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襄本來想算了,聞言他猛地推開齊二,“別擋我的路!”


    “憑什麽?”


    辛襄縱馬逼近,眼神要吃人一樣,“憑我姓辛名襄,憑我身體裏流著高辛帝裔的血!”


    “況俊宗,你還少跟我提你祖上的論資排輩,我也懶得管你為什麽要找一個平民的晦氣,我隻跟你說清楚,這天下是我高辛氏的天下!你以為況俊老大人祭拜著五嶽三清各路神明,當年開城門迎王師投城獻寶,你們況俊家就了不起了?你就能靠著祖輩的蔭庇頤指氣使了?你算個什麽東西啊!我今天就是一刀宰了你,這天下飄的照樣是我高辛氏三足烏纛的大旗!”


    辛襄陰冷地看著他,胭脂駿馬閃電一樣突出,辛襄伸手一攬,狠狠地扯住他那匹紺青色的戰馬,“就是這個畜生剛剛驚了太子的駕,是嗎?!”


    沒有人敢迴答他。


    馬兒感覺到危險,四蹄踏地,搖著馬頭奮力地驚跳起來。


    辛襄卻也不需要別人迴答。一手握拳錘在那紺青馬頸上,瞬間爆發的力量直接讓馬兒眩暈著偏過頭去,另一隻手輪起長刀飛快出鞘,刀光一閃,剛剛還掙紮不休的馬頭,直接帶血飛起!


    腥風撲過,馬身“轟”地一聲沉重倒地!


    況俊宗完全呆住,被一捧馬血兜頭兜臉地潑了滿身!


    眾人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外圍湊熱鬧的看到飛起的一捧血,驚慌地就喊:“殺人啦!殺人啦!”或有人呆愣,或拔腿就跑,而齊二看辛襄那驅前的架勢,生怕他再衝動,慌忙想要勸阻,辛襄卻看也不看他,直接用長刀壓住了他的馬頭。


    驚慌喧嘩在外,辛襄才不理會別人是觳觫震顫還是奪路而逃,他目光低柔地轉向況俊宗,神色輕蔑得近乎慈祥,最後,他輕輕吐出一個字來:“給我滾。”


    第9章 班師(1)


    辛襄蹭掉濺到身上的血,把辛鸞攬進懷裏的時候,辛鸞還在簌簌地發抖。


    況俊宗用的馬禁軍北境進的戰馬,個頭要比尋常馬匹高上兩個頭,重上一倍還不止,也真難為辛鸞身量小小,當時卻走上前去扯住他的馬嚼鐵,被那大如怪物的馬當眾甩飛在地上,想也知道是嚇壞了他。


    辛襄接過段器遞過來的披風,將辛鸞整個人團團裹住,辛鸞臉色煞白,看到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辛襄拍了拍他後心,用隻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怕,哥哥在呢。”


    這個時候的胭脂辛襄也不騎了,讓段器立馬叫來車輦。


    後麵還有許多事情要料理,辛襄讓殷垣主持好後麵的演武,讓人帶著白角就醫,嚴令守門的人不許縱馬進明堂,擎著辛鸞上了馬車,偷偷迴頭對齊二說:“找個人,下一局把他卡出去。”


    齊二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


    辛襄瞥了一眼被架走的白角,嘴唇不動,麵露嫌惡,“就他多事,看著就煩。”


    說完他給了齊二胸口一拳,“今天馬球我就不上了,剩下的你幫忙費心。”說完頭也不迴地鑽進了車駕。隻剩下齊二看著漆黑的桐木大車轆轆駛去,無語。


    圍觀的人緩緩散去,還在低聲議論著剛剛公子襄斬馬的一幕。


    齊二垂著頭,像懷著什麽心事,胯下的馬兒噅噅嘶鳴著,感覺到主人約束著它走得分外的慢。司空從後麵探過身,拍了他一巴掌,“誒!想什麽呢!”


    齊二卻不理他,直接調轉了馬頭,飛快地縱馬往後殿奔去。


    ·


    後殿莊珺還在,秋風中正仰著頭看著秋風裏蕭索飄蕩的葡萄架,聽到馬聲近了也不轉頭,自顧自地嘟囔:“這架子上的葡萄這麽多年老叟就沒吃過一顆成熟的,你們這群小子總是不等它熟了就摘沒了!可恨,可恨。”


    說著他一瞥來人,“為辛遠聲取琴的?”他氅尾一掃石案,“喏!在那呢!”


    齊二一抱拳,“後生不是來取琴的。”


    想到剛和孩子未竟的對話,莊珺拿眼乜了他一眼,“怎麽?你也和司空那小子一樣為胥會不服?要找老夫辯一辯?”


    “非也,”齊二翻身下馬,“我是來問一問先生口中的天下四大名將的。”


    齊二今年開始幫著他父親整理奏章。許多貴族子弟多是想要從軍這條路,像是況俊年、司空複,一門心思都是要在演武中出挑然後進入禁軍,可是他所求並不是,他的目標是要像父親那樣位列三公之首,不然在這明君在上、悍臣滿朝的朝局裏,光有莽夫之勇,終究是要受製於人。


    齊二自認刻苦,對這些朝堂軍政之事也算有些了解,但是對莊珺剛剛一席話卻有些不解。


    “開國以來後生最常聽到的市井‘七大名將’的說法,中西南北三君,朝堂內多稱‘四柱國將軍’,先生所說的應該不是指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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