵,在旁邊則是有一條與岩場平行的小路。
這一帶,還殘留著在山腳已經完全看不到的樹林,小路一直延伸到生長在左右的樹林裏。在不遠處,轉入右側樹林的小路前方,建造了一間了望小屋。走近那問了望小屋,就能看見被小山擋住的瓦雷鎮。從了望小屋往下眺望,可以看見興建在斜坡上的瓦雷鎮教會的時鍾塔
看來鎮民們會為了采山菜、健行等活動而前來這一帶。
而且,在了望小屋旁邊有個用石頭圍成的爐灶,可以進行簡單的炊事。
「逗附近有很豐富的山菜呢。因為沒吃午飯,肚子都快餓扁啦。」
梅貝兒開始在了望小屋附近采摘山菜。
這座山裏的確有很豐富的山菜。不過,大多數的山菜都因為鎮民頻繁地前來摘取,幾乎被采光了。雖然如此,在熟知各種植物的梅貝兒眼中,就連村民不當成山菜的山中野草也是可以吃的,這讓她真的有種食材豐富的感受。當然,身為宮廷廚師的她,對於稀有食材的調理法,自然也是頗有心得。
「喂,梅貝兒小姐,快到這裏來!」
在梅貝兒采集山菜的同時,納巴爾則是經由了望小屋俯瞰著下方。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事,指向那邊,示意梅貝兒過去看。
「納巴爾先生,你看我采到這麽多山菜耶。這麽多食物,夠我們在山上待一個星期了。」
「真厲害。這些全部都能吃嗎?」
看到梅貝兒抱在懷裏的山菜,納巴爾瞪大了雙眼。
「不過比起這個你看那邊。」
他如此說道,向梅貝兒比出在南東方能看見的東西。
納巴爾伸手所指的,正是從瓦雷鎮往凱歐西延伸的街道。
「那是什麽」
梅貝兒把頭轉過去,立刻找到納巴爾指出的東西。
街道左側的草原一片荒蕪。那裏被掘出幾塊窪地,多處泥土彷佛被掀起似的裸露出地表。而且在窪地四周,還散布著無數小小的黑色物體。
「距離太遠了,光靠肉眼看不清楚。」
梅貝兒將懷裏的山菜放在了望小屋的地板上,接著,再將背上的行李也放了下來。然後打開背包的扣子,從裏麵拉出一個小東西。
「梅貝兒小姐,那是什麽?」
「這是看歌劇用的小望遠鏡。要是我有帶雙簡望遠鏡之類的設備來就好了」
梅貝兒拿出來的是摺疊式的歌劇用望遠鏡。她注視了那片荒蕪地點一會。
「來,納巴爾先生要不要也看看?我已經看夠了。」
梅貝兒慘白著一張臉,將歌劇用望遠鏡交給納巴爾。
「哇!東西看起來變大了。這玩意兒還真厲害。」
「雖然這個最多隻能放大五倍,不過那是調查隊的殘骸對吧?」
與為了便利道具而雀躍不已的納巴爾形成對比,梅貝兒的心情十分沉重。+:
在那個泥土都被掀起來的地方,由散亂在四周的物體看來,很像是馬車的殘骸。而她之所以覺得那殘骸像馬車,是因為旁邊殘留著類似車輪的物體。殘骸看起來會黑黑的,則是因為被火焰燒焦、炭化的關係。
「那裏是戰場的遺跡嗎?」
「誰知道?我不知道戰場是什麽樣子,所以無法作判斷。」
梅貝兒在小屋裏的長椅上坐下,大大歎了一口氣。
「納巴爾先生。我們能輕鬆地抵達目的地固然是很好,不過仔細想想,我們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任何解決問題的方法。不管是防止迪斯培藍症爆發流行也好、阻止神龍教徒的恐怖活動也罷」
梅貝兒帶著憂慮的表情仰望著天空。
他們平安無事地抵達了目的地,而她也在旅途期間,接觸到許多未知的知識。這一點讓梅貝兒興高采烈,完全忘了最重要的目的。
直到看到那類似戰爭遺留下來的殘骸,才將她拉迴已經遺忘的現實中。
調查隊有數千人規模的軍隊隨行保護著,卻被山脈龍視為無物地殲滅了。他們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如此強勁的對手。
然而,究竟該怎麽做,他們到現在仍舊是一無所知。
梅貝兒把手肘靠在膝蓋上,以交疊的手指托著額頭,靜靜地閉上眼睛。
「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龍族希望與人類對話。如果能與龍族合好啊,對了如果龍族能和帝國締結和平的話,神龍教徒也不會再策劃恐怖活動了吧。因為傷害與龍族締結和乎的對象,就等於是違背神龍教徒的神明
龍族的想法。」
梅貝兒在腦海中推敲出一個類似解決方案的念頭。這個好點子讓她睜開眼睛,伸直背脊,輕輕拾起了頭。
「啊不過,要怎麽做才能與龍族締結和平呢?我們又沒有任何權限。如果能製造對談的機會就好了」
盡管靈光一現,但這卻是個大課題。梅貝兒再度閉上眼睛,向右歪著頭,開始思考著該怎麽做。
「比起這個,迪斯培藍症的疫情要重要得多了。瓦雷鎮上咳嗽的人相當多,這代表病情已經開始擴散了。倒在草叢裏的野貓也讓我很在意。那種症狀出現在人類身上,或許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梅貝兒小姐,晚點再想吧。」
納巴爾突然打斷她的思緒。
「咦!?什麽?」
梅貝兒睜開眼睛,將臉龐轉向他。
納巴爾此時正麵對著岩場,梅貝兒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神龍敦徒」
隨即注意到那群散發異樣氣息的男子,自岩石陰影中走出.
「你們不是這裏的鎮民吧」
納巴爾抓住腰問的長劍,擺開了架勢。
對方總共有十四個人,每個手裏都拿著劍或槍之類的武器。
「也有看過奸幾次的熟麵孔嘛。」
納巴爾的目光投向一名蓄著大胡子的男子。那是在帝都恐怖事件與歐曼德的事件中,曾與他兩度交手的第六隊長。在他身旁的,則是有著一張國字臉的第三隊長。
「我還以為你們沒來呢,原來是在這種地方休息啊。」
大胡子第六隊長以冷酷的語氣說道。左手的食指已經搭在腰間的劍上,準備隨時要拔劍。
「嗨,又見麵啦。看在我們已經變成點頭之交的情分上,你們今天能不能什麽話也別說地下山就好?如果能照辦的話,我們就不必動粗了。」
接著,換國字臉的第三隊長一副很和善地說著。
相較於第三隊長的笑臉,第六隊長則是憤恨不平地瞪著他們。形成一種無法言諭的詭異氣氛。
「要是我拒絕的話呢?」
「那就讓我在這裏,結清你過去打倒我眾多部下的怨恨吧。」
大胡子第六隊長聽到納巴爾的反問,立刻拔劍出鞘。
位於後方的部下們也像在模仿他的動作似的,一起舉起武器。
「那個我們不能溫和的用溝通來解決問題嗎?」
「立刻下山。我們隻有這個要求。」
第三隊長簡短地迴答梅貝兒的問題。
「逗樣子,就算是談判破裂嗎?」
梅貝兒舉起法杖,以困惑的聲音問著納巴爾。
「在這之前,我們根本沒有談判過吧。」
納巴爾向她吐槽道。
「聖光之盾!」
最先動手的是梅貝兒。她以魔法製造出散發強光的魔法之盾,這是兼具防禦與遮蔽視線功能的魔法。
「梅貝兒小姐,快跑.」
納巴爾抓住她的手臂衝了出去。兩人就這樣穿過眼睛被強光閃到動彈不得的神龍教徒們,朝岩場揚長而去。
「行、行李」
「別管了!」
納巴爾硬是將牽掛著行李的梅貝兒摟到身邊,躲在岩石後麵。
「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沒有想那麽多。」
麵對梅貝兒的詢問,納巴爾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迴答。
「逗一帶的地勢很狹窄。在這邊揮劍似乎有點不妙。」
納巴爾邊說,邊努力掌握岩場的地形。他將戰鬥地點的情報輸入腦中,試圖想要讓戰況稍微變得有利一點。
「梅貝兒,快閃開,」
在聽見頭頂傳來靴底摩擦聲的同時,納巴爾也一把將梅貝兒撞離岩石陰影。一張網子自上方朝兩人剛剛所在的地點落下。
「是投網?」
那是用來纏住敵人,好加以捕捉的投網。
「電擊!」
梅貝兒朝那張網子施放魔法。
「哇啊啊啊」
高壓電通過網子,襲向拋下投網的神龍教徒。對方身上冒出了白煙,朝岩石下方重重地摔落。
「在這麽狹窄的地方互砍,實在很不妙耶」
納巴爾與逼近的劍士交戰起來。
「嘖,岩石」
那名劍士正要揮落的劍刮擦到了岩石。納巴爾看準那一瞬間,刺出長劍,往前一踏。
「呃啊啊啊~」
劍士胸口被刺中,發出慘叫。這時,對麵持槍的神龍教徒也砰砰朝著納巴爾發射子彈。
「喂喂,你們連自己的同伴都不管了嗎?」
納巴爾以那名劍士當盾牌,衝向岩石陰影處。那名劍士背部被無數的子彈擊中,早已氣絕身亡。
「嘖,這家夥到處跑」
槍手們繞到岩石後方,打算讓納巴爾沐浴在槍林彈雨中。但是納巴爾彷佛早料到他們會這麽做,已經搶先一步躲到別塊岩石後麵去了。
槍手們將每個從岩石陰影冒出來的人都當成納巴爾,一看到就射擊。那種戰鬥方式,就好像在說隻要能打倒異教的勇者,我方有多少損傷都無所謂。
因此,神龍教徒之間開始出現不必要的傷患。
「喂,你到底在射哪裏呀?」
納巴爾自岩石陰影采出頭,對著持槍的神龍教徒挑釁。
:這個混帳!」
一名神龍教徒迴過頭朝納巴爾開槍。在他的身旁,剛開過一槍的槍手正俐落地自槍口填充下一發子彈。
「爛斃啦!」
納巴爾邊挑釁著,邊躲進別的岩石後麵。
「暴風啊,」
梅貝兒則是朝逼近的神龍教徒們施放風的魔法。魔法湧入岩場狹窄的空間裏,蘊釀出強烈的噴射流。
「嘎啊,」
強風將神龍教徒打飛出去,一個數徒的背撞上了岩石。另一個則是撞到後腦勺,當場昏厥,倒地不起。
「梅貝兒,別使用風的魔法,」
「咦為什麽?」
納巴爾對正要施放下個魔法的梅貝兒,提出了這樣奇怪的要求。梅貝兒不明白他的意圖,瞬間停下了動作。
「呀啊~!!」
投網在這個瞬間自梅貝兒頭上拋落,將她纏在網中。
「抱歉,害你分心了。」
不過,納巴爾立刻出手相助。他將連結投網的繩索斬斷,解除梅貝兒被網子往上吊起的危機。
但是,另外還有兩把槍瞄準停下動作的梅貝兒,對方在此時開了火。
「呀啊.」
梅貝兒被激烈的槍聲嚇了一跳,不禁當場坐倒在地上。
「嘖!這種槍就連這種超近距離都打不中嗎!」
兩名開火的神龍教徒,距離梅貝兒都隻有六、七公尺而已。明明這麽近,卻隻有一發子彈在她的裙子上打穿了一個洞,梅貝兒並沒有受傷。
「糟糕」
納巴爾趁著他們開槍後沒有防備的時機,砍向兩人。其中一人立時滾向斜坡逃開,但另一人的肩膀卻在逃走時撞到岩石。納巴爾朝反彈迴來的男子背後斜斬而下。
「梅貝兒,你在幹嘛?」
「是這個網子啦!超礙事又拿不掉!」
納巴爾折了迴來,將梅貝兒抱在腋下離開現場。纏在她身上的網子似乎有點難纏.
就在這時候
「別開槍!會打到自己人!」
第六隊長大聲要部下停止攻擊。
岩場充滿了黑煙,讓視野跟著變差。
「誰教他們明明在這麽狹窄的地方,還要黔驢技窮地猛開火。
」
「納巴爾先生,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要我別使用風魔法的吧。」
槍枝使用的黑色火藥,讓岩場冒起陣陣黑煙。加上火藥還會散發刺激性強烈的硫磺味及阿摩尼亞臭味,害得眾人淚眼婆娑、無法戰鬥。
這段期間,納巴爾依然抱著梅貝兒,一口氣衝上山脊的斜坡。接著他們衝進斜坡上方的岩堅陰影處,厲住氣息躲在那裏。
「我現在就把網子拆掉。你亂動的話會纏得更緊喔。」
他讓梅貝兒坐在自己的膝蓋上,開始動手拆除纏繞在她身上的投網。
這張投網上麵掛了好幾條吊著秤錘的帶子,這些帶子互纏在一起,能夠封鎖住捕獲對象的動作。
「謝謝你,納巴爾先生。總算是得救了。」
終於從絕中被釋放出來,梅貝兒邊道謝、邊爬下他的膝蓋。
納巴爾將取下的投網扔在岩石底下,以免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又造成妨礙。然後緩緩地站起
「好了,現在該怎麽辦呢」
他打算從岩石陰影中探出頭窺視四周的情況。
「對了,納巴爾先生。你剛剛沒有加稱謂,直接叫我『梅貝兒』對吧?」
此時梅貝兒眼神閃閃發光地對著他發問。
「幹嘛突然提這個在那種狀況下,哪有空每句話都加『小姐』啊?」
「咦~!?是因為這種理由嗎?」
納巴爾的迴答讓她噘起了嘴唇。
「好啦,以後我會記得好好加上『小姐』兩個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看到納巴爾又發揮平常那副木頭人德性,梅貝兒不禁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們已經一起旅行兩個月了吧?我覺得,一直這樣很見外的互稱『先生、小姐』好像也很奇怪~~;:」
「喂,在這節骨眼,該考慮的是這種問題嗎?」
納巴爾一臉傻眼,忍不住吐槽。
「而我也總是順口就加上『先生』,不過我想,差不多也該去掉稱謂了。可是,問題就在於改變的契機」
但梅貝兒卻繼續強調著,緊緊握住手中的法杖。
納巴爾握起拳頭往她頭上敲了一下。
「所謂的稱唿方式,隻是一種習慣而已吧?隻要隨自己高興去稱唿就好,若是叫法讓對方歪局興,那再改掉就好了啊。梅貝兒在意的地方還真奇怪。」
「隨自己高興」
梅貝兒抬頭望著納巴爾的臉,伸手摸著額頭剛剛被敲的地方。
「沒想到梅貝兒討厭名字被加上『小姐』來稱唿。唉,以後我會盡量注意不要加上『小姐』的。」
「他不了解。這個人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納巴爾這種徹頭徹尾不解風情的表現,讓梅貝兒氣得肩頭顫抖。
「找到了!他們躲在那塊岩石後麵!」
而在這段對話期間,兩人也被神龍教徒發現了。
找到他們的是第三隊長。說是這麽說,但其實他人還在通往山頂的坡道途中,距離兩人藏身的岩石,還有兩百公尺以上的距離。
「這次可不會再讓你們給跑了,」
得知他們的藏身處,大胡子第六隊長一口氣衝上斜坡。
神龍敦徒所在的下方岩場,與他們大約相距三十公尺。
「梅貝兒,應戰吧!」
「了解,納巴爾。」
兩人自岩石陰影後一躍而出,各自舉起長劍與法杖。納巴爾率先跳向了第六隊長。
而梅貝兒則是朝反方向撲去,對上神龍敦徒的槍口。
「奸痛痛痛痛?」
數發彈丸擊中梅貝兒的身軀。
「啊~嚇了我一跳。」
但是打中她的子彈全都被衣服彈開,掉到地上。
對方在戰爭中使用的槍械性能並不是很好。再加上狙擊距離超過三十公尺,等子彈擊中梅貝兒時,已經連打穿衣服的威力都沒有了。
槍枝是即使從遠處攻擊,也能命中目標的方便飛行道具。但缺點是一旦無法接近目標十幾公尺內,幾乎也不用期待會有什麽攻擊效果。
「雷呀,暴動吧!!」
梅貝兒宛如要報複般施放出魔法。自法杖產生的小小烏雲,溜下斜坡、逼近神龍教徒。接著,烏雲像爆炸一般,散發出無數的雷電,將神龍教徒們一口氣全數麻痹。
另一方麵,逼近納巴爾的第六隊長
「灼熱吧.」
則在殺過來之前,先在劍上施加魔法,讓劍身瞬間白熱化。他打算藉此融化納巴爾的劍。
「逗個變不出新把戲的家夥」
納巴爾以手中的劍接下白熱化的劍擊。
兩人位置互換,第六隊長從納巴爾手中搶到有利的較高地點。
「怎麽挺難熔化的嘛。」
第六隊長利用自己的體重,朝納巴爾的劍身施加力道。麵對這股力量,納巴爾的劍仍穩穩地挺住。
「那把劍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可是鈇製的劍,比起鋼劍耐熱多了。你若想熔化這把劍,不多加個一百四十度是沒用的,」
梅貝兒用魔法讓下方的神龍教徒們麻痹之後,接著又朝第六隊長的側麵舉起法杖。
二百四十度那麽一來,我的劍會先熔化」
第六隊長領悟到再這樣下去情勢對自己不利,便往後一跳、退離納巴爾身旁。
另一方麵
「冷卻吧!」
梅貝兒也在這時,迅速地朝白熱化的劍身施放魔法。
「嘖!!讓你得逞了!」
第六隊長的劍咻咻作響。劍身被純白的水蒸氣包圍,表麵更是開始結凍、覆蓋白霜。
納巴爾衝上斜坡,朝吃驚的第六隊長砍去。
「喝阿~!」
「呃!果然變成這樣了」
第六隊長的劍自根底到四分之一處嘎嚓折斷。失去武器的第六隊長與納巴爾擦身而過,衝下斜坡逃走了。
他迴到部下所在的位置之後,轉身望向納巴爾與梅貝兒。
「直《是的,要冷卻也選在劍身還是赤紅色時施放魔法啊。等到劍都變黑了還繼續冷卻,不是會硬化、很容易斷折嗎?」
第六隊長喃喃抱怨著,舍棄了手中的劍。他從因為麻痹而無法動彈的部下手中,取來一把替換的長劍。
「梅貝兒,剛才的支援真是棒透了。」
「謝謝你的稱讚。」
在斜坡上頭,納巴爾將自己的背後交給梅貝兒看顧。
下麵是第六隊長的部隊。雖然這邊的敵人,大都因為梅貝兒的魔法喪失戰力,但是,位於山頂一側的第三隊長部隊仍然健在。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逼近到五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再這樣下去肯定會遭到夾擊。
這時
『吵吵鬧鬧的。汝等在吾輩的土地上作什麽!』
一頭龍飛舞著降落在岩場上。
這頭山脈龍的體長大約有十公尺,嘴裏長著銳利的尖牙,粗壯的腳與背上巨大的飛讓人印象深刻。龍在納巴爾與梅貝兒方才藏身的岩石上著地,以大腳腳指穩穩抓住岩石。
『莫非是來向吾輩挑釁的?那吾就接受這個挑戰。』
接著,又有三頭龍降落在神龍教徒所在的岩場上。
其中一頭體長十二公尺,剩下兩頭體型略小,約在七、八公尺之間。
『這座山乃是吾輩重要的居住之所。汝等究竟是抱著何等居心,前來搗亂?』
最後降落的那頭龍,體長足足有十五公尺。和其他的幾頭龍相比,可說是壓倒性地巨大。
「非、非常抱歉。我們絕對沒有要搗
亂的意思」
第六隊長將手中長劍放在麵前,朝著最巨大的那頭龍匍伏跪地。
原本倒在四周的神龍教徒裏,還能動的人也都紛紛爬起來平伏在地。就連第三隊長的部隊也一樣。
「對於驚擾到諸位神龍大人一事,在下打心底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第六隊長平伏低下了頭,代表神龍教徒、為一行人的失禮道歉。
但是最後才抵達的龍,卻將注意力轉向呆立在斜坡途中的納巴爾與梅貝兒。兩人所站的位置,正好與龍的視線一樣高。
『喔,這不是納巴爾與梅貝兒嗎?汝等終於抵達西之山了哪。』
「卡、卡姆長老」
聽到龍對自己開口,梅貝兒驚訝地瞪大眼睛。
原來和兩人說話的,正是他們於旅途中,在奇岩高地遇見的山脈龍卡姆柯普。
『這個人類,是長老的舊識嗎?』
『嗯。這兩人是奉命調查死神之咳而展開旅程的青年。過去與吾在馬魯魯山曾有過一麵之緣。』
卡姆眯起眼睛,迴答最初抵達的龍所提出的問題。神龍教徒們帶著困惑的表情抬起頭,望向說著這番話的卡姆。
『啊,他們就是祖父大人之前曾吩咐過,「如果前來,要以客人之禮相待」的人類嗎?』
『沒想到真的來了。』
那兩頭站在神龍教徒所在岩場的小龍,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兩頭龍的體型不但比其他三頭龍要來得小,翅膀薄膜上的紅色也比較深。再加上頸部還有佩戴首飾作裝扮,看來似乎是龍族中的女性。
「惶、惶恐地一問,神龍大人。請問這兩個人會成為神龍大人的座上賓嗎?」
第六隊長指著納巴爾與梅貝兒,問起自己顧慮的問題。
『吾正有此意。』
「怎、怎麽會有這種蠢事」
聽了卡姆的迴答,第六隊長簡直不敢相信。
這也難怪。被神龍教徒奉若神明般崇拜的山脈龍長老,竟然要把身為他們仇敵的異敦徒勇者當成客人接待。不隻是第六隊長,這件事同樣也讓其他的神龍敦徒感到十分困惑。
『汝等為何一臉難色?吾已經了解大致的情形。不過,這兩人是以人類代表的身分前來此處。以客人之禮相待,並無不妥。』
「這兩個家夥才不是什麽人類的代表」
神龍教徒裏的年輕人對卡姆的話提出抗議。
『那麽,反對此事的汝等,可有成為人類代表的資格?若有資格,又能夠代表多少人呢?』
「這」
卡姆的反問,讓年輕人一時間啞口無言。
『汝等或許反對由這兩人代表人類吧。然而,這兩人以王國聯合帝國的代表身分前來,卻是毫無爭議的事實。吾輩龍族不會聆聽隻能以暴力主張自身主義者的說辭,汝等還是速速離去為上。』
「逗裏是我們的」
說到這裏,頭還磕在地上的第六隊長硬是把話吞了迴去。
原本跪在他周圍的神龍敦徒部下們,紛紛無精打采地站起身。在這群人當中,隻有第六隊長依然對著龍族低頭不動。
「第六隊長,咱們今天就先撤退吧。」
有張國字臉的第三隊長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第六隊長抬起頭,他的臉色泛紅,流下不甘心的淚水。至今以來,一直苦苦追逐的敵方勇者明明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情況卻逼得自己不得不罷手。這股悔恨,讓他胸中充滿憤怒與憎恨。
事已至此,神龍敦徒們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準備撤退。他們抱起倒在地上的同伴,踏著沉重的腳步朝山下走去。
『唿,總算肯安靜離去了嗎?』
卡姆目送神龍敦徒們的身影,以大動作發出安心的歎息。
『好了,接下來輪到汝等。』
卡姆這麽說著,將視線轉迴納巴爾與梅貝兒身上。
兩人站在斜坡上,沒有離開那個與卡姆眼睛同高的地點。
『吾一直等待汝等前來西之山哪,兩位就是吾之客人。』
「啊,是,謝謝應該說打擾了~?」
梅貝兒連忙對朝她開口的卡姆低頭致謝。
站在她身旁的納巴爾察覺自己依然拔劍在手,連忙將長劍收迴劍鞘中。
『可是,吾在此不得不提出一個遺憾的請求。吾雖將兩位當作客人歡迎,但吾輩當中也有對接納人類一事心存疑慮者。雖然很過意不去,不過,在吾說服他們之前,汝等能夠梢待一會臣?』
「簡單地說,就是在這裏等你嗎?」
『不必在此處亦無妨。希望汝等暫時不要進入這片岩場前方。』
聽到納巴爾的確認,卡姆露出為難的表情迴答。
『若要運用長老的權限,帶兩位進去自是輕而易舉。不過就吾而言,並不想用上這般強硬的方式。』
「原來如此。龍族的社會,基本上是以溝通解決問題的呀。」
『喔,記得汝確實是叫梅貝兒沒錯吧。看來汝對吾輩龍族多少作了些調查。」
梅貝兒的話讓卡姆眯起眼睛,彷佛很佩服似地露出了微笑。
「我明白了。直到卡姆長老說服龍族為止,我們都會一直待在這裏的。」
『唉。如此對待特地遠道而來的客人,真是過意不去。』
「別這麽說,能抵達這裏是很好,但我們也還沒有決定到底該做什麽。如果能有時間思考,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喂。』
梅貝兒那句多餘的話,讓卡姆以啞然的聲音吐槽道。
『那麽,汝對於正在調查的死神之咳,有多少進展哪?』
接著,卡姆恢複冷靜的口吻詢問。
「關於這點,我還完全搞不清楚耶。」
『汝不清楚?』
聽了梅貝兒的迴答,卡姆訝異地轉動眼睛。
「我們在山腳的瓦雷鎮上,看到許多人身上出現了迪斯培藍也就是卡姆長老你們所說的『死神之咳』的初期症狀,也發現一隻因疾病瀕死的野貓。所以,我認為情況已經相當急迫。但是,該怎麽說才奸呢」
說到這裏,梅貝兒一臉為難地把手貼在脖子上。
「我在想,這種症狀究竟是不是死神之咳,會不會是哪邊搞錯了?雖然這隻是我的直覺,並沒有明確的根據」
『逗可又是個不確定的消息哪。唉,吾輩與汝等都必須等待時機成熟才行。』
卡姆喃喃說道,接著它露出苦笑,仰望著天空歎息。
就在這時,一陣風由山下吹了過來。不過這陣風並不強,還沒大到足以掀起塵埃的程度。
『咳咳、咳咳!』
『哈啾!!哈、哈、哈、哈啾古』
『啊、啊啊啾~!混帳東西!』
緊接著,有三頭龍幾乎在同一時間打起噴嚏。
『眼睛奸痛喔,』
剛剛打噴嚏的母龍,雙眼已經充血到通紅的程度。
『真是受不了~』
流著鼻水的龍連忙飛向附近的小溪,在那裏洗了把臉。
「咦怎麽迴事這很像是迪斯培藍症的初期症狀耶?」
注意到龍族身上發生的情況,梅貝兒大聲地詢問卡姆。
『不過是感冒罷了。最近感冒正在流行哪。』
「你說感冒?可是,這怎麽看都像是迪斯培藍不,是死神之咳的症狀呀!」
『不,死神之咳是完全不同的疾病。』
卡姆很果斷地否定了梅貝兒的話。
『梅貝兒。汝提出的死神之咳症狀,應該是發生在人類身上的症狀吧?之前在奇岩高
地的岩場碰麵時,吾曾從汝那邊聽來死神之咳有初期症狀一事。吾因此而產生興趣,並試著調查過古代的記錄。』
『妾身的祖父大人,乃是曆史學與社會學的學者二
母龍在卡姆身後補充道。看來它似乎是卡姆的孫女。
『記錄裏並沒有留下類似流鼻水與眼睛充血的記敘。不過相對的,倒是有提到患者會在舌頭上冒出紫色的斑點。因此吾猜測,這該不會就是龍族的死神之咳之初期症狀吧?』
『咧,!吾舌頭上有斑點嗎?』
『沒有呀。咧~☆』
在卡姆背後,龍族們正彼此吐著舌頭要對方檢查。
「那果然不是迪斯培藍症囉~」
梅貝兒邊看著龍族的動作,邊煩惱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奸。
『那麽,吾這就迴去說服反對派。在此先告退了。』
卡姆如此強調,隨即展開翅膀飛走了。
『妾身也要迴去啦。』
『既然長老都走了,咱們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那就再見囉。』
其他的龍也跟在卡姆身後,朝兩人揮揮手,飛迴了山中。於是,岩場裏再度隻剩下納巴爾與梅貝兒兩個人。
「梅貝兒。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要先迴鎮上,明天再過來一趟嗎?」
「我想想」
納巴爾徵詢她的意見,梅貝兒思考著他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我們迴到下麵的了望台去拿丟在那邊的行李,今天就在這裏露宿吧。」
不過,她很快就作出了結論。而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
「因為太陽已經下山了,現在下山一定很危險。」
則是考量到目前的狀況。
「嗯~好香啊。」
納巴爾被香噴噴的味道吸引,走近正在烹飪食物的梅貝兒身邊,她正就著營火在炒菜。在兩人的頭上,閃耀著強烈的魔法光輝,那是梅貝兒為了照明而製造的魔法燈火。
「我炒了山菜唷。要不要嚐嚐味道?很好吃喔。」
「啊,真的很好吃耶」
納巴爾抓起一大片菜葉吃下後,以一副還想再吃一口的表情看著平底鍋。
「有梅貝兒在,完全不必擔心食物的問題,真是幫了大忙耶。那教會為我們準備的三天份糧食,要怎麽處理?」
「罐頭與麵粉類還用得到,不過,硬乾糧就不好處理了。」
梅貝兒啪一聲打掉了納巴爾想再偷抓一片菜葉的手。
「那種乾糧硬得簡直無法入口,還有人吃了以後搞壞肚子的。所以我不太常拿來吃。」
梅貝兒這麽迴答,她將炒好的山菜裝進了大盤子裏。接著,用布輕輕擦拭平底鍋鍋麵後,倒入薄薄的一層油,開始炒起罐頭裏的食物。罐頭裏裝的是油漬蒸雞肉。
「罐頭能讓味道沁透食材,增加美味,不過,容器很重倒也是個缺點呢。」
梅貝兒拿起隻剩醬汁的玻璃罐頭,開始指出罐頭包裝的問題所在。
「雖然也有取代玻璃罐的馬口鐵罐頭,可是,得使用小刀切開罐頭也很麻煩。說到能夠攜帶的保存食品,還真是麻煩多多呢。」
她將剩下的醬汁倒入裝著麵粉的缽裏,倒進水後迅速地攪拌。接著,再將炒過的雞肉也混入其中。
「你要做雞肉派嗎?」
「沒錯,不過有省略幾個步驟啦。」
她將缽裏的食材慢慢倒入平底鍋,等弄平之後便開始烤派。在烤的過程中,麵粉散發出來的香味彌漫在四周,也許是對香氣產生了反應,梅貝兒背後傳來一陣肚子咕嚕嚕的叫聲。
「納巴爾,再等一下下唷。」
「咦剛剛那聲音不是我發出的喔。」
聽到梅貝兒甜甜的嗓音,納巴爾立刻加以否定。
『剛才是吾的肚子在叫,不好意思。』
有個聲音自納巴爾頭上傳來。
「龍、龍族?」
『口原本隻是打算偷看的,沒想到卻輸給了香味哪。』
現身的,是一頭體長大約五公尺的山脈龍。
『哇~人類在作菜耶~☆』
『妾身又前來了。打擾了~』
『光是讓孩子們過來也不行啊。咱們隻是率領他們過來,隻是率領喔。』
在那頭龍後麵,還有好幾頭龍。裏頭也有卡姆的孫女等他們在白天才見過的龍族。
『好香呀。人類的食物會是什麽樣的味道呢?』
最小的龍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在過來營地的龍族裏,大概就屬它是最年幼的。不過說旱這麽說,它的體長也有五公尺。與人類相比,還是巨大很多。
「那個你要嚐嚐看嗎?」
梅貝兒將平底鍋裏的派劃成十字型,鏟起派放進盤中。
『那吾就不客氣了。』
小龍靈巧地拿起派餅送入口中。緊接著
『好、好、奸好吃喔~~~~~~~~!!』
那頭小龍按住自己的臉頰,眼神閃閃發光。
『也給妾身一片好嗎?』
『唔,味道有點濃哪。』
梅貝兒烤好的雞肉派,轉眼間全數進了龍族們的肚子裏。
『那這樣菜裏有什麽?哇~~這個也好好吃,』
『真的耶。人類都吃這麽美味的食物嗎?』
『不過就是咱們的聚落裏,沒有誰真的懂作菜而已啊,真好吃。』
「啊~我們的晚餐」
在盤裏堆成小山的炒山菜,對於體型巨大的龍族們來說,根本就像是零食一般。梅貝兒作奸的料理,不到三兩下便消失在它們的肚子裏。
梅貝兒以悲傷的眼神看著這幕景象。
「還有這個玩意兒,要不要吃吃看?」
與梅貝兒形成對比的是,納巴爾還向龍族們推薦別種食物。他拿出的是梅貝兒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硬乾糧。
『這個吃起來有嚼勁,感覺不錯。』
『嗯,這種咬勁,真是相當難得的美食。』
『這個奸,真美味!!我還想多吃一點☆』
看來,對龍族的味覺與口感來說,硬乾糧是種美味極品。
「就算你們還想再吃,我的份可是已經沒了。」
納巴爾手邊三天份的硬乾糧,轉眼問就被吃光了。
「梅貝兒,我可以把你的份也拿出來請他們吃嗎?」
納巴爾向她確認道。不過,他早已自行翻開梅貝兒的行李
「全部都拿去吃也沒關係。隨你們高興」
梅貝兒用缽裏剩下的食材重新烤派,但是,就連這個派都讓最小的龍給吃掉了。晚餐就此被搶食一空。
「今晚我就不吃飯,直接睡覺好了。」
梅貝兒已經徹底放棄用餐這件事了。
「梅貝兒,如果缺食材再采不是就有了?這座山上有很多材料吧?」
「話是沒錯啦」
聽了納巴爾這句話,梅貝兒連反駁的意願都沒有。
她覺得照這種情況來看,就算再重作幾次料理,也一樣會被龍族吃光光。
『真是失禮了。這些食物是汝等的晚餐吧二
奸像察覺自己做了壞事,卡姆的孫女垂下了肩膀。
『那麽,就當作吃掉汝等晚餐的賠禮,這次由妾身與大家請兩位嚐嚐龍族的料理吧。雖然不敢保證一定符合人類的口味,不過就當作是一種樂趣吧。』
卡姆的孫女對他們這麽說道。
『那來辦場火鍋大會吧!火鍋大會~~』
另一頭龍聽到這句話,便如此提議。
『與人類一起用餐?這倒挺有意思的。』
一頭母龍立刻讚成這個提議。
『既然決定奸了,妾身這就去拿材料。帕潔頓,來幫妾身的忙!』
『包在吾身上。』
卡姆的孫女與小龍朝著山裏飛去。
『那麽,咱就邊作鍋子、邊等著吧。』
留下來的龍喃喃說著,邊輕鬆拾起手邊的大岩石。
「作鍋子?」
聽到那句令人在意的發言,梅貝兒歪著腦袋在一旁看。那頭龍在她麵前使用魔法,讓大岩石飄浮在空中,將岩石像陀螺一般地旋轉著。
「咦咦咦咦~!?」
緊接著在眼前展開的光景,讓梅貝兒忍不住大喊出聲。
龍自口中吐出火焰,噴向迴轉的岩石。受到火焰燒灼,赤化的岩石熔化、變得柔軟。由於離心力的影響逐漸延展,這塊大岩石在重力與離心力的作用下,轉變成倒扣的皿狀。
『再來是調整形狀』
那頭龍邊這麽說,邊拾起了燒過的大岩石,朝左右兩邊壓。
盡管與陶藝的轆鑪台上下顛倒,不過,呈現大皿狀的岩石漸漸轉變為渾圓的大鍋形狀。
當岩鍋冷卻時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那頭龍確認了一下大鍋的製作成果,將著,便將岩鍋翻過來,碰地一聲放在地上。
岩鍋大約有三公尺寬,高度直達梅貝兒的胸口。不過,因為製作岩鍋的龍族體長足足有十二公尺,這口鍋看起來倒沒那麽大。
「你、你的手還真巧啊」
氣咱是製造道具的工匠,這是當然的。』
那頭龍如此迴答梅貝兒後,接著開始製作起碗盤之類的餐具。
『妾身迴來囉,還帶了很多食材過來呢二
『喂喂。隻有汝等自己開心,豈不是太狡猾啦。』
『也算我們一份吧~!』
卡姆的孫女在迴去拿食材的同時,也帶了幾個同伴一起迴來。
在梅貝兒與納巴爾的身旁,共有八頭龍環繞著大鍋。每一頭就龍族西言都算是小型的,伹體長也有七公尺以上。好一幕豪爽的景象啊。
『那這就開始煮火鍋囉。』
卡姆的孫女宣布道,並開始調理食物。它先將青苔鋪滿鍋底,再在上麵盛放切碎的野草。接著弄碎岩鹽,簡單地調味了一下之後,倒入從小溪汲取而來的溪水浸透食材。
「那個~請問火要怎麽辦?」
梅貝兒探頭看著大鍋,對正在作調理的卡姆孫女詢問。她在意的是,接下來要怎麽煮沸這個大火鍋。
『如果是這件事,後麵那邊正在準備呢二
卡姆的孫女一邊將芳香的野草細細切碎,一邊迴答她。梅貝兒聞言迴過了頭。
『燒到那麽燙就可以了吧?』
『現在不是才剛發紅嗎?努力到讓它變黃為止吧。』
隻見三塊岩石飄浮在空中,直徑將近有一公尺。而龍族們正在用火烤熱這些岩石」
「這個,難不成是要」
看到那些因為受熱而閃爍著光芒的岩石,梅貝兒立刻領悟到它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卡姆的孫女看到她站在那裏
『待在這邊很危險,要離鍋子遠一點唷。』
便對梅貝兒這麽說道,接著用掌心撈起她。它的體型大概是梅貝兒的五倍左右,掌心因為剛剛切芳香野草的關係,帶有紫蘇與薄荷的香味。
「謝、謝謝。呃」
『妾身名叫菲蕾拉。』
卡姆的孫女對抬頭朝自己道謝的梅貝兒報上名字。
『那把岩石放進鍋裏吧。』
菲蕾拉發出要開始料理的信號。
『奸,小心別讓熱湯濺出來啊。』
負責將岩石烤熱的龍,將三顆燒得通紅的岩石同時放入大鍋內。
接著,鍋裏的溪水隨著輕微的水蒸氣爆發,一口氣沸騰起來。大鍋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散發出山菜的芳香。
「真是一道豪爽的料理呀。」
梅貝兒由菲蕾拉手上一躍而下,靠近大鍋說道。放進鍋裏的岩石似乎還保有熱度,讓熱湯劇烈地持續沸騰著。
『火候差不多了。大家一起過來吃吧。』
菲蕾拉說著,手裏握著碗筷。隻見它靈巧地使用筷子,將用火烤過的山菜分別放入納巴爾與梅貝兒的餐具裏。
「你們的手真靈巧,竟然能夾住那兩根木棒呢,」
『兩根?啊,汝是指筷子嗎?人類難道不用筷子的嗎?』
菲蕾拉一邊伶俐地使用筷子、一邊反問。
「逗個叫作筷子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梅貝兒迴答,興味盎然地看著筷子是如何使用的。她用的餐具則是刀叉.
『對了,這火鍋的味道如何?』
菲蕾拉動也不動地盯著梅貝兒的臉看,詢問她的感想。
「風味質樸,不過相當美味。隻是,這種草不太好吃就是了。」
梅貝兒這麽說著,邊把不合自己口味的山菜挑出來,放在別的盤子裏。
『哎呀,看來沙瑪不太合汝的胃口呢二
「聽你這麽一說,這的確是沙瑪沒錯耶。球根與果肉的部分明明很美味呀。」
『人類都吃沙瑪的球根與果肉嗎那些部位可不是能吃的地方。』
梅貝兒的話,讓菲蕾拉驚唿出聲。
『沙瑪最美味的部分是花辦呢。光是直接拿來吃就很可口了。葉片與花莖雖然也能生吃,但像這樣煮過之後會更美味喔。』
菲蕾拉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拾起梅貝兒挑出來的沙瑪,大口送入口中。
『人類真是浪費呀。啊,不過,妾身等龍族也會將人類食用的球根與果肉部分拋棄。這就叫作彼此彼此吧?』
菲蕾拉咬著筷子,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而另一方麵
『拉碧派拉,不可以隻顧著吃沙瑪,其他的草也要吃。普利弗拉,不快點撈起來那菜會煮太熱喔。甘比巴,不要把裝進碗裏的草再丟迴鍋裏啦!』
最小的龍已經在大鍋前當起了指揮官。
「逗種青苔最能填飽肚子啦~」
在它身旁的納巴爾邊說著,邊享受青苔富有嚼勁的口感.
火鍋大會在不知不覺問落幕了。
在大家頭上發光的魔法照明已經消失,現在是營火的光芒照亮著四周。
龍族們蜷起身軀,圍繞在營火的周遭睡覺。
納巴爾靠在體型最小的龍身上,以雙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勢睡著了。梅貝兒也靠在已經和自己變成奸朋友的菲蕾拉身邊,閱讀著帶來的古文書。菲蕾拉若是人類的話,年齡似乎與梅貝兒差不多。
此刻,菲蕾拉的身體,對正在閱讀的梅貝兒來說,恰好是適合的反射體。拜營火的光芒映照在菲蕾拉身體上的反光所賜,讓梅貝兒即使是靠著它的背也能夠看書。
『吾還在想這群年輕人怎麽沒迴來,果然在這裏睡著了哪。』
這時候,卡姆這麽說著,來到了營地。
「啊,卡姆長老。歡迎你來。」
『嗯,吾是來巡邏的。看來隻剩梅貝兒一個人醒著哪。』
卡姆長老在岩場上降落,說話的同時還環顧著四周。
「大家吃完火鍋之後,就突然全都睡著了」
『這是當然的。吾輩與人類不同,無法自體內發熱。因此,在太陽下山後無法活動太久,便會入睡。』
卡姆這麽說著,邊走近了營火。
『看來汝等與這群年輕人結為好友了哪。』
「是的,我們談得很開心。」
『是嗎?聽到這句話吾就
放心了。』
卡姆也在營火前方蜷起身軀,以溫柔的眼神看著梅貝兒。
『雖然族裏也有反對將人類當作賓客接待的聲浪,不過,在聽說年輕人與汝等一起舉辦火鍋大會後,反對派似乎改變了想法。提議先請兩位進來,聽聽汝等意見。兩位要明天上來也無妨。』
「是嗎?謝謝你幫忙說服它們。」
梅貝兒坐起身,朝卡姆道謝。
「不過有關於死神之咳,我們還沒有任何的線索。如果在上山之後,能夠找到什麽頭緒就奸了」
『嗯。這的確是很頭疼。』
卡姆如此迴應梅貝兒。接著,它的目光投向梅貝兒手中的古文書。
『對了,汝在閱讀什麽,看得如此熱衷?』
「這是有關沙瑪的古文書,是過去人類與龍族和樂相處時代的作品。沙瑪對人類與龍族來說,似乎是和平共存的象征。」
『喔,何以見得?』
「人類不會食用沙瑪的花朵、根莖與葉片。不過,這些部位對龍族而言,卻是美食。相反的,龍族不吃的球根與果肉,對人類來說,卻是能吃得津津有味的部分。」
『這說法倒很有趣。彼此食用的部分互不相同嗎?這的確可說是共存的象征。』
或許是對梅貝兒說的話產生興趣吧,隻見卡姆爬起身、將頭靠了過來。
『除此之外,書上還記載著些什麽?』
「我在意的,是有關黃色沙瑪的內容」
『黃色汝是說黃色沙瑪?』
卡姆打斷梅貝兒的話,以嚴厲的表情詢問道。
『那麽,書上寫了些什麽?』
「對不起,我才剛讀到這個部分,所以還」
聽到卡姆的要求,梅貝兒連忙解釋自己還沒有看完書上的內容。
「啊,不過,黃色沙瑪奸像是某種突變種。不管是對人類也好、龍族也罷,似乎都是一種毒草。一旦誤食,在人類的身上會發生腹瀉、發燒、畏寒等等的症狀」
『貝色沙瑪嗎嗯~』
卡姆又縮成了一團,邊考慮著什麽似的、邊發出沉吟聲。
「你有什麽頭緒嗎?」
『嗯。要說有的確是有』
卡姆說到這裏,便不再出聲。
梅貝兒靜靜地在一旁注視著卡姆的側臉。不過
『梅貝兒啊。這件事等明天早上再談吧,看來吾也到了該入眠的時刻。』
卡姆大大伸了個懶腰後,靜靜地閉上眼睛。
「到底是什麽事啊?真是讓人在意耶」
看著沉入夢鄉的卡姆,梅貝兒試著想了想到底會是什麽。
隨之,又想到就算自己想破了頭,八成也無法得到答案吧。於是她索性替營火添了樹枝,又開始讀起了古文書。
「嗯咦已經天亮啦?」
梅貝兒微微睜開眼睛,晨光躍入了她的眼簾。
太陽自東方廣闊的平原升起,整片天空已換成藍天。
「悔貝兒,早啊。因為你起得晚,我自己就先吃早餐了。」
先起床的納巴爾正在吃早餐。雖說是早餐,但也不過是方便保存食品的罐頭,與用粉末衝泡的簡單即溶濃湯。
他在營火上架起小小的金屬爐台,茶壺在上頭沸騰著。
「早安,納巴爾。我馬上來作吃的」
梅貝兒揉揉眼睛爬起身,一條毛毯從她身上滑了下來。
「啊,這條毛毯是」
「快到秋分了,早晨也變得很冷吧。所以我才替你蓋上的。」
「啊,那真是謝謝你了納巴爾」
悔貝兒邊向他道謝,邊用毛毯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早安,梅貝兒。汝睡得好嗎?』
「啊,早呀,菲蕾拉。」
聽到菲蕾拉對自己道早安的聲音,梅貝兒連忙爬起身。因為她注意到自己竟然還靠在菲蕾拉的身上。
「奸,來準備一頓簡單的早餐吧。菲蕾拉你們要吃嗎?」
梅貝兒起身之後,立刻開始進行料理的準備工作。
『梅貝兒,昨天不是才剛吃過嗎?汝等還要再吃?』
菲蕾拉看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什麽昨天才剛吃過我們早、午、晚,一天要吃三次飯唷」
『什麽人類那麽常吃東西嗎?』
聽了梅貝兒的迴答,菲蕾拉似乎很驚訝。它這時也已起身,朝著太陽大大地攤開了手掌。
梅貝兒環顧四周,發現已經起床的龍族也就著太陽,擺出同樣的動作。
隻有卡姆,到現在還縮著身軀在睡覺。
「常吃東西?那龍族們吃過東西之後,下次什麽時候會再進食?」
『這個嘛,隻要沒使用到魔法那下次進食通常是在半個月後。』
「半個月這麽久都不吃飯,肚子不會餓嗎?」
『就是肚子不餓,才不吃呀。即使兩個月不吃東西,也沒有問題。』
「哇啊,人類如果這麽久不吃東西,可是會餓死的。」
梅貝兒在說話的同時,一臉稀奇地仰望著那些朝太陽攤開手掌的龍族們。
「對了,菲蕾拉。你們在做什麽啊?這是某種儀式嗎?」
『做什麽?當然是在作日光浴啊。暖洋洋的感覺很舒服呢。』
「日光浴?」
悔貝兒仰望著那群龍族,露出一臉「為什麽要作日光浴?」的表情。
『嗯龍族與人類不同,體內無法自行發熱。因此,吾輩會靠太陽來溫暖身體,奸提升體溫。』
迴答她的,是躺在一旁還蜷著身軀的卡姆。
『因為龍族無法自行發熱,縱使是如吾一般龐大的體型,但是一年的食量也隻需要人類的五到六倍即可。是以相對的,吾等也就不得不倚靠太陽來調節自身的體溫。』
卡姆一邊如此說道,一邊還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龍族的老年人因為身軀較為龐大,早上經常起不來。看年輕人起得那麽早,還真是羨慕哪。』
它喃喃說完,再度咕咕噥噥地閉上眼睛。
「逗點剛好與人類相反呢。人類是老年人會起得比較早唷。」
梅貝兒帶著微笑說道,開始準備作早餐。
「梅貝兒,龍族為什麽年老之後早上會起不來?」
「理由很簡單啊。因為它們的身軀比較龐大,因此沐浴陽光、暖和身體也得花上更多的時間屍」
梅貝兒一邊用水溶解麵粉、放入平底鍋裏麵煎著,一邊簡潔地迴答。
「對了,昨天晚上隻有卡姆長老在其他龍族都睡著的時候還醒著。也是因為身軀龐大,保溫效果較好,才能撐到那麽晚吧?」
梅貝兒正在製作簡單的未發酵麵包。納巴爾見狀立刻動手撕碎烤奸的麵包、送入口中。
梅貝兒隻做了麵包而已,看來待會要和他一樣,吃罐頭食品解決早餐。她先用布擦拭了一下平底鍋、缽與炒菜鏟之後,才坐到納巴爾身邊。打開了罐頭蓋子,用未發酵的麵包包著罐頭裏的食物,吃了起來。
『喔對了,梅貝兒。』
這時,卡姆又睜開眼睛對她開口。
『昨天晚上,關於黃色沙瑪的話題聊到一半。在那之後,汝可有進一步的了解?』
卡姆一副很想再睡的樣子。隻是比起睡眠,它似乎更在意黃色沙瑪的事情。
「古文書上有詳細的記載。黃色沙瑪是種毒草,人類一旦食用會產生腹瀉、發燒、畏寒等症狀,食用過量好像還會引發意識障礙。龍族似乎也會出現腹瀉與意識障礙的症狀咱」
『嗯。吾輩之前不是有吃到難吃的沙瑪嗎?』
卡姆緩緩爬起身,和其他龍族一樣,以相同的姿勢作起日光浴。
「不過,讓我更在意的是,花粉似乎也含有微量的毒素。」
『花粉也有毒?那會引起什麽症狀?』
「書上記載,大量吸入會引發嚴重的發炎症狀,全身宛如潰爛一般。在這之前,則是因為花粉緣故,會流鼻水與打噴嚏打個不停,發病者原本就具有較容易生病的傾向以現在的醫學知識來解釋的話,這代表容易出現花粉過敏症體質的人。那些人若是吸人大量花粉,說不定會引發過敏性休克導致死亡。或者該說這是毒素的問題嗎」
梅貝兒和卡姆談起古文書上記載的內容,邊動手以麵包卷起罐頭配料。
『花粉有毒嗎?嗯~』
和昨晚一樣,卡姆對黃色沙瑪似乎早已心中有數。
她仰望著沉思中的卡姆,邊把卷奸的麵包送入口中。
「嗯發生什麽事了?」
這時,納巴爾突然看到有好幾頭龍自山上形成編組,一起朝南東方的天空飛去。其中一頭龍離開隊伍,朝納巴爾他們急速下降。
『長老,原來您在這裏啊.』
急速下降的龍邊說著、邊降落岩場.
『發生什麽事了?』
『人類又派來了軍隊,而且數量還是之前的十倍。不,照那規模看來,應該有二十倍吧。』
前來報告的龍,以淡然的口吻向卡姆說明狀況。
『吾輩千萬不可先出手哪。』
『逗點吾等都牢記在心』
前來報告的龍話才說到一半.遠方便傳來轟隆隆的炮擊聲。
「難道是第五調查隊?」
梅貝兒衝上了附近高台,試著尋找聲音的來源。
她馬上明白地點所在,就是那群龍族飛過去的方位。雖然這裏被山丘擋住了什麽都看不到,但丘陵對麵此時已經冒起黑煙。
『看來人類並沒有與我們對談的意願哪。』
看到這個景象,卡姆喃喃地說道。
『緊急出動。有誰身體還不夠溫暖的,立刻以魔法加溫!』
卡媧對著此時待在岩場中的龍群下達出擊命令。
語畢,它發出驚人的熱氣,開始以魔法讓龐大的軀體加溫。
其他龍族留下卡姆,陸陸續續地起飛離去。
『納巴爾與梅貝兒。不好意思,能否請汝等留在此處別動?還有帕潔頓,汝年紀尚幼,留在此處負責看守即可。這兩位就交給汝了。』
留下這番話之後,卡姆也自岩場起飛了。
『路上小心。』
小龍揮揮手,目送卡姆它們離去。
「等一下!」
站在高台上的梅貝兒衝過去想要留住卡姆。但是,卡姆早已朝天空高高飛起、揚長而去。
即使在這段期間,丘陵的另一頭,仍不時地傳來大炮轟隆隆的炮擊聲。
「那群笨蛋!到底在做什麽蠢事啊!!」
梅貝兒悲傷地注視著那個方向,對軍隊痛罵道。
昨天晚上才讓龍族們放下戒心、變成朋友,讓它們允許自己入山調查的。現在一切說不定都要化為泡影了。
對那群輕率將他們的努力給搞砸的笨蛋,梅貝兒無論如何都無法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