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啥?』


    作為部室的第二理科準備室一角,有整理時堆放確認不需要,但卻還能使用的物品的空間。


    「我在找有沒有什麽能用的——啊!」


    隨意地迴答了搭話的【透】君,在那些等同於廢品的東西堆成的山上物色的我找到了那個。


    ——酒精燈。也就是在帶有蓋子的玻璃容器中注入可燃性藥品——酒精,然後放入能夠吸收的繩子的加熱實驗用器材。拿起來,通過熒光燈的燈光來確認其中,因為蓋子好好關著,似乎還有足夠量的酒精剩了下來。


    我將其好好搖晃了一會兒後,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緊接著從包裏拿出了手掌大小嗎,黑色且堅硬的——某種道具。


    然後把它的前端靠近了打開蓋子而顯露的酒精燈的繩子,按下了按鈕。發出「劈裏啪啦」幹巴巴的聲響,酒精燈被點燃了。


    『——喂喂,你啊。那玩意兒也是從那裏找到的嗎?那是電擊槍吧?』


    【透】君以有些驚訝的聲音指出我手中的黑色且堅硬的道具——電擊槍的存在。電擊槍是通過從最前端放電,讓人疼痛並感到麻痹的護身用具之一。


    「——不。」我搖了搖頭。


    「這不是部室的用具,而是在自家奶奶房間中找到的。奶奶以前說過『年輕時曾經常受它照顧』。因此覺得也許能派上用場——」


    『你奶奶究竟度過了多麽暴力的人生啊!』


    這麽吼完後,【透】君如同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嘟囔道:『對了,這麽說來……』


    『——這麽說來,傳聞變得很厲害了哦。』


    「——?什麽?」


    【透】君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說你「要找到出賣自己的家夥並進行報複」,已經在學校中成了話題啦……』


    「在找的確是事實。但是要不要報複倒還沒決定……」


    我看了看手裏的電擊槍,然後再一次轉向【透】君。


    「總之,我想要知道【假a子】的真實身份。如果【雷擊事件】的犯人和【打破玻璃窗事件】的犯人是同一個,那隻要能特定出誰是【打破玻璃事件】的犯人,就能夠把他作為突破口知道整個真相了……」


    關於鹽穀同學的【雷擊事件】,隱瞞學生的部分似乎很多。輕易說出口會變得麻煩就糟了,因此昨天我並沒有對無關者的荒井同學說。順帶一提,今天午休已經把dvd給她了,她非常高興。


    「將所有真相掌握在手中,在此前提下,如果有必要,也希望他能夠贖罪。」


    對於我的主張,【透】君深深歎了口氣。


    「——但是啊。沒有其他線索了嗎?不管是多麽小的事也行,別的端倪或是——能成為關鍵的東西。你去詢問別人效率也很差,況且光是在讓狀況更加惡化哦?」


    「線索嗎……」喃喃自語後,這次輪到我歎氣了。


    「……現在沒有呢。」


    如同輕吟一般說完,我將體重靠在椅子上,陷入了脫力狀態。這幾天,雖然考慮了很多,但還是找不到頭緒。


    「好累……」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種感覺。因為梅雨而產生的潮濕且讓人不快的環境和由於調查取證而減少的睡眠時間。總覺得腦袋都快轉不起來了……


    「——啊。對了……」


    我打開腳邊的包,把手伸了進去。然後取出一瓶噴霧劑,將其麵罩型的噴射口壓到嘴上,按下了按鈕。然後,伴隨著「咻咻」的輕微聲響,裏麵的氣體進入了我的體內。


    但是——


    「——完全不起作用。」


    『你……在做什麽啊?』【透】君看到我的樣子,以驚訝的聲音詢問道。


    「這是氧氣噴霧啦。聽說用了會讓腦袋清醒……」


    『那可是原本就存在於大氣之中的東西哦?現在又不是缺氧狀態,不可能有什麽實際感覺的啦……』


    「……」


    『——還有,姑且提醒你一聲,別以為對身體好就吸太多。雖然覺得你不會做這種傻事,但60%以上高濃度的氧氣持續吸一兩個小時以上的話,會造成【氧氣中毒】,導致肺充血或失明——最糟的情況下甚至會死亡哦。還有,不可以在點著火的酒精燈旁使用。【燃燒】就是【氧化】。有成為促進燃燒的【氧化劑】的危險哦。』


    「好啦好啦……」


    『——話說,你那玩意兒是怎麽迴事?買的嗎?花大錢買這種原本就存在於大氣中的東西……』


    「……別人送的啦。」


    『喂喂,誰送的?該不會是什麽可疑的男人吧?……你啊,就算在路上該有人搭話,也不可以跟著不認識的人走哦……』


    「不管是誰送的都行吧?你是我的監護人嗎?丈夫嗎?這是多管閑事,請不要幹涉我。」


    『什麽嘛,真冷淡。我可是在擔心你耶。總是糊裏糊塗,看起來非常危險。我是在守著你不被怪蟲子盯上——』


    「依舊是這種強加於人的親切。而且——怪蟲子?那是什麽?我可沒有分泌出擁有誘人香味的甜樹汁哦?我的身體很普通,應該不要緊的。」


    『你是在說真的昆蟲嗎?不是那樣啦,這隻是比喻。煩人的家夥和變態都盯著你的貞操——是這個意思啦。』


    「原來如此,煩人的家夥和變態嗎……」


    我站起身,拿起放在座位旁架子上的兩罐噴霧劑之一,然後向著【透】君噴了過去。


    『等……你,那個是雪村為了對付【g】而放著的東西吧……』(g:ゴキブリ,也就是小強)


    據雪村老師所說,在她還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時,窩在這個準備室的化學老師似乎是個有些邋遢的人,那個時期曾看到許多【g】的身影。因此作為對策,她將寫有『超強力』『秒殺』『埋伏』等關鍵詞的藥劑放入噴霧罐中,放了兩罐在這裏。她以前曾蒼白著臉這麽說過。


    『等…你,真的假的?饒了我吧……』【透】君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我看起來難道像那種家夥嗎?』


    「——是的。」我坦率地迴答道。


    「還能以為二十四小時中120%都保持裸體的你是其他什麽東西嗎?如果這裏不是理科準備室,這副打扮絕對會被警察抓走的。」


    『這初生嬰兒一般的姿態就是我的正裝啦——這眼神是什麽意思?明顯不應該是對著人的眼神啊!』


    【透】君莫名其妙地擅自吵鬧起來。


    『給我等等,說真的。你啊,別太自戀。我喜歡的是更成熟的女性。對你這種小個子的平板身材才沒興趣呢!』


    「……真失禮呢。我如果脫了可是很厲害的。」


    『好啦好啦,大家基本上都是這麽想的,「其實說不定還不錯?」這樣的。但是你肯定是誤會了。最多……會被有特殊興趣的人猛烈的追求吧。』


    「……」


    『——哦?幹嘛?表情似乎很不滿嘛。如果想被稱讚「好棒,好身材!」的話,去小學就行啦。』


    「…………」


    我再次向座位旁的架子伸出手去。那裏還有一罐對付【g】用的噴霧,我扭下了它的噴頭。對付【g】的噴霧和pc用的空氣除塵噴霧相同,前端室細長的如同管子一般形狀的噴射口。迅速地將其和相同尺寸的氧氣噴霧劑噴射口作了替換,然後拿起氧氣噴霧劑,將管子前端從裝有【透】君的玻璃櫃正麵門的部分上方有空隙的地方插了進去。進行了噴射。


    『喂喂,幹嘛?這算什麽意思?話說在前麵,我的腦袋可是非常清醒的。才沒有睡傻——啊,你,要做什麽——』


    我用另一隻手將


    沒有替換噴射口的對付【g】的噴霧劑如同氧氣噴霧劑一樣插入了玻璃門的間隙開始噴射,看到這些,【透】君的聲音驚慌了起來。


    等氧氣噴霧劑噴完後,我用空出來的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什麽印刷用紙,用單手將其折成了細長條。然後等差不多成型後,抓起它,將其尖端靠近了還在燃燒的酒精燈的火。當然,尖端被點燃了……


    「對付【g】的噴霧裏麵應該大多都是可燃性的藥品對吧……」


    『喂喂,等等,難不成,你——』


    「剛才你的確有說過氧氣噴霧劑的【氧化劑】效果來著……」


    『喂,等等啦。這實在是太亂來了。你有那麽生氣嗎?隻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喂——』


    我不理他,將點著火的印刷用紙從玻璃門的間隙丟入了玻璃櫃內。


    『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啊。真的不會區分好事和壞事嗎?』


    【透】君以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詢問道。雖然魄力滿點的大火已經消失,但玻璃櫃裏還是煙霧彌漫,隻能模糊地看見他的身影。


    「沒事的。起火也隻不過是一瞬間,沒燒的很厲害。就是焦掉了一點——」


    『笨蛋!如果我穿著起毛素材的衣服或是易燃的體質的話,一旦蔓延不就玩完了嘛!』


    「【透】君原來是難以燃燒的體質啊?」


    『閉嘴!給我好好反省!況且你——』


    因為【透】君吵吵嚷嚷——其實也不是,玻璃櫃中傳出的藥品或塑料因燒焦而飄散的獨特空氣鑽入了我的鼻腔。如果那是有害物質就傷腦筋了,我將脖子上的圍巾拉到了鼻尖上方。


    「——啊。」


    那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抱歉。【透】君……」


    『——哦?哦哦?』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下次再陪你吧……」


    『——!不管你了!這算什麽嘛,讓人誤會,有了奇怪的期待——』


    我從包裏拿出運動服上衣,披在了身上。


    「再見,我要走了。」


    『居然還沒在聽!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去管大聲疾唿的【透】君,我走向出入口的拉門。但是他卻從背後叫住了我。


    『——喂,等等。真的有急事嗎?』


    「是啊。」我點點頭。


    「作為幾天前【踹飛副校長事件】的懲罰,我現在得去打掃空教室才行。當然,和上次是不同的房間。似乎是在決定【遲到慣犯】的懲罰時以順便的形式突然決定的,我都忘了今早有收到通知。這次如果不去果然還是會很糟吧……」


    和【透】君道了別,我來到了走廊。然後快步跑向現場。


    「——來集合的隻有我嗎?」


    這裏是校舍的角落。位於充滿被舍棄般寂寞氣氛的地方,在某間空房間前的走廊裏,我向站在眼前的副校長如此問道。


    「是啊,原本預定要一起打掃的學生說『叔叔病危要去醫院』,上完課後就迴去了。所以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副校長一邊說著,一邊將鑰匙塞入門的鑰匙孔內轉動了一下。發出了哢嚓一聲,可見鎖已經被打開了。


    「——那,等結束了就來報告吧。」


    以比上次冷淡的口吻留下與上次相同的台詞,副校長離開了。


    「——哎呀哎呀。」


    穿著運動服的我輕輕歎了口氣,打開了那空房間的門。


    ——室內漆黑的令人驚訝。


    從旁邊房間的大小和門的位置來判斷,這個房間應該並不大。我想大概和上次我沒能打掃完的那個房間差不多。但是,就算打開入口處的門,光也無法照射到深處,雖然正麵的牆上似乎有類似窗戶一樣的東西存在,但是被什麽堵住了嗎?隻有微光程度的光線從外麵穿過那個部分照射了進來。而微光由於室內塵埃的反射,浮現除了好幾道細長的光帶。再加上——


    「這個味道是什麽啊……」


    雖然嘟囔著『是什麽啊』,但這個味道似乎在哪裏聞到過——應該說最近經常聞到。會讓心生煩悶的那個……


    ——?


    凝神看去,裏麵——被堵住的窗簾所在的牆下的地板上,能看到有什麽巨大的物件在。形狀給人一種扁平長方形的印象,寬度大概有我的身高左右,不過吃不太準。


    「……」


    我壓住門,伸手去與門合葉相反的牆那邊摸索。然後,我的指尖立刻摸到了兩個突起物。那是室內燈的開關。


    我按下了上下排列的兩個開關中在上方的那個開關。聽到了啪嚓一聲輕微的聲音。但是,天花板並沒有燈光亮起。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


    「嗚咕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突然間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鬆開了開關。


    「——唿,嗚,嗚咕哦哦哦!」


    聲音變得更響了。……不。這並非【聲音】這種高尚的東西,更接近野蠻的【呻吟】……它給人以這種印象。


    「——有誰在嗎!?」


    我大聲喊道。但是反應並沒有改變。


    而且那【呻吟】似乎是從那巨大物件那邊發出來的……


    「……」


    我再次將手伸向室內燈的開關。然後摸索到了位於下方的按鈕,用力按了下去。


    啪嚓……


    嘰嘰嘰——


    我聽到了輕微的,如同蟬在樹幹上鳴叫一般的聲音,然後看到眼前位於深處的巨大物件的一端有細小的光線。緊接著——


    嗙!


    突然,那巨大的物件被火炎包裹起來。


    然後,與此同時,那物件中傳出的【呻吟】也變得更加激烈,然後,我清楚地明白了那物件的真實身份。


    ——是人類。


    一個手腳被綁起來躺在地上的人被火炎包裹著浮現在黑暗中。頭和上半身分別被什麽如同袋子一般的東西蓋著,伴隨著袋子的燃燒而發出痛苦的——不成聲的慘叫。


    雖然我一瞬間呆住了,但立刻迴過神來。然後將自己用單手壓著的門用力推開後,一口氣衝進了室內。


    來到燃燒著的人身邊後,我脫下運動服的上衣。這時後方傳來了很響的一聲「哢嚓」,但我沒空管這些。我立刻用雙手拿上衣,向著燃燒的人啪啪作響地拍了下去。


    雖然是遮蔽空氣來滅火的作戰,但一時間火勢並沒有衰弱下去……


    「——!」


    我找到了會構成這狀況的原因。在這個人的身體上,胸口有一處,兩腳各有一處,貼著類似電線一般細長的物體的尖端。然後,在這人旁邊放著好幾個由我身高一半大的,黑色的如同液化氣瓶一般的東西,從它們被連結著的瓶口處延伸出兩條長軟管似的管子,從那裏發出「咻咻」的輕微聲響,將氣體送入兩個袋子中,就是這樣的裝置。


    我立刻用力拔掉了那如同電線一般的東西,踢飛了液化氣瓶似的瓶子,然後將軟管的口子朝向其他地方。


    接下來就是拚命用上衣拍打那個人。


    火終於滅了。


    不過,那人已經筋疲力盡了。我靠過去在他耳邊大喊「你沒事嗎」,但是並沒有任何迴應。


    「請振作點!我現在就——」


    打算再次大喊的我突然激烈地咳嗽起來。我想是因為燃燒時產生的煙霧和那個討厭的味道再加上鑽入鼻腔的塑料係的燒焦味——恐怕是蓋著的袋子的材質吧——混合在一起,突然進入了肺部的關係吧。


    在將它們全部咳出來後,我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


    向上拉了些。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向出入口的門。


    ——總之,得先喊人來……


    好不容易到了門邊,我握住門把轉了一下,然後向自己這邊拉過來。但是——


    ——哢嚓!


    門沒有開。再拉了三次,結果也是一樣。


    「——!」


    我簡直無法接受現況……難不成,鎖上了——


    我立刻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用那光芒去照門把手。


    「——!果然……」


    和之前我被關起來的時候相同。門把手的鎖扭部分被完全摘除了。


    ——咚!


    我握緊一隻手,如同想要將積鬱在胸中的什麽宣泄出來一般,用力將那隻拳頭砸在了門上。


    我知道就算這麽做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但是,我卻忍不住不去這麽做。


    剛才還在燃燒的人恐怕並非平安無事。有必要立刻治療吧。不,也許已經……


    我再次抬起拳頭。那是和剛才不同的手。然後我打算砸下去……


    「…………」


    我發現那隻手裏拿著手機……


    隨意地看向窗外,世界已經一片青黑。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另一邊,世界也會隨之緩緩陷入黑暗。此時,我正在學校昏暗的走廊裏走著。被好幾個警官所包圍……


    那個被點燃的人被趕來的救護車立刻搬去了醫院。而我則向同樣趕來的警察簡單地說明了情況。但是,似乎光是那麽做並不足夠,接下來要坐警車去一趟警察局。然後在那裏要好幾十次重複相同的話吧。


    校舍內還有學生在。明明平時早就走光了,今天卻留下了很多,視野中到處都是人。恐怕是聽說了這騷動,然後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也就是所謂的好奇心吧。但是,他們一看到我和警官的身影就縮掉了,隻是悄悄地靠在走廊一端目送我們。


    來到大門。那裏也有好幾個學生在。比起這些,我在意的是在角落裏有一對我認識的男女。


    兩人正在爭論……應該說,女性正單方麵地進行逼問,而男性則像是在勸解一般。


    「——輕部主任。」


    在我身邊的警官之一向輕部主任——輕部刑警打了招唿,而他以「啊,這就來」迴應了他後,就朝這邊靠了過來。而女性則追了過來……


    「——輕部先生,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非常氣勢洶洶的女性是雪村老師。很難想象平時的學校生活中給人以柔和印象的她居然會激動成這樣。


    「嗯,我明白。但是,從她這裏了解詳細情況是我們警察的當務之急。」


    以若無其事的表情這麽說完,輕部刑警向類似其部下的人問了句「警車呢?」部下立刻迴答「停在正門前了」。


    輕部刑警淡然地凝視了在一邊抬頭看他的我,然後說了句「——好了。那麽走吧」後,輕輕推了推我的背部。


    我跟著他從正門來到了外麵。


    一出來,正麵就停著一輛黑白相間的警車,它正以發動著引擎的狀態待機。而大量還未迴家的學生們為了看熱鬧而圍在它周圍,作出了一堵還算厚的人牆。


    在青黑色的世界中,警車頂上不停轉動的紅色迴轉燈更是顯眼,醞釀出一種非日常的氣氛。然後,我以事不關己的感覺看著那光線照耀著圍在周圍起哄的人的臉上。


    那些看熱鬧的人們表情都十分相似。微微皺起眉頭,眯起眼睛,有些想要退避(?)似的凝視著這邊。但是,一旦和我視線相交就會突然移開視線。就好像……是的。就好像我是異常的存在一般——如同看著怪物一般——就是這麽一種態度。


    我突然想起昨天荒井同學所說的話……


    ——因為大家都在害怕。應該是害怕小結吧。


    ……這樣啊。大家都在怕我。所以才都露出那種表情的吧,原來如此……


    ——但是,為什麽呢?我和大家一樣都是人類。既沒有長尖銳的角或牙齒,屁股上也沒有尾巴,更不會從嘴巴裏噴出火來。為什麽要怕我呢……


    「……啊啊,原來如此。因為我是【犯人】嗎?」


    突然靈光一現,我不禁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在我腦中浮現起傍晚的電視新聞中出現過的,頭上披著毯子,被銬住的雙手上蓋著毛巾的人從建築物中出來坐上警車的場麵。也就是說,在那群看熱鬧的家夥腦中,我就與六點新聞中的人屬於同一範疇吧……


    「……」


    我向正打算鑽入警車助手席的輕部刑警問道。


    「手銬……不用戴起來嗎?」


    輕部刑警停下動作,轉向這邊,輕輕凝視我的臉。


    「我覺得沒必要。你又不會逃吧?」


    「——嗯,是啊。應該。」


    因為現在還不知道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什麽,我給出了曖昧的迴答。


    一位警官打開了後座的門。


    另一位刑警先坐了進去。接下來則是我。然後,打開門的警官在我之後打算坐進來——就在這時候。


    「——!」


    雪村老師居然插進了警官和警車之間。警官慌忙為了阻止她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請放開我!」


    雪村老師強硬地想要甩開他。


    「我也要一起去。」


    但是她被警官強硬的拉開了。


    「雪村老師……」


    已經坐到助手席的輕部刑警再次下了車,叫了她。


    雪村老師從正麵凝視著他說道。


    「她是相信我才聯係我的。所以我也必須迴應她。」


    ————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如通緊繃的絲線一般。


    「——我明白了。」


    沒有將與雪村老師對視的視線移開,輕部刑警如此說道,然後讓抓著她手腕的警官放手。


    等確認了雪村老師坐進後座後,他關上了門,然後自己也鑽進了助手席。


    透過反光鏡看了看他,似乎他正有些煩躁地抓著頭發。


    「被害者的名字是【瀧川靜流】。和你是同性,還是同級生,你認識嗎?」


    「——我想應該沒有。這名字我沒聽過,臉……因為昏暗,根本沒看清楚。」


    「這樣啊……」坐在桌子對麵的輕部刑警深深歎了口氣。這裏是警察局。我現在正在調查室裏。


    「然後……那個瀧川同學的情況怎樣?」


    「——不太好。」輕部刑警凝視著我的臉迴答道。「雖然還有唿吸,但情況非常危險。在救護車裏雖說曾醒過一次,但現在又昏過去了。而且那時候還確認到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見了……」


    「……眼睛?她到底被做了什麽?」


    「被做了嗎……」輕部刑警沒有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隻是喃喃自語道。然後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了那本黑色的筆記本。


    「……她的嘴巴被塞住,頭部和身體——如同貫身衣一般經過加工,開了洞讓雙手合頭部穿出——套著塑膠袋,那是放在旁邊的幾個液化瓶中將某種氣體一點點地送入其內部的裝置。再加上身體上卷著沾染了可燃性藥品的毛巾一般的布料。手腳也被由手套改造的束縛用具綁住,腳那邊連接著經過加工,前端容易放電的電線,而那另一頭就接在室內燈的開關上……」


    「……」


    「開關原本的配線被切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從校內變壓器引來了家庭用電所無法比擬的強力電流。而且還不僅如此,從開關上還有一條電線延伸進入了身體上的塑膠袋內側。室內燈的開關隻要按了上方的,手腳上的電線就會通電,而按了下方的,連接著身體的電線就會通電……」


    「不


    好意思,我有問題。」說明告一段落後,輕部刑警停了下來,我則趁此機會插了嘴。


    「那個『某種氣體』是什麽?應該是在塑膠袋內——在某種程度密閉的情況下也能讓物體燃燒的物質吧?再加上還送入了蓋在頭上的塑膠袋中,也就是說直接吸入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沒有危險的吧?和她眼睛看不見有沒有什麽關係呢?」


    「不知道……」輕部刑警給出了曖昧的迴答。然後,他將視線微微從我身上移開……


    「還有很多沒調查的事,整體上還並不清晰。但是還是有一點我可以幹脆地說出來,這個裝置已經脫離了常軌。犯人是個極端異常的家夥,這是我的感想。」


    「你想說那個犯人是我嗎?」


    「……」


    輕部刑警沒有迴答。但是,終於還是以低沉的口吻繼續說了下去。


    「綁在瀧川同學腳上除了電線,還有鋼絲,那前端連接著被深深刺入地麵的錨栓。她似乎在黑暗中打算徒手將它弄斷的樣子。鋼絲上沾著幹掉的黑色血跡。再加上似乎曾想要爬到出入口那邊去,地板上也有很多沾著血跡的抓痕。她的指甲開裂,皮開肉綻,骨頭都斷了,就如同是掉落在路邊泥潭中的枯枝一般肮髒……真的很慘。我覺得那個犯人對被害者應該抱有相當深的【仇恨】……」


    「你想說那是我嗎?」


    麵對我的提問,輕部刑警依然沒有迴答,但卻接著說了下去。


    「說真的,你和她之間西湖的確有【怨恨】的這條線……」


    「——哈啊?」


    因為是非常突兀的內容,我不禁出聲反問。


    「為什麽我會對她——對見都沒見過的人產生怨恨?」


    「……」


    又是沉默,但是他很快說了下去。


    「你最近被誣蔑打破了校內的玻璃窗吧?犯人之一就是她。」


    「——咦?」


    輕部刑警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吃驚的表情。不知何時他的視線已經迴到了我的身上。然後,他將黑色筆記本中夾著的一張照片遞到我麵前。


    上麵是一位女性。頭發極短,臉並沒有什麽特色,但就算是生來就不擅長記住他人臉和姓名的我在見過三次後,也多少會留下印象……


    「……這人是?」


    「——【瀧川靜流】。因為是以前的照片,看起來比現在要小些。」


    「……」


    「我前天在鹽穀同學住院的醫院看到她了。似乎是和朋友一起來看望鹽穀同學的。雖然因為謝絕會麵而沒能見成……」


    輕部刑警的視線依然黏在我臉上,繼續說了下去。


    「自從鹽穀同學發生了雷擊事件以來,警察就一直在她的身邊搜查。有沒有什麽會產生怨恨的事。但是,最近有情報說她和瀧川同學似乎將打破校舍內窗戶的罪嫁禍到你身上……」


    「——什!」


    「而且,似乎還有另一個今天原本會和你一起在那個發生事件的密室中單獨相處的人吧?於是你——」


    「——請等一下。」


    雖然輕部刑警話說到一半,但我忍不住打斷了他。


    「那個——另一人是誰?」


    「我不能說。」


    「……」


    也有立場上的問題吧。還是說已經把我當做犯人,希望能從我的口中直接挖出來……不管怎樣,我憑現在所聽到的情報已經推測出了那另一個人的臉……


    「那難道是——」


    「咚咚……」在我打算說出那個人名字的瞬間,出入口的門從外側被敲響了。然後,一個看上去像是刑警的男性進來瞥了我一眼後,在輕部刑警耳邊小聲說了什麽。


    輕部刑警露出有些放心了的表情,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了看手表,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已經很晚了。今天就這麽迴去吧。」


    「……」


    我盯著輕部刑警的臉,無言地站起身。然後就這麽沉默著從他眼前走了過去。


    然後,他輕聲在我背後說道。


    「雪村老師一直在大廳裏等著。快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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