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衝入醫院,理刀一行人在橫越員工專用停車場時的速度也幾乎沒有減慢。正當他們要繞過門診大樓外的轉角時。


    『理刀!危險!』


    啾朵大叫道。


    引擎聲從側麵襲來。


    理刀反射性地抱住莎莎拉的腰,向旁邊一跳。


    「呀啊!怎麽了,或者說是……」


    嘰咿嘰嘰嘰——體積龐大的黑頭車一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一邊滑入理刀等人的前方。


    車輛尚未完全停妥,後座便衝出了三名女仆。


    醫院的入口明明已近在咫尺了……


    咬牙切齒的理刀背對莎莎拉,擺出應戰的態勢。


    就算對手有三名,自己也不能輸給女人。隻要拚死進行抵抗,至少能趁機讓莎莎拉一人逃脫吧。


    理刀這麽心想,然而女仆們的戰力超乎他的預期。


    才剛察覺有一人逼近,自己的視野就劇烈搖晃起來……原來理刀的腿已經被對方掃倒,雙手也遭擰住,手臂在莫名其妙的狀態下被扭到背後,整個人也被壓倒在地上。


    「理刀!」


    莎莎拉的悲鳴從頭頂上傳來。


    『你們這些人快放開理刀!』


    啾朵的怒氣半點也傳不到女仆們耳裏。


    「唷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令人作惡的大笑聲在醫院大樓的牆壁邊迴蕩著。


    理刀勉強抬起頭,瞪著笑聲的主人——法魯爾。


    法魯爾驅使遲鈍的身體與短腿走下黑頭車,肚子的肥肉搖了一下才完全離開車子。


    「真受不了骨破那白癡!結果還不是得靠我親自出馬。」


    真正出力的應該是女仆們才對吧!理刀勉強按捺住吐槽的衝動,繼續用力瞪著法魯爾不放。


    啾朵已經搶先衝上去踐踏法魯爾頭頂詭異的金色拖把了,隻不過這麽做一點效果也沒有。


    莎莎拉為了靠近法魯爾也踏出一步,但女仆迅速揪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再踏出第二步。


    三名女仆的分工如下——一人控製理刀,一人控製莎莎拉,另一人則站在法魯爾的背後,簡直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法魯爾·艾普斯坦!你現在的行為是大逆不道,或者說是謀反。對艾普斯坦公爵家會造成多大的損害,或者說是不利,你難道不明白嗎?」


    「唷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你這個大笨蛋。」


    「既、既然你不知悔改,我也有我的處置,或者說是覺悟。」


    「喔喔,難道你想用『傀儡師』的能力讓我的魔力失控嗎?唷嗬嗬~白費功夫!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我早已讓自己跟部下服用封印藥了!要吞下那麽難吃的藥還真辛苦啊!不過接下來你會嚐到的苦頭將是那種藥的百萬倍以上!唷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法魯爾搖晃突出的肚子,不停發出剌耳的笑聲。


    「艾普斯坦!」


    「喂!『傀儡師』,你難道都沒發覺自己是王室的包袱嗎?你那種惡心的力量惹得大家都討厭你,不要說你都不知道?難不成你真的是個笨蛋?啊?」


    法魯爾充滿嘲諷的這番話讓莎莎拉的表情瞬間凍結。


    法魯爾見狀,更是樂得搖晃起身體,這種動作徹底顯露出他的性格有多麽卑劣。


    腹部的贅肉抖個不停。


    下巴的肥肉也搖搖晃晃。


    臉頰上的肉更是像果凍一樣起伏著。


    光是看一眼就令人想吐。


    法魯爾一邊驅使四肢擺動,一邊笨拙地隨著自己打出來的節拍念著。


    「莎莎拉死了,骨破也跟著去死,接下來的劇情就輕鬆愉快了!嗯、嗯、嗯~~我真是天才!公主在人類世界受襲身亡,嗯~真悲慘啊,不過我很開心!嗯、嗯~~」


    法魯爾似乎想將殺害公主的罪全推到骨破身上。


    那家夥大概是覺得莎莎拉死後,隻要再封住骨破的口,接著就可以利用公爵家的權勢解決了。


    雖然想法很膚淺,但卡卡所說的蚜蟲應該就是這種人。


    理刀試圖用力解開女仆的箝製,卻完全動彈不得。


    一股悔恨湧上他心頭。


    莎莎拉也露出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啾朵則氣得雙肩顫抖。


    於是理刀……


    既然身體被壓在堅硬的地麵上動彈不得……便隻剩下……唯一的選擇了。


    「喂,禿頭!你這家夥該不會是自己一個人就沒什麽用的少爺吧?」


    理刀的這番話讓法魯爾瞬間停止醜陋的舞蹈,奸笑也霎時從他臉上消失。這種反應正是理刀想要的。


    「你這家夥應該很不擅長運動吧?是不是每天都待在房間裏打滾,所以才會長出那種肚子。」


    「你說啥——!」


    法魯爾的臉漲紅到可笑的地步。


    「至於你的頭發……」


    「閉嘴閉嘴閉嘴!你、你、你這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竟、竟然敢侮辱我!」


    法魯爾揮舞著飼料雞般的手臂,氣唿唿地從短腿用力踐踏地麵,頭頂上的金發則完全歪掉了。


    渾身動彈不得的理刀唯一的選擇就是挑釁對手。


    法魯爾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理刀釣上鉤,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


    肚量狹隘,毫無品德可言,簡直無藥可救……理刀一邊祈禱對方的腦袋也是那麽愚蠢,一邊要求對方決一勝負。


    「你這家夥有膽量跟我單挑嗎?如果那些傭人沒跟著你,你大概不敢自己一個人出門吧?」


    一旁的莎莎拉與啾朵目瞪口呆地聆聽理刀的發言。


    如果把法魯爾惹毛了,天曉得對方會對理刀做出什麽事。他也許會命令女仆,在除掉莎莎拉之前……這種事應該不難想像吧……不,或許該說這種可能性非常高才對。


    太危險了。


    不過,理刀並不打算因此閉口,他無法坐視莎莎拉被法魯爾這家夥傷害。


    「你這臭小子!竟然不認識艾普斯坦公爵家的法魯爾大人?或者說你也是笨蛋?想跟擁有『魔甲騎士』稱號的我決勝負?唷嗬嗬嗬嗬嗬嗬嗬!放馬過來吧,我會讓你知道自己有多麽渺小。」


    法魯爾打了一下響指。


    在他背後待命的女仆很快地返迴轎車邊,打開行李箱。


    理刀不禁倒吸一口氣。


    「魔甲騎士」?難不成法魯爾真的很強?對他挑釁也許是一大失策……


    理刀的腦海不禁浮現軟弱的想法,但現在退縮也太遲了。


    他下定決心——


    放手一搏吧!


    『啾,你、你這家夥!隻有自己穿也太卑鄙了吧!竟、竟然用這種裝備……』


    正如啾朵所言,法魯爾在女仆的協助下,穿上了類似鎧甲的玩意兒。


    頭、屑、胸、腹、雙腿——全身幾乎都被散發出金屬光芒的護具包裹住。


    再仔細一瞧,這套鎧甲看不出各部位之間的接縫,也找不出為了固定在身上所需的繩子或皮帶,看來確實是一套以魔力驅動的鎧甲。


    能夠恰好符合法魯爾極差的身材比例,想必是特別訂製的吧。


    「唷嗬嗬嗬嗬嗬~這就是讓我成為『魔甲騎士』的護具——『羽衣α』!這套魔具可以抵抗『傀儡師』的力量,你們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穿好盔甲的法魯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躍起,直接對準醫院大樓的牆壁揮出銳利的一拳。


    咚!沉重的撞擊聲迴蕩於聽者的耳中,牆上也由現一個拳頭大的凹洞。


    如果是血肉之軀吃下剛才那一記……


    喂喂,別開玩笑了!


    理刀的背部滴落討厭的冷汗。


    『太卑鄙了!把那種作弊的玩意脫掉啦!』


    啾朵再次踹起法魯爾的腦袋,不過這迴就沒有直接穿透了。


    『啾,怪了?這護具還做了防靈加工嗎?天底下竟然有人膽小到這種地步!』


    「艾普斯坦!理刀,或者說是局外人跟這件事無關,所以……」


    「閉嘴!那個臭小子哪才侮辱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莎莎拉的聲音被法魯爾的吼叫打斷了。


    既然下定了決心,理刀繼續挑釁:


    「喂,禿頭,你穿起那套鎧甲,該不會是害怕製不住我吧?」


    「不準你提到禿頭!臭小子,你連『羽衣α』的價值都看不出來嗎?」


    「誰管那麽多啊,禿頭。」


    「你、你你、你這臭小子!放馬過來,我們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喂,把那臭小子放開!你們幾個待會兒都不準出手!」


    法魯爾一聲令下,女仆便放開了理刀的身體。


    理刀緩緩站起身,稍微扭了扭脖子,看都不看女仆一眼。


    他的雙眼筆直並牢牢地確實掌握住法魯爾一個人。


    他試著轉了轉右手臂。


    肩關節,ok。


    接著則換成右手腕。


    腕關節,ok。


    理刀緊握拳頭。


    全部準備都ok了。


    「快跑,或者說是請快點逃離這裏!」


    抱歉了。


    理刀也完全不看莎莎拉一眼。


    自己的拳頭已經蓄勢待發。


    『理刀,你先暫時逃走,去通知我的姊姊們吧。』


    「對不起,啾朵,我對於像他那種家夥……」


    理刀朝位於法魯爾頭頂的啾朵投以微笑,隨即又將視線落在大叔小鬼身上。


    雖然不知道羽衣α有什麽了不起,但對這種身披名為「權力」的保護衣、沉醉於「暴力」這種廉價麻醉劑中的家夥,理刀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願認輸。


    由於不想認輸,他才以毅力盡量克製住心中的恐懼,朝對手踏出一步。


    自己身上的武器隻有拳頭而已。


    『理刀!』


    「理刀!」


    理刀沒有迴應啾朵與莎莎拉的聲音,隻是筆直地看向前方。


    他的雙腿絲毫沒有顫抖。


    雙臂也一樣。


    如今唯一要做的是讓精神徹底專注。


    「唷嗬嗬嗬嗬嗬嗬!你想怎麽打都可以!」


    理刀緩緩縮短與對手間的距離,先是一步,然後再踏出一步……就這樣步步逼近。


    最後,他在法魯爾的麵前停下腳步。


    理刀以目光斜睨法魯甭。


    「你這臭小子,竟敢瞧不起我!」


    法魯爾誇張地揮舞著拳頭。


    但理刀早一步朝法魯爾的腦袋拍了一掌。


    啪。


    「炸彈之拳——!」


    法魯爾氣得鬼吼鬼叫道。


    砰!


    法魯爾的拳頭正中理刀胸膛,然而接下來什麽事也沒發生。理刀的胸口沒有像醫院大樓的牆壁般穿出一個孔,就連身體都沒被打飛。


    他身著的「羽衣α」魔力已經因理刀先前的接觸而消滅了。


    「啊?咦?嗯?」


    隻見「羽衣α」的零件從法魯爾身上一塊塊剝落。大概是因為接縫處也是靠魔力維持的,現在才會無法維持外觀吧。


    如此一來,法魯爾臃腫的身軀將無可避免地在理刀麵前一表無遺。


    「喂,等一下,這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法魯爾四處摸著自己的身體,語調也明顯高亢起來。


    不必說,理刀根本懶得聽對方的發言。


    他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在拳頭上。


    拳骨甚至發出了嘰哩嘰哩的聲響。


    已經鎖定好……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了!


    「反擊之拳!」


    ☆  ☆  ☆


    黑媛持續閃躲著由擁有龐大身軀的魔族——骨破所施展出的鐵球攻擊。


    鐵球在半空中來迴旋轉、唿嘯,使勁砸向瞄準的場所,並發出鏘、碰、咚的巨響。


    由於對手在攻擊前會擺出大幅度的準備動作,而且會出現明顯的肌肉收縮現象,簡直像是在提醒黑媛「請閃躲等下的鐵球攻擊」嘛!


    因此,即使這種攻擊的破壞力十分危險,想要對付卻沒那麽困難。


    加上骨破也沒透過虛晃一招的動作或視線引誘自己。


    相反地,他還一直被黑媛的假動作所引誘,做出可笑的反應。


    隻要扔顆小石子,或是隨便往其他方向一指,骨破就會出現誇張的動作,黑媛好像在跟某種大型動物玩耍一樣。


    不過骨破的鐵球攻擊依然毫不留情。隻要一次沒閃過,後果鐵定比複雜性骨折還嚴重。


    不好好應戰的話,自己很有可能遭受致命的傷害。


    絲伊特該不會已經被這鐵球……


    不吉利的想像閃過眼前,黑媛立刻搖頭將其抹去,畢竟現在還在戰鬥中呢!


    馬路已經被鐵球打得千瘡百孔,路邊的護欄也產生了許多大凹陷,更有數輛轎車不幸被波及。


    幸好周圍的行人都已經逃跑了,黑媛才能放心地以自身的安危為優先。


    她一邊閃避,一邊在腦中設想數種結束戰鬥的可能方法。


    以拳腳攻擊……對骨破的軀體想必行不通吧。


    據說格鬥技隻要雙方的體重差距超過三十公斤,就不可能扭轉勝負了。


    至於黑媛跟骨破的體重差距,怎麽看都至少有三位數,在這種情況下想較量蠻力可說是愚不可及。


    所謂的「戰鬥」必須冷靜找出對手的弱點,並發揮自身持有的攻擊手段效用到最大限度,如此一來才有可能憑自力取勝。


    敵人的弱點很明顯是「智商低下」,此外還有「攻擊招式過於單純」。


    雖說那家夥的反射神經優異……但運用在不好的地方反而會變成缺點,好比說「容易被黑媛的小動作騙到」就是很好的例子。


    至於我方的強項,則是可以使「時間暫停」這點。


    然而,這又衍生了另一個令黑媛煩惱之處。


    她目前手上的粉餅盒並非常用的那個,而是以前拱佐洛拉強送給她的。


    這塊神奇的粉餅盒能停住周圍所有事物的時間,此外也能同時挑選任意對象跳出時間暫停的範圍……


    如此驚人的力量,要怎麽用在打倒骨破這個大個子之上呢?


    在理刀跟巴的麵前,黑媛自然不願示弱……不過如果是用拱佐洛拉給的粉餅盒,恐怕機會隻有一次……大概能撐三秒鍾,最多持續四秒吧……


    公寓逃脫那次耗掉太多能量也是原因之一。


    拱佐洛拉給的這塊粉餅盒所消耗的能量非常驚人,雖說也帶來同等強大的威力就是了……


    在所見的世界範圍內可暫停所有事物的時間,光是聽到就令人佩服到忍不住發抖,如果拿來炫耀,其他人大概也隻能唉聲歎氣吧。


    為了讓自己能徹底運用它,黑媛甚至進行過訓練,但至今依舊無法突破五秒的極限。如果是自己平常慣用的那塊粉餅,她明明可以暫停十分鍾以上的時間啊……


    以後一定要更為嚴格地鍛鏈自己才行。


    咚!


    黑媛一邊往後跳閃過鐵球,一邊繼續觀察骨破。


    老實說這件事並沒有那麽輕鬆。


    光是鐵球破風的聲響竄入耳中,就令黑媛的


    後頸竄起一陣惡寒。


    鐵球破壞柏油路麵、護欄,以及人行道石板地的噪音,更是讓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每一擊的沉重分量也差點逼使黑媛雙膝發抖。


    即便如此,她的唇邊依然掛著笑意,心中也仍舊滿懷不屈不撓的意誌。隻要冷靜、迅速、邊計算邊采取行動,絕對不會輸給對手——黑媛抱持著如此的自負。


    隻是她不能保證一定會贏就是了……


    鏘!碰!咚!的轟隆巨響幾乎是在耳邊響起的,黑媛隻得不停地移動腳步。


    鐵球在半空中旋轉,隨時準備朝目標砸去。


    骨破的動作非常單純,隻有這一種模式而已,不過他對戰鬥中的細微動作反應力則與其龐大的身軀完全不相襯,顯得非常敏捷,因此,利用一點小動作便能輕易引對手上鉤……


    先前骨破能追上計程車,代表他擁有令人驚歎的腳程與耐力。然而……從戰鬥方式看不出他想要活用這兩項長處。


    盡管擁有過人一等的先天條件,但骨破似乎沒學過正式的格鬥術。


    黑媛對骨破的動作模式與習慣進行整理。


    那麽,該怎麽打倒眼前的這名壯漢呢?


    逃跑——這個選項打從一開始就被黑媛舍棄了。如果自己逃了,骨破的下一步將會是去追擊理刀他們。


    黑媛絕對無法接受那種結果。


    所以,一定要在這裏打倒他。


    有沒有什麽具體的方法?


    能徹底讓眼前這名壯漢停止追擊的手段?


    ……太難了。


    這時黑媛突然想起百香。


    既可愛,又令她憐惜的妹妹。


    可愛的百香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杏仁巧克力。


    杏仁巧克力?


    想到這裏,黑媛頓時停下移動。


    疑惑刹那間煙消雲散了。


    她以右手緊握拱佐洛拉送的粉餅盒。


    決一勝負吧!


    「喔、唔……吃、吃我這招。」


    骨破使勁旋轉鐵球——全身的肌肉也跟著晃動起來——隨後朝黑媛扔了出去。


    正當巨大鐵塊印將擊碎黑媛腦袋瓜的瞬間……世界暫停了。


    同時,隻有骨破本人被彈出時間暫停的範圍。


    ……一。


    骨破愣愣地望著停在半空中的鐵球。


    黑媛則攤開雙手大叫:


    「來吧!」


    ……二。


    自己的唿吸開始變得異常艱辛。


    拜托,再撐一下!


    骨破的反應非常迅速。


    三。


    他放開連接鐵球的鎖鏈,反射性地撲向黑媛。


    黑媛拚命維持快要離自己遠去的意識,以近乎朝後方倒下的氣勢向後跳。


    骨破的巨大身軀、臉,以及拳頭逼向黑媛……


    至於時間……又開始動了。


    咚隆!


    黑媛先前站立的場所變成骨破現在跳進來的位置。


    理所當然的,鐵球會剛好砸在骨破的腦袋上。


    當初掉在可愛的百香額頭上的,隻是一塊小巧的杏仁巧克力。


    但今天掉在壯漢宛若岩石的腦袋上的是……


    雙腿癱軟在馬路上的黑媛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隻見骨破倒臥在自己的腳尖前數公分之處。


    她首先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幸好百香不在這裏」。


    畢竟她可不想讓百香見識這種怵目驚心的畫麵。


    ☆  ☆  ☆


    還不到一分鍾,巴所召喚的死靈們就把襲來的同類們啃食殆盡了。


    讓為自己打拚的死靈們返迴地下後,巴將目光投向生長於停車場角落的銀杏樹。


    「……」


    瞪——她緊盯著銀杏樹不放。


    瞪——持續了好一會。


    「被發現了嗎?」


    火紅的獅子頭發型、緊密貼合姣好身材的白色連身裙、大幅突出的胸部、緊致的腰肢,以及又圓又挺的臀部。


    這樣的一位女性從銀杏樹後頭走了出來。


    巴從一開始就察覺到對方也是一位能力者。因為她可以看見操縱死靈用的繩索。


    女性在樹蔭下笑了,嘴唇散發出刺眼的鮮紅,頭發也同樣是富攻擊性的紅色。


    巴想起從公寓逃出後,理刀所說的話……更正確地說,應該是他為啾朵所轉述的話……


    將咒術注入寶珠的……是一位留著紅色獅子頭的女性。


    巴稍稍聚焦對準女性的視線。


    「初次見麵。」


    首先來個開場白吧。


    紅色獅子頭的女性也咧開鮮紅的嘴笑道:


    「我姓酒匂,你呢?」


    「美美津。」


    「美美津小姐,既然你好像也是個厲害的靈能力者,我就直說了——要不要跟我攜手?」


    「攜手?」


    「假設能讓你得到前所未見的钜額報酬,如何?」


    「我不需要錢。」


    「嗯,突然襲擊你們是我不對,希望你不要為此生氣。不過你仔細想想,隻要你有錢,就可以達成許多想做的事,周遭的人也會非常羨慕嫁。雖然有些東西確實是用錢買不到的,但可以買到的已經夠多了。」


    「我不需要錢。」


    巴重複說了一遞,同時將目光的銳利程度往上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酒匂露出彷佛在嘲笑對手的笑容——你說你不要錢,別開玩笑了!她的表情像是在如此質疑巴一樣。


    「真的是可以讓你買任何東西的钜款喔?目前的法律無法製裁靈能者,畢竟掌握證據用的搜查法尚未確立,所以你想賺多少都沒問題。美美津小姐,假使路上有一筆大錢,你難道不會撿嗎?」


    「我會撿。」


    「就是說嘛!」


    「然後送到警察局。」


    「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酒匂誇張地扭曲嘴唇,臉上彷佛寫著「真是無聊的笑話」。


    「那你對男人有興趣嗎?我可以介紹大帥哥給你。相形之下,在你周遭的其他男人都會變得跟螞蟻一樣微不足道喔……」


    「我沒興趣。」


    「對男友守貞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什、什麽男友……沒有那種人。不過,我認識一位你完全無法想像的優秀男性。」


    「就說了嘛~相形之下,那個男人將會變得跟螞蟻一樣……」


    「你這麽瞧不起螞蟻,螞蟻會哭吧?」


    「跟你說話怎麽這麽累啊~~」


    等巴迴過神,才發覺酒匂手中正握著一顆小水晶球……不知道先前她是藏在哪裏?


    恐怕這就是她的媒體吧,竟然跟小都戀一模一樣……不知為何,巴無法容忍這點……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


    巴以右手輕抓著掛在脖子下的項鏈,那其實是帕瑪森塞給她的禮物。不過那條首飾有點……


    她轉念一想,將意識移往耳環與手環上。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錢跟男人我都不需要。」


    巴像是鸚鵡般地重複拒絕道。她本來就不想得到與身分不相襯的钜款,酒匂所提的什麽大帥哥她也沒興趣認識。


    自己已經有許多好夥伴了。


    除了黑媛外還有百香,以及啾朵、絲伊特。當然……不能漏掉春日同舉。


    用錢買不到的東西確實比買得到的東西少,但就是因為少才顯得有價值。


    有這些好夥伴在,巴才確實認知到這種價值是多麽珍貴。


    因此,巴絕對無法對這點


    退讓。


    寒光閃過酒匂的眼睛,同時她的口中也開始叨念起咒語。


    巴並沒有等對方先出手的義務。


    因此,她也迫不及待地詠唱起咒文:


    「言語中的永恆、迴憶裏的智慧、親證過的真理,汝等之睿智將由後世所承繼。抬起頭向幽光祈求吧。步行於智道的鑽研者啊,快靠向我的身邊。」


    巴召喚出兩隻死靈。


    她並不是瞧不起酒匂。隻是從剛才的死靈戰鬥可以得知,對手的能力值並不算多驚人。


    假使召喚太多死靈,可能會不小心讓對手身受重傷。


    要讓酒匂無傷而退,最好的方式是破壞那顆理應是媒體的水晶球。為了達成這項目的,隻需要兩隻死靈就夠了。巴的判斷依據如上。


    正當巴要對死靈下指示時——


    唔喔羅羅羅羅羅……兩隻死靈的身軀突然瓦解,化為雲霧並被吸入酒匂所拿的水晶球中。


    這時,巴用來控製死靈的繩索也被輕易切斷了。


    原來如此……巴輕輕咬著下唇。


    比起操縱死靈,酒匂更擅長捕捉死靈。


    酒匂的紅唇上再度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好好感謝我的慈悲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美美津小姐,要不要跟我攜手……」


    「我拒絕。」


    巴根本不讓對方說完,因為她半點也沒有聆聽的意願。


    酒匂無奈地聳聳肩。


    「我最討厭像你這種裝乖寶寶的女人了。」


    「我也不喜歡你那種思考模式。」


    「再說下去看看啊,臭小鬼!」


    為了對抗酒匂如毒刺般的視線,巴再度詠唱起咒語。


    「絕對無(ain)、絕對全(ain soph)、無限光(ain soph aur)……」(注1)


    「歡迎歡迎,反正你的死靈最後全部都會被我接收!」


    巴繼續念出咒文以迴應酒匂的嘲笑,手中同時緊握著帕瑪森所贈的項鏈。


    「四散碎裂吧汝等之刃,在此重新進入火焰鍛造。牙兵們馳騁於幽光之際。席卷荒野的群眾啊,將吾之領土徹底覆蓋!」


    在巴的召喚聲中,如小狗般體積的大群螞蟻自地底下蠢動爬出。


    帕瑪森所給的首飾似乎無論如何都隻能召喚出蟲屬性的死靈,而且特征都是異常巨大……


    幸好黑媛不在這裏。假使在非常恐懼蟲子的黑媛麵前,這條項鏈就會變得很難派上用場了。


    「真是珍貴的靈種啊,我全部收下了!」


    蟲子果然在接近酒匂後一隻隻崩解,化為雲霧,遭水晶球吸收殆盡。


    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一隻。


    但巴依然沒有關閉為了召喚而開啟的靈孔。


    蠢蠢欲動的螞蟻不斷從地表上的孔洞爬出。


    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蠢蠢欲動……


    注1 這段咒語出自拉比猶太教的經典。


    「等、等一下!你、你不會召喚太多了嗎……」


    多到誇張的數量讓酒匂不由得狼狽起來,巴則靜靜地迴答她:


    「所以我才說不可以瞧不起螞蟻吧?」


    「這、這這、這種玩意兒根本不是螞蟻吧……」


    酒匂的臉色愈發恐懼、絕望起來。


    巴則溫柔地給她最後一擊。


    「我要破壞你的水晶球了……抱歉。」


    數秒過後……


    啪哩!


    在一陣乾裂的聲響後,酒匂手中的水晶球被攔腰剖成兩半。


    巨大螞蟻散發耀眼光芒的黑色外角,已經遍布整個停車場。在如此的光景前,酒匂隻有一種選擇。


    她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唯一能做的……


    隻有在原地戰栗而已。


    ☆  ☆  ☆


    俯瞰倒臥在自己麵前的骨破後腦杓,黑媛顫抖著肩膀,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那顆大鐵球就滾落於一旁。


    真是受不了,剛才簡直是隨便這家夥怎麽破壞嘛。


    她再度吐出一口好長的氣,接著環顧四周。


    附近一帶早已狼藉不堪。


    跟被怪獸踐踏過的慘狀差不了多少。百香喜歡的電視卡通中登場的某某怪獸,每次出現都會造成小規模的破壞痕跡,現場就跟那種景象類似吧。


    黑媛將目光移向醫院。


    由於剛才使用過多能力,此刻的她覺得昏昏沉沉的,四肢也感到非常沉重,幸好還能勉強自己走路。


    骨破就先扔在這裏不管吧。


    基本上他的性格並不邪惡,隻要好好溝通,說不定算是個善良的家夥,不過現在黑媛也沒空擔心他了。


    或許他會被警察逮捕吧……屆時再設法保他出來。既然戰鬥已經結束,無需對他保持不必要的餘恨。


    當黑媛考慮完這點後——


    她的左腳踝冷不防被粗大的手抓住。


    「唔哇!」


    猛然爬起身的大塊頭,就這樣直接把黑媛拎到半空中。


    「唔,咿,好痛。」


    骨破以大手揉著自個兒的腦袋。


    這家夥的耐打程度真的是到了讓人無言的境界——不過現在黑媛沒時間佩服,要是運氣不好,被那家夥砸到地上,自己就要變成肉餅了。


    「放開我!」


    黑媛以依然保持自由的右腿猛力踹對手的下顎,但對方好像沒什麽感覺。


    接著她又鐄定臉部,繼續踹著。


    「放開我!你這家夥!」


    處在被吊掛於半空中的狀態下,很難以全身的重量增幅踢腿的攻擊力。


    「你、你不要亂動。」


    趁黑媛死命掙紮時,骨破又箝製住她的右腿。


    還能動的隻剩下雙手而已,不過在無法運用腰力的情況下,揮拳又有什麽用……該怎麽辦?


    「劈、劈腿。」


    骨破一下子撐開尚在猶豫的黑媛雙腿。


    「喂、喂,什麽劈腿,等一下啦!對女性做這種事也太沒禮貌了吧?」


    但骨破絲毫不理會黑媛的抗議,依舊緩緩撐開她的雙腿。


    由於昨晚在理刀的住所過夜之故,黑媛此刻穿的是完全不適合戰鬥的藍色短裙……


    雖說底下還有一條短褲就是了……


    但這種姿勢對女性而言依然是莫大的屈辱。


    黑媛的憤怒一瞬間到達沸點。


    混帳東西!


    她試圖毆打骨破的腹部,結果對方堅硬的腹肌反而弄痛了她的拳頭。


    雖說黑媛本來就可以做出一字馬的動作,但現在這種情況不是靠柔軟度就能了事的。


    隻要骨破稍微用點力,自己的股關節就會被輕易撕裂。


    光是想像那種場景就讓黑媛背脊發寒,原本的怒火也被澆熄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在她過去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驚慌失措過。


    還想不出解決方法,自己的雙腿就幾乎被撐成一直線了。


    「……唔唔!」


    黑媛不禁渾身戰栗。


    就在這時——


    「真是不知羞恥的家夥!」


    「唔、唔嘎!


    」


    骨破發出叫聲後,束縛住黑媛雙腿的力量也消失了。


    因地心引力而往下墜的黑媛,立刻做出倒地起身的動作,在堅硬的地麵上滾了一圈,隨即與骨破拉開距離。


    重新站起身的她迅速采取麵對骨破的姿勢,絲伊特的身影同時也映入了她的眼簾。


    絲伊特用那條淡紫色的披肩,從背後包裹住骨破的臉,藉此遮蔽他的視線。


    「看來隻能好好教訓你,讓你徹底學會對女士應有的禮儀了!此外,先前的帳還沒跟你算清楚呢,覺悟吧!」


    絲伊特以左手扯住骨破的辮子,接著連續揮出右拳。


    砰!砰!她的攻擊明顯帶著怒意。


    她鎖定的位置是耳朵後方,因為毆打這個部位能讓對手暫時失去平衡感。


    隻見絲伊特以拳擊賽中嚴禁的猛擊頸背方式不停猛力毆打。


    「唔,住、住手。」


    盡管臉部被披肩纏住,骨破依然以雙手抓住絲伊特的身體,用力扔了出去。


    「呀啊!」


    「絲伊特!」


    一輛幾乎已經變成殘骸的計程車前擋風玻璃就在黑媛身旁,絲伊特狠狠地自背部撞了上去。


    不過黑媛並沒有跑向絲伊特。


    她以蹣跚的雙腿蹬著柏油路麵,在一次唿吸的時間內拉近與對手的距離。


    黑媛感覺胸中似乎有什麽爆炸了。


    「不準你對我的朋友……」


    她瞬間測量好雙方的相對位置,並以極度前傾的姿勢躍起。


    「……做出那種事!」


    啪!


    利用前空翻與離心力增強的腳踝踢攻擊,就這樣直接在壯漢的臉部爆發。


    「咕……」


    從喉嚨深處吐出一口氣後,骨破便發出地鳴般的巨響倒下了。


    踢完後摔在地上的黑媛,看都不看大個子一眼,直接衝向正試圖從破爛計程車引擎蓋上爬起身的絲伊特。


    「絲伊特,你沒事吧?我馬上幫你叫救護車,你躺在那裏不要動。」


    話雖如此,絲伊特並沒有停止動作。


    隻見絲伊特一邊顫抖,一邊豎起一側的膝蓋,接著又以雙手撐住膝蓋的方式強迫自己起身。盡管她的臉上滿是汗珠,唇邊的笑意卻依然沒有消失。


    光是看絲伊特全身破爛不堪的衣服、臉部與四肢的毆傷及擦傷痕跡,就可以推測出她先前與骨破戰鬥的慘烈程度。


    「哼,如果這種程度的傷勢就要向他人求援,馮塔納家的名號會蒙羞的。」


    黑媛望著從計程車引擎蓋跳下來的絲伊特,誇張地聳聳肩膀:


    「你的耐打程度真是令人無話可說啊。」


    哼——絲伊特也用鼻子冷笑一聲。盡管她的表情相當疲憊,不過意識似乎還非常清醒,身體也能勉強活動。


    「話說迴來……」


    絲伊特好像臨時想起來什麽似地盯著黑媛。


    「嗯?」


    「你跟我幾時變成朋友了?」


    「?」


    「我可不記得我們之間建立過這種關係,應該也沒同意你這麽認定吧?」


    絲伊特嚴肅地眯起眼睛。


    難道她生氣了嗎?或是說……


    在這位無論何時都不忘馮塔納公爵家榮耀的少女麵前,黑媛放鬆原本僵硬的肩膀。


    自己總是隨時保持平常心,不逼迫自己或別人做任何事。如今自己站在這裏,絲伊特則在麵前,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順其自然發展吧。


    「現在還說這種話?不管絲伊特願不願意,我都已經擅自把你認定為朋友了。」


    絲伊特以誇張的動作眨了好幾下眼睛。


    等眨完眼後,她才露出平常慣有的笑容。


    「唿唿,隨你高興吧。」


    這時,黑媛將視線垂落對方的膝蓋上。


    隻見絲伊特的雙膝正發出輕微的顫抖。


    以絲伊特愛逞強的性格,或許她現在全靠不服輸與自尊心撐住自己。


    「你在發抖耶?」


    「那是你的錯覺吧?」


    「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


    「我可是馮塔納家的……」


    「就算是打死不想找人幫忙的頑固家夥,偶爾靠在朋友的肩膀上應該也能勉強接受吧?」


    黑媛不待絲伊特迴答,便逕自抓起她的手,環過自己的肩膀。


    絲伊特則微微皺起眉。


    「哼,你長得太高了,這樣我反而很難走。」


    「忍耐一下吧。」


    「……好吧,如果連這種事都無法忍耐,我就沒資格當馮塔納家的女兒了。」


    「那就出發羅!醫院離這裏很近。」


    「啊,不好意思,在那之前……」


    絲伊特指著掉落在骨破身旁的淡紫色披肩。


    那是黑媛、巴,以及百香三人捐出各自的零用錢,為莎莎拉準備的禮物。


    「被搞得這麽髒了……」


    黑媛以繼續支撐著絲伊特的姿勢走向披肩,並將那條布拾起。


    「幸好剛才有這條披肩遮住那家夥的眼睛。」


    「是啊,之後我們再找其他更好的禮物送莎莎拉公主吧。」


    「不過這條披肩也不差啊。」


    「當然,那可是我們精心挑選的耶!」


    黑媛對身體緊密靠著自己的絲伊特咧嘴一笑。


    絲伊特的嘴角線條也鬆了開來。


    「嗯,基本上,我對亞威同學的品味予以肯定。」


    「不要叫我亞威同學,直接叫黑媛吧?」


    「你真的要讓我直唿名字嗎?」


    「我不是一直叫你『絲伊特』嗎?這代表我也希望你以同樣的方式稱唿我。」


    這番話就像雨水滋潤大地般,融入絲伊特的內心。隻見她那對天藍色的瞳眸此刻也充滿了溫柔的光芒。


    「嗯,等下次心情好的時候,我就會叫你『黑媛』了。」


    「你現在不就叫了?」


    「這、這不算啦!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更正式地……」


    「不用那麽客套吧?那樣就不是『朋友』了啊。來,放輕鬆點,叫我『黑媛』。」


    「再怎麽放輕鬆也不可能突然……」


    「有什麽關係,試試看嘛。」


    「沒想到閣下是這麽倔的人。」


    「嗯!別用什麽『閣下』啦……」


    「我最討厭被別人強迫了。」


    「如果你不乖乖聽話,我就要開始搔癢羅?」


    「啊,等、等一下!咿呀!住手,不要亂來!啊,嗯……」


    能輕鬆地相互打鬧,也是身為朋友的特權之一。


    「討厭啦,黑媛!」


    絲伊特紅著臉,氣嘟嘟地抱怨道。不必說,這已經是「朋友」的表情了……


    黑媛內心感到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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