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這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


    “……不行的。”


    傍晚,小河旁。


    坐在土坡上的小女孩,抱著自己的膝蓋。


    “我,無法彈得像蘭那樣好……一定會被大家嘲笑的……”


    沒什麽人的土坡處,在夕陽的照射下,我和女生的影子拖得很長。


    “發表會什麽的……不要……不想去……”


    女生搭在膝蓋上的頭點了點,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葵就是這樣的人。


    爽朗充滿朝氣,一直都是大家的中心。打架也很強,甚至還在說話很少的正春之上,一直都是孩子王。


    不過,葵卻很不擅長和我一起學習的東西。此時的她還未專注田徑項目,而是在練習鋼琴,茶道,古典芭蕾,日本舞蹈等這些科目。我也是如此。


    “……哭泣……”


    葵的臉毫無抬起的跡象,站在她麵前的我完全不知該做些什麽。


    一直這樣下去的話,聰子阿姨肯定會擔心我們而四處尋找吧。


    照這麽的話,大概葵會受到斥責的吧。現在她就已經哭成這樣了。


    該怎麽辦呢——就在困擾之際,我突然摸到了短褲口袋中的一樣東西。


    “小葵。”


    “……”


    “這個,給你——”


    說完,我把口袋中掏出的東西遞了出去,此時的葵總算是把頭抬了起來。


    她那哭紅的眼睛看到那樣東西後,不禁歪起頭來。


    “這個……是什麽……?”


    “護身符。”


    此時的我還不怎麽認識難懂的字。


    所以,護身符上到底寫了些什麽完全不知道。不過,這是做什麽的,我還是多少知道一些。


    “是父親在我出生前買下並送給我的護身符。為讓我和母親平安健康——我現在把它送給你。”


    葵哭紅的眼睛微微睜開了。


    慌忙搖起頭來。


    “我不,不能要。因為,這可是蘭的父親……”


    此時我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這麽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


    “沒關係。”


    我笑著點了點頭。


    “因為我有三十個。”


    “啊?”


    葵像是發自內心的很吃驚似地。


    嘛啊。


    說起這件事來,還真是不得了啊。


    我的父親,對我的出生那可是十分的高興。


    在母親懷孕時,就參拜各處的神社,購買護身符。簡直是毫無節製。不光是安產護身符,交通安全,學業成就等護身符都囊括其中。加起來總共有38個。


    ……阿勒,好像是48個吧?


    葵凝望著道出這話的我。


    明明到剛才為止還在哇哇哭泣呢,突然間又笑了,


    “啊哈哈。葵的父親真是個怪人。”


    “嗯,是很怪。”


    我也笑了。


    “不過,母親說了,也正是多虧了父親,我才能一直充滿朝氣。我沒被什麽疾病困擾,一直歡笑,肯定都是托了父親的福。”


    “…………”


    “所以,我也想讓葵……”


    我再次把手中的護身符遞出,葵接過後,緊緊地攥起手來。


    沉默了一會兒後,不知為何把手放了下去。


    “真的……好嗎?”


    “嗯。”


    “我不會還給你的喲?”


    “嗯。”


    “蘭的發表會可能會因此失敗喲?”


    “嗯。”


    “那個,還有30個吧。”


    “嗯。”


    “……嗬嗬。謝謝你,蘭。我會珍惜的。”


    話說迴來。


    我是何時把小葵的“小”字去掉的呢——


    *


    *


    暑假臨近。


    每天戶外都很熱。


    電視也增添了許多這類的廣告,時節已經、漸漸給人盛夏的感覺了。海灘,大山,假期正在唿喚著我們,電視裏的藝人不斷說著這話。


    但,在這之前——


    “呀啊!真是,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著製服的葵在開著空調的我的房間內,大喊出這樣一聲,並把到剛才位置,一邊瞪著一邊發出怨念的教科書,扔到了一旁。


    順帶一說,教科書封麵上印著《古文i》的字樣。


    “我說,為了未來努力的我們,為何要讀這個古代的尼特族們寫的小故事不可啊?”


    那個,尼特是怎麽迴事?


    的確,這篇《徒然草》是兼好法師出家後,隱居時所寫。


    “途中你在複習《枕草子》時也說過類似的話吧,葵。”


    酷酷的正春,很酷的解答完助動詞的問題,並酷酷地吐槽道。


    “就像在讀很久以前的女仆寫的博客一樣什麽的——,話說迴來,蘭。高級女官可以當做女仆吧?”


    誒?


    “怎麽說呢?總感覺有點微妙啊。”


    “嗯。如果說《枕草子》是博客,《徒然草》是小故事的話,那麽《竹取物語》又是什麽呢?”


    “教古文的鐮崎老師說過這是篇作者不詳的物語——那就是匿名發布的網絡小說?”


    “平家物語呢?”


    “……那個是盲人以琵琶伴奏演唱的台本——應該是dramacd什麽的吧。”


    “……要是被專業的人聽到這些,我們絕對會被打臉的。”


    “……是啊。明天不光是古文,還有英語啊。不要逃避現實了——”


    “我不要!已經受夠了!蘭,點心!”


    “誒~~~。”


    就是這樣,葵,正春,為應對期末考試,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我家進行著複習。


    *


    總是還是稍微休息一下吧。


    迴應葵的要求,我去一樓的廚房端來了昨晚做的布丁,放到了桌子上。


    噗,噗,房間角落傳來了沉悶的聲音。


    手握調羹的正春朝那個方向看去。葵則毫不在意這一切,很高興的品嚐著布丁。


    “手機嗎,蘭?”


    “啊,嗯。大概是郵件。”


    迴答完正春的話,我站起來,來到放在角落處的的書包前。把裏麵的手機取出。


    再度迴到桌前,打開收件箱……啊。


    是夏君。


    “yahoo,你也是考試期間吧?怎麽樣啊(-_-;)。啊啊,暑假快點來吧(>_<)。”


    啊哈哈。


    很像夏君的風格啊。


    嗯——


    選拔賽結束已經過了十天。


    說實話,雖然是那樣的結果,但在那之後,我經常收到夏君打來的電話以及郵件。


    比賽後五天,我接到了夏君的電話。


    他笑著這麽說:


    “小美是這麽說的喲。”


    “美琴?”


    “嗬嗬嗬。‘以小蘭的性格,如果小夏再不聯係的話,可能他會在手機前沉悶個三年喲’。”


    “啊……”


    “不用在意的,蘭。還有就是你想太多了。我啊還隻是二年級喲。”


    “啊,嗯。”


    “大賽之後還會有的。下次一定要一同取勝喲,蘭桑。”


    “嗯……好!一定的!”


    說的就是這些。


    當然,這些話不能按字麵的意思全部接受。那時


    的夏君毫無疑問是十分的懊悔。


    但,即便如此,夏君能對我說這些,我也是在高興不過了,能夠打電話給我,說實話我差點眼淚都掉了下來。還有就是,左手傷也恢複得很好,練習好像是很快就能恢複了。


    真的是太好了——


    看著夏君的郵件,我想到了這些。


    “什麽什麽,是誰發來的?”


    “嗚啊!葵……”


    直至剛才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如今卻突然從旁邊探了過來。


    我趕忙合上手機。


    “哦,感覺好可以。難道是交到男朋友了嗎?啊!”


    為什麽不是女友,而是男友啊……


    “這,怎麽可能啊。”


    “越來越可疑了。……我說啊,蘭。”


    突然間葵恢複到了以往的說話方式。


    “話說迴來,今天早上你在學校裏說了些什麽區了?好像是有事找我與正春商量。”


    “誒……啊。”


    葵的話讓我稍稍愣了下。


    “經你這麽一提,像是有這麽迴事……”


    吃著布丁的正春低語起來,


    “是有什麽麻煩事吧,蘭?”


    糟糕。


    那個,我的腦袋全部被明天的考試填滿,都忘了這茬了。


    大致上,今天也是我邀請葵和正春一同學習來的。


    “那個,這個啊。”


    閃爍其辭的我,遭到了葵嚴肅的質問。


    “和男友相處不好?”


    “……不是,請離開那個話題好嗎。”


    *


    我一邊品嚐著布丁,一邊向葵和正春道出了事情的大致內容。


    “——也就是說啊。”


    “這樣子啊。”


    聽完解釋,葵很理解似地,現出一副感覺這事很有趣的表情,並抄起手來。


    “原來如此,是想向白鳳院前輩她們表達謝意啊。”


    嗯。


    之前的選拔賽,雖然發生了許多事,不過我還是進了前兩名,拿到了大賽的特別名額。


    這份成果毫無疑問很大程度上都是涼子前輩,以及社團前輩們的功勞。


    涼子前輩教了我許多技術上的知識。


    喵子前輩包攬了緊身服,學校的許可等,為了選拔賽需要的一切手續。


    美琴前輩則是陪同我參加了選拔賽。


    我該用什麽方式來迴謝她們所做的這一切呢。選拔賽結束後,我想了許多,但卻怎麽也想不出該怎麽做才好。


    正因如此,我才想和葵,正春商量一下。利用考試期間社團休息的這個間隙。


    “正春有什麽想法?”


    我朝坐在桌對麵的正春問道。於上午結束了這一天的考試,就這樣來到我家的正春,與我和葵一樣,都還穿的是製服。依舊是將領帶微微鬆開,解開最上麵的紐扣,這種方式十分適合他,就算是男生看到這種裝扮的正春也會覺得很帥氣吧。【譯者吐槽:不不不,隻有你這麽覺得,不要代表我們(笑)。】


    “光說聲‘謝謝’果然還是不夠,買些什麽作為禮物,應該會讓前輩們很高興吧?”


    實際上在這方麵,我很看好正春。


    因為對方在女生中可是很有人氣的。經常看到他在車站彈奏吉他時,被大量的粉絲圍住。


    還有就是,涼子前輩她們都是女生。


    想請教該如何讓前輩們高興的方法,在我周圍的熟人裏正春是最好的選擇。


    但,聽到我這個問題,


    “嗯,就算你這麽說啊……”


    正春很困擾似地,用手指撓了撓臉頰。


    “我又不了解你的那些前輩們。還有啊,可不是我主動去跟車站裏的那些家夥說話的喲。”


    ——嗚。


    我和葵的表情就像是剛服下了苦藥一樣。隨後葵來到我身旁,把嘴湊到我耳旁。


    “……聽到了嗎?正春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麽受歡迎啊。”


    “……正春雖然很帥,但偶爾會很自然地做出些讓人消沉的事啊。”


    “……我說,這家夥為何沒有女朋友啊?難道說,他在守衛蘭的貞操嗎?”


    “……等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葵?”


    正春一副驚異的神情,望向正在進行著悄悄話的我和葵。嗚~。


    “嘛啊,如果事情是關於前輩們的話,與其問我,還不如……”


    正春用勺舀起最後一塊布丁,送入口中。


    “問這家夥比較好喲。”


    “啊,我?”


    葵瞪大眼睛。


    “你和那個叫白鳳院的前輩,關係很好不是嗎?而且經常從三枝那裏聽到新體操部的事,之前你不還說過麽。”


    “嗯。”


    葵歪起頭來。


    在想了一會兒之後。


    “怎麽說才好呢,雖然我和她的關係不過,但我們不在同一個社團啊。偶爾互通電話,也都是在討論蘭的女裝話題啊。”


    居,居然有這麽一迴事?


    的確,平日裏,幫助我化妝的隻有葵以及涼子前輩。


    “還有就是,至於我為何要聽佳奈述說新體操部的事,這點蘭你也是很清楚的?”


    “啊,嗯。”


    我點了點頭。


    “關於這點的確我是……”


    “還有就是別繞圈子了,直接去問本人不就好了?‘現在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之類的。”


    “嗚……”


    此時,我又不知該說什麽了。


    “做不到嗎?這種事。”


    “不是……這個,之前我也嚐試過……”


    “結果呢?”


    “嗚嗚。”


    那個,從結果來看,那番問話完全沒什麽成效。


    例如說——


    〈case i -問及美琴前輩時〉


    “想要的東西~?”


    “是的。”


    “嗯~,這個啊。我想要暑假有三個月啊。”


    “原來如此,是暑假啊……什麽?”


    “還有就是,不要有考試~~~,真是的,為什麽特待生的及格分數線要高於普通班級啊?小蘭,教我功課~。”


    “這,這個,我,可是一年級啊。”


    〈case ii -問及喵子前輩時〉


    “想要的東西嗎?”


    “是的。”


    “為,為什麽,你要問這個啊,蘭?”


    “啊,這個,那個,就是想問問。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什麽啊。原來這樣啊……(總覺得有些失望啊。)”


    “我說,喵子前輩?”


    “啊——嗯。這個啊,想要的東西啊。硬要說的話……就是演歌界的大牌,北島八郎的簽名。”


    “……誒?”


    “可以的話,讓他寫上‘贈與獅子堂喵子。充滿愛意’這樣的留言就更好了——”


    “啊~,這個~,我明白了……”


    〈case iii -問及涼子前輩時〉


    “想要蘭迷上我啊。”


    “啊,什麽!?”


    “因為,體育祭那時被貓給阻撓了。雖然那時我接受了,不過在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又反複想了想,真是後悔不已啊,真是太浪費了。”


    “不,這個,怎麽說呢……”


    “這份懊悔可能會伴我一生啊——所以啊,蘭(心形),就讓我們現在接著那時吧。”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再見——————!”


    *


    ——就是這個樣子


    。


    雖然不管哪一個,都沒達到輝夜公主所提出的難題,但操作性實在是太高了。


    嗯……


    就在我歪頭認真思考這些時,在我麵前的葵和正春則是相互瞅了瞅。


    不知為何兩人都作出了苦笑。


    “嘛啊,沒必要煩惱啊,蘭。”


    將調羹置於盤子上,雙手合十擺出“多謝招待”的動作的正春,對我這麽說道。


    “這都是看的心意不是嗎?”


    “不過……”


    “其實沒必要拘泥於禮物啊。”


    葵用明快的嗓音補充道。


    “把感謝的心意傳達給對方,隻要能做到這點不就行了嗎?”


    “這個啊,嗯。”


    我也明白,隻不過……


    另一方麵我還是想讓自己送出的這份謝意讓前輩們高興,此念頭一直盤踞在我的心底。如果沒有她們的幫助,我根本不可能進入選拔賽前兩名。


    如果有這樣的好點子的話——


    “嗯?是什麽啊,這個?”


    ——


    此時,吃完布丁的正春抬起手,朝擺在附近的我的寫字桌——而不是我們坐擁的圓桌——伸去。


    拿起放在上麵的一張a4紙。


    “廣告?”


    “啊~,這個,夾在今天早上的報紙裏。”


    我調整心情,迴答了正春的提問。


    “正春家沒收到嗎?”


    “不,我家現在沒訂報紙了。”


    “讓我看看……什麽啊。原來是祭典啊。”


    印在廣告表麵的“禦影祭典-舉辦!”的大號文字躍然映入眼簾。


    舉辦地點設在離我們家很近的,稍大一些的神社——禦影神社。


    該神社每年都會在夏日舉行祭典盛會。神社的神主是真鍋叔叔,是我們所住地區的町內會長。


    “周日好像是結業式吧。”


    “考試那時已經結束了啊——話說迴來啊,葵。”


    正春的目光從廣告上移開,望向葵。


    “你還在打那份短工嗎?”


    “是的喲。”


    同樣也吃完了布丁的葵,拿起了附近的英語單詞本,爽快的進行了迴答。


    “很有賺頭喲。而且工作還很輕鬆。”


    “讓這種內心貧乏的人去消災什麽的,究竟會怎樣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啊哈哈。”


    葵從讀初中那時開始,每年的祭典都會去當巫女。雖說如此,當然本職為巫女的人還是有的,她也隻是去幫忙而已。在神社內售賣護身符,靈符,還有幫前來參拜的人領路。


    啊,不過,


    “葵,幾年也要去參加供奉之舞吧?去年不知道怎麽的,你突然和其他巫女一同跳了,對吧?”


    “那是遇到突發情況了。”


    葵聳了聳肩膀。


    “真鍋大叔的女兒,在去年的祭典的三天前,好像和某個男子私奔了。”


    ……總感覺,聽到了一件已經過去一年了,的極富震撼力的事啊。


    “事情背後隱藏著此,此般壯烈的原因……”


    “我怎麽一點也不覺得神聖啊……”


    “那天大夥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因為我說自己有過日本舞的經驗,於是,他們便讓我上了,事情就是這樣。”


    嗯,這個~~~


    的確那個舞蹈,隻要不是主役,而是在一旁配合的話,看起來並沒多少難度,隻要有這方麵的惡經驗,稍加練習便能勝任。


    這樣做真的好嗎?


    “嘛啊,今年也可能會跳啊。”


    翻閱著單詞本,感覺這事很麻煩的葵說道。


    “好像真鍋叔叔說了,今年比去年還要缺人手。除了代打,我還得做些後台人員的工作,麻煩……嗯?等等啊。”


    突然,


    葵翻閱單詞本的手停了下來。


    啪的合上單詞本,不知為何朝我望來。


    ——啊?


    有什麽事嗎,葵?


    那充滿期待的目光……等等,


    那,那個。


    難不成……


    我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向後退了退,就在想要逃離這兒時,


    “哦!”


    葵浮現出了笑容,並啪的打了個響指。


    “不是還有這一手嗎,蘭!”


    *


    *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絕對不行!”


    “沒關係的!隻要有漂亮女生在,就能提高營業額,真鍋大叔是這麽說的喲。”


    “不過,那可是祭典啊!?是供奉喲!?給神明的喲!?如果我這個男生去做那個的話,肯定會遭報應的……”【路西法大人:海紙,不會的,有我罩著你……】


    “啊,這個,沒關係的。那個舞蹈,以前好像是男生跳的。”【謎之聲:看吧,以前的神明都好這口。】


    “誒——是,是這樣嗎?”


    “是的。由於戰時缺少男性,逼不得已才讓女性來跳,慢慢的也被客人所接受了,於是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感,感覺又件很深奧的話題……不,即便如此也會遭到報應的。”


    “啊哈哈!我不是說了麽,蘭能夠勝任的。隻要客人接受,性別什麽的……沒關係的。”


    “不……不!但是但是。”


    “好的,就這樣了,蘭!”


    “我,我說啊——”


    “前輩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喲。能夠看到蘭的巫女裝扮。順帶一提,如果要送禮物的話,也能趁這那時——”


    “…………”


    怎麽會變成這樣——


    *


    ======================


    *


    2


    *


    轉眼到了考試的最終日。


    ……總算是平安無事的結束了,放學後,再度開始的社團練習結束後。


    “祭典嗎~?”


    社團會議時,我在集結於練習場的大夥麵前,道出這件事,依舊還穿著緊身服的美琴前輩很驚奇地歪起頭來。


    “誒,是的。在結業式那天,還有……”


    接下來的話我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不禁和旁邊的經理人三枝四目交匯。


    身著運動服,依舊把軟軟的頭發紮成長辮的三枝同學,看到須賀蘭狀態的我,那可愛的臉龐上立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走到我身前。


    “須賀前輩要在祭典上化身巫女跳舞。”


    “誒?”


    大夥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嗬嗬,我的朋友每年都會在那兒打工。在新生歡迎會上看到了須賀前輩,無論如何都想拜托前輩去那裏,於是找到了我。”


    ……順帶一說,想出這個方法的,並不是我和葵,而是正春。


    雖然葵和須賀蘭在體育祭上隸屬同一分團,但在此之上則沒有任何的交集了。換句話說,如果葵直接拜托須賀蘭的話,反倒是有些奇怪。


    如果用三枝做為中轉如何?正春提出了這個意見。


    意外的是個謀士啊,正春……


    “蘭姐姐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小個子女生的大眼睛濕潤了,並朝我衝了過來。當然,能夠做這種事也隻有一個。那便是一年八班新體操部的暴走火球女,神崎未亞。


    “嗚啊,小未亞!”


    身著緊身服的擁抱再怎麽說都是禁止的,禁止!


    “蘭姐姐大人終於被專業


    星探看中了啊!”


    “不,專業什麽的,還不至於……”


    小,小未亞,能認真聽我說的話嗎?懇請我去那裏的隻是三枝同學的友人,葵啊。


    “未亞,一定會去看的!嗯!雖然蘭姐姐大人不能成為未亞一個人的姐姐,這點有些寂寞……不過!蘭姐姐大人閃亮登場的舞台,我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哈,哈啊。”


    我,我說,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此時,


    被矮個頭的小未亞緊緊抱住我的身旁,走來了另一位女生。


    同樣穿著緊身服、和小未亞一樣都是一年級的六條真彩,正坐於練習場的墊子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前去讚頌這舞蹈,在祖訓家業方麵可能會有些問題啊。”


    啊。


    話說迴來,小真彩的家是寺廟啊。


    “不過。”


    小真彩抬起頭用請求拔刀決鬥似的目光看著我,雙手抵於墊上,深深的行了一禮。


    “即便所有的親屬都反對,我也會排除萬難前往您的身旁。”


    “不,不,如果家裏人反對的話,就不要勉強了——”


    “不!隻要能把蘭大人豔麗的姿態映入眼中,就算要我和父母斷絕關係也在所不惜——”


    ……總感覺,事情變得越發不可收拾了……


    “嗯,禦影祭啊。”


    略微歪起頭,輕聲道出這話的是喵子前輩。


    “的確,那一帶在古時是產糖的地方,神社祭典的舉辦也和那個有關吧?”


    “有很多製糖的店鋪會出席喲~。”


    美琴前輩笑著點了點頭。


    “有很~多做蘋果糖,棉花糖的店鋪喲。小蘭就是在那裏打工做巫女的嗎?”


    “啊,那個,與其說是打工……”


    終於從小未亞那裏解脫的我,慌忙搖了搖頭。


    “我幫忙的隻有舞蹈而已。”


    實際上,打工的依舊是葵。但神社的神主真鍋大叔卻也承諾了會支付打工費用。隻是,對我來說,與其說是打工,不如說是完成自己的願望而已。於是我拒絕掉了,單單隻是去幫忙而已。因為祭典上也有以義工的形式前去幫忙的氏子存在,我就和他們差不多。


    就是這樣。


    “那個,可以的話,大家能來嗎。空閑時間,我會帶你們參觀——”


    “我會去的!”


    “我已經做好了隨時獻上生命的覺悟了!”


    即刻做出迴答的是小真彩和小未亞。啊,嗯。真是謝謝。不過生命誠可貴啊,小真彩。


    “我也會去的。因為被朋友邀請了。”


    這是三枝。三枝家也在附近,應該不需要領路的。


    接下來,


    問題是——


    美琴前輩和喵子前輩相互看了看,都開心的笑了。


    “可以喲~,那邊的祭典,我隻在小的時候去過~。”


    “我完全沒去過。就這樣吧。去看蘭跳舞吧。”


    “小涼呢。”


    兩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那人。


    ……嗯?


    但,不知為何,視線那頭的涼子前輩,卻並沒看著喵子前輩和美琴前輩,而是一直盯著我。


    “涼子?”


    “啊——是啊。”


    聽到喵子前輩的聲音,涼子前輩像是才迴過神來。


    也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那麽,那天就早一些結束社團活動,大家一同去吧。”


    “太好了。”


    “就這麽定了。”


    唿……


    在歡唿雀躍的小未亞她們身旁,略顯安心的我唿了口氣。


    隻是——


    *


    “涼子前輩還不迴去嗎?”


    “嗯,是的。有點要做的事。”


    “須賀前輩也是?”


    “啊,是的。我也有些事。”


    “啊,不用管我們了,小佳奈。我們會把門窗關好的。”


    “嗯,好的。那我就走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還是拜托你們了。”


    “辛苦了。”


    “再見。涼子大人,蘭大人。”


    今天的練習結束。三枝同學,小未亞,小真彩,還有美琴前輩、喵子前輩一個個都離開了練習場,迴家了。


    我不知怎麽的也留了下來。


    選拔賽才結束不久,當然不是為了留下來練習。實際上,我也換下了緊身服,穿迴了製服。


    不過,大概是錯覺吧,我總覺得涼子前輩有些想對我說的話——從剛才的社團會議開始就一直給我這樣的感覺。


    隻有我和前輩的靜謐的練習場。


    夕陽光從窗口投射進來。


    涼子前輩並沒對我說些什麽,隻是坐在練習場的角落,翻看著社團日誌。時而用紅筆寫了些什麽。


    阿勒?


    真的是錯覺嗎……


    就在我思考這個時,


    “——女子幫助了一個倒在路旁的男子。”


    望著日誌的涼子前輩,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誒?”


    我朝涼子前輩望去,依舊沒有抬起頭的她,繼續述說起來。


    “為了拯救那個病弱的男子,女子把用錢買來的糖給男子服了下去。男子慢慢的恢複過來,隨後二人生活在了一起。不過,該男子卻是天神的使者。當分別之日到來——男子在就要返迴到天神身邊之際,跳了一支舞。對這名女子表示‘感謝’並祈求為她帶來幸福。男子的願望實現了,女子所在的家族迎來了繁榮。不過,重返天界的男子卻再也沒有迴來,失去了男子的這位女子,隻得抱著那永遠不會變少的糖罐,不斷的落淚——”


    …………


    “大概就是這樣。這好像是禦影神社傳承下來的故事。”


    說完,涼子前輩總算是把目光從日誌上挪開了。


    看到我的同時,前輩露出了微笑,


    “難道說,這個的策劃者是小葵?”


    “那個……”


    “話說迴來啊,蘭,前不久,你還問我還有貓她們一些什麽事吧。好像是想要的東西什麽的——這難道是那件事的後續?”


    嗚,嗯。


    果然沒法隱瞞啊。


    不過啊。


    我也沒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了。如果繼續隱瞞,就不會有任何意義了。剛才是因為小未亞她們也在,我才沒挑明。


    “嗯,就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


    “還有就是,這個……可以的話,那一天在舞結束後,能請你還有喵子前輩,美琴前輩集結到一起嗎?這個請對小未亞她們保密。因為我有話想對你們說。”


    “當然,這個沒問題。”


    此時,不知為何,涼子前輩撤下了笑臉,變得稍微嚴肅起來。


    “我很在意,蘭。”


    涼子前輩把日誌擱到一旁,站起身走到我旁邊。紅色的夕陽讓她美麗的臉龐蒙上了些許陰影。


    前輩就像找到了什麽失物似地,凝望著我的眼瞳。


    “這則傳說,男子在跳完舞後,就離開了女子,消失了。”


    “啊?”


    “蘭——難不成你要離開新體操部?”


    “誒!?”


    就算是我也驚呆了。


    我慌忙解釋,


    “不,不是的,我沒那個意思!”


    “真的?”


    “是,是的。首先,剛才涼子前輩所說的那個傳說,跟我知道的有些差異喲。我聽說的那個版本,男子在跳完那支舞後——”


    神明


    理解了那支舞蘊含的懇願以及二人的悲傷,於是將男子變作凡人,在那之後,這名男子便和女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就是這樣,仔細想想,這個故事裏的跳舞的人也不是女性,而是男性。葵的那番很久以前都是在男性跳這舞的說法,我有些認同了。


    “啊,是這樣啊。”


    涼子前輩像是很安心似地把手放在了胸前。


    “是我誤解了啊。”


    “是,是的。”


    “嗬嗬,太好了。根據美琴所說,在選拔賽時,蘭看上去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消沉啊。”


    前輩爽朗的笑了,這反倒是讓我多少產生了些害羞,趕忙把目光從前輩身上移開。那個,因為,從剛才的話來分析,涼子前輩好像很討厭和我分別似地——當然也可能根本沒有那層意思。


    “也是啊,現階段蘭是不可能放棄新體操的。因為選拔賽也勝利通過了。”


    “是,是啊。”


    “隻不過擅長的帶操犯了個重大的失誤。”


    “嗚……”


    ……這件事我已經深深反省過了。是的。為了今後不犯那樣的錯,從現在開始我會更加更加努力練習的。


    “嗬嗬嗬,既然這樣,我就老老實實的去參加祭典,還有欣賞蘭的舞姿吧。”


    就在道出這話後,涼子前輩緊跟著念出的“隻不過……”,讓我稍稍有些不解,


    “在舞結束之後,隻讓我和貓,美琴留下來好嗎?”


    “誒?”


    我眨了眨眼。


    隻讓我和貓,美琴留下來好嗎——


    因為我想就選拔賽的這件事向涼子前輩們表達謝意。


    “這裏我也有些在意啊。”


    涼子前輩再次微笑起來。


    “當然,蘭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高興了……在我看來,我們並未做一些讓蘭這麽對待我們的事情來啊。”


    “啊,這個,不過,選拔賽的事涼子前輩們一直——”


    “同一社團內的社員相互幫助什麽的,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那個,的確是這樣,不過……”


    “不過,你卻隻對我還有貓、美琴有話要說。”


    誒——


    “還有啊,蘭。”


    滿麵笑容的涼子前輩又朝我靠近了一些。


    “我們原本就是把你拉到新體操這個領域的人。所以,協助你也是理所當然的。當然,不排除我們有其他的意圖。”


    “…………”


    “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貓,還有美琴並沒做什麽值得你感謝的事。至少和那些,沒有什麽複雜的想法,內心純粹地為你聲援的人比起來,我是這麽認為的……”


    想法單純。


    為我聲援的人……


    “嗬嗬,嘛啊,我就說到這裏了。”


    就在我沉默不語時,涼子前輩微笑著把手伸了過來。


    “嗯,我很期待那一天喲,蘭。”


    說完,涼子前輩跟往常一樣,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鼻尖。


    *


    *


    把用嘴含住的線,在底端用剪刀剪斷。


    好的。


    這樣就完成了。


    說實話,我的手工活並沒像料理,鋼琴那麽順手。縫扣子這類的事倒還沒啥問題,不過從頭開始縫製某物的貨倒是很久都沒做過了。這些事可是聰子阿姨極為擅長的。就這方麵而言,也可以算是我師傅。


    不過,這樣就夠了。


    正春說過,


    隻要有這份心意。


    “嗯……”


    把剪刀放到桌子上,我伸了伸腰。


    拿起冰塊融化,濃度變淡了的麥茶,看了下窗外的天空。


    從房內也能見到的滿天繁星。


    根據這周的天氣預報,直到下周天氣一直都很不錯。


    既然如此,大概這周的祭典就不用擔心了吧。


    時間臨近深夜十一點。


    一邊品味著冰已消失,變得有些溫涼的茶水,一邊呆呆的看著那戶外的星空。


    “隻叫上我、貓以及美琴,真的可以嗎?”


    突然,涼子前輩的這番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隨後,


    我把茶杯放迴到桌上,再度拿起針線。


    *


    ================


    *


    3


    *


    熱鬧的祭典音樂響徹於清澈的夜空下。


    並排排列在參道兩側的店鋪燈火通明。


    全部都用充滿氣勢的唿喊聲招唿著客人的到來。雙手握著蘋果糖,水氣球的人們開心的來來往往。平日裏應該十分靜謐的神社境內,今兒也掛起了通亮的明燈。


    第一學期的最後一天。


    在學校進行完結業式後的晚上。


    進入高中才四個月,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與涼子前輩一行相遇。


    因誤會而臨時加入了新體操部,卻又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讓自己樹立了練習新體操的決心,並且還出席了第一次的比賽。


    經曆了許多的事,並且認識了許多的人。


    而在第一學期的最後夜晚,我——


    *


    “這個,500元。”


    往印有神社名的白色紙袋裏,裝進祈求全家平安的護身符。


    合上紙袋,將其遞給了櫃台另一側的老齡夫婦。


    老奶奶接過紙袋後,從錢包裏取出一張千元紙幣。


    “給你。”


    “收您1000元。這是500元找零,多謝。”


    “也謝謝你。”


    收好零錢的老奶奶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和身旁的老爺爺一同朝鳥居【譯者注:神社的房屋,不是養鳥的地方】走去。


    唿……


    神社境內的木造社務所。


    所內燈火通明,與戶外相聯係的賣場,除了我還有幾位巫女坐在那裏。


    看著老爺爺老奶奶離去,我稍微閑了下來。


    葵說過這是一件及其輕鬆的差事,果然真是這樣。雖然祭典有許多人前來,不過買護身符與靈符的人卻並沒有那麽多。本職巫女對此則是笑著將其解釋為“這可和新年初拜不同喲”。聽她這麽一說,我好想也沒在祭典上買過護身符什麽東西。而時間主要都用在逛店鋪去了。雖然抽簽什麽的倒是也做過,不過這項業務已被神社內的自動售貨機取代了。


    即便如此,顧客還是要比平日多一些,如此一來也就必須應聘一些本職之外的人來幫忙了。


    此時,


    “大家好,這可是三河屋的人形燒大師源先生給大家送的慰勞品喲!”


    社務所的後門被打開,同時傳來了明快的嗓音。


    是葵。


    身著紅色褲裙的巫女裝。說到巫女,應該是一種青春,優雅的形象,不過葵穿上這套衣服,卻還是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就像是用活潑,飽滿的笑臉讓大家抖擻精神的巫女一樣。


    “而且還是剛烤好的喲。”


    握著還冒著熱氣的紙袋的葵,走進了社務所,跟我一樣坐在長椅上看著賣場的其他巫女們都發出了歡快的聲音,並轉過身去。


    “小葵,幹得好!”


    “這個很好吃的喲。”


    “誒,順帶一說,店長源先生有傳話。可不要被氣味吸引,在工作中食用喲——好像是這麽說的。笨蛋家夥,難道說要我們在烤的過程中吃嗎?”


    “啊哈哈哈。”


    “嘛啊,源先生的忠告也有一定道理,就讓我們在顧客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品嚐吧。”


    我的鼻子問道了從葵手裏的紙袋中釋放出來的甘甜味道。


    嗯。


    的確很好聞。葵所說的店鋪我也知道。每年那裏的東西都很美味。三月堂的糕點也很不錯,但源先生的手藝簡直是登峰造極。這種味道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好的好的,那就一人一個……嗯?”


    就在葵開始向社務所的巫女們派發人形燒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我。


    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爽,


    “我說啊,須賀前輩。”


    “誒…………?”


    “你待在那裏做什麽?”


    因為我是以須賀蘭,而不是諏訪蘭丸的姿態,因此葵使用了後輩的說話方式。


    但,這是什麽意思呢。


    “看店啊。”


    “我說,前輩啊。”


    葵撓起頭來。


    “新體操部的人,不是已經來了麽?不趕快去約定的集合地點的話,供奉之舞就要開始了喲?”


    “不過……”


    “我說,須賀前輩本來就不是在這裏打工,而是義工啊,沒必要做到這份上的。”


    的確是這麽一迴事,但——


    “不過,我聽說今天有另外一位巫女因風熱感冒倒下了…………”


    “填補她的空缺是我們的工作。”


    還沒等我說完,葵便搖了搖頭。


    “這不是須賀前輩做的事。嗯。”


    “不,不過……”


    “是啊是啊”也就在我尋找說辭之際,其他巫女也笑著讚同了葵的意見。


    “這裏人夠了。趕緊去吧,小蘭。朋友來了不是嗎?”


    “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如果你再多幹活的話,我們就團結一致去找神主索要小蘭的打工費。”


    “阿拉,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巫女們一邊吃著人形燒,一邊很高興的談論著這些話。


    葵看著她們,“嗯嗯”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把目光挪到了我的身上。


    “就是這樣,這裏就交給我吧,趕緊去吧。啊,不過……”


    此時,葵拿起一隻人形燒,走到我身前,將其塞進我的口中。


    “嗯……”


    “把這個當做報酬你也不會有二話了吧。”


    在我麵前的葵笑道。


    “…………”


    我咀嚼著甘甜的人形燒,徑直看著眼前的葵,不一會兒,


    “嗯,怎麽了?”


    葵掛著惡作劇般的笑容,這麽問道。


    “啊,沒啥。”


    我搖了搖頭,也露出了微笑。


    “嗯,謝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很對不住大家了。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好了好了,辛苦你了。”


    “真的是幫了我們很大忙了。謝謝你喲,小蘭。”


    在揮手的葵,以及其他巫女的目送下,我離開了社務所。


    *


    *


    祭典的空氣中充滿著食物的味道。


    光是從並排設置的店鋪旁走過,我的食欲便被勾了起來。


    章魚燒、烏賊燒,炒麵,還有如同美琴前輩所言的,與許多糖有關的店鋪登場在了禦影祭中。蘋果糖、棉花糖,杏仁糖,金平糖。甚至有擺放出了樣品讓顧客任喜好選擇後,現場製作的糖果店鋪。光是看那些職人製作就已經很開心了。一旦到了要品嚐時,可能會因為會舍不得損壞外形,而不忍下口吧。


    在兩側都是店鋪的參道上,我朝前步去。


    順帶一說,我還是穿的與剛才葵相同的,白玉紅的巫女服。因為這之後,我還要在神社境內的社殿上參加供奉的舞蹈,直至祭典結束都要保持這個樣子。


    擦肩而過的客人們,不乏有些停下腳步,轉過頭望向我的人。嘛啊,雖說是祭典,但這樣的服裝還是很顯眼。但我卻並未感到那樣的害羞。不管怎麽說,這與平時穿著的緊身服,體育祭時的體操短褲什麽的相比較,肌膚的露出度是少之又少。除開巫女這個名號,這種形態的服裝男生也有男生穿著的。


    好歹,也是打扮成這個樣子,不能給神社丟臉,我比以往更加提高了集中力,邁著女生的步子朝前走去,


    “啊,是巫女小姐。”


    突然,身旁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順著聲音望去,是以為大概幼兒園、或者是小學低年級的陌生女孩,以及牽著她的手的相同年紀的男生。看見我轉過身,女生很高興似地朝我跑了過來。


    不過,被女生拉扯的男生,可能是由於對方突然跑出的緣故吧,腳絆了一下,摔倒了。


    “啊。”


    “!”


    “哇,抱歉抱歉。”


    “嗚啊……”


    “啊,你看你,不要哭不要哭了。”


    慌忙停下腳步,負起男生的女生,怕打起了男生的衣服。


    男生一邊點著頭,一邊看著女生的手。


    “…………”


    總算是浮現出了笑容,我改變前進的方向,走到了兩人的身旁。


    在忍住沒有落淚的男生麵前蹲下,壓低身子,把手擺在男生頭上。


    “沒事吧,小弟弟?”


    “嗯,沒事……”


    “嗚啊,太好了啊,小亞,是巫女喲,看啊,是巫女喲。”


    “……嗯嗯。”


    “祭典雖然很好玩,但道路很暗,要小心喲。”


    “嗯!走了喲,小亞!”


    “嗯,好。”


    女生很有朝氣的迴答了一句,隨後拉起再度恢複笑容的男生,順著參道朝神社那頭離去了。在兩人的前方,站著另一位女性。大概是帶領他們前來遊玩的親戚吧。二名小孩與之匯合後,再度開始了遊覽。而且還像是在說這些什麽有趣的事情。


    嗬嗬。


    總感覺,剛才那個情景,有些像幼時的我和葵啊。


    過去,我們也是這樣的感覺啊——


    我站起身,望著他們逐漸離去的身影,


    “啊,蘭姐姐大人!”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過頭,見到的是小未亞,小真彩以及三枝同學。


    嗚啊!


    三人都是浴衣打扮。


    領頭的小未亞,是淡粉色的主色,四處點綴著飛舞的蝴蝶圖案。站在其身後的小真彩,則是水色的清涼款式。三枝同學最為靚麗,向日葵黃十分地耀眼。


    嗯。


    大家都很可愛。


    大概是身著那種裝扮無法突進的緣故吧,小未亞小跑著來到了我的前方。立於我麵前,用閃閃發光的目光抬頭望向我。


    緊緊攥住我的手。


    “未亞現在很幸福!”


    “啊?”


    “能夠看到如此漂亮的蘭姐姐大人。”


    “啊……這,這樣啊,謝謝。”


    被,被她當麵這麽一說,直到剛才為止都為體會到的,身著這個行頭的害羞頓時——


    緊跟小未亞來到我附近的小真彩,那人偶般的美麗臉龐也抬了起來,巡視了一遍我的全身。


    “就算現在被招至極樂世界我也滿足了……”


    不,這個有點……


    “那,那個啊,怎麽說呢,小未亞你們也很可愛喲,浴衣,很適合你們。”


    我趕忙迴應了這樣一句,“呀”的一聲,小未亞立即鬆開了雙手,捂住了自己羞紅的臉頰。


    “越來越幸福了!!”


    “高興得都想死了……”


    ……總感覺反倒是自掘墳墓啊。


    “嗬嗬,不過,真的很漂亮喲,須賀前輩


    。”


    依舊是稍拖著右腿,最後來到我麵前的三枝同學,笑著這麽說道。


    “聽說你是來幫忙的,可沒想到比真正的巫女還要……!”


    大概是被腳旁的石階絆了一下吧,隻見三枝同學失去了平衡。


    “啊。”


    我趕忙伸出手抱住她。


    將對方擁入自己懷中。


    “對,對不起。”


    “沒關係嗎?”


    “啊,嗯。這個裝束,怎麽也無法好好步行。”


    “是啊,束帶也很緊吧。”


    “是,是啊。”


    在我懷中的三枝同學抬起了羞紅的臉。嗚。這個裝扮,這種體勢,這樣的表情簡直是犯規啊。就算我被三枝拒絕過,看到這個樣子也差點被攻陷了。


    浴衣的破壞力,令人恐懼。


    “啊,真是好啊,佳奈。”


    “小未亞一直都做同樣的事啊?”


    “誒。不過,蘭姐姐大人的那個樣子,還真是少有啊。”


    小未亞與小真彩的對話,三枝同學趕忙離開我身旁。


    “啊,真,真的是對不起。”


    “沒,沒關係。”


    稍微過速的心跳總算是平緩了下來,我朝三人身後望了望。


    “話,話說迴來,涼子她們呢?”


    “啊,這個啊——”


    “要稍微晚一點。”


    小未亞補充了三枝同學的話。


    “我們啊,都是在練習結束後,在活動時室的衣服。那時,喵子姐姐大人鬧別扭了。”


    “喵子?”


    “是的。好像是因為校方有‘祭典時請盡可能身著製服前去’的指示,於是主張要穿製服前來。”


    “涼子大人,美琴大人則說不行,那充其量指示盡量,不必在意,就是這樣……”


    啊。


    喵子前輩的話,還真有可能那麽做。


    “大概,很快就要——”


    三枝剛說出口,


    “抱歉,我們來晚了~”


    參道入口又傳出了熟悉的嗓音。


    朝那裏看去——哇!


    涼子前輩和美琴前輩的浴衣裝!


    美琴前輩身著的是煙火在夜空綻放的藍色主調款。而涼子前輩則是比小真彩更為深厚的青色,四處點綴有早上盛開的花朵。與平日不同,兩人都把頭發盤了起來。


    嗯,嗯。


    這已經不能用可愛,而該用美麗來形容了吧。


    美琴前輩倒還好說,涼子前輩比以往更加成熟,嬌豔——嗯?不過,阿勒?


    沒看到喵子前輩的身影……


    “我說,貓。貼在我身後,差不多可以了吧。”


    “不,不要叫我貓!”


    哦呀。


    隻聞其聲。


    “我不是說穿製服來就行了麽……”


    “不過,你在聽到美琴那番‘小蘭,可能會因為沒看到小貓的浴衣裝扮而失望喲’話後,立即就換上了嗎?”


    “!而,而且啊,為什麽你會拿著我的浴衣嗎,涼子!”


    “嗬嗬,這點啊,我們相處多少年了啊。想象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小貓,平日都沒這麽害羞啊~。”


    “哇,我,我說你啊,美琴——”


    美琴前輩繞到涼子前輩身後,抓住了站在那裏的人的手。


    最初還有些抵抗,但最後大概是放棄了吧,從涼子前輩身後走了出來。


    “jiang,大家請看~”


    “……”


    呀啊!


    我睜大眼睛。不,不光是我。三枝同學,小未亞她們也發出了“嗚啊”的驚歎。


    喵子前輩的浴衣,在所有人中最為顯眼,是大紅色的。表麵印有許多盛開的粉紅牡丹,束帶上還配了一朵牡丹胸飾,看起來極為華麗。更加引人眼球的是頭上的緞帶。平日都是紮著白色緞帶,今天則是配合浴衣選用了花的形狀。與其說是緞帶,不如說是發飾更為恰當。


    嗯!


    簡直是,太可愛了。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算是出現在某店家的廣告上也不足為奇。


    “怎麽樣啊~,小蘭。”


    “嗯,很可愛!”


    聽到美琴前輩的提問,我毫不猶豫的進行了迴答,原本臉頰就很紅潤的喵子前輩,變得更加紅透了。趕忙想再度躲迴到涼子前輩身後,可前輩則是側步一閃躲開了。


    “所以啊,我不是說不要了嗎。”


    “~~~。”


    啊哈哈。


    美琴前輩都說了,喵子前輩不用那麽害羞的。


    很適合你的喲。


    “美琴,涼子也很漂亮。”


    “啊哈哈,謝謝~,小蘭。——不過啊,小涼?”


    見到美琴前輩投去的目光,躲開喵子前輩的涼子前輩微笑著說了聲“是啊”,隨後開始仔細端詳起我的巫女裝。


    “這裏也達到了極為危險的程度了啊。”


    “清純中帶著些許妖豔~就是這麽迴事吧。”


    嗚……


    “算是沒白來啊~,對吧,小貓。”


    “啊,嗯……”


    “話說迴來啊,小蘭,穿著這樣走到這裏,沒事吧?”


    “嗯?”


    這話讓我有些不知所雲。


    沒關係,指的什麽?


    緊接著,涼子前輩突然嚴肅起來,這樣說道。


    “如果是我的話,會拐走你的。”


    “我也會的~,小未亞和小真彩怎麽想?”


    “拐走!”


    “雖然沒什麽經驗,但我會盡可能的妥善處理。”


    “那,那個,我啊,這個……”


    三枝一行都作出了各自的迴應。那個,小真彩,妥善處理是……


    “明明裝扮如此搶眼,卻什麽事都沒發生啊~。”


    “就是的啊。”


    涼子前輩聽到美琴前輩的話再次笑了。


    “我們也是,在來這裏的路上,被許多奇怪的人搭話了。”


    誒?


    “那個,沒事吧——”


    “不過,美琴稍微用手肘碰了碰他們,對方便一溜煙的跑了。”


    ……不,用手肘碰是……


    那個,大概是指的肘部撞擊吧。


    順帶一說,這三位前輩都能輕鬆的擊碎磚瓦。美琴前輩可是貨真價實的黑帶。


    一定很痛,並很害怕吧,那些人……


    涼子前輩很開心的問我:


    “蘭沒有被答話嗎?”


    “啊,這個……”


    這個啊。


    之前在社務所看店時,這種事不能說沒有——


    *


    “——這邊是姻緣相關的護身符。”


    “嗯……話說迴來,你,是打工的吧?在休息嗎?可以的話,和我們一起……”


    “抱歉,這個有點……”


    “誒,我們可是客人喲?給我們帶下路有什麽啊?”


    “是啊是啊,這也是工作啊,工作。”


    “嗬嗬嗬,順帶,把你得電話號碼告訴我把,我會買很多的護身符喲——”


    社務所前,被這些吊兒郎當的男子圍住。


    不論哪位都留著金發,褲子拖得很長。


    身著巫女裝的葵,像是也在擔任著銷售職務。像模像樣地接待客人的她,在聽到男子這番糾纏不休的話後,不禁“唿~~”的歎了口氣。


    緊接著,她忽然轉過身,


    “喂,在那邊悠閑地玩著手機的,十分受本職巫女歡迎的見習神主。稍微能替我一


    下嗎?”


    “……誰是神主見習啊。”


    社務所內,傳出這樣一聲粗魯的話音,隨後一名高中男生走了出來。


    雖然被葵說成是見習神主,但這位卻穿著很普通的襯衣和牛仔褲。本來就和我們不同,隻是來此逛夜市的,卻被葵以“既然這麽閑就來幫忙吧”的理由,到頭來,也拉到社務所裏打雜了。啊,不過,葵也沒有把自己的工作全部推給他喲。隻是,怎麽說呢,在出現這種情況時,讓他幫幫忙罷了。


    他在這個領域也算是個名人了。


    順帶一說,此人名叫榊正春。


    是的。是我們的青梅竹馬。很受本職巫女們的歡迎也是真事。


    把手機收到牛仔褲口袋裏,瞪向眼前的男子們。這眼神,就已經不是販售人員該有的行為了。


    神情疑惑的男子們,在一看到正春時,表情便僵硬了。


    “禦、禦影站的‘阿正’……!”


    “啊?我們在哪見過嗎?”


    正春歪起頭,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並湊到男子麵前。


    “嘛,算了。那個,想要什麽嗎,你們?”


    “不,那個,我們隻是……”


    “那個……”


    “會·買·的·吧?你們不是和這裏的巫女軟磨硬泡了那麽長時間嗎?”


    “啊……好的————。我會買的!”


    “那,那就,給我這個學業有成的護身符!”


    “就一個嗎?”


    “不,不是!還有這裏的符文,祈求家庭平安的,還,還有……”


    “那,那邊的竹耙形吉祥物!”


    “深厚的信仰是件好事啊。——葵,多少錢?”


    “3800元(心形)。”


    “就是這樣,聽到沒。”


    “多,多謝!”


    “給,給你添麻煩了——!”


    從葵那裏接過裝有護身符,靈符的紙袋,男子立即調轉身子,一溜煙的逃走了。


    ……總感覺這種買賣方式有些微妙啊。


    在我身旁看到這副光景的喵子前輩,有些驚訝的低語道。


    “那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仙人跳啊。”


    “啊哈哈。不過衝著他們搭訕工作中的巫女這點,就不值得同情了~。”


    “隻是索取了些正規的代金而已,也沒什麽關係吧。”【譯者理解:這裏可能是說混混耽誤了別人購買護身符,因此讓他們補償這塊營業額。】


    美琴前輩與涼子前輩笑著說道,三枝則是“嗯嗯”的點了點頭。嘛,這點,我也表示讚同。


    此時,和其他巫女一同伸出舌頭望著男子逃走的背影的葵,朝向了我們。


    “啊——”


    “葵。”


    “佳奈!”


    朝小未亞身旁的三枝笑著招了招手,葵也笑著做出了迴應。在我們走到社務所附近後,“您好!”,葵又向三枝以外的涼子前輩們用爽朗的聲音打了聲招唿。


    “歡迎光臨,朋友平日裏給你們添麻煩了。”


    “葵,真是的。”


    “誒,不過,這不都是真事麽。”


    說著這話,葵又向我投來了稍有意味的笑容。……啊,是啊。這大概不光是三枝同學,連我也包含其中吧。


    “你好~。”


    “今晚我的部員要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我才是,提出了這種無禮的要求。”


    就是這樣,在雙方打過招唿之後——


    “我說,須賀前輩。”


    “誒?”


    “那個那個。”


    葵望著我,微微一笑。


    我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啊……這,這麽迴事啊。”


    我慌忙來到社務所後門。不過,就在我欲要打開門時,房門從裏麵被推開了,正春走了出來。


    手中拿著放有一堆塑料小杯的托盤。


    每個杯子裏鬥插著一雙簡易筷子。


    “是這個吧?”


    “麻煩你了,謝謝。”


    “給。”


    正春用略帶笑意的語氣說完這話,把托盤遞給了我。


    我拿著托盤剛一迴到大夥處,三枝同學就理解了。


    我看了下對方,


    “小佳奈是本地人應該很清楚的吧?”


    “是的,這可是每年的慣例。”


    “誒~,什麽什麽,這個~?”


    美琴前輩朝托盤看過來。


    “是麥芽糖。氏子之家,每年都要在祭典上吃這個東西。”


    三枝同學替我做出了說明。


    “據說有無病防災的效果。”


    大概,此話由來也是之前的傳說吧。在那個傳說裏,病弱的男子在吃了女子的這個糖後,立即迴複了過來。


    “誒,還有這麽迴事啊~。”


    “不過,這個是免費的嗎?真的好嗎,須賀前輩?”


    “沒事沒事,這也是神主的好意。”


    我拒絕了打工費,前來幫巫女的忙,才給我的吧。順帶一說,在社務所販賣的這個物品,其實每一個是三十元。


    我把麥芽糖每人分配一個。


    “給,美琴,喵子。”


    “嗚啊,謝謝,小蘭~”


    “抱歉啊,請帶我向神主問好。”


    “嗯,這是小未亞你們的。”


    “謝謝!”


    “真是過意不去,須賀前輩。”


    “感謝至極。”


    最後,


    “給,涼子。”


    “嗯,好……”


    我把托盤上的麥芽糖遞過去,不知為何涼子前輩伸出雙手慎重的接了下來。


    不過,涼子前輩卻隻是把麥芽糖杯拿在手裏,沒有把簡易筷子分開。


    不光是這樣,總感覺她神情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杯內的簡易筷。


    “那個,蘭。”


    “什麽?”


    “這個……該怎麽弄呢?”


    阿勒?


    涼子前輩,沒有吃過麥芽糖?


    …………


    “——嗯。”


    我沒有迴答,隻是看著對方,大概是覺察到這點了吧,涼子前輩把目光抬起,臉頰少有的羞紅起來。


    “為什麽要笑啊,蘭?”


    “誒,沒什麽。”


    像是很困擾啊,真可愛。


    不過,仔細想想,涼子前輩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小姐。就算不是祭典上的麥芽糖,在糕點店裏販售的東西,她也沒有嚐過吧。


    嗬嗬。


    怎麽說呢,一直在社團裏接受涼子前輩教導的我,對於這事有了些新鮮感。


    大概是很不滿意我的表情吧,前輩的臉越來越紅了,並發出了“嗚”的低語。隨後她麵向我,把杯子和簡易筷伸了過來。


    “請教我吧,蘭。”


    “啊,好的。這個,首先要把筷子分開。”


    我忍住笑意,把托盤放到社務所的台子上,從前輩的杯內拿過筷子。站在前輩身旁,讓她握著筷子,隨後我把自己的手也搭了上去,一齊把筷子分開了。……啊,剛才很自然的觸碰到了前輩的手。


    “然後,像這樣,用筷子前端旋轉麥芽糖。”


    “就這麽吃嗎?”


    “是的。麥芽糖變白後十分柔軟,而且很美味。”


    “誒~!?”


    走到我們附近的美琴前輩發出了一陣驚訝。


    “我沒攪拌就吃下去了,小蘭。”


    “啊!?”


    美,美琴前輩也不知道。


    “幸好我還沒吃。”


    “未亞也是。”


    “我也是。原來如此,這是需要一陣磨練後才能吃下的食物啊。”


    看來,大夥都不知道。啊,阿勒?這個,應該是常人都知道的吧?還是說,知道這個吃法的我是鄉下人嗎?


    “嗬嗬,零食店最近都沒這個東西了。啊,對了。須賀前輩知道這個嗎?”


    不愧是本地人啊,三枝同學一邊用熟練的手法攪拌著麥芽糖,一邊開心的問道。


    “這個,不僅能無病消災,據說還有戀愛成就的運勢喲。糖越白越能和喜歡的人心意相通。”


    “!”


    “!”


    “!”


    啊啊,這個,我也知道。不過,說白了。完全沒有效果。初三的夏天,我也是不斷的攪拌,最後還不是被眼前這位三枝同學很幹脆地甩掉了。


    所以啊,小未亞,小真彩不用像對殺父仇人一樣似的攪拌麥芽糖啊,大概那根本沒什麽效果……就連喵子前輩也跟她們一起瘋了!?為什麽!?與優輝君的婚約不是取消了麽?


    “怎麽辦啊,小蘭~?”


    “啊,沒事沒事,還有剩的。”


    從擺在社務所前台上的托盤裏,把剩下的一杯麥芽糖遞給了美琴前輩。


    “給。”


    “哇,謝謝~!”


    “咕……怎麽樣啊!?”


    “嗚啊,好厲害!喵子姐姐大人!好的,未亞也要~!”


    “…………(沉默不語專心攪拌的小真彩)。”


    攪,攪拌過度的話,就會變得太軟,有從筷子上掉落的危險啊。


    “嗯……”


    涼子前輩攪拌到適當程度便停了下來,優雅的將糖送入口中。在眨了幾下眼後,美麗的臉上又露出了微笑。


    “雖然味道很質樸,但很美味。這味道應該不是砂糖吧?”


    “嗯,其原材料是澱粉。”


    “嗚啊,真的變白了~,感覺好不可思議啊~。”


    “與空氣混合,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喲,美琴前輩。”


    像這樣,涼子前輩一行熱熱鬧鬧在我麵前品嚐起了麥芽糖。


    從社務所內看著我們歡笑的葵,看了下掛在其身後牆壁上的時鍾。


    再次迴過頭來,


    “須賀前輩,在歡樂中打擾您真是抱歉,不過時間——”


    “啊——”


    已臨近供奉之舞的時間了。


    正如葵所說,如今必須和其他準備去社殿的巫女一同準備了。


    涼子前輩向我問道,


    “好像是在八點吧?”


    “是的。”


    我答道。


    “還有一些時間,大家去店鋪看看吧。”


    “嗯……這些事等看完舞在去吧。”


    把攪拌完的麥芽糖送入口中,含著筷子的喵子前輩聽到我這番話後,搖了搖頭。


    “是吧,涼子?”


    “是啊,我盡可能地想在前排仔細欣賞啊。”


    “我很期待喲,小蘭。”


    “蘭姐姐大人,加油!”


    “蘭大人的漂亮舞姿,我會牢牢印在眼底的。”


    “嗬嗬,我可是攝影擔當喲。會好好的把須賀前輩的舞姿,拍下來的,這之後須賀前輩也能好好的欣賞喲。”


    大夥都在給我加油。


    嗯。


    實際上那個舞,是許多名巫女進行表演的群舞,我充其量隻是個幫手,並不是主角,因此隻站在一旁而已。


    能被她們這麽期待,這讓我充滿了幹勁兒。


    目光移到葵那裏,對方什麽都沒說,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我也笑著點頭迴應了她。


    “嗯!那我就去了!”


    *


    ==============


    *


    4


    *


    社殿裏,其他巫女們已經開始了準備。


    大家都在氏子的幫助下,把嘴唇塗紅,整理衣衫。


    我走進去後,一名巫女立即轉過身來,


    “啊,小蘭,過來過來。”


    “對,對不起,來玩了……”


    “沒事的。來,坐下來。”


    我剛在鏡前坐下,準備工作便開始了。


    給臉頰上塗上白粉,描眉,給嘴唇塗上紅色。


    “嗯,練習時就在想了,這肌膚真是漂亮啊。平時都在做保養嗎,小蘭?”


    “誒……啊,沒做些什麽。”


    “啊哈哈,嘛啊,因為還年輕嘛,現在還沒這個必要。不過考慮到以後,現在開始就要想想這方麵的事了。”


    “是,是啊。”


    考慮以後,不如說,進行女生化妝的機會,除了練習新體操,其他時間根本不想做這些啊……


    就在我思索這些時,化妝結束了。


    其他巫女的準備也差不多完成了。


    大家把舞蹈上使用的扇子和鈴鐺拿在手中。


    站在中央的本職巫女看了下所有人,進行了一番確認,緊接著啪地拍了下手。


    “好的,準備完成,上了,小夥子們!”


    “哦!”


    小,小夥子們?


    不過,這話大概也隻會在後台說吧。


    這幾天的夜裏,我都參加了神社的舞蹈練習,隻要一進入舞蹈模式,所有人的表情與動作就都發生了改變。


    隨後,我們便匆忙的離開了被當做休息室的客間。


    *


    *


    如果將新體操稱之為“動”之舞,那麽這個就應該是“靜”的舞蹈。


    身著白衣的神職人員※用篳篥與鼓這些和樂樂器奏出了,複雜而奇妙的音色。【※在祭典時念誦祝詞的是斉主,其他人員則是斉員,意思就是神職人員。】


    這聽起來帶有莊嚴的曲子,響徹在被燈光照亮的幣間以及臨街的謁殿。


    幣殿旁,手握扇子的兩名主角級巫女已在擺放有糖罐,穀物等許多貢品前跳起了舞。順帶一說,就算我們這些前來打工以及幫忙的人打扮成巫女,也不能進入那個領域。那裏是離神最為接近的空間,除了本職人士外,都是禁止進入的。我們這些幫忙的巫女與一般來客一樣,能被允許踏進的隻有謁殿旁。


    配合著優雅的樂曲,本職巫女們跳起了傳承至今的舞蹈。


    女子救下了倒下的男子。


    男子喝下糖,恢複了氣息。


    隨後,兩人生活在了一起————


    這個舞蹈,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


    腳的移動,手腕的揮動,搖鈴的時機,舞扇的動作。雖然並不顯眼,但那彈指一間的動作,都是必須日複一日的練習才能做到的。特別是和樂樂器的音色,跟西洋樂器比起來,其精髓並不在於均一的和音,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被嚴格計算了的“雜”音部分,身體要配合這個比看起來要難很多。


    不過,仔細想一下。


    如果把這個融入到新體操中,那會是多麽有趣啊。


    與謁殿前正座,看著本職巫女們的舞姿,我不禁想到了這些。


    當然,舞蹈的方向性完全不同。而且涼子前輩也說了,現在新體操是極為搶時間的競技。也就是和日本所說的“間”之美學多少有些不搭調。其舞姿不管怎麽說都近似於西洋的舞蹈。


    隻不過,在表現方麵,我倒是覺得這些是能運用的。這大概與我不僅練過芭蕾,也有過日本舞經驗的原因吧。


    動與靜——在不打破規則,新體操允許的範圍內,這樣的表現可能會無法做到吧。比如說,如果伴奏選用了和風曲目,為配合樂曲,雖然動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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