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比預料中的要小。即便如此,也還是在我穿著的雨衣表層啪嗒啪嗒地不停拍打著。覆蓋著這個世界的天空是灰色的,而如同從地板上升起的如同白色霧氣一般的東西,讓視野中天空和世界的境界線變得曖昧不明……


    我立刻就看到了邊見同學和荒井同學的身影。兩人正站在鹽穀同學遭到【雷擊】的地方——我進行過驗證的鐵絲網旁邊。……不,正確說來,好好用自己的雙腿站著的隻有邊見同學。荒井同學正筋疲力盡地背靠在鐵絲網上。而邊見同學正單手揪著她襯衫的衣襟部分。


    「——有事嗎?」


    我靠近兩人後,邊見同學以有些累了,又有些不高興地帶刺口吻問道。


    邊見同學——荒井同學也是如此——沒有撐傘,也沒有穿雨衣,和平時學校生活中的打扮相同——不,正確說來也有些不同。邊見同學那有些短的麻花辮被雨澆了個透濕,水滴落在地板上。襯衫也被雨淋濕,緊貼在肌膚上,是覺得行動起來太熱或是不舒服吧,襯衫的前襟敞開到從平時學校生活中清純的她很難想象得到的地步。


    而沒有抓著荒井同學的另一隻手中拿著如同黑色警棍一般的東西,正垂在那裏。


    「——嗯。偶然間從部室抬頭看天的時候看到了你們……很抱歉在你忙著的時候過來,但還是要稍微打擾你一下。」


    「這次你不無視了呢……因為和這家夥原本是死黨嗎?」


    聽到她的問題,我輕輕搖了搖頭。


    「不。雖然也不是沒事找她,但那是順便的,主要目的是你。我是找你有事才來了屋頂。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邊見同學丟下了簡短的話語。


    「首先請讓我提問……」以此為前置,我進入了主題。


    「——在這個屋頂上讓鹽穀同學遭受【雷擊】,在空房間讓瀧川同學燃燒……還有在以前把我關起來的那個空房間的門鎖上動了手腳的都是你吧?」


    「——果然。從公園的垃圾箱裏撿走鞋子的是你啊……」


    邊見同學的表情有些扭曲了。把這表現當做『yes』應該沒問題吧……


    「然後注意到這些,把我出賣給了警察?昨天警察來家裏了。雖然什麽都沒有問我……」


    「嗯,是啊,從結果上來看的確如此。所以我不會否認。不過,像那樣漫無目的地進行犯罪,警察總會發現的吧。」


    事實上,輕部刑警也說過早就盯上邊見同學了。


    「……應該是從以前起就多少有過構想,慢慢進行準備了吧。畢竟為了關住被害者而在鎖上動手腳,甚至深夜用帽子和圍巾遮住臉,在校舍周圍東遊西晃嘛。但是,基本上就是這樣了吧。漏洞百出。在實行計劃前沒有得到美化委員會對鎖動過手腳的房間進行打掃的情報。因為那房間不能用了,幹脆就換成了其他房間。因為玻璃窗被打破了,就從那裏進入了校內。並沒有注意到鞋底的沙子掉在了走廊裏……但是,這粗糙而大膽的手法卻成了幌子阻礙了調查。雖然也有運氣不好的因素,我也因此遭到了警察的懷疑。去探望鹽穀同學的時候被完全當成了犯人呢。恐怕隻是因為,你在那時微微打開了門,從走廊裏窺探著室內。在我轉身的時候你已經把頭縮迴去了吧?真是給人添麻煩……」


    說到這裏,我瞥了邊見同學一眼,她正狠狠地瞪著我。


    「在你對鹽穀同學行兇的那一天,你知道她和瀧川同學以及荒井同學在放學社團活動結束後會繞路吧?因此才做了些什麽將她叫了出來,在將她關在屋頂或什麽沒人的地方後,再把鞋子掉了包,造成『已經迴家』的假象,讓那兩人不會在校內尋找……還有。她鞋底的沙子與你鞋底的——在被打破的玻璃窗邊及緊急梯找到的——沙子幾乎一致,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你和鹽穀同學住在同一所公寓的同一層……」


    邊見同學的表情毫無改變。但我卻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了下去。


    「邊見同學是風紀委員對吧?因此和美化委員的活動不同,能夠提前得到有關遲到懲罰的情報,並將之活用。與瀧川同學並不親密的你在前天晚上向因為被長期跟蹤而感到不安的她說了類似『關於鹽穀同學遭受雷擊的事情,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你,希望你能別告訴別人,一個人來一下』這種會引起她興趣的話,把她叫了出來。然後用什麽辦法讓她無法動彈,進行拷問,讓她陷入了瀕死的狀態,然後製造出讓經常遲到而將遭受懲罰的荒井同學來作最後一擊的裝置。但是,實際上卻發產生了許多誤算……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邊見同學以一副非常不爽的表情聽著我的話……


    「——如果我承認。你又要將我怎麽樣呢?交給警察嗎?」


    是有些焦躁了吧,她以尖銳的口吻問道。


    我搖了搖頭。


    「我隻是來這裏和你聊聊……姑且隻是這樣而已。」


    「姑且隻是這樣而已——是什麽意思……」


    「啊,總而言之,是來當【避雷針】的——也許這麽說更正確一些。雖然我當不成什麽【國際救助隊】,但我想【避雷針】還是可以做做的……這算是不自量力嗎?」


    「——哈啊?」


    「你知道【落雷】的構成嗎?」


    「……?」


    「為了解除積累在雲中的靜電狀態,而被排出雲外落到地上……某個人說,這和你的心相一致。所以我就這麽順水推舟……」


    「……完全搞不懂你在說什麽。」


    「嗯,是呢。最近會積極和我扯上關係的盡是些『搞不懂』的人。某個特別不識趣的人以【歐姆定律】為例,讓我把荒井同學『當做美好的迴憶』,把我的心切成了碎片……你怎麽覺得?」


    「差勁。去死……」


    邊見同學露出厭惡的表情,這麽說道。


    「那家夥的名字也好,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定律也罷,大聲歌頌這些的人全死光就好了。因為那家夥是【假貨】……而崇尚他的人也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原來如此……」


    他是【假貨】嗎?真是個讓人興趣盎然的意見。


    「——你所謂的【真貨】是【亨利·凱貝蒂修】吧?」


    一般而言是稱為【歐姆定律】,但實際上在【格奧爾格·歐姆】將其發表之前,那個科學家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定律……


    「凱貝蒂修死後,有人再次審視了他所留下的未公開的實驗記錄,才發現了這一點。而實際上,從時間上來看,他比歐姆要更早發現了這個定律對吧?但是,因為他沉迷於【燃素說】,沒有重視這個實驗結果,才沒有公開……」


    因為是以自己的判斷沒有公開發表,我覺得這是無可奈何的。但是……


    「——但是,因為執著於相信有燃素而不去關注其他的可能性,因此沒能夠得到榮耀。你不能這麽想嗎?」


    「……」


    「就算不是第一個發現的,也不能稱他為【假貨】哦?就算是後麵發現的,隻要那是正確的,【真貨】就一定是【真貨】。」


    「……你想說什麽?」


    「……」


    我沒有把答案說出口。


    「……」


    邊見同學雖然沉默了幾秒鍾……


    「——你的話等會兒我再慢慢聽……」


    幾秒後,她不滿的開了口。


    「原本打算通過她的手給瀧川最後一擊,讓她成為【假】的犯罪者,【真】的殺人犯的……計劃失敗了。因為我低估了這家夥的小聰明和無責任感,以及瀧川強如野生動物的生命力。還有,把你卷進來我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我道歉……」


    然後,她將那警棍一樣的東西


    的前端向荒井同學的喉嚨按去。


    「所以再稍等一會兒。至少這個目的必須完成————!」


    但是,她沒能做到。因為在她將手指按向拿東西的開關的那一瞬間,我向她衝了過去。


    啪唧!


    她那被我閃過而揮空的一擊在雨中發出了幹巴巴的聲音。


    「……果然,那是電擊槍的一種嗎?看起來輸出力非常高,如果打中致命點的話,連人都能殺死吧。」


    我與她拉開距離,迅速地穩住了身形。


    「——你不是有話想跟我說才來的嗎?還是說想代替她吃一擊電擊呢?難不成這就是成為【避雷針】?」


    露出憤恨難當的表情,她不滿地說道。


    「嗯,應該吧。說對了一半。但是,我並不想遭到電擊。而且,據我認識的男性所說,大人之間似乎也有這樣的對話方式……」


    「——那家夥是白癡嗎?」


    如同已經難以忍受憤怒,她扭曲著臉龐如此說道。


    「很可惜,我無法否認呢。」我一邊這麽迴答,我翻起身上雨衣的下擺,將手伸到了腰後。


    那裏掛著個大大的腰包。將手伸入其中,取出裏麵裝著的橡膠手套,套在雙手上。然後再將剛才使用過的電擊槍拿出來,單手握住,用另一隻手伸入袋中,確認剩下的東西。剩下的是三個有些大的有著塑料外殼的圓形扭蛋殼。當然,這並非隻是單純的容器。裏麵的東西已經被替換過了……


    「切……」邊見同學咂了咂舌。從她所站的位置看來,應該能看到我身後——裏麵的緊急梯。


    「看來在話說完前都不打算讓我離開這裏了呢。但是我沒時間和你慢慢聊……」


    「沒事的,別擔心。警察在撞破這樓梯門來到這裏前還有足夠的時間。為此我在鑰匙上也用了些小手段……」


    「……別開玩笑。」


    邊見同學如同丟棄一般地將單手抓著的荒井同學放開。荒井同學就這麽撞在了地上,發出了微微的呻吟。


    「現在的我,才沒有那種……空閑呢!」


    就在這句話說完的那一刻,邊見同學踩著地板向我衝了過來。


    但是,那也是我所期盼的瞬間——


    「就是現在!刑警先生!」


    我將視線轉向樓梯門那邊喊道。


    「——什!」


    邊見同學不禁來了個急刹車,如同跳起來一般轉向樓梯門那邊。


    啪咚!


    在那個瞬間,輕微的聲音隱藏在雨聲之中,在屋頂上響起。


    我所丟出的扭蛋殼命中了邊見同學的頭部,容器一分為二,裏麵的東西被甩到了空中。


    裏麵裝著的是我按照專門書和網絡製作的裝置。纖細的銅絲前端掛著釣鉤,從裝置中四散延伸出來。


    然後勾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的邊見同學的襯衫胸部口袋附近。


    「——啊啊!可惡!」


    當然,樓梯門附近並沒有警察的身影。那隻是單純的『謊言』。而因為這個,對我的感情——主要是【吃驚】和【憤怒】吧,露出我有些難以理解的表情,邊見同學瞪著我,單手抓住了勾在胸前的裝置——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她以從腹部擠出一般的聲音尖叫了起來。


    「在全身濕透的這種狀態下非常痛吧?那是【撫瘤泣·慘業】(念法是ブリューナク:同音於神光戟—布留那庫,凱爾特神話中四大秘寶之一,為太陽神lugh所持有,代表他的力量太陽光以及天空的閃電。)。一旦容器打開,就會自動通電的小型電擊槍。雖然在日本並不常見,但有比散彈槍的彈藥更小型的東西存在……」


    由身為外行人的我組裝出來的東西比現成的商品性能低好幾個檔次,放電時間大概隻有十秒左右。即使如此,稍微阻止她的行動應該還是——


    「——嗚……嗯……嗚啊啊啊啊!」


    邊見同學在一瞬間扭曲了表情,將力量灌輸於握著裝置的手,就算撕破襯衫的布料也不管不顧,用力地將它扯了下來,並丟開了。然後,雖然十分緩慢,但她立刻站起身來……


    「——這不是沒能阻止嗎?你……是怪物嗎?」


    話語不禁就這麽脫口而出。就算是遠離最危險的【頭部】或【心髒】的位置,用【手】接觸到了電擊,應該也是觸電。居然能立刻動彈……


    但是,仔細觀察站起身來的邊見同學,她也用力地喘息著。看來並不是毫無衝擊的。


    「……呐,邊見同學。」我向她說道。


    「讓鹽穀同學遭到那種對待——想讓她遭到那種對待的動機是什麽?」


    「……」


    她沉默著繼續喘息,終於……


    「是複仇……」


    她低語道。


    「原來如此……」我也輕聲迴應。


    「因為遭受了屈辱而想要複仇……應該是這樣的吧。但是,我總覺得不僅是如此呢……」


    「——?」


    「從現在開始我會以臆測和偏見來說出你的心思。如果錯了,請不用客氣地闡述自己的意見。畢竟我隻是一具『空殼』。本來就是無法理解他人內心的人類……」


    我話先說在了前麵,因為我有這種自覺,自然不可能會有絕對的自信……


    「你沉迷於【燃素說】和相信它的科學家。然後將【燃素】這種東西與人類的心——【思慕】或【熱情】之類的感情重合到了一起吧?因此其實不是為了自殺,而是為了振奮,才在犯罪前想要吸收【燃素】在飽和狀態下的【二氧化碳】。而對鹽穀同學的朋友使用了不含有【燃素】,會在【燃燒】時從旁邊對象物上吸收燃素特性的【氧氣】……」


    雖然想要確認她的表情,但邊見同學低著頭,再加上下著小雨,看不真切……


    「這麽一想,鹽穀同學的【雷擊】事件恐怕是有著想要通過【電流分解】來確認其真心的願望吧,你怎麽認為?」


    邊見同學沒有迴應。但是和剛才有些不同。肩膀已經不是配合著唿吸的上下浮動,而變為了如同獨自痙攣一般的顫抖……


    「我想這一切都是以某一種【想法】為根源而存在的。在憎恨鹽穀同學的同時,你也懷疑著現實……應該說是想要相信她吧——」


    「——吵死了!」


    突然,蓋過我的話語,邊見同學喊了起來。那聲音既充滿了憤怒,又好像悲鳴一般……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她如同念咒一般不停重複著相同的話語,一心不亂地用一隻手靈巧地解開綁在另一隻手腕上的繃帶。


    漸漸顯露的手腕一片青黑。她將電擊槍的前端對準那裏。然後……


    「——嗯嗚咕!啊啊啊啊啊!」


    按下了開關。


    她發出與剛才相似的悲鳴。說真的,在我看來那也是非常異常的行為。但是……


    「……別開玩笑了。」


    全身都筋疲力盡,拉聳著身子的她低喃道。


    「就算之前遇到了一些可憐事……就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架子……以為自己什麽都知道……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你這種人……對我的事……知道些什麽啊?反正你就是那種如果沒有我向你搭話,就沒人搭理,永遠隻有一個人的垃圾!」


    說到最後,邊見同學動了。如同彈起來一般衝了過來,一下子縮短了與我之間的距離,將那東西向我揮了下來。也許青黑的那隻手腕還沒有解除麻痹,她用另一隻手進行了攻擊……


    「——啊啊,果然。你還是會這麽想呢……」


    我用單手——靠近手腕這


    邊的部分接下邊見同學的攻擊。在那個瞬間,她按下了開關——


    啪唧!


    電擊打中了手腕。但是——


    「——!……?」


    邊見同學的臉上浮現起驚訝和困惑之色。也許是因為衝擊的手感不同吧。她在那一瞬間發現了嗎?我在橡膠手套下麵動了些手腳……


    「……答案是【木板】。」


    我擅自給出了答案。那是將木板切割成幾塊細長的板,繞著橡膠手套橫向貼滿一排,然後再上方再套了一副橡膠手套。對單純衝擊的防禦力而言,還是金屬更為優秀,但考慮到重量和絕緣對策,還是這邊比較好。要說用這個完全遮斷電流,還有下雨這種天氣的要素,說真的無法做的那麽完全。即使如此,就算有疼痛感和麻痹感,也不會陷入無法動彈的境地。現在這就足夠了——


    就在我以單手接住攻擊的瞬間,同時將另一隻手伸入腰後的袋子中,收起電擊槍,取出了那個裝置。


    就這麽向著邊見同學猛撲過去,將手中的裝置向著她大大敞開的襯衫胸口處塞了進去。


    「正因為你會這麽想——」


    我抽出那隻手,然後就這麽間不容發地握成拳頭舉了起來。


    「——我才想和你聊聊啊!」


    然後,我看準襯衫上浮起的突起物,用力砸了下去。


    有打中的手感,我知道位於她襯衫內側的扭蛋殼分為了兩半。突然……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邊見同學的口中發出了如同用盡全身力量而擠出的低沉慘叫,在屋頂炸響開來。


    ——在靠近心髒的位置遭受到強輸出的電擊。這樣一來……


    ……等待了幾秒。喊聲終於平息,邊見同學的身體如同沒幫繩子的木偶一般,筋疲力盡的向著我倒了下來——


    「——咕啊!」


    ……以倒下一般的姿勢伸長雙手,用力地抓住我的脖子,死命掐了起來。


    雖然很薄,明明壓在圍巾的上麵,但那卻是讓我無法感覺的圍巾存在的,非常可怕的怪力。


    「真是…夠了。你到底…對電流…有多少…耐性…啊……」


    與說出的話相反,我光是要說出這些就已經很拚命了。


    「我無法忍受的……不是……這種疼痛。痛苦的……傷心到哭泣的……討厭的……才不是…這種事……」


    全身還殘留著麻痹感,或是因為其他什麽理由……她的聲音十分微弱,斷斷續續,嘶啞……


    「——不久前,久違地…和小蕾…說上話了。我很高興。但是……現在想想,她卻…並不高興。隻有我一個人…擅自興奮起來,說了太多……多餘的話。那是有關【燃素說】的…事情。她說我…『很惡心』。也說…『很煩』。我自己…也知道。最近的…自己……真的是那樣的…所以沒辦法,隻能…承認。但是…我無法原諒的是,她說……『從很久以前就一直這麽覺得』。隻有這部分……我不願意認同——」


    「……所以想以此來……確認她的【真心】…嗎?還真是粗暴地方法呢……」


    連小學生都知道不可能通過這種事進行確認。但是她卻迴答道:「也有這部分原因……」


    「但是不僅如此,我想要讓【天神大人】…對她進行製裁。所以才做出那個裝置…等待【落雷】。就像賭博…一樣。而對我來說,如果那樣也沒有落雷……我就接受一切…我是那麽打算的。如果落下來了…就將從她身上分離出來的那個收入心中……對一切進行抗爭。但結果卻……」


    「並不是和預想一樣的……二選一…呢……」


    就如同剛發生【雷擊事件】後的我一般,她以為『一旦遭到【雷擊】必然會死』吧……


    「——!」


    邊見同學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拖著進行了移動,然後用力把我甩到了鐵絲網上。


    伴隨著「哢嚓!」一聲,什麽地方傳來了「吱呀」的討厭聲響。這難道是——


    「我已經……完了。蕾…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對我的犯罪…作出證言。但是,我已經無法再……殺她了……」


    這麽說著,邊見同學的表情劇烈地扭曲起來……看起來非常痛苦。因為顫抖的聲音和滴落的雨水,她仿佛在哭泣一般……


    「所以……反正……都已經完了。就打算……順便對剩下的二人…進行複仇…嗎?」


    「嗯,沒錯……但是……」


    邊見同學的雙手更加用力。


    「為什麽你要…阻礙我呢?你不是說過…要對荒井同學說…『你才是垃圾』嗎?為什麽……」


    「不是這麽…迴事,應該……」


    我的聲音在真正意義上是擠出來的。明明醫生叮囑過平時就要盡量避免給喉嚨增加負擔,這樣一來傷勢肯定會惡化的吧。但是,我有無論如何都想說出來的話……


    「我考慮了很多…現在的我……在知道了荒井同學的本性後…說真的,覺得很【不甘心】。並且…非常想將這份【不甘心】還給她。我想,這恐怕就是【憎恨】…或是【無法饒恕】的感情。但是……」


    我抓住邊見同學雙手的手腕,想要將它們從脖子上拉下來。


    「那是…我的【複仇】。我才不打算…讓你…代替我去做。我有…其他事…想讓你去做……」


    將所有力量灌入手中,即使如此,要把邊見同學的手拉開似乎還是很難……


    「在你…為我…撿了奶奶的…dvd時,不知為何…我似乎有種…被救贖的…感覺。居然會有人…這麽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我…也想要去理解你的心情。那麽……」


    雖然很擔心喉嚨,說真的,腦袋裏似乎也有點糟糕了。越來越覺得一片空白……


    「能和我…一起…離開這裏嗎?還有…我不會說讓你舍棄【燃素】……我希望你能得到凱貝蒂修所沒能得到的榮譽。拜托…你了……」


    突然,邊見同學手上的力氣似乎鬆了一些。表情看起來果然像是在哭泣……


    「謝謝……」


    以輕到幾乎消失的聲音低語著,她低下了頭。


    「但是,對不起……真希望能早點聽到啊……因為我已經……無法迴到從前了……已經,沒救了……」


    能感受到她的聲音比前麵還抖。


    「不要…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邊見同學如同燒糊塗了一般不停重複著相同的詞句。


    「我知道的…已經…完了。…但是…討厭……我害怕得難以忍受……不願意承認……想要把這一切當做惡夢……想要從惡夢中逃走……把一切…都當成沒發生過的事……」


    「……」


    當成沒發生過——是做不到的吧。但是……


    「還…沒有…完呢。你是…幸運的。是【幸運的少女】。鹽穀同學……恐怕也一樣。明明遭受了雷擊…卻依然活著…嘛。雖然你…讓別人…受了重傷,但並沒有…殺人。瀧川同學……一定也…沒事的。我不太會說話,但我覺得…在千鈞一發的地方…停住了…還沒有完……還迴得去。所以……」


    聽了這些,邊見同學用力比起眼睛,甚至眉間都皺了起來,咬緊牙關,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忍耐些什麽。


    我擠出最後的力量,拚命將自己的想法轉換成語言。


    「……所以。你現在…該采取的行動是……如果有那麽一點…想要離開這裏…的話……現在立刻…放開我的脖子,將雙手…向著門背後的警察,遞過去。隻要能那麽做…一定……能…做到嗎?」


    「……」


    邊見同學無言地搖了搖頭。


    ——這樣啊。


    我將一隻手伸到腰後,伸入了腰包中。然後握住了其中的一樣東西。那是黑色的,手掌大小的那個……


    「既然如此,我……」


    迅速地將其取出,間不容發地將它按到邊見同學的太陽穴。


    「就再給你…一個…選擇吧!」


    然後我按下了開關。


    啪唧!


    高輸出的電擊貫穿了她的太陽穴。


    這次她沒有發出悲鳴就翻了白眼,緊抓著我脖子的雙手也鬆開了。


    我強硬地拉開她的手。一邊將一口氣竄進肺裏的空氣咳出來,我的行動依然沒有停止。


    這次由我抓住邊見同學的頭發和脖子,在與她交換位置時,順便如同掄起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她甩在鐵絲網上。然後壓上自己的所有體重,狠狠撞了過去。


    啪嚓……


    能聽到和剛才相同的討厭聲音。是從鐵絲網上傳來的。包圍著這個屋頂的鐵絲網是用鐵絲編織而成的板,焊接在留出相等間隔的柱子間的單純產品。


    我在靠著鐵絲網的邊見同學耳邊低語。


    「請不要昏倒哦。這樣一來…我就能讓你贖罪了……」


    然後,我再一次退後,然後又向她撞去。緊接著——


    吱呀……啪嚓啪嚓啪嚓……


    伴隨著小小的聲音,邊見同學靠著的那片鐵絲網的一端,無數鐵絲沿著柱子,從上往下地接連崩斷。


    這其實是因為【雷擊】的關係。因為【落雷】正好擊中了柱子,連接著柱子的鐵絲被熔接燒化,強度變脆了。再加上邊見同學讓【雷】擊中鹽穀同學而使用的柱子與我為了檢證而讓【雷】擊中【思卡爾諾夫人】使用的柱子是『相鄰』的關係。也就是說它們之間的那片鐵絲網是非常危險的。不僅如此,剛才邊見同學抓著荒井同學敲擊的應該就是這片鐵絲網。因此考慮到至今為止的經曆,我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發出「啪唧!」一聲,鐵絲網的一邊終於完全從柱子上脫離了。


    「——咿…咿……」


    邊見同學發出如同差勁地吹笛一般的聲音,一隻手死死抓住了鐵絲網。另一隻手其實是被我抓著。但是因為使不上力,在她體重的壓迫下,鐵絲網另一邊也緩緩從柱子上脫離了。


    「好了,該怎麽辦呢……」


    我向邊見同學詢問。啪嚓啪嚓的討厭聲音不斷傳入我的耳中。她應該也聽見了吧。


    她的臉龐因為恐懼而痙攣,拚命擠出言語懇求著。


    「救…救救我……!」


    ——嗯。所以已經……


    「已經沒事了,請放心吧。」


    這麽說著,我靠近鐵絲網還沒有完全脫落的柱子那邊,抬起腳,用力向鐵絲網踩了下去。


    啪嚓!


    發出決定性地宣告結束的聲音,鐵絲網開始因為重力的牽引向中庭落去。與此同時,我鬆開了握著邊見同學手腕的手。


    「但是,應該這樣會更輕鬆哦……」


    她就這麽抓著鐵絲網,露出混雜著各種感情的複雜表情仰頭看著我,越來越遠。我緊緊地盯著她的臉。而她也一直抬著頭看我。


    ——在某個瞬間,我似乎看見她笑了。


    但是在接下來的瞬間,發出意料外的巨大聲響,她的身體到達了地麵。這樣一來,我們之間奇妙的關係宣告結束。


    「……對不起。這完全是我自己的決定。」


    我低頭看著中庭喃喃自語。


    「……我隻能想到這種辦法。對不起……」


    做了個小小的深唿吸後,我轉向離我不遠,筋疲力盡一動不動的荒井同學。


    ——就在那個瞬間。


    「呯!」巨大的聲音響徹屋頂,樓梯門被撞破了。


    然後,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官一擁而入,進了屋頂。


    我不去管他們,而是移動到了荒井同學旁邊。


    分別來到站在荒井同學旁邊的我和崩斷鐵絲網所在的兩個地方,警官們結束了移動,安頓了下來。


    我以周圍被警察包圍的狀態向荒井同學搭話。但是,她毫無反應,無可奈何之下,隻能輕輕扇了她幾耳光。她終於發出了「嗚嗚…」的輕聲呻吟。


    「沒事吧?站得起來嗎?」聽到我的詢問,雖然有些虛弱,但她還是緩緩地撐起身子。


    「請站起來……」我伸出手,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讓她背靠著鐵絲網站好。


    「我……得救了嗎?」荒井同學低語道。「是的。」我點了點頭。


    「雖然——隻是暫時的。」


    我單手用力抓緊了她襯衫的衣襟。


    看到我的臉,她發出了「咿」的一聲驚叫。


    「對於這次的事件,因為你沒什麽錯,所以我並不打算追究你的責任。但是,我和你之間有私人恩怨。這一點還是要好好搞清楚的……」


    緊盯荒井同學的眼睛,向抓著襯衫的手灌入力量,我將她拉到了麵前。


    「憑你的【才能】,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而現在又打算要做什麽吧?所以請死心吧……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寬宏大量,打你一拳就原諒你吧。」


    然後,我抬起了握緊的拳頭。


    「喂,等等……」


    但是,那隻手被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的副校長抓住了。


    「怎麽迴事?你要做什麽?給我說明一下……」


    「……」


    我什麽也沒說,隻是用全力甩開那隻手。然後將手伸入掛在腰後的腰包中,拿出扭蛋殼交給了副校長。


    「這就是我的迴答。請打開吧。」


    雖然副校長很吃驚,但還是聽話的將它用力扭開。


    我不去確認後果,將視線轉迴了荒井同學身上。背後傳來了「哦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慘叫。


    「——閉嘴。」


    我再次和荒井同學麵對麵。


    「——請咬緊牙關。」


    我再一次抬起握緊的拳頭,向她揮了下去。


    「咿!」


    荒井同學立刻用雙手遮住因恐懼而抽筋的臉。


    咚!


    我由上而下揮下的一擊伴隨著確實的手感,完美地擊中了她的心口。


    咚。


    她倒向地板,然後再一次靜靜地躺下了。


    ……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隻是一片沉默。不知何時雨也停了,再也聽不到水滴拍打地麵的聲音。


    「——真可惜……」


    我俯視著她小聲嘟囔。


    「……你才是【真正】的【垃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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