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流想到了今日會有什麽意外,可沒想到會這麽意外。來了個楞頭小子,看模樣是剛剛晉升金丹,一來就滿嘴混不吝,且如同剛從山溝兒裏跑出來的,此地數人,一個也不認識。


    薑末航給一句“什麽行?”說的愣了半天,這天下還有人不認得我?結果還沒等他再問,那少年人便又說了一句,“唉!原本想著你們弄這麽大陣仗,好歹有個能打的才是。可現在一看,要麽就是長的挺好看,繡花枕頭,要麽就是缺胳膊少腿兒的,這叫我怎麽下的去手?”


    其實宋奉新也在此處,這位侍郎大人長這麽大了,頭一次見這麽些個神仙。至於薑末航是誰,其實他也不知道。反正年輕侍郎這會兒就隻想說一句話,這個小子但凡早來一會兒,都沒膽子這麽質問人。


    張木流搖頭一笑,沒理會那少年,帶著眾人繼續登山,一邊兒走還一邊兒自嘲,“我這山頭兒,我也是第一次來,咱們就奔著那處飛瀑去吧,到時喝酒的喝酒,聊天兒的聊天兒。”


    輪到少年傻眼了,他心說自個兒還不夠惹打嗎?怎的這些人都沒脾氣的?


    不對!這些人是沒個能打的,若不然怎麽忍受的了。


    想到這兒,少年愈加得意,心說這就是小爺我揚名立萬之時啊!


    “嘿!前麵那些個哎!一個個兒都是縮頭烏龜怎麽著?要是沒人出來接招,我就往山上打了啊!”少年雙手叉腰,得意洋洋。


    這會兒遠處有一多雲彩飄來,有個年輕道士帶著個女子駕雲到此。餘錢見這山頭兒已經落下,老遠便苦兮兮喊道:“道爺錯過了什麽啊?”


    落地之後來得及跟眾人打招唿,一個雙手叉腰的少年人便看著餘錢嘖嘖不停。


    那少年一臉嫌棄,“道士都敢牽著女子的手了?這山頭兒果然是藏汙納垢之處。”


    餘錢朝著張木流投去詢問眼神,後者撇著嘴攤開雙手,意思是,“這就是個腦子有包的混小子,我沒法子。”


    年輕道士點了點頭,緩步走去少年身旁,笑著問道:“你叫啥啊?”


    少年人冷笑一聲,大喊道:“你爺爺我……”


    還沒說完便有一個巴掌扇來,正貼著腦門兒一巴掌,少年踉蹌退了幾步。


    “我勒個去,臭牛鼻子你有種再打一下!”


    餘錢上去又扇了其一巴掌,後者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小道士居然敢打自個兒?於是又說了一句先前言語,餘錢也隻是重複先前動作。


    打了十幾巴掌得有了,這位少年英雄散發一身金丹氣息,冷聲說了句:“我不裝了,你等著,十四巴掌我都要還迴去。”


    可即便已經散發修士氣息,還是個金丹境界,那年輕道士還是一巴掌扇來,還是擋不住。


    登山的眾人都已經走遠,原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少年,這會兒腦子嗡嗡的。


    餘錢似乎打累了,轉頭朝著涼珠微微一笑,迴過頭便又板起臉,一把擰住少年耳朵,笑著問道:“死孩子,你叫什麽?你家大人呢?”


    少年是真怕了,心說這個妖道肯定會邪術,若不然自個兒怎麽半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沒法子,人在屋簷下,打又打不過,那還是認慫吧。


    “牛鼻子別打了,小爺我叫金鑾,苦修十年才有的今日境界,你再打我就叫人去了啊!”


    巴掌再次招唿過去,“牛鼻子是吧?小爺是吧?叫人是吧?”


    少年欲哭無淚,“不不不,道爺別打了,我要迴家吃飯。”


    涼珠走過來拉住餘錢,無奈道:“你跟個小孩子置氣幹嘛,咱趕緊上山吧,張大哥他們都走遠了。”


    餘錢這才作罷,臨走時也不忘踢一腳少年屁股。


    等年輕道士牽著涼珠走遠,這個自稱金鑾的小子撒腿就跑,跑到山腳處捂著腦袋又喊了一句:“臭牛鼻子你等著,你金大爺喊人去!”


    年輕道士轉過身,伸出手掌呸了一口,朝著半空劈了一記掌心雷,然後接著登山。


    金鑾一見那人隨手就是掌心雷,驚唿一句“娘咧!”然後扭頭就跑。


    等趕上大隊人馬,都已經到了那處飛瀑落下之處,是一大潭水,水聲陣陣不絕於耳。


    張木流頗為意外,原來這飛瀑落處原本就有一間草廬,且山上居所其實不少,光是一路上山來見著的,就不在少數了。


    隻不過要留著的不多,多一半日後都得拆了重建。


    就在這潭水旁,張瀾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一股腦擺出來,眾人便在水潭邊兒聊了起來。


    龍大那家夥一直想湊過來,可惜沒機會,這會兒終於走到張木流身邊,左思右想,笑著說出來一句:“少爺啊,這潭水,不給起個名字?”


    張木流轉頭看了看離秋水,笑著說:“叫做秋潭便是。”


    龍大深吸一口氣,眼神崇拜至極,仿佛秋潭兩字比那詩仙絕句更是醉人。


    張木流冷笑道:“打住,今天你要是馬屁話沒完沒了,王八駝石碑你是跑不了了。”


    這位半吊子說書先生也隻能訕訕一笑,退去一旁。


    薑末航與江潢兩人不跟張木流見外,這會兒早就不見蹤跡。史嘉銘則扯著嘴角走來,塞給張木流個布袋子,湊過去極小聲道:“你他娘的可酸死老子了。”


    說完對著離秋水抱拳,離秋水笑著迴禮。


    白衣青年笑著說:“東西值錢嗎?要是不值錢你就拿迴去吧。”


    這位霄仇府的年輕統領直想打人,可張木流一句話,史嘉銘便熄火兒了。


    剛剛成為山主的張木流,也湊過去史嘉銘耳邊兒,笑著說:“辛左信上說,你在打我家藤霜的主意是嗎?兄弟啊!我讓你照顧我妹妹,你卻憋著想當我妹夫?”


    史嘉銘嘿嘿一笑,伸出來三根手指頭,張木流搖了搖頭,伸出來五根手指頭。年輕統領苦著臉點頭,自己跑去搬酒缸了。


    一旁的的蕭磐傻笑不停,這世上也就自己三人知道這手指頭的意思是啥了。


    蕭磐恭恭敬敬朝著離秋水抱拳,喊了一句嫂子。張木流沒忍住就過去拍了拍這少年皇帝的肩頭,心說小子真有眼色。


    離秋水搖了搖頭,轉頭瞄了一眼謝芸兒,轉身徑直朝著那大老遠跑來勝神洲的女子去。


    張木流隻當沒看見,女人的事兒,自個兒聊去吧,他張木流要是插一句嘴,裏外不是人。


    梁國皇帝孤身來了宋國,即便這小子現在有個築基境界,也還是不大妥當。況且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對小皇帝的名聲很不好。你堂堂梁國之主,跑去給一處山頭兒觀禮?


    蕭磐好似聽得到張木流心聲,從袖口取出來個麥稈兒編做的籠子,笑著說道:“張大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我蕭磐來給哥哥開山觀禮,誰敢嚼舌根子?”


    小小年紀,已經極具帝王氣象。


    張木流歎氣道:“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能當皇帝,還當的有模有樣。”


    少年皇帝苦著臉抱怨,“當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的鍾,咱這不是沒法子嘛!對了,等一下我要去挑一處山頭兒,等我退位以後就賴上你了。”


    白衣青年笑了笑,這世上不願意當皇帝的人都讓自己碰到了。先是宋國的幹爹跟二叔,又是這個當初連路走的長了都會哭的小家夥。


    其實略微有點兒逍遙心思的,誰樂意去當皇帝啊?想著帝王家中樂逍遙的,多半是連個裏正都沒幹過的。但凡手底下管過幾個人,就不會覺得皇帝是個好差事。


    酒鋪當行都極難善營,更何況治理一國。


    張木流點了點頭,接過那個螞蚱籠子,踢了一腳少年屁股,說自個兒挑去吧。


    也不知離秋水與謝芸兒說了什麽,隻見那脊背山的財神娘娘一臉笑意,張木流便覺得有些小命不保。


    離秋水背著十諒水,瞪了張木流一眼,“接著走啊,等什麽呢?”


    青年訕訕一笑,朝著趙思思與趙戮走去。


    最讓張木流哭笑不得的,是趙思思居然先叫了句嫂子,才叫大哥的,完全沒把眼神兒丟在大哥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戮,張木流嘖嘖道:“好家夥,以前怎麽沒瞧見太子殿下有這番讀書人氣象的?”


    趙戮作揖行禮,喊了一句張先生。


    在這位宋國前太子眼中,張木流不是什麽勝神洲年輕一代魁首,也不是宋國劍候,更不是梁國的逍遙王。


    一道於先,稱之為先生絲毫不為過。


    “其實打小兒就不想做太子,可怕我爹不高興,所以強撐著與人打交道。是先生在雲海與魚闔一戰,讓我有了有了勇氣與父親開口。”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少年人,又有誰不向往江湖呢?就連他張木流,在麻先生還沒有到小竹山時,就一直幻想著有一把劍,十步殺一人。


    隻不過當他真正的有了一柄劍,卻發現很難像詩句中那麽瀟灑。


    如若良知未泯,提劍後心中聲如擂鼓,卻也隻是自己問自己一句,憑什麽。


    趙戮遞來一精美圭筆,筆杆兒是由白玉所製,筆鋒應該是兼毫。張木流接過一瞧便極為喜歡,因為上刻兩字,“酒”,“劍”。


    張木流笑了笑,問道:“這筆不會是賀青蓮吧?”


    趙戮笑著搖頭,“這些毛,每根都不一樣,是我這麽些年一根根撿的。”


    張木流哈哈一笑,說了句收下了,很喜歡。之後轉去看趙思思。


    這妮子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潼穀關內竟是沒起半點兒風波,且境界也漲到了元嬰。要知道去年她還是個築基啊!


    “小妮子越來越水靈了,以後不曉得要便宜了誰哦。”張木流打趣道。


    趙思思翻了個白眼,越過張木流,走過去牽住離秋水的手,抬頭看了看,苦兮兮道:“嫂子怎麽這麽漂亮嘛!我一輩子都趕不上了。”


    說完便拿出來個黑白相間的極小手鏈,戴在離秋水手腕,笑著說:“這個是我小時候在廟裏求的,嫂子千萬別嫌棄。”


    離秋水搖了搖頭,說怎麽會嫌棄。


    找尋半天也沒見趙長生,張木流之後去餘錢那邊兒。


    打從一見離秋水,年輕道士便知道了這位張大哥為什麽半點兒不對女色感興趣。


    家裏有這個讓百花失色的女子,誰還對外麵兒野花有旁的心思啊!


    互相抱拳之後,離秋水拉著涼珠去一旁,留下個白衣劍客跟年輕道士。


    張木流打趣道:“笑著喝了酒後,總不會再頭槌擊鼓了吧?”


    餘錢訕訕一笑,手底下極小心的遞去個小袋子,然後才詢問道:“等成州建好了,我跟豬兒帶著那些孩子搬來可以嗎?”


    張木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搬山上來都可以,幾百裏地放不下你個臭牛鼻子?”


    兩人猛然憑空消失,這處地方的修士當然有察覺,可大家夥都隻當沒看見。


    不惑的那一丈之內,張木流緩緩張開手,才發現原來是一道疊成三角兒的符籙。青年沒好氣道:“保命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了?以前我這麽不知道你這麽大方?”


    餘錢神色嚴肅,沉聲道:“張大哥,我是道士,雖然道法不高,可總覺得你幾年內會發生不好的事兒,你就收著吧。”


    張木流搖了搖頭,不容商量,將符籙還給餘錢,之後把那道逍遙巾拿出來。


    餘錢長大了嘴巴,木訥道:“你啥時候成道士了?這可不是一般道士拿的出的。”


    青年無奈至極,將南山之事說了出來。年輕道士當即臉皮抽搐不停。


    這輩分兒,自個兒得喊祖師爺才行。


    兩人又密談良久,張木流與餘錢詢問了一些事兒,餘錢答應幫張木流做些事兒。


    重返木秋山,張木流硬著頭皮往謝芸兒走去。


    從瞻部洲遠道而來的女子一身黑衣,見張木流走來,笑著說道:“怎麽?有媳婦兒在,怕挨打麽?”


    方才與離秋水聊了一會兒,這位脊背山的女子極力解釋,說自個兒隻是替脊背山來送一份禮物而已。可離秋水卻說,“我的男人管得住自己,我放的下心。”


    張木流倒是不知如何接話了,隻得苦笑道:“謝姑娘千裏迢迢來此,勝神洲的雪花兒就夠給姑娘新奇了。隻不過還是有點兒不夠,你再往北走走,繞過北海,過了那處塹海,勝神洲北部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謝芸兒笑著說:“膽子忒小,這就要打發我走了麽?”


    實則暗中傳音,“我可以牽頭兒在成州開一間脊背山鋪子,條件是五百年內,若是我脊背山有難,木秋山得收留我們幸存的山中修士。”


    張木流笑著說道:“山上有宅子,你自個兒挑就行了。”


    其實也在傳音答複:“若脊背山有難,隻管傳信秋潭。”


    也沒敢多聊,之後又與宋奉新說了一會兒,便跑去與史嘉銘喝酒。


    大中午的,秋潭之畔,就在那道飛瀑一旁,碩大酒缸擺了一排。最早是白衣張木流與史嘉銘二人,後來蕭磐加了進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喝酒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離秋水都摘下張木流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


    最不愛喝酒的薑末航也來了,幾個劍客今日不拚劍道,隻拚酒量。


    幾人由打正午喝到半夜,皆是醉醺醺,卻不斷歡聲笑語。


    可喝的最醉的,其實是喝的最少的少女,方蔥。


    綠衣少女坐在飛瀑出處,拎著個酒壺小口喝著,眼睛看著下麵的醉鬼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或許是想家了吧。


    …………


    木秋山的主峰如今還未命名,眾人也隻在秋潭之畔喝了一頓酒。


    過了幾天,幾乎都走了,就剩下薑末航與江潢還在山中閑轉。


    連著好多天,張木流一直不著家,跟兩頭麒麟一隻盤瓠整日四處跑,直到冬月底,都冬月二十七了,張木流才重返木秋山,帶上方蔥跟劉工,與離秋水一起,打算重返歸來乎。


    原本沒想著那麽早去歸來乎鎮,可事兒趕事兒,趕上了,沒法子。


    張木流之所以到了那處“桃源”,是因為南下路上誤入三教寺,離秋水卻不同。


    據離秋水說,她是在百越往西,一處山穀進的歸來乎,可那處山穀早就消失不見了。一座歸來乎,好像從不在這世上一般。


    可張木流有法子啊!遊方在手,還怕找不到歸來乎鎮?


    這天清晨,四個用劍的各自禦劍,一起離開了木秋山。


    兩個劍修得照顧兩個年輕的,所以禦劍並沒有多快。


    離秋水一路上疑惑不停,這會兒終於問了一句:“遊方真找得到歸來乎?你那麽著急迴去幹嘛呢?”


    張木流無奈道:“沒給你過生辰,就想著帶你去咱倆認識的地方。”


    女子翻了個白眼,張木流便訕笑道:“這不是馬上又要離鄉嘛,我想著離去之前肯定會有人來砸場子,所以想迴去跟黑如前輩學幾招。”


    離秋水疑惑道:“那位前輩不是身死道消了麽?”


    張木流卻隻是一笑,腳下微微用力,遊方猛然一陣轟鳴,像是在告訴離秋水,他還在。


    遊方載著張木流自行往北去,剩下三人都在後邊兒。


    白衣青年幹脆坐在遊方上,轉身看著自個兒徒弟與一個不願做自個兒的徒弟的家夥。


    “到了那處地方以後,你們可以拿自個兒的小玩意兒去換貝化,倒不是多值錢,可那是咱們人族最早使用的貨幣了,留著很有意思。”


    方蔥問道:“遊方就是在那兒得來的嗎?”


    張木流點了點頭,“這次咱們時間充沛,玩個半個月是可以的,趕在臘月二十,我帶你們迴去小竹山。”


    劉工也學著張木流坐下,想抽一袋煙的,可被方蔥斜眼一瞪,少年立馬笑著將煙鬥收起來。


    張木流搖頭一笑,幹脆躺在劍上,接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心裏美滋滋。上次喝酒,離秋水可沒拿袖子擦葫蘆嘴兒。


    “秋水,喝口酒?”青年問道。


    女子冷笑著看去,笑盈盈說道:“那位謝姑娘見著了我,是不是很傷心?”


    張木流立馬一臉正色,“她傷不傷心的關我屁事兒,不過是一邊兒交談,一邊兒暗中傳音,談了一樁生意而已。”


    離秋水眯眼笑道:“哦?暗中交談,談生意?”


    張木流欲哭無淚,理是個啥嘛?離大小姐不知道啊!


    可自個兒也不能與她講理的,那成了什麽了?自己的女人,於自己而言怎麽都有理。


    青年猛然不說話了,隻是大口灌著酒水。見離秋水有些擔心,他笑著說:“沒事兒。”


    此刻眾人正在甘州城上空,張木流曾在這個地方待過一段兒時間,與一個在渭水之畔認識,手捧周髀的女子一起。


    如今她已是雲夢澤的一尊石像。


    離秋水輕聲道:“要不要下去看看,過去的事情了,我真不在意。”


    其實女子自己也對這地方十分熟悉,因為夢中等著少年歸來時,所在的那處宅子,多半在甘州找得到。


    張木流搖了搖頭,“你也說了,過去的事情,還有什麽好看的。”


    女子再不言語,隻是靜靜看著躺著飲酒的白衣青年。


    方蔥終於知道了,自個兒與離秋水差在哪兒。


    差的是張木流心之所向,更是他傷心時,她的一句話便可以讓他好很多。


    自甘州往北大概一個時辰,幾乎都要出了宋國了。這時遊方猛然下墜,待落地時,張木流苦笑不停。


    一處山頭兒,極矮;一道山門,極怪。


    左右楹聯依舊,橫批卻從“缺一書生”,改作了一句,“書生自在。”


    張木流在頭前緩步登山,不一會兒便走到三教寺門前,抬手扣門,門戶猛然向左右去,自行打開。


    左邊兒是個道士,右邊兒是個和尚。


    兩人一臉笑意,上來就要一人扯住一條臂膀。


    張木流氣笑道:“還來?”


    那老道跟和尚這才訕訕一笑,收迴手臂。


    “這次幹嘛來的?”兩人一齊問話。


    張木流喚來遊方,輕輕一笑:“它已明如鏡,我帶它迴家看看。”


    道士看向離秋水她們,問道:“一起去的?”


    張木流笑著點頭。


    天地猛然變換,再看周圍,已是一處小河之畔。前方薄霧朦朧,隱約看得見一塊兒大石頭,上刻歸來乎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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