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深唿吸了幾下,逐漸平靜下來,看著榆木,突然輕聲開口:“他現在怎麽樣了?”


    榆木知道她說的是王止,不過榆木可沒想迴答她的想法,根本不做迴答,反而繼續說著:“師姐要不要聽聽那句話?”


    陸芸輕輕搖頭:“先說說他怎麽樣了,再決定聽不聽吧。”


    榆木緩緩開口:“我當時是在一處山裏碰到他,他和幾個書生一起遊山玩水,就這樣。”


    陸芸輕笑一聲:“還是這樣,一點沒變。”


    榆木皺了皺眉,這陸芸這樣的反應,似乎並沒受到多大影響?


    陸芸說了句:“這位師弟,你可以說他說的是什麽話了。”


    榆木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原本自己是掌握著利器,能夠將麵前之人心境,輕鬆戳的稀爛,再也無法保持修靈狀態,說不定直接跌境都是可能的,現在的陸芸,卻好像是穿上一層靈器甲胄一般,有種無懈可擊的感覺。


    榆木有些沉重,說了句:“他說,月光長到故裏,伊人心與誰說。”


    這裏榆木是抱著惡毒心思的,故意說些大家都在同一片月光下,來唿應他的第一句話,月光照耀的,就是家鄉罷了,照在你身上,同樣也照在王止身上,你們兩人各自的事情,可能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月色知道,你師尊知道。


    至於伊人心與誰說,則可以讓陸芸理解為,榆木在一旁聽了那一眾女修聊天,知道陸芸和黎玉的事情,所以是在嘲諷她陸芸拋下家鄉王止,另投他人懷抱。


    榆木就在賭,賭王止曾被慕容長老帶著看過陸芸和黎玉在一起,而陸芸根本對這事一無所知,賭慕容長老根本不曾將這事對陸芸說過。


    榆木專心盯緊陸芸,看她是何表情。


    陸芸好像是鬆了口氣般:“師弟,這話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吧?月光長到故裏,這句話挺好聽的,可是我太了解王止了,他讓你幫忙帶話給我,一定不會說些傷我心的話的,師弟這心思倒是白費了。”


    說完,陸芸重新恢複了鎮定,手撚秀發,含笑看著榆木。


    榆木沉默了片刻,木然說道:“倒是小看師姐了,不過師姐應該不知道,王止曾經來過咱們縹緲宗,還看過師姐你和黎玉,師姐信嗎?”


    陸芸輕笑:“師弟又何必用這種話來欺騙師姐,王止自己摸索著找到縹緲宗,我是相信的,我也相信他對我的感情,可是不說山門那一關他就過不去,更何況還能看著我和黎師兄,讓我們兩人都無法發現?師弟說的這也太假了些,我自然是不信的。”


    榆木說道:“師姐若是不信,不妨去問一下慕容長老,當時王止兄辛辛苦苦找到縹緲宗,就是卡在山門那裏,恰巧碰到慕容長老經過,才得以被慕容長老帶進宗門,看到你和你嘴裏的黎師兄那恩愛一幕。”


    陸芸目光清冷:“師弟是在唬我不成?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陸芸自然是不信如此巧合的事情的,更別提什麽去詢問自己師尊了,師尊本就因自己和黎玉走得近,對自己頗有些看法的,她陸芸更不會去找不自在。


    “哦?師姐就不怕這是真的嘛?怎麽都不確認一下,就覺得師弟是信口胡謅呢?師姐是擔心什麽呢?怕自己心境崩潰,修為停滯?”榆木倒是輕鬆起來了,反正他握有大殺器在手,半點不著急的。


    陸芸有幾分懷疑,心裏念叨著不可能會有如此湊巧之事,來堅定自己心境,但表麵上更加氣定神閑,端莊大方起來。


    兩人的這般交鋒,落在膳堂其他弟子眼裏,就是兩人和和氣氣,仿佛早就認識一般,相互間談些什麽事情的樣子,也有弟子認為是榆木垂涎陸芸美色,自己上前糾纏的,畢竟陸芸性格溫和,修行三年多,身上也有了些出塵氣質,配合上美貌,在眾弟子心目中,可是地位不低,也有不少愛慕者的。


    榆木坐在這裏已經有段時間了,有不少弟子已經對著兩人指指點點,嘴裏說著什麽“這家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陸師姐可是和黎師兄兩人金童玉女一般的,這家夥是想做什麽,得找個機會收拾他一頓。”旁邊弟子頓時附和起來,約定摸清榆木虛實,就找機會給榆木一個教訓。


    榆木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討論,心裏毫不在意,反而有些感慨,也是,宗門弟子有誰心裏沒有一個心心念念的師姐呢?


    隻不過這些弟子心中的陸師姐,在榆木眼裏,可實在不是什麽好人的,因此榆木並未將王止原話說出,反而準備破壞一番陸芸心境。


    榆木看著麵前的陸芸,心下也是感歎這女人真不好對付,看來隻能說出最後一句話了。


    陸芸忽然幽幽開口:“我不知道師弟為何要為了王止,來與我說些這般傷人言語,我好歹是師弟同門不是?你不也得叫我一聲師姐?以後並肩作戰的機會也是有的,師弟又何必將自己在宗門的路走窄呢。”


    榆木輕笑:“可能師弟對於得失的計算不一樣吧,師弟也不是什麽喜歡付出,專做惡事的人,隻不過針對師姐一人罷了,至於在宗門裏的關係,明天過後,就不用師姐為師弟操心了。”


    陸芸看著麵前的榆木,有些恨得牙癢癢,不過是一個運氣好的小子罷了,有大長老做靠山,就可勁欺負自己,不過也是,大長老的唯一弟子,以後想和榆木交好的弟子,自然是不少的。


    陸芸發現自己根本拿榆木毫無辦法,明知眼前這人對自己不懷好意,卻是打不得,罵不得,有種無法下口的感覺。


    索性決定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現在,看清楚了黎玉麵目,在師尊那也不討喜,除了在宗門的一點名聲,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於是開口說道:“師弟還有什麽話沒有,若是沒有,恕師姐要迴去修行了,我等靈修,與凡人不同,修行怠慢不得的。”


    榆木皺了皺眉頭,這陸芸著重提了靈修與凡人,是在說明著王止身為普通人,和她這個坦途修士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榆木有些氣惱,被塗山墨顏感知到,塗山墨顏舔了舔爪子,已經準備好動手,隻等榆木心聲通知它就是了。


    榆木不再耽擱,直接開口:“當時王止兄看過師姐和師姐的相好後,隻是安安靜靜的,其實我覺得,換成心灰若死才是,王兄說你還是如同以往一般,巧笑倩兮,顧盼生姿,可惜對著的,不再是他,而是師姐嘴裏的師兄。”


    又繼續開口:“當時慕容長老倒是因此高看王兄一眼,對王兄說了句你我皆旅人,可惜緣不夠。”


    不看陸芸臉色,接著說道:“王兄在討論此事時,將這句話做了改動,師姐要不要猜一猜?”


    陸芸此刻再無剛才的從容,好不容易才波瀾不驚的心境又重新起了驚濤駭浪,榆木已經至此,她已經是相信了王止曾經來過宗門,說不定還真看過了自己。


    陸芸臉色慘敗,有氣無力的說了句:“不猜了,師弟直說便是,反正我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即便是心境破碎,修為停滯,我也認了,隻不過師弟要小心我師尊的怒火了,我即便不受師尊看重,可好歹也是界牌有望的,師弟願意摧毀我心境,就來吧。”


    說完,閉起雙眼,不再看榆木,一副做好準備的樣子,看的周圍的弟子更是義憤填膺,恨不得上前揍榆木一頓。


    榆木隻是挑了挑眉,絲毫沒將陸芸的威脅放在眼裏,緩緩開口:“王兄說:你我皆旅人,隻是道不同。”


    陸芸睜開雙眼,道不同些三個字如同魔音灌耳一般,不停在心中響起,道不同~不同~不同~


    慘笑一聲,本就搖晃的心境,再也無法維持穩定,原本不再波動的心湖,如同大石落於湖麵一般,濺起重重水花,一圈圈的蕩漾著,不停拍打在陸芸心頭。


    終於一個忍不住,一口鮮血直接噴出,整個人瞬間萎靡不堪,似乎精氣靈神也丟了一大半。


    周圍弟子見狀,這下是真忍不住了,紛紛上前,關心的詢問著陸芸,對榆木怒目而視,隨時都要出手的樣子,塗山墨顏弓起身子,警惕的看著四周眾人,心裏卻在罵榆木,沒事招惹這一群人幹什麽!


    陸芸臉色灰敗,強打精神說自己無事,驅趕開周圍弟子,如同被雨摧殘過得荷花一般,慘笑開口:師弟,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即便你成功了,我也相信,王止是不會讓你說這些話來壞我心境的,我隻是不明白,為了一個隻見過一麵的朋友,有必要交惡我麽?”


    榆木目的已經達成,覺得自己沒呆在這裏的必要了,緩緩起身,準備離開的,聽到陸芸這話,方才停頓下來,緩緩開口:“我還是那句話,總有人,和別人不一樣的。”


    說完抱起塗山墨顏,放在自己肩上,經過陸芸身邊,稍稍停頓,看也不看陸芸一眼,隻是輕飄飄留下一句:“陸師姐,王止讓我帶的原話,現在可以說給你聽了。”


    “這句話就是:若是兄台能夠進入縹緲宗,碰到一個叫陸芸的女修,幫忙說一聲,就說那家鄉書生王止,在一年前就聽從家裏安排,和一個大家閨秀成親了。”


    榆木說完這話,又略帶嘲諷的說了句:“陸師姐,現在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心裏好上幾分?”


    說完再不停留,大步向著門外走去,獨留下一個心境破碎的陸芸,以後的修行晉級怕是如同登天一般難了。


    榆木走到門口處,身後傳來聲嘶力竭的一句大吼聲:“他隻是普通人,我已經成為靈修了,憑什麽我要遷就於他,憑什麽我不能追求更好的?普通人和靈修,終究是不一樣了的!你憑什麽憑借個人喜好,就壞我心境,毀我登高之路?憑什麽!?”


    膳堂內的弟子愕然看向失態的陸芸,又看看門口的榆木,有些不明白怎麽一番談話在陸師姐嘴裏就是不共戴天的斷路之仇了?


    不過這些弟子還是向著陸芸的,安慰的有之,更有大喊要和榆木在修煉場上對決的,榆木都未曾理會,隻是喃喃的說了句:“對啊,憑什麽,那麽好的一個人,就不能修行呢?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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