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的瘋怔,與往日卻又不同。


    往日瘋時,呆呆傻傻,隻知一昧的胡攪蠻纏。如今倒是神色清明,言談舉止更覺謹慎,倒是細觀這言行反異於常人……黛玉手拿絹扇,立在一旁,偷偷打量藝卓,百思難得一解,眼前的寶二爺,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玉,林妹妹,我改日再來看你,你好好歇著,等哪天日頭不那麽大時,我們再一起去竹林走走。藝卓正要起身喊叫丫鬟。


    “二哥哥慢走。”見藝卓要走,黛玉猛地想起一件事。


    “妹妹還有何事?”寶玉星目閃亮,迎向黛玉。


    見藝卓看著自己,黛玉不由臉上泛起淡淡腮紅,她抬袖半遮麵,幽幽細言道,“凡事總得求個明白,不知先前二哥哥口中的她,卻又是誰?”


    “她?”藝卓猛然一怔,雙眼茫然地望向窗口,“她,怎麽說呢,她原是我的學生,但不知為何,我與她初次相見,便像相識多年的舊友,隻是今生,怕再無見麵的可能……”


    學生?二哥哥有學生?黛玉搖頭一歎,既要我心死,又何苦杜撰這樣個人來。我從此收了這心便罷。可是,他說再無見麵的可能,那定不是這院中姐妹,觀他神色坦誠,應無說謊的可能。黛玉心思糾結,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爺,該迴去了”一對小丫頭在門外喊道,“天上烏雲已厚積,馬上要下雨了,襲人姐姐說爺傷口未愈,不能再沾上濕氣。”


    “快去吧,”黛玉見天色已暗,趕緊催道。


    “林妹妹,我先走了。”寶玉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掀開門簾,往自家走去……


    “爺,玉找到了。”襲人迎在門口,臉露喜色。


    “唿唿……”房前屋後,樹枝放浪形骸,瘋狂搖晃。。


    “玉,什麽玉?”藝卓抬起手臂,替襲人擋住一片飄來的黃葉。


    “爺不會真忘了吧,這塊玉是爺生時帶來的。也不知為何,今日早起,山河之水驟長,有好幾人在假山處,見到龜仙,踏水走上岸來,嘴邊含著您這塊寶玉,放到了岸邊。這才有人將玉,暗暗送到這裏,你說奇也不奇。”襲人說罷,掀起門簾,攙著藝卓進了裏間。這才伸手入懷中,掏出一塊手絹,托在右手手心,再伸出左手,一層層小心將包裹打開,陰暗的房間,霎時亮光升起。


    隻見她掌心之玉,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玉上的字是篆文,正麵:通靈寶玉,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反麵: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


    果然是一塊通靈寶玉,藝卓不由暗讚。襲人衣袖一抖,伸出一對嫩藕般的蔥白手臂,挽起玉絛,微微駐足,將它係在藝卓脖子上。


    “轟隆!”此時,窗外烏雲翻滾,突地一聲巨響,一道閃電滾進窗戶內,“通靈寶玉”瞬間發出奇光,刺得藝卓睜不開。


    “啊呀!”他大叫一聲,頭部一陣劇痛,霎時昏厥了過去……


    “寶玉,我的寶玉終於醒了!”有人在一旁哭叫,藝卓眨著眼,緩緩適用周圍的光線,頭頂燈光亮起,四麵牆壁潔白,他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到了母親王毓秀坐在床邊,正眼含熱淚,巴巴地看著自己,“兒啊,你可醒來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媽,你說什麽?”藝卓看著母親,“你說我,睡了三天三夜?”


    “是啊,醫生說刀口上有毒,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這還多虧了你小時候,在後山撿來的那塊玉呢。”


    “玉?”藝卓心中一動,“什麽玉?”


    “在你脖子上啊,”毓秀抬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才伸手解開藝卓襯衣領口,手指往裏一撈,她手心便多了一根係著紅繩的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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