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夕照染紅萊茵河的水麵，群龍在水中舒服地遊泳。
那些是兀汀帶來的三頭翼龍，兀汀本人則靠在岸邊的大樹上休息。
他悠閑地啃著肉幹，拿起皮袋喝水。
不過這段休息時間是為群龍安排的，兀汀本人並不需要，據說『龍』這種神獸是水和大地的精靈，他的龍也忠於這種天性，很喜歡戲水。
從水中吸取精氣和咒力後，那些龍會變得更加活潑。
另外兀汀是具備『馭龍』權能的弑神者，他有本事馴養和控製群龍，現在他的根據地共有九頭龍。
這裏的龍隻是其中三頭罷了。
沒有傾巢而出，倒也沒什麽不好。
一次駕馭太多頭龍，會消耗大量的咒力，無法使用其他的權能。
在對付神或弑神者時，很難預料敵人會發動何種攻勢。要想靈活運用各種權能應戰，駕馭的數量維持在三頭是最剛好的。
「時間差不多了……」
日落前的夕陽分外鮮紅。黑夜將至，群龍也充分養精蓄銳了。
終於要奪取聖女——奪取同為弑神者的美女了。
聖女的外觀優美、弱不禁風，個性卻相當『剽悍』。兀汀特別喜歡這種女人，對方要是肯委身於他，他打算納聖女為第五名妻子。
（露絲卡是第一名妻子，克露提特是第四名妻子，第二和第三分別在日耳曼尼亞和薩爾馬提亞鎮守兀汀的別墅。）
兀汀起身唿喚那些在戲水的龍。
「該動身了，接下來是奪取新娘的時間！」
護堂等人搭乘的船隻，順著萊茵河往西方前進。
方位正好是夕陽西沉的位置，他們總算看到奧古斯塔·勞裏卡的街道和前方的要塞。
這趟河道之旅就快要平安結束了。
不過護堂、艾莉卡、惠那隻是默默地凝視前方。
三人坐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剛才的行為太讓人印象深刻，他們尷尬得說不出話。
艾莉卡首先打破沉默。
「以前，大家也曾經因為一時衝動，做出類似今天的事情。隻是在那種時候，護堂都不太正常。」
「啊，沒錯，真的是這樣……」
護堂無力地點點頭。他想起自己用烏魯斯拉格納的第六化身『少年』的時候，以及中了蘭斯洛特的權能而失控的時候，每次都是多事之秋。
「可是，這次的護堂完全是出於本性，我也不小心像之前那樣熱情以待了……該說是無意間習慣了嗎……」
「嗯、嗯，惠那也受氣氛影響，變得很主動……」
艾莉卡的語氣消沉，惠那也表現出困惑的神情。
「剛才的事情該怎麽向佑理或璃璃亞娜小姐說明呢……」
「當然要保密啊，如果被璃璃知道我如此失態……我不敢想像她會擺出什麽臉色，這件事對佑理……也說不出口……」
「啊，不過……那個……大家一起享受，好像也會很快樂……」
惠那害羞地低下頭，悄悄地輕聲說話。
艾莉卡聽了臉色有變，她瞪了媛巫女一眼。
「惠那小姐，這種淑女不該有的發言是你最大的缺點！」
「對、對不起，艾莉卡小姐不喜歡這樣嗎……」
艾莉卡沒有迴話，她動手捏了護堂的背部，而且捏得非常用力。護堂被出乎意料的力道捏到喊痛，這位深紅惡魔憤慨地說。
「乖乖接受教訓，這是你對我們做那種事情的報應，另外快點向我道歉，在我臉頰上溫柔親一下，我就原諒你剛才做的事。」
「道、道歉是沒關係啦，親臉頰就有點……」
「你真是夠了！都做過那種事情了，為什麽這種時候還這麽不機靈啊！」
艾莉卡又生氣地捏了護堂的背部。
護堂痛得扭動身體，金發少女卻主動靠了過來。她伸長脖子，在護堂的耳邊小聲低語。
「我、我不想在那種時候表現得太慌亂，你最少也要事先知會我，剛、剛才真的很危險，要不是我在惠那小姐麵前要顧及體麵……」
艾莉卡還輕咬了護堂的耳垂。
這種可愛的報複讓護堂小鹿亂撞，護堂從這一咬得知了艾莉卡的心意，她的害羞心情大於憤怒的情緒。
被稱為惡魔的少女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看艾莉卡這麽可愛，護堂忍不住想一把抱住她。結果，在一旁嘟嘴的惠那反而先抱住護堂。
「王！惠、惠那下次也——也會好好服侍你的，不要隻注視艾莉卡小姐，惠那不喜歡這樣啦！」
惠那的語氣像個小孩子，身體卻積極地貼向護堂。
她在拚命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這想必是無意識的舉動，然而抱住護堂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身材一流的清秋院惠那。
當然，護堂感受到她乳房的柔軟觸感，以及秀發芬芳的香氣。
「惠那小姐，真拿你沒辦法。」艾莉卡看到護堂無言以對，露出了一個貴婦般的微笑。
惠那察覺艾莉卡的心思，隻好苦笑著放開護堂——這時三人猛然驚覺。
現場的氣氛又開始變得不太正常了……
「要、要塞就快到了，我們也該做好下船的準備了。」
「是、是啊，兀汀似乎還沒來。」
「他說要等晚上再來，確、確實很講信用呀！」
三人慌張地分開，假裝平靜地改變話題。
夕照染紅天地，令人聯想到即將流淌的鮮血，是一種很不吉利的光景，而且護堂意外地感到一股寒意。
白天時還有春天明魅的暖意。
入夜後氣溫下降，現在已經轉為晚秋的涼薄。
三人抵達要塞後方的船塢，下船後連忙趕向後門。
衛兵一見到護堂，立刻開門放他們通過。兀汀就快要來襲了，護堂要盡快和艾西亞夫人商討戰事——
一行人焦急地跑進要塞內。老實說，他們認為兵團一定會士氣不振。魔王兀汀的襲擊迫在眉睫，士兵們想必驚恐不已，搞不好還有不少人陣前逃亡。
不過，他們一下船就發現某種異樣感。
要塞中，備種吵鬧的聲音和怪叫不絕於耳——
「這也太熱鬧了……」
「夫人用了魅惑的權能吧……」
惠那和艾莉卡一臉傻眼的表情。這也難怪，士兵們紛紛在要塞內大聲唿喊口號。
『我們要死守聖女！』『喔喔喔喔喔喔！』『你們的聲音太小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可怕的不是兀汀！是我們怯懦的心靈啊！』『喔喔喔喔喔喔！』『聖女大人！聖女大人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怒吼、呐喊、尖叫、疾唿，各種聲音迴蕩四周。
六百多名士兵聲嘶力竭地表達他們的熱情。
他們的熱情視線全部集中在艾西亞夫人身上。她站在司令平時訓話的台上，一臉困擾地揮揮手。
「這讓我想起，以前朋友找我去參加偶像演唱會的情景……」
護堂有感而發。看著這些賭命戰鬥的男性軍團，他想到了那些奉獻青春和人生給偶像演唱會的少年和大叔。
明明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護堂卻莫名地找出了共同點。
司令官和將領也混在士兵當中齊聲大吼。他們被淹沒在人群裏，每一個人都陷入失控的狂熱狀態。
護堂帶著艾莉卡和惠那，走近夫人所在的講台。
「艾西亞夫人！這是怎麽一迴事啊！？」
「對、對不起！我魅惑的權能用過頭了！最近軍團的士兵很害怕兀汀和龍，所以我時常
施展權能——」
「意思是就算克製力量，久而久之還是會產生一批瘋狂信徒啊……」
「果然，太方便的力量肯定有問題……」
護堂和夫人必需大聲對喊，才能蓋過士兵的怒吼。
艾莉卡和惠那百感交集地對看一眼。
「大家圍成一圈來保護我……我也沒辦法偷偷逃跑。我說要離開這裏，他們說我千萬不能離開，而且還硬把我留下來……」
艾西亞夫人走下講台，語氣十分落寞。
「對了……草剃先生你怎麽還活著呢？我還以為你被兀汀殺死了。」
「不要隨便詛咒別人死掉啦，我想辦法逃出來了。」
「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死掉了，還熱血沸騰地想繼承你的遺誌……」
艾西亞夫人害羞地說著，她握緊拳頭表達自己的『幹勁』。
「其實，我正在反轉治愈的權能來應戰。」
「反轉……什麽意思啊？」
「我的治愈術是帶來生命氣息的春之女神帕希芬妮的力量。事實上，她不光是春之女神，也是執掌冬季與死亡的冥界女王，我的權能隻要花上一天時間，就能反轉成凍結萬物的『冬之力』。」
「還有這種力量啊——！」
「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萬一不小心用過頭，冬季的嚴寒會殘留一段時間。」
「具體來說會殘留多久？」
「可能半年到一年吧……說不定還會更久，日照也會變得很糟糕。」
「艾西亞夫人，我想你絕對會『不小心』用過頭的，快點停止反轉。」
在現代，涼夏和嚴冬也會對農作物的收成造成重大影響，更別提這裏是古代世界了，說不定會發生饑荒的災難。
護堂知道自己沒資格說別人，但他內心始終有個很深刻的感想。
為什麽這個人擁有的，都是一些如此擾民的權能……
「兀汀交給我來對付，我就是迴來和他一戰。」
「唉呀！這麽說，你是為了保護我而戰囉！？」
「就形式上來說，差不多是這麽迴事……」
護堂沒有理會艾西亞夫人感激的眼神。
他轉頭看著媛巫女，媛巫女不知何時凝視著天邊。夕陽已完全隱沒，天色逐漸轉暗。
「來了，共有三頭龍，兀汀也騎在龍上。」
「我知道了，那我去一下就迴來。」
惠那得意一笑，艾莉卡也報以母獅般的笑容。
這兩位少女果然是值得依靠的夥伴，護堂點頭迴應二人後，跨步跑向城牆。要塞的外側是垂直的牆壁，內側是附有階梯的平坦坡道。
護堂登上城牆，靜待兀汀來臨。
數分鍾後，半天沒見的兀汀從天上放話。
「唷，兄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啊！」
古代與現代的弑神者之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2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簡單說，我是受了露絲卡和克露提特的委托才來的，她們拜托我教訓你一頓。」
「什麽，是她們拜托你的！？」
護堂站在城牆的通路上，離地麵約五公尺高。
站在這裏可以眺望奧古斯塔·勞裏卡的街景，以及附近的森林和道路。上方是古代歐洲的星空，還有兀汀的三頭翼龍——
兀汀控製座騎下降，刻意來到護堂的上方。
「我的行動會這麽快被發現，是露絲卡幹的好事吧？」
深知原委的匈族弑神者感觸良多。
同樣的事情大概發生過幾十次了吧？可是，兀汀馬上恢複開朗的表情，臉上浮現愉快的笑容。
「也罷，晚點我再哄哄她們。兄弟啊，她們是叫你來殺我的嗎？大家同為弑神者，能否放我一馬呢？」
「我也很想，但這是不可能的。」
護堂斬釘截鐵。
「再讓你為所欲為，這裏的百姓會很困擾。說不定艾西亞夫人還會跑來加入戰局，所以我要阻止你。」
「艾西亞……那是聖女的名字啊？我是第一次遇到女弑神者。」
兀汀的語氣很愉悅，他已經做好開戰的準備了。
他謹慎地俯視護堂，全身散發強烈的鬥誌。
「我沒有囂張到敢一打二，可是我也不介意為了女人費點心思喔？」
「我也是有苦衷的，這次得請那個人休息一下。」
艾西亞夫人身旁，有一群願意為她犧牲性命的死士。
護堂不想看到他們犧牲的景象，所以他才會單挑兀汀，防止美麗的女弑神者參戰。
「說得好啊，兄弟！那就來豪邁一戰吧！」
兀汀的座騎飛上空中，和上方的另外兩頭龍會合。
匈族馭龍者的座騎飛在前頭，剩下兩頭跟在他的右後和左後方。三頭翼龍組成了楔形戰陣，猶如列隊飛翔的戰鬥機小隊。
兀汀的第一記攻擊——是一支箭矢。
「樓陀羅之雷！化為天罰的鐵槌吧！」
兀汀從鞍上拿起弓箭迅速射擊，破風箭矢射向護堂的額頭。
站在城牆通道的護堂往旁邊一跳，勉強避開了箭矢。
箭矢飛向他身後的要塞內部——最後化為閃電擊破其中一座兵舍。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後方響起閃電轟落的聲音。兀汀的箭矢和雷電穿破兵舍的外牆，瞬間爆出強烈的電光和衝擊，輕易破壞那棟平房建築。
「樓陀羅之火，淨化這片土地吧！」
兀汀又往天上射出一箭。
騎馬民族用的弓並不大，射程倒是非常遙遠。這種弓除了用上了良木，還有動物的肌腱和骨頭等素材，弓弦也是強韌有力。
被強弓打上天際的箭矢——化為數百道火球。
火球紛紛落下地麵，有點類似煙火在空中爆散的光景。這些火球一旦落下，要塞肯定會變成火海。
護堂也釋放武器，對付兇惡的飛焰。
烏魯斯拉格納的最後化身，是持有黃金之劍的『戰士』。
「樓陀羅為古印度之神……亦是持弓的暴風之神。」
護堂發動斬裂神格與神力的劍之言靈——
他一詠唱言靈，金黃色的光球開始在空中盤旋飛舞。
如銀河般璀璨的光華覆蓋整作要塞上空，盡數擊破上方落下的數百火球。
「據說，他是破壞種濕婆的另一化身。濕婆的名字是『靜寂之人』的意思，樓陀羅則有『咆吼之人』的涵意，顯見這兩大神明是表裏一體的存在！」
「消滅樓陀羅之箭的光華——還有言靈？」
飛在空中的兀汀俯視在城牆上發動言靈的護堂和『劍』之防壁，他十分訝異，但是攻勢卻沒有減緩。
他抓起第三支箭矢射擊，這次是狂風暴雨的攻勢。
夾雜雨勢的狂風和箭矢攻向『劍』之防壁，結果直接被消滅了。
「喔……你不是擋下我的箭，而是消滅我的箭啊。」
兀汀表示讚歎，之後他得意的笑了。
「你的言靈是擊破樓陀羅的咒文，那麽我就來試試……你能否同時擊破其他權能，群龍，發動攻擊！」
咕啊啊啊啊啊！咕啊啊啊啊啊！
兀汀在座騎上發令，背後的兩頭翼龍立刻有了反應。
兩頭翼龍同時飛向獨自站在城牆上的護堂，揮舞著後肢的『恐怖之爪』發動攻擊。
兀汀的翼龍身長約七公尺。
這種身形和其他神獸相比並不算大，但相對的速度和敏捷性非常優異。快如箭矢的兩頭翼龍殺來，護堂的劍陣抵擋不了這樣的攻擊
。
危急的時刻，艾莉卡和惠那前來助陣。
二人衝上城牆揮舞各自的武器。
「七個祭司拿七個羊角巡走吹角，帶兵器的在他們前麵進軍！約書亞吩咐百姓說：唿喊吧，因為耶和華已經把城交給你們了——！」
艾莉卡詠喝聖絕言靈，手持橢圓形的盾牌擋下第一頭翼龍的巨爪。
之後她舉起變迴長劍的獅王之心，一劍刺向翼龍的後肢。這一招造成的傷害不大，不過總算還以顏色了。
艾莉卡身上的紅黑披肩，附加了神聖殲滅者的特權。
「天叢雲神劍，賜我征討夷狄之力！」
惠那也截住了第二頭翼龍的攻擊。
她衝到護堂麵前，手持漆黑神刀天叢雲劍，周身充滿神刀之氣。
惠那高舉神刀揮下——第二頭翼龍避開攻擊。
翼龍改變急速落下的軌道，躲過天叢雲劍的劍尖。
第二頭翼龍飛迴兀汀的身旁，第一頭翼龍也沒有再攻擊艾莉卡，同樣迴到主人的麵前。
「那些龍和以前不一樣，不會呆呆衝過來了，真難對付……」
「它們大概是受了兀汀的操控，那些龍變成了他的分身和遠程攻擊武器。」
兩位少女守在護堂左右，互相討論戰況。
馭龍的能力是兀汀從龍神兀休加爾身上篡奪的權能。艾莉卡和惠那曾說過，那是古代蘇美的聖獸，也是現代已經失傳的神格。
可是護堂不能將這個知識轉換成『劍』。
理由是，要封殺兀汀的其中一項權能，他寧可選擇『樓陀羅之箭』。
「軍團的人怎麽樣了？」
「我請夫人對他們下達指示，要他們護送夫人離開要塞。簡單說，就是用護送聖女的名義讓他們避難。」
聽聞艾莉卡的報告，護堂偷偷瞄了身後一眼。
六百人組成的兵團開始整齊畫一地移動。各小隊穿過城門，依序離開了要塞。
「反正艾西亞夫人可以幫他們治療，那邊就交給她吧。王要集中心力對付兀汀啊！」
護堂同意惠那的提議，立刻將注意力移迴天空。
三頭翼龍又組成了楔形戰陣翱翔天際。不隻如此，夜空上暗雲翻湧，不曉得是不是兀汀的權能造成的。
畢竟，弓神樓陀羅具備了召喚風雨的暴風神相——
不過對護堂而言，另一種神相才是最麻煩的。
兀汀終於用上了那種神相。上空的暗雲中透露太陽的光華，當然那並非真正的太陽。
和真正的太陽相比，那頂多是小型的擬似太陽。
然而熱度和火力卻非比尋常。
「這種互相牽製的打法，不合我的脾氣啊。」
閃耀日輪的夜空傳來了兀汀的聲音。
「既然這一招對付不了你，幹脆就一次把弓全部射完，況且——你比較不想遇到這種攻擊對吧？兄弟。」
「他還懂得隨機應變啊……」
「連這種性格都和王相似……」
艾莉卡和惠那十分訝異，連護堂也錯愕不已。
位在上空的兀汀，仿佛在近距離的戰鬥中看穿了護堂的臉色和氣息，這種觀察力或許也是他擁有的『將帥』之才。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
具有這種本事的人，才有資格被喻為名將和智將——
「萬民啊，祈禱樓陀羅之箭不至臨身吧。」
兀汀的右手化出兩支箭矢，箭鏃是黃金製成的。那是數天前和護堂的『白馬』互擊的黃金之箭。
上次隻有一支，這次則是成倍的威力。
「火力果然有差啊……」
說穿了，『白馬』隻是十大化身的其中一項能力。
比起將權能盡數化為火力的『樓陀羅之箭』，威力自然遠遠不及。
這點護堂早已料到，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接下來的互擊將是這場戰鬥的第一道難關，他必需集中精神化解危機——！
「樓陀羅為『咆吼之人』的意思，不過同時也有『赤紅、光輝之人』的涵意。在神話中的樓陀羅具有紅色的肌膚和閃耀的黃金飾品！」
「此箭將殺盡所有性命，祈禱遠方的索命箭神降下慈悲吧。」
雙方各自詠唱言靈，將咒力注入武器之中——
「聖典『梨俱吠陀』稱樓陀羅『如太陽明亮、如黃金璀璨』，樓陀羅具有太陽神屬性和控製火焰與光明的權能。」
「父母、老人、幼子——所有人皆跪拜於死神之前！」
「當初迎戰『白馬』的火焰，正是樓陀羅身為太陽神的威能！」
雙方一口氣解放力量！
兀汀率先架起兩支黃金之箭射出。
射擊的目標是雲間的擬似太陽，而不是底下的護堂。
擬似太陽吸收黃金之箭，光華變得更加耀眼。之後開始落下。
天上的日輪——朝護堂等人所在的要塞逼近。
直徑大約四、五十公尺的火球一旦擊中大地，烈火勢必會在傾刻間漫延，使這塊區域變成一片火海。
護堂操縱劍陣在半空截下擬似太陽。
無數的小型『劍刃』聚化成星雲般閃耀的光網，擋下掉落的擬似太陽。
樓陀羅的神力被破，日輪的光亮與火焰頓時銳減。
不過擬似太陽含有『樓陀羅之箭』的所有火力，劍陣沒有足夠的時間將其完全殲滅。
光網逐漸扭曲，快要擋不下擬似太陽的墜落。
日輪離要塞和護堂等人越來越近，距離地麵僅剩一百公尺、九十公尺、八十公尺、七十公尺……
「護堂！」「王！？」
「那家夥……兀汀一定還有後著……麻煩你們了！」
護堂對艾莉卡和惠那下達指示，卻沒辦法多做詳細的說明。
因為他用盡了所有的咒力和注意力控製權能。
但是這兩位少女很快就理解了護堂的用意，她們的注意力放在警戒四周，而不是天上的擬似太陽。
金黃的光華灑落，護堂即將麵臨烈火和高溫侵襲。
如果無法擋下這一道攻擊，艾莉卡和惠那將會受到牽連。護堂不怕受到傷害——但他說什麽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女人被燒成焦炭！
「為了勝利，來到我的跟前吧……不死的太陽，請賜予我閃耀的駿馬。」
護堂詠唱言靈，同時運使烏魯斯拉格納的兩種化身。
使用強大力量的代價，是頭部產生激烈的疼痛。
「敏捷的靈性駿馬，速為汝主帶來光輪！」
護堂維持劍之言靈，再從東方天際召來『白馬』。
被日輪染成金色的夜空，逐漸變成了曙光的薔薇紅。這種景象仿佛極北之地的極光。
單憑『劍』無法消滅日輪，那就借助『白馬』的力量幫忙——
兀汀和草剃護堂的絕招對撼，所有的光華完全消失。火焰、太陽、言靈之光、曙光全部消失無蹤。
四周再度恢複黑暗與寂靜。
不過，上方稍早前還有強烈的光源。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眾人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擁有野獸般夜視能力的弑神者，也很少遇到這樣的情報，護堂在黑暗中驚訝時。
如果現在遭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正當他要警告兩名夥伴。
「分隔兩地未敢相見，一如畏怯島神作祟，然思慕之情永續不斷。天叢雲，拜托你了！成為惠那的耳目吧！」
太刀媛巫女詠唱言靈，祈求鋼之戰友相助。
瞬間，護堂感應到天叢雲劍散發咒力。
黑色神刀既是『劍』之兵，同時
也具備神格的意識和知覺。身為一柄寶劍，自然不可能擁有普通人類的視覺，換言之天叢雲劍是靠神的超常感應方來觀察事象。
這也代表，周遭的光明與黑暗不會影響到天叢雲劍。
天叢雲劍正拓展知覺網，探索敵人的動靜。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惠那猛然揮舞神刀，斬裂黑暗的空間。
一陣金屬交擊聲響起，天叢雲劍砍中了暗施偷襲的『恐怖之爪』。
其中一隻翼龍，無聲無息地殺了過來。
「哇啊啊！」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猛爪與神刀的威力和硬度相當，惠那和天叢雲劍被敵人震下城牆內側，翼龍不穩地飛迴天空。
逐漸恢複視力的護堂，看到惠那和對手交擊的時候——
「護堂，退下！」
護堂聽到艾莉卡的警告，連忙抬頭仰望空中。
第二頭翼龍急速下降，體型也變得很龐大。
原本隻有七公尺左右的身體，如今有將近兩倍的大小。那是兀汀注入咒力的強化效果！
「有興起重修這耶利哥城的人，當在耶和華麵前受咒詛！」
艾莉卡身泛紅光飛上半空。
身負神聖殲滅者的特權，可以暫時獲得飛翔之力。
艾莉卡和巨大化的翼龍在空中正麵衝突，翼龍張開『恐怖之爪』抓向艾莉卡，這種攻擊很接近猛禽類的狩獵方法。
紅光的神聖加護擋下爪擊，艾莉卡手持獅王魔劍刺進敵人的黑色表皮。
「他立根基的時候，必喪長子，安門的時候，必喪幼子！」
艾莉卡看準時機，準備將殲滅特權轟入敵方體內。
可是，上方傳來吹哨的聲音。巨大化的翼龍放開艾莉卡的身體飛迴上空。
兩頭翼龍徹底執行打帶跑的遊鬥戰術。
艾莉卡和惠那也無法帶給神獸致命一擊，而且兀汀騎乘的第三頭翼龍也發動攻擊了。
兀汀駕馭翼龍下降，朝城牆上的護堂連射多箭。
射完流暢俐落的七箭，兀汀又駕馭翼龍急速上升、
護堂飛身避過驚險的連射攻擊，可惜仍有一支箭矢刺中他的左肩。
「哈哈哈哈！我本想摸黑下殺手的，看來沒這麽容易得手！」
兀汀飛上天空，隻剩下笑聲迴蕩四周。
他先用日輪進行華麗一擊，之後又利用翼龍實行偷襲和打帶跑戰術，戰鬥方式千變萬化。
「果然，有飛行能力的神獸是一大威脅啊……」
「上一次新年的時候，我們也吃了飛行神獸不少苦頭……」
艾莉卡和惠那迴到護堂的身旁。
護堂拔下肩上的箭矢，內心很羨慕群龍的飛行能力。中箭的部位出血疼痛，幸好不是很深的傷口。
畢竟鐵製的箭矢無法輕易貫穿弑神者比金屬還堅硬的肩胛骨。
「傷勢不重，就還有辦法戰鬥……」
護堂早已學會該如何對付天上的敵人了。
那是他在犬吠埼和赤道下方的南洋經曆多次惡戰，所學來的戰鬥技巧——
3
「銳牙難近身者啊。主曰——罪人必受責罰。」
『山豬』迴應護堂的召喚，出現在要塞當中。
身長二十公尺的雄偉神獸，沿途踩碎要塞內的多棟兵舍，朝護堂的方向前來。
『山豬』來到城牆上的三人身後——
護堂命令『山豬』破壞那三頭翼龍，那些翼龍正在上空盤旋，準備進行下一輪攻擊。
「聽好囉……等一下我會讓你盡情發飆的。」
護堂背後的『山豬』鼻孔噴氣，鬥誌即將升至頂點。
這番話的用意是要先壓抑『山豬』的怒氣。
「先不要動手……現在你是我們的城池和要塞！」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山豬』口中發出不滿的咆吼，不過那不是反抗的意思。黑色巨獸心不甘情不願地聽從了主人的指示。
護堂點頭表示稱讚，其中一頭翼龍攻了過來。
那是艾莉卡對付過的巨大化翼龍，不是兀汀的座騎。
「動手！」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護堂一聲令下，『山豬』再次發出咆吼，附帶衝擊波的叫聲震飛高速下降的翼龍。
巨大化的翼龍重心失衡，好不容易才恢複飛行動作。
翼龍暫且停止攻擊，飛迴了兀汀的身邊。
「喔，兄弟，你也有養野獸啊，真是太巧了。去吧！」
兀汀在座騎上佩服地看著『山豬』，接著下達命令。
第二頭翼龍配合命令俯衝，這一次的攻擊也被『山豬』的吼聲震開。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衝擊波如同隱形的巨掌拍掉了第二頭翼龍。
翼龍直接被震到地麵，根本連接近城牆都辦不到，更遑論發動攻擊了。這一頭比先前的瘦小，所以撐不住『山豬』的攻擊。
——護堂讓『山豬』待在要塞擔任炮塔，沒有選擇突擊的作戰方式。
這是不久前曙光女神喀耳刻使用的戰術，護堂也依樣畫葫蘆。
「你的神獸有很特別的能力。那麽，這一招如何！？」
大吼的兀汀從座騎上扔下兩個皮袋。
皮袋裏的東西灑落半空。
裏麵有近一百顆白牙。
護堂迴想起他第一次在奧古斯塔·勞裏卡見到兀汀時，兀汀就是用這些白牙幻化出魔獸——！
「露絲卡說過，兀汀的『馭龍之力』能把群龍的爪牙變成眷屬！」
「這也是那家夥的權能嗎！」
艾莉卡提醒護堂，護堂不耐地咋舌。
白牙在天空變化成身長四公尺的小型恐爪龍，另外，左右的肩膀還生出了『翅膀』。
換句話說，那是一支數量近百的小型翼龍軍團！
小型翼龍紛紛飛向護堂等人所在的城牆。
群龍四麵八方圍剿而來，『山豬』負責迎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黑色神獸不斷釋放衝擊波，輕易地擊破前仆後繼的小型翼龍。
翼龍為數眾多，自然會有漏網之魚。
不過逃過一劫的翼龍隻會攻擊護堂，艾莉卡和惠那因此可以安心進行反擊。幸好要塞中的羅馬軍團已經避難完畢，否則免不了一陣混亂。
最後，小型翼龍幾乎全滅了。
眼見翼龍全滅，兀汀駕馭座騎落下，來到距離護堂他們二十公尺遠的位置。
「了不起啊，兄弟，我對你的器度頗有期待——可是老實說，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麽厲害。」
降落地麵的翼龍，『翅膀』慢慢消失了。
左右的翅膀變成了短小的前肢。按照之前的觀察，那些前肢隻有抓取物體的功能。
翼龍變迴了恐爪龍。
「我越來越想請你代理我了。我們來打個賭吧，接下來我會攻破你的要塞。等我成功以後，如果你還活著——就乖乖歸順於我。」
兀汀騎在恐爪龍上笑著。
有別以往，如今是護堂在城牆上俯視兀汀的笑容。在他身後的『山豬』是用來充當要塞的關鍵武器。
黑色神獸抖動魁梧的巨大身體，靜靜地發出低鳴。
『山豬』目露兇光，護堂差不多快壓製不住它的鬥誌了。
「不過遺憾的是，要擊敗你的話我不敢保
證能留你一命，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先說好，死了也別怨我喔？」
「你這家夥，還是這麽不講理啊……」
兀汀的話令護堂露出了苦笑。
這個男子做出了必勝和必殺宣言，護堂對他卻有一股好感。而他身為古代世界的蠻族，言談之間也流露知性的氣息。
兀汀身上確實具有英雄魅力，但是護堂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你也要答應我，假如我贏了，你以後不準說這些蠻不講理的事情！」
「好，這場賭局成立了！」
護堂說什麽也不能輸給兀汀。他向兀汀放話，兀汀也戰意昂揚地迴應。
於是，匈族的弑神者開始詠唱新的言靈。
「母親啊，萬物與生命的創造者啊。」
堆滿小型翼龍屍骸的戰場上——
有兩個巨大的身影動了起來，是兀汀帶來的兩頭翼龍。眼見神獸飛上主人的頭頂，護堂了解了這是怎麽一迴事。
它們沒有被護堂打倒，而是稍微休息儲蓄戰力！
「請再賜予群龍銳利之牙和殘忍的猛毒吧！」
兩頭翼龍的身體交纏融合了。
合而為一的兩頭翼龍變成了一頭更巨大的『龍』。
巨龍張開雙翼，翼長近四十公尺左右。
光看頭部到身體的大小，幾乎和『山豬』的體型不相上下。
巨龍和之前一樣，具有類似蛇頸龍的修長頸部。不過，尾巴變得像蠍尾一樣。
頭上長了七根角，彰顯出王冠一般的威嚴。
「要打倒你的巨獸，至少要做好這點準備才行啊。」
兀汀的身上釋放出非比尋常的咒力。
巨龍在他的頭上張開雙翼。吸收兀汀咒力的巨龍變得更加兇惡，表皮的龍鱗也變成鮮豔的紅色。
紅色巨龍一降臨，黑色山豬放聲嘶吼。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咆哮的超音波撼動大氣，連城牆和地麵也為之震動。護堂快製不住『山豬』了——
護堂向夥伴使了一個眼色，艾莉卡和惠那也點頭迴應。
她們也知道這是一決勝負的時刻了。
「銳牙難近身者，給予違背契約之人破滅的鐵錘！」
「龍啊，戴上恐怖與火焰的王冠化為天神吧！』
護堂和兀汀同時詠唱言靈。
紅色巨龍張開雙翼飛到要塞上空，張開滿口尖牙吐出火焰。黑色山豬也釋放出一如以往的咆吼攻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叫聲的衝擊波轟散巨龍的火焰後，『山豬』奮力一躍。
『山豬』就像一枚衝出發射台的火箭，跳向空中的紅色巨龍。猛然躍起的『山豬』用獠牙刺向巨龍胸口，兩頭神獸一同摔向地麵。
兩頭龐然巨獸在地麵混戰。
那種景象，很接近人類格鬥選手的寢技攻防。
『山豬』壓在紅色巨龍身上。紅色巨龍伸長脖子咬住對手的粗頸，鮮血自傷口溢出。
巨龍的後肢上，依舊帶有銳利的『恐怖之爪』。
敵人的一對鉤爪刺進『山豬』體內，準備撕開它的身體。巨大山豬的衝撞力一流，無奈地麵的格鬥戰是巨龍略占上風——
正當勝負快要分曉時，艾莉卡有了動靜。
「成就十字的深紅印記……化為銳楔貫穿敵人吧！」
艾莉卡身泛紅光，發動神聖殲滅者之力全速飛翔。
她左手持盾護住身體，朝紅色巨龍直線突擊。
獅王魔劍配合衝鋒的力道轟中巨龍，勢如巨人揮舞的兇悍右拳——這一招和保羅在現代使出的突擊有異曲同工之妙。
巨龍的頭部受到衝擊，放開了『山豬』的脖子。
普通的神獸吃下這一招大概早就死了，但是吸收兀汀咒力的特殊巨龍依然健在。
艾莉卡持續飛翔，脫離巨龍的身旁。
剛才那一招消耗了泰半的殲滅者之力，艾莉卡身上的紅光消退不少，飛沒一段距離便降落地麵，幸好還是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動手，現在使出全力攻擊！」
多虧艾莉卡的幫助，『山豬』總算獲得喘息的機會，護堂立刻下令反攻。
黑色神獸深深吸入一口氣。
接著全力大叫——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哩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巨型山豬用盡所有力量發出衝擊波。
強烈的破壞力震蕩巨龍身體，對巨龍造成了重大的傷害。以人類來比喻的話，大約是骨骼完全粉碎、內髒爛成一團的慘狀。
可惜，這一戰的代價太大了。
由於雙方纏鬥在一起，衝擊波也對『山豬』的巨大身體造成不小的傷害。山豬和巨龍兩敗俱傷，最終無法忍受嚴重的傷害，紛紛從地麵上消失了。
接著護堂他們麵前出現了巨大的黑影。
是兀汀騎乘的恐爪龍。
沒有翅膀的恐爪龍，輕鬆地跳上城牆。
恐爪龍用『恐怖之爪』靈活攀住城牆邊緣，巧妙地保持重心平穩。
「王，小心！」
惠那站到護堂麵前，一刀刺向神獸喉嚨。
相反的，恐爪龍張開滿口利齒的嘴巴。這種超常生物隻是長得像恐龍，和爬蟲類一點關係也沒有。護堂他們以為這頭恐爪龍是要噴火或放電——結果他們猜錯了。
恐爪龍吐出了灰色的煙霧。
沒想到是擾亂視線的煙霧，護堂和惠那都大感意外。
恐爪龍趁機揮舞修長的尾巴發動鞭擊。
「哇啊啊啊啊啊！」
鞭擊打飛了惠那。
惠那猶如一顆被球杆擊中的高爾夫球，整個人飛到城牆的外側。恐爪龍得手後也輕靈跳下城牆，準備追擊受傷的媛巫女。
當然護堂也急起直追，準備去幫助惠那——
一陣破風聲響起，護堂憑直覺躲過攻擊。
護堂翻身跳到城牆外，從五公尺高的城牆掉落地麵。他用雙手護住頭部，順便在地麵翻滾來消滅衝擊力。
如果不是弑神者身強體壯，傷害絕不隻跌打損傷而已。
護堂無暇顧及落地的疼痛和狼狽的模樣。理由是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射過了三支箭矢。
難得迴到地麵的護堂，忍住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護堂抬頭仰望城牆，上麵站了另一位弑神者。
「躲得好啊，兄弟。我想也該享受一下單挑的樂趣，就親自上陣啦。」
兀汀架起弓箭瞄準地麵上的護堂。
他趁著先前的攻防，悄悄地落到城牆上。兩位弑神者的高下位置，和剛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4
要塞周邊累積了許多小型翼龍的屍體。
一百多頭翼龍被『山豬』的衝擊波轟殺，自然屍橫遍野。
艾莉卡鞭策疲憊的身子，步履蹣跚地走向要塞。
她用盡了殲滅特權，身心都十分疲憊。
艾莉卡很清楚，她勉強使用的聖騎士秘術，無法像叔叔他們那樣發揮持續性的功效。
不過，她的至愛正在對付兀汀。
戰鬥即將進入最終局麵了，她要盡快趕去幫助心上人——！
艾莉卡拚命跑向要塞。另一位夥伴畫出拋物線飛到她麵前，那個人正是手持天叢雲劍的清秋院惠那。
身手矯
健的太刀媛巫女，在落地前翻轉身體。
惠那安全著地，身形仿佛輕靈的貓咪。
可是她的身體已受了強烈的傷害，落地後沒辦法好好站穩。惠那跪倒在地，用沒拿神刀的左手壓住側腹。
「惠那小姐，你受傷了！？」
「不、不要緊的。你看著吧，惠那馬上解決敵人！」
蹲在地上的惠那，神情痛苦地迴答艾莉卡。
惠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可是艾莉卡還是遵從了她的指示——不久，天上降下了恐爪龍，那頭怪物追著惠那跳了過來。
落地的恐爪龍找到了衰弱的惠那。
對方用頭尾連成一線的姿勢衝來，準備張開兇猛的嘴巴咬向惠那。
「爺爺！如果你聽到了——請賜予惠那力量吧！」
恐爪龍的尖牙即將咬穿惠那，惠那奮力大吼。
接著惠那身上散發守護神須佐之男的神力，執掌大氣與風力的暴風之神力量引發了小型龍卷風壓製住恐爪龍的行動。
惠那蹲在地上，是要引誘敵人發動攻擊。
「呀啊啊啊啊啊！」
惠那趁勢起身，以丟標槍的方式投擲手上的天叢雲劍。
神刀配合這種無法適用於一般刀劍的攻擊方法，劍尖精準貫穿恐爪龍的喉嚨。
恐爪龍中了這招致命傷，巨大的身體倒向一旁。
艾莉卡顯得很驚訝。這頭恐爪龍和兀汀在一起時用的是打帶跑戰術，如今用的卻是野獸般的粗糙戰鬥方式。
「兀、兀汀的心力都放在王身上，惠、惠那猜想應該有辦法解決他的神獸……」
惠那氣喘不止地撿起天叢雲劍。
她依舊神情痛苦地按住腹部，換言之她的傷害不是裝出來的。惠那不安地望向要塞。
兀汀和護堂這兩位戰士，分別在城牆的上方和下方對峙。
「我先幫你施展治愈之術吧。」
「謝、謝謝。艾莉卡小姐真貼心……」
這種治愈術無法立刻見效，需要花時間等待效果發揮。
艾莉卡施展治愈術，惠那露出感激的眼神。施術完成後，二人意見相同似地點點頭，決定盡快趕到護堂身邊——她們不需要交談便取得了共識。
艾莉卡攙扶惠那，惠那咬緊牙關邁步向前。
這時候，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現象。
不過這也在她們的意料之內，因為她們事前聽過這種力量。
「這果然是……」
「兀汀要使用他的王牌了……」
眼見屍群起身，艾莉卡和惠那不安地低語。
稍早。
艾莉卡和惠那不在護堂身旁，連『山豬』也消失了。
護堂和兀汀進入了一對一的局麵。匈族的弑神者手持小弓，腰際掛著鞍上取下的箭筒。
兀汀立於城牆上，護堂站在城牆下，這種情況下無法進行近身戰。
「話雖如此，勝負還不明確啊……」
護堂兀自嘀咕，他還有『山羊』化身可用。
當他獲得受欺淩的百姓支持，就能使用這頭操縱雷電的聖獸。兀汀是奧古斯塔·勞裏卡的敵人，這座要塞附近也有近二萬的居民。
要使用精神感應吸取眾人的力量並不困難。
這一招和弓箭不同，沒有數量上的限製。就這點來看，護堂是比較有利的——
護堂看到了致勝的契機，卻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
「怎麽……迴事……？」
護堂重心失衡，全身發寒想吐。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護堂錯愕不已。
「終於見效了。撐了這麽久才見效，不愧是我的同類啊。」
兀汀在城牆上俯視護堂，臉上掛著苦笑。
「一般的毒對我們沒用，不枉我特地從遙遠的東方，調度來這種足以毒害弑神者的劇毒。」
劇毒！？護堂簡直不敢相信。以前他曾經被璃璃亞娜下過藥，但弑神者強韌的肉體，對毒物具有超強的抵抗力。
護堂不曉得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毒的。
在兀汀的城寨中他一向很注意飲食，完全沒感覺到自己有中毒的跡象……
護堂靈光乍現，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兀汀笑著抽出一支箭矢。
護堂沒猜錯，箭上沾著透明的液體。
沾了毒液的箭矢，方才射中了護堂的肩膀。護堂想起來，騎馬民族很擅長用抹毒的箭矢攻擊人類或野獸，古代的鐮倉武士在麵對元寇時，也吃了不少苦頭。
護堂的身體漸漸使不上力氣。
他身形不穩地單膝跪地。
「嗬嗬嗬嗬，看樣子這場戰鬥是我贏了，可惜不太盡興……」
兀汀拉弓再射一箭。
護堂要是再中劇毒，勝負就揭曉了。
他模仿狼的動作活用四肢，死命跳到右方躲避箭矢。
第二和第三支箭接連殺來。護堂趴在地上閃躲，勉強躲過了第二支箭——無奈第三支箭怎麽也避不過。
箭矢射中左腳的腔骨。
「嗚！」
箭矢深入腿中，刺得護堂疼痛不已。
腿部中箭，護堂再也沒辦法閃避攻擊了，毒性很快就會漫延開來。不過，幸好箭矢沒有射中重要的血管，中箭的部位也稱不上要害。
這也代表，護堂還有機會進行最後的全力一搏——
眼下兵兇戰危，加深了護堂賭一把的決心。
護堂勉力起身，他憑著毅力忍住各種不適的症狀。他打算將所有的力量貫注於『山羊』。
兀汀看著護堂，丟下了手上的弓。
匈族的射擊武器掉落城牆上。
「身受重傷，仍然想頑強抵抗……你是我的同類，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你這家夥就是不肯讓我輕鬆獲勝是吧！」
微笑的兀汀俯視護堂。
過去兀汀的笑容散發著明朗快活的鬥誌，現在的笑容則流露猙獰的氣息。那是獵人誓要取下獵物的笑容。
兀汀也準備傾力一決勝負了。
護堂不禁咋舌，他很清楚兀汀的心思，彼此不愧是同類。
占盡壓倒性的優勢，兀汀仍然要全力擊潰護堂——不，正因占盡優勢，他才要全力以赴！
「來到我手中吧，勝利者之劍！」
匈族的弑神者大喊言靈。
「此劍在手，我將所向無敵。此劍在手——我將擁有無敵的不死軍勢！」
舍棄弓箭的兀汀，右手高舉向天。
他的拿中憑空出現一把長劍。
細長的鋼鐵劍身約八十公分左右，劍柄樸實無華，然而長劍憑空出現的瞬間，天空降下了文字。
那是北歐的盧文字，和『↑』的記號很類似。
無數的文字如雪花般飄落。
多虧艾莉卡和惠那教導的知識，護堂知道這種現象代表的意義。這是北歐的軍神，象征勝利與戰爭之神的盧文字。
「術爾的神力嗎！」
「露絲卡那家夥，連我的王牌都告訴你啦。」
兀汀苦笑迴應護堂，不過他很快恢複認真的表情，右手高高舉起長劍。
「術爾之劍，賜予我軍不死與勝利吧！」
號令一出，屍群紛紛起身。
吸收無數從天而降的盧文字『術爾』，全滅的小型翼龍起身睜眼、張開雙翼。
被『山豬』衝擊波轟落的神獸，身上的傷全部治愈了。
——軍神術爾也是《鋼》之軍神。身為鋼之係譜，自然具有不死的神性，護堂想起了強敵蘭斯洛特·杜·拉克。
兀汀
的權能和那個女神相同，他們都是靠複活軍勢來展現不死神性！
不僅如此，連被『山豬』打倒的紅色巨龍也出現在空中。
「可惡！吾奉請正義之人的守護者降臨！」
護堂立刻使出『山羊』化身。
這個具有祭司能力的化身，可以掌控人心和閃電。
護堂釋放精神感應的力量——欲將精神感應力擴散到奧古斯塔·勞裏卡的市區，統領害怕兀汀的百姓意誌，遺憾的是這一招並不管用。
在感應力快要爆發的前一刻，護堂被一頭小型翼龍攻擊了。
翼龍攻向護堂喉頭，護堂伸出右手迎擊。
掌中發出電擊打倒小型翼龍。目前的閃電比不上集合眾人力量的一擊，但對付這種程度的敵人也綽綽有餘了。
護堂打倒了一頭翼龍，卻也被其他敵人包圍了。
他被為數近百的複活翼龍團團圍住。
而且在上空盤旋的紅色翼龍——也虎視眈眈地看著護堂。最要命的是，兀汀還在城牆上蓄勢待發。
兀汀將長劍插在地麵上，撿起了丟掉的弓。
麵對壓倒性的數量差距，『山羊』的雷電再怎麽強大，也無法一擊燒毀這種包圍網，要有相當於『白馬』的攻擊才管用。
同時又有一頭神獸前來圍攻護堂了。
遠處一頭恐爪龍朝護堂衝來，那是剛才追擊惠那的神獸。
護堂十分愕然，感覺心髒像被死神揪住了一樣。這是出於恐懼的反應——難不成媛巫女被殺掉了嗎？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護堂的右臂再次感受到鋼的冰冷氣息。
『王！惠那和艾莉卡小姐沒事，拿去用吧！』
迴到右臂的夥伴順便傳來了太刀媛巫女的訊息。
護堂不經意地笑了。他獲得了夥伴的幫助，也放下了內心的不安。
這樣一來還有餘力作戰！護堂無意識的微笑，充滿了和兀汀不相伯仲的猙獰氣息。
「天叢雲！也替我準備龍吧！」
護堂一聲令下，右手憑空出現天叢雲劍。
黑色神刀具有複製敵人神力和權能的功能，這次護堂要模仿兀汀的『馭龍』之力。
天叢雲劍發揮神力，控製其中一頭衝向護堂的龍。
那是兀汀的座騎，也是追擊惠那的恐爪龍。
無奈天叢雲模仿的能力，隻能控製這一頭神獸。護堂鞭策傷痕累累的身體，迅速跨上恐爪龍身上的鞍座。
恐爪龍的前肢變成翅膀，化為翼龍的身形飛上天空。
「什麽！？」
也難怪兀汀會如此訝異。
兀汀叫來圍剿護堂的龍，一到護堂麵前竟然載著他振翅高飛。
「真受不了！這家夥也太難纏了，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別人，給我追！」
兀汀愉快地笑了，他冷靜地下達追擊指示。
小型翼龍軍團紛紛起飛，追殺逃往夜空中的護堂。
不愧是古代的弑神者。兀汀也很清楚，弑神者是一種在失去勝機時，反而最能發揮潛力的生物。
5
護堂逃離地麵戰場，小型的翼龍軍團急起直追。
雙方的飛行速度相去不遠，護堂的翼龍隻快在先行飛上天空。
毫無目標的護堂，命令臨時搶來的座騎筆直飛向月亮。
天上掛著皎潔的新月。護堂想起來，艾西亞夫人的迴廊在滿月時（說不定）會打開——
騎在龍背上的感覺，想不到和騎馬很相近。
換句話說，習慣的話其實感覺還不賴，隻是受劇毒所害的護堂不但腿部中箭，還不得不鞭策傷痕累累的肉體行動，這趟騎乘對他來說相當難受。
傷疲交煎的護堂，用上名為毅力的精神燃料，身體也無法順利活動了。
他需要集中精神，否則手上的天叢雲劍和他自己都會從鞍上掉下去。一旦從二、三百公尺高的空中落下，他的故事便到此結束了。
——護堂偶然發現，有一頭小型翼龍快要追上來了。
護堂用盡所有力氣，提升翼龍的飛行速度。他釋放『山羊』的雷電，順間殺掉那頭追擊而來的翼龍。
可是情況依然不樂觀，敵人的數量還是很多。
何況，兀汀的權能也許能再次複活死去的敵人。
使用『山羊』的能力應戰，最終隻會落得慘敗的下場。敵人肯定會拖延戰事，等待護堂氣力用盡——
護堂需要能一擊定勝負的決定性力量。
『白馬』已經用過了，但是護堂仍然有其他手段可用。
他沒有自信能妥善控製那一招。幸好這裏是空中，附近也沒有聚落或夥伴。
佑理早有預感護堂會陷入困境，所以事先替他準備了這股力量——而現在正是使用這股力量的時候。
「曉之秘錄……」
護堂詠唱言靈，天叢雲劍燃起青黑色的火焰。
「賜予我魔女的……女神的招術吧！」
護堂來到古代高盧之前，佑理替他解除了封印的力量。
那是前陣子曙光女神喀耳刻遺留下來的『言靈』，這股力量還不足以稱為權能，不過念出這段咒文，草剃護堂能暫時借用魔女神的魔導之力——
說穿了就是臨時的魔導書，或是操縱女神之力的指南手冊。
有了這股力量，不是女神的草剃護堂也能使用那把劍——使用『起始與終焉之劍』來開天辟地！
「召喚暴風的千龍千蛇……速來聚化成劍吧！」
護堂是第二次使用這股力量。
多虧雅典娜遺留下來的餞別禮和喀耳刻舍命相助，護堂終於得到了破滅與新生之儀，也許終有一天，魔術的社會中人會視這把秘劍為『草剃護堂的第三權能』。
閃耀新月光芒的上空，出現一顆小型的暗黑星體。
星體急速膨脹，很快長到直徑數十公尺大小。
之後星體開始橫向旋轉。一開始旋轉的速度緩慢，沒過多久變成了高速旋轉，還發出了咻咻的破風聲，那是暗黑星體獨特的旋轉聲響。
護堂右手上的天叢雲劍，散發著沒有熱度的青黑色火焰。
『動手吧、王！眼下正是唿喚暴風之時，我等將行開天辟地之儀！』
護堂感應到了天叢雲劍的意誌。
這把神刀擁有意識，卻很少開口說話。不過在戰鬥中——尤其在緊要關頭就不一樣了，有時候天叢雲會變得特別積極。
護堂領略了夥伴的發言後，四周卷起一陣暴風。
風勢吹往上方的暗黑星體。
嚴格來說，那不是吹拂的風勢，而是強大吸力造成的烈風。烈風在暗黑星體周遭化為颶風，最後形成狂飆風暴。
追擊護堂的小型翼龍軍團，如沙塵般被吸入暗黑星體。
翼龍死命拍動翅膀抵抗，還是不敵強大的吸力。
「這威力也太誇張了……」
護堂忍不住嘀咕。
他騎乘的翼龍下方是一整片古代高盧平原。寬廣的綠色草原，一直綿延到地平線的盡頭。除了幾許櫸木和橡木林以外，整片草原的地勢十分平坦。
不過，平原的地形開始改變了。
暗黑星體不隻吸進翼龍軍團，連夜空中的大氣、平原的花草土木都無一幸免。
大量的土沙順著暴風飛向空中。
當然地上裂開了巨大的洞口。直徑十幾公尺的洞口越變越大，現在的規模已經接近隕石坑的大小了。
如果在現代動用這一招，不曉得會造成多大的損害——
小型翼龍在重力風暴中遭遇悲慘的命運。
毫不留情的吸力宛如在嘲笑翼龍的垂死掙紮，翼龍軍團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夜空中。
所有的翼龍消失無蹤，護堂再也不必擔心術爾之劍的複活功效了。
反之，護堂和他的座騎勉力撐住了吸力的風勢。
『王，再加把勁！否則連我們也會被吸進去！』
天叢雲劍警告護堂，護堂立刻將咒力灌入神刀。
另外，他還命令星體——不準吸入自己人。
接到護堂的命令，吹向暗黑星體的暴風避開了護堂，不過風勢掠過護堂的身旁，嚴重撼動了翼龍的重心。
騎在上麵的護堂，隨時有可能掉下去。
「唔——快撐不下去了……」
護堂皺起眉頭，忍受強烈的頭痛。
他快要控製不住暗黑星體和暴風了。就算有喀耳刻的神力相助，初學乍練的護堂還是很難控製這一招。
隻要稍有不慎，招術馬上會陷入失控狀態，更糟的還在後頭。
「哈哈哈！你這家夥，居然還藏有這種王牌啊！」
護堂還得麵對這個痛快大笑的敵人。
兀汀騎著翼龍追上護堂。
他的背後還跟了一頭神獸。這兩頭翼龍，似乎是用合體的紅色翼龍分化出來的，想必過大的巨龍不好騎乘。
兀汀以騎馬的方式，跨在翼龍的肩部和脖子的中間部位。
他的雙腿夾住翼龍的身體，巧妙地控製姿勢和平衡，右手還拿著術爾之劍。
「最後騎在龍上對決——你很有品味啊，兄弟！」
匈族弑神者身後的第二頭翼龍，被暗黑星體吞沒了。
可是兀汀本身的座騎不受影響。他將咒力盡數注入翼龍，強化翼龍的飛行能力。
兀汀原本就擁有『馭龍之力』，強化翼龍對他並不困難。
護堂也隻好強化座騎來迎擊兀汀了。
可惜，護堂的身心已到達極限——兀汀揮舞勝利之劍，殺向體力和咒力耗盡的護堂，雙方的距離趣來越近了。
如果讓兀汀衝進長劍的攻擊範圍內，就是護堂敗北了。
護堂沒有閃避的餘力，『山羊』的雷電也無法使用了。飛到高空作戰也是有代價的，護堂距離奧古斯塔·勞裏卡太遙遠，沒有辦法掌握兩萬市民和艾莉卡她們的位置，更遑論吸收眾人的力量了。
使用精神感應固然可以找出眾人的位置，偏偏護堂現在沒有這種心力。
因此——這時候護堂真的束手無策了。
盡管如此，護堂不肯坐以待斃的原因有二，一是單純不想輸給兀汀的玩命心態，二是不在古代的夥伴賜予了他力量。
『草剃護堂！』
『護堂同學，再加把勁！』
護堂聽到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少女們唿喚自己。
『山羊』的精神感應力，感受到了璃璃亞娜·葛蘭尼查爾和萬裏穀佑理的思慕之情，護堂不解地歪著腦袋，因為這兩個人的存在感並不遙遠。
想必她們透過某種手段在觀察自己……？
不過護堂也沒辦法想這麽多，他馬上忽視了這個疑問。
理由是，護堂發現遠在他方的璃璃亞娜和佑理提供『力量』——也就是生命力和咒力給自己使用，這股力量不大，卻給了護堂再戰的能力！
「這一招——看你怎麽應付！」
護堂轉化夥伴提供的助力和剩下的咒力，再從左手釋放閃電攻擊。
雷電命中兀汀的座騎，匈族弑神者正好飛到護堂的左上方，準備揮下術爾之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翼龍的頭部中招，發出震天嘶吼。受傷的翼龍抵抗不了暗黑星體的重力，慢慢被扯向暗黑星體的位置。
「沒這麽容易！」
可是護堂萬萬沒想到，兀汀會跳離被吸入暗黑星體的座騎。
兀汀奮力一躍，跳到護堂的翼龍上。
而且他中途還丟下了術爾之劍，拔出腰帶上的手斧。在龍背上進行超近距離的戰鬥，揮舞小型的刀械更為有利。
所以兀汀才會換成手斧，不愧是慣戰沙場的戰士。
護堂也將天叢雲劍收迴右臂中，死命抓緊兀汀持斧的手腕，他的臨戰反應也是非常快……
話雖如此，體力是兀汀有優勢。
護堂為求勝利，毫不猶豫地實行了最後的禁忌手役。他先命令頭上的暗黑星體『盡快消失』，並且對翼龍下達一個指示。
「給我掉下去！往地麵俯衝！」
「什麽！？」
錯愕的兀汀不及反應，翼龍已開始急速下降。
暗黑星體消失，吸力也跟著停止，已經沒有任何力量會阻礙飛翔了。
於是——翼龍全速飛向空無一物的平原，猛烈撞上地麵。
當然，護堂和兀汀也一同墜落了。
夕照染紅萊茵河的水麵，群龍在水中舒服地遊泳。
那些是兀汀帶來的三頭翼龍，兀汀本人則靠在岸邊的大樹上休息。
他悠閑地啃著肉幹，拿起皮袋喝水。
不過這段休息時間是為群龍安排的，兀汀本人並不需要，據說『龍』這種神獸是水和大地的精靈，他的龍也忠於這種天性，很喜歡戲水。
從水中吸取精氣和咒力後，那些龍會變得更加活潑。
另外兀汀是具備『馭龍』權能的弑神者，他有本事馴養和控製群龍，現在他的根據地共有九頭龍。
這裏的龍隻是其中三頭罷了。
沒有傾巢而出，倒也沒什麽不好。
一次駕馭太多頭龍，會消耗大量的咒力，無法使用其他的權能。
在對付神或弑神者時，很難預料敵人會發動何種攻勢。要想靈活運用各種權能應戰，駕馭的數量維持在三頭是最剛好的。
「時間差不多了……」
日落前的夕陽分外鮮紅。黑夜將至，群龍也充分養精蓄銳了。
終於要奪取聖女——奪取同為弑神者的美女了。
聖女的外觀優美、弱不禁風，個性卻相當『剽悍』。兀汀特別喜歡這種女人，對方要是肯委身於他，他打算納聖女為第五名妻子。
（露絲卡是第一名妻子，克露提特是第四名妻子，第二和第三分別在日耳曼尼亞和薩爾馬提亞鎮守兀汀的別墅。）
兀汀起身唿喚那些在戲水的龍。
「該動身了，接下來是奪取新娘的時間！」
護堂等人搭乘的船隻，順著萊茵河往西方前進。
方位正好是夕陽西沉的位置，他們總算看到奧古斯塔·勞裏卡的街道和前方的要塞。
這趟河道之旅就快要平安結束了。
不過護堂、艾莉卡、惠那隻是默默地凝視前方。
三人坐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剛才的行為太讓人印象深刻，他們尷尬得說不出話。
艾莉卡首先打破沉默。
「以前，大家也曾經因為一時衝動，做出類似今天的事情。隻是在那種時候，護堂都不太正常。」
「啊，沒錯，真的是這樣……」
護堂無力地點點頭。他想起自己用烏魯斯拉格納的第六化身『少年』的時候，以及中了蘭斯洛特的權能而失控的時候，每次都是多事之秋。
「可是，這次的護堂完全是出於本性，我也不小心像之前那樣熱情以待了……該說是無意間習慣了嗎……」
「嗯、嗯，惠那也受氣氛影響，變得很主動……」
艾莉卡的語氣消沉，惠那也表現出困惑的神情。
「剛才的事情該怎麽向佑理或璃璃亞娜小姐說明呢……」
「當然要保密啊，如果被璃璃知道我如此失態……我不敢想像她會擺出什麽臉色，這件事對佑理……也說不出口……」
「啊，不過……那個……大家一起享受，好像也會很快樂……」
惠那害羞地低下頭，悄悄地輕聲說話。
艾莉卡聽了臉色有變，她瞪了媛巫女一眼。
「惠那小姐，這種淑女不該有的發言是你最大的缺點！」
「對、對不起，艾莉卡小姐不喜歡這樣嗎……」
艾莉卡沒有迴話，她動手捏了護堂的背部，而且捏得非常用力。護堂被出乎意料的力道捏到喊痛，這位深紅惡魔憤慨地說。
「乖乖接受教訓，這是你對我們做那種事情的報應，另外快點向我道歉，在我臉頰上溫柔親一下，我就原諒你剛才做的事。」
「道、道歉是沒關係啦，親臉頰就有點……」
「你真是夠了！都做過那種事情了，為什麽這種時候還這麽不機靈啊！」
艾莉卡又生氣地捏了護堂的背部。
護堂痛得扭動身體，金發少女卻主動靠了過來。她伸長脖子，在護堂的耳邊小聲低語。
「我、我不想在那種時候表現得太慌亂，你最少也要事先知會我，剛、剛才真的很危險，要不是我在惠那小姐麵前要顧及體麵……」
艾莉卡還輕咬了護堂的耳垂。
這種可愛的報複讓護堂小鹿亂撞，護堂從這一咬得知了艾莉卡的心意，她的害羞心情大於憤怒的情緒。
被稱為惡魔的少女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看艾莉卡這麽可愛，護堂忍不住想一把抱住她。結果，在一旁嘟嘴的惠那反而先抱住護堂。
「王！惠、惠那下次也——也會好好服侍你的，不要隻注視艾莉卡小姐，惠那不喜歡這樣啦！」
惠那的語氣像個小孩子，身體卻積極地貼向護堂。
她在拚命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這想必是無意識的舉動，然而抱住護堂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身材一流的清秋院惠那。
當然，護堂感受到她乳房的柔軟觸感，以及秀發芬芳的香氣。
「惠那小姐，真拿你沒辦法。」艾莉卡看到護堂無言以對，露出了一個貴婦般的微笑。
惠那察覺艾莉卡的心思，隻好苦笑著放開護堂——這時三人猛然驚覺。
現場的氣氛又開始變得不太正常了……
「要、要塞就快到了，我們也該做好下船的準備了。」
「是、是啊，兀汀似乎還沒來。」
「他說要等晚上再來，確、確實很講信用呀！」
三人慌張地分開，假裝平靜地改變話題。
夕照染紅天地，令人聯想到即將流淌的鮮血，是一種很不吉利的光景，而且護堂意外地感到一股寒意。
白天時還有春天明魅的暖意。
入夜後氣溫下降，現在已經轉為晚秋的涼薄。
三人抵達要塞後方的船塢，下船後連忙趕向後門。
衛兵一見到護堂，立刻開門放他們通過。兀汀就快要來襲了，護堂要盡快和艾西亞夫人商討戰事——
一行人焦急地跑進要塞內。老實說，他們認為兵團一定會士氣不振。魔王兀汀的襲擊迫在眉睫，士兵們想必驚恐不已，搞不好還有不少人陣前逃亡。
不過，他們一下船就發現某種異樣感。
要塞中，備種吵鬧的聲音和怪叫不絕於耳——
「這也太熱鬧了……」
「夫人用了魅惑的權能吧……」
惠那和艾莉卡一臉傻眼的表情。這也難怪，士兵們紛紛在要塞內大聲唿喊口號。
『我們要死守聖女！』『喔喔喔喔喔喔！』『你們的聲音太小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可怕的不是兀汀！是我們怯懦的心靈啊！』『喔喔喔喔喔喔！』『聖女大人！聖女大人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怒吼、呐喊、尖叫、疾唿，各種聲音迴蕩四周。
六百多名士兵聲嘶力竭地表達他們的熱情。
他們的熱情視線全部集中在艾西亞夫人身上。她站在司令平時訓話的台上，一臉困擾地揮揮手。
「這讓我想起，以前朋友找我去參加偶像演唱會的情景……」
護堂有感而發。看著這些賭命戰鬥的男性軍團，他想到了那些奉獻青春和人生給偶像演唱會的少年和大叔。
明明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護堂卻莫名地找出了共同點。
司令官和將領也混在士兵當中齊聲大吼。他們被淹沒在人群裏，每一個人都陷入失控的狂熱狀態。
護堂帶著艾莉卡和惠那，走近夫人所在的講台。
「艾西亞夫人！這是怎麽一迴事啊！？」
「對、對不起！我魅惑的權能用過頭了！最近軍團的士兵很害怕兀汀和龍，所以我時常
施展權能——」
「意思是就算克製力量，久而久之還是會產生一批瘋狂信徒啊……」
「果然，太方便的力量肯定有問題……」
護堂和夫人必需大聲對喊，才能蓋過士兵的怒吼。
艾莉卡和惠那百感交集地對看一眼。
「大家圍成一圈來保護我……我也沒辦法偷偷逃跑。我說要離開這裏，他們說我千萬不能離開，而且還硬把我留下來……」
艾西亞夫人走下講台，語氣十分落寞。
「對了……草剃先生你怎麽還活著呢？我還以為你被兀汀殺死了。」
「不要隨便詛咒別人死掉啦，我想辦法逃出來了。」
「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死掉了，還熱血沸騰地想繼承你的遺誌……」
艾西亞夫人害羞地說著，她握緊拳頭表達自己的『幹勁』。
「其實，我正在反轉治愈的權能來應戰。」
「反轉……什麽意思啊？」
「我的治愈術是帶來生命氣息的春之女神帕希芬妮的力量。事實上，她不光是春之女神，也是執掌冬季與死亡的冥界女王，我的權能隻要花上一天時間，就能反轉成凍結萬物的『冬之力』。」
「還有這種力量啊——！」
「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萬一不小心用過頭，冬季的嚴寒會殘留一段時間。」
「具體來說會殘留多久？」
「可能半年到一年吧……說不定還會更久，日照也會變得很糟糕。」
「艾西亞夫人，我想你絕對會『不小心』用過頭的，快點停止反轉。」
在現代，涼夏和嚴冬也會對農作物的收成造成重大影響，更別提這裏是古代世界了，說不定會發生饑荒的災難。
護堂知道自己沒資格說別人，但他內心始終有個很深刻的感想。
為什麽這個人擁有的，都是一些如此擾民的權能……
「兀汀交給我來對付，我就是迴來和他一戰。」
「唉呀！這麽說，你是為了保護我而戰囉！？」
「就形式上來說，差不多是這麽迴事……」
護堂沒有理會艾西亞夫人感激的眼神。
他轉頭看著媛巫女，媛巫女不知何時凝視著天邊。夕陽已完全隱沒，天色逐漸轉暗。
「來了，共有三頭龍，兀汀也騎在龍上。」
「我知道了，那我去一下就迴來。」
惠那得意一笑，艾莉卡也報以母獅般的笑容。
這兩位少女果然是值得依靠的夥伴，護堂點頭迴應二人後，跨步跑向城牆。要塞的外側是垂直的牆壁，內側是附有階梯的平坦坡道。
護堂登上城牆，靜待兀汀來臨。
數分鍾後，半天沒見的兀汀從天上放話。
「唷，兄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啊！」
古代與現代的弑神者之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2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簡單說，我是受了露絲卡和克露提特的委托才來的，她們拜托我教訓你一頓。」
「什麽，是她們拜托你的！？」
護堂站在城牆的通路上，離地麵約五公尺高。
站在這裏可以眺望奧古斯塔·勞裏卡的街景，以及附近的森林和道路。上方是古代歐洲的星空，還有兀汀的三頭翼龍——
兀汀控製座騎下降，刻意來到護堂的上方。
「我的行動會這麽快被發現，是露絲卡幹的好事吧？」
深知原委的匈族弑神者感觸良多。
同樣的事情大概發生過幾十次了吧？可是，兀汀馬上恢複開朗的表情，臉上浮現愉快的笑容。
「也罷，晚點我再哄哄她們。兄弟啊，她們是叫你來殺我的嗎？大家同為弑神者，能否放我一馬呢？」
「我也很想，但這是不可能的。」
護堂斬釘截鐵。
「再讓你為所欲為，這裏的百姓會很困擾。說不定艾西亞夫人還會跑來加入戰局，所以我要阻止你。」
「艾西亞……那是聖女的名字啊？我是第一次遇到女弑神者。」
兀汀的語氣很愉悅，他已經做好開戰的準備了。
他謹慎地俯視護堂，全身散發強烈的鬥誌。
「我沒有囂張到敢一打二，可是我也不介意為了女人費點心思喔？」
「我也是有苦衷的，這次得請那個人休息一下。」
艾西亞夫人身旁，有一群願意為她犧牲性命的死士。
護堂不想看到他們犧牲的景象，所以他才會單挑兀汀，防止美麗的女弑神者參戰。
「說得好啊，兄弟！那就來豪邁一戰吧！」
兀汀的座騎飛上空中，和上方的另外兩頭龍會合。
匈族馭龍者的座騎飛在前頭，剩下兩頭跟在他的右後和左後方。三頭翼龍組成了楔形戰陣，猶如列隊飛翔的戰鬥機小隊。
兀汀的第一記攻擊——是一支箭矢。
「樓陀羅之雷！化為天罰的鐵槌吧！」
兀汀從鞍上拿起弓箭迅速射擊，破風箭矢射向護堂的額頭。
站在城牆通道的護堂往旁邊一跳，勉強避開了箭矢。
箭矢飛向他身後的要塞內部——最後化為閃電擊破其中一座兵舍。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後方響起閃電轟落的聲音。兀汀的箭矢和雷電穿破兵舍的外牆，瞬間爆出強烈的電光和衝擊，輕易破壞那棟平房建築。
「樓陀羅之火，淨化這片土地吧！」
兀汀又往天上射出一箭。
騎馬民族用的弓並不大，射程倒是非常遙遠。這種弓除了用上了良木，還有動物的肌腱和骨頭等素材，弓弦也是強韌有力。
被強弓打上天際的箭矢——化為數百道火球。
火球紛紛落下地麵，有點類似煙火在空中爆散的光景。這些火球一旦落下，要塞肯定會變成火海。
護堂也釋放武器，對付兇惡的飛焰。
烏魯斯拉格納的最後化身，是持有黃金之劍的『戰士』。
「樓陀羅為古印度之神……亦是持弓的暴風之神。」
護堂發動斬裂神格與神力的劍之言靈——
他一詠唱言靈，金黃色的光球開始在空中盤旋飛舞。
如銀河般璀璨的光華覆蓋整作要塞上空，盡數擊破上方落下的數百火球。
「據說，他是破壞種濕婆的另一化身。濕婆的名字是『靜寂之人』的意思，樓陀羅則有『咆吼之人』的涵意，顯見這兩大神明是表裏一體的存在！」
「消滅樓陀羅之箭的光華——還有言靈？」
飛在空中的兀汀俯視在城牆上發動言靈的護堂和『劍』之防壁，他十分訝異，但是攻勢卻沒有減緩。
他抓起第三支箭矢射擊，這次是狂風暴雨的攻勢。
夾雜雨勢的狂風和箭矢攻向『劍』之防壁，結果直接被消滅了。
「喔……你不是擋下我的箭，而是消滅我的箭啊。」
兀汀表示讚歎，之後他得意的笑了。
「你的言靈是擊破樓陀羅的咒文，那麽我就來試試……你能否同時擊破其他權能，群龍，發動攻擊！」
咕啊啊啊啊啊！咕啊啊啊啊啊！
兀汀在座騎上發令，背後的兩頭翼龍立刻有了反應。
兩頭翼龍同時飛向獨自站在城牆上的護堂，揮舞著後肢的『恐怖之爪』發動攻擊。
兀汀的翼龍身長約七公尺。
這種身形和其他神獸相比並不算大，但相對的速度和敏捷性非常優異。快如箭矢的兩頭翼龍殺來，護堂的劍陣抵擋不了這樣的攻擊
。
危急的時刻，艾莉卡和惠那前來助陣。
二人衝上城牆揮舞各自的武器。
「七個祭司拿七個羊角巡走吹角，帶兵器的在他們前麵進軍！約書亞吩咐百姓說：唿喊吧，因為耶和華已經把城交給你們了——！」
艾莉卡詠喝聖絕言靈，手持橢圓形的盾牌擋下第一頭翼龍的巨爪。
之後她舉起變迴長劍的獅王之心，一劍刺向翼龍的後肢。這一招造成的傷害不大，不過總算還以顏色了。
艾莉卡身上的紅黑披肩，附加了神聖殲滅者的特權。
「天叢雲神劍，賜我征討夷狄之力！」
惠那也截住了第二頭翼龍的攻擊。
她衝到護堂麵前，手持漆黑神刀天叢雲劍，周身充滿神刀之氣。
惠那高舉神刀揮下——第二頭翼龍避開攻擊。
翼龍改變急速落下的軌道，躲過天叢雲劍的劍尖。
第二頭翼龍飛迴兀汀的身旁，第一頭翼龍也沒有再攻擊艾莉卡，同樣迴到主人的麵前。
「那些龍和以前不一樣，不會呆呆衝過來了，真難對付……」
「它們大概是受了兀汀的操控，那些龍變成了他的分身和遠程攻擊武器。」
兩位少女守在護堂左右，互相討論戰況。
馭龍的能力是兀汀從龍神兀休加爾身上篡奪的權能。艾莉卡和惠那曾說過，那是古代蘇美的聖獸，也是現代已經失傳的神格。
可是護堂不能將這個知識轉換成『劍』。
理由是，要封殺兀汀的其中一項權能，他寧可選擇『樓陀羅之箭』。
「軍團的人怎麽樣了？」
「我請夫人對他們下達指示，要他們護送夫人離開要塞。簡單說，就是用護送聖女的名義讓他們避難。」
聽聞艾莉卡的報告，護堂偷偷瞄了身後一眼。
六百人組成的兵團開始整齊畫一地移動。各小隊穿過城門，依序離開了要塞。
「反正艾西亞夫人可以幫他們治療，那邊就交給她吧。王要集中心力對付兀汀啊！」
護堂同意惠那的提議，立刻將注意力移迴天空。
三頭翼龍又組成了楔形戰陣翱翔天際。不隻如此，夜空上暗雲翻湧，不曉得是不是兀汀的權能造成的。
畢竟，弓神樓陀羅具備了召喚風雨的暴風神相——
不過對護堂而言，另一種神相才是最麻煩的。
兀汀終於用上了那種神相。上空的暗雲中透露太陽的光華，當然那並非真正的太陽。
和真正的太陽相比，那頂多是小型的擬似太陽。
然而熱度和火力卻非比尋常。
「這種互相牽製的打法，不合我的脾氣啊。」
閃耀日輪的夜空傳來了兀汀的聲音。
「既然這一招對付不了你，幹脆就一次把弓全部射完，況且——你比較不想遇到這種攻擊對吧？兄弟。」
「他還懂得隨機應變啊……」
「連這種性格都和王相似……」
艾莉卡和惠那十分訝異，連護堂也錯愕不已。
位在上空的兀汀，仿佛在近距離的戰鬥中看穿了護堂的臉色和氣息，這種觀察力或許也是他擁有的『將帥』之才。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
具有這種本事的人，才有資格被喻為名將和智將——
「萬民啊，祈禱樓陀羅之箭不至臨身吧。」
兀汀的右手化出兩支箭矢，箭鏃是黃金製成的。那是數天前和護堂的『白馬』互擊的黃金之箭。
上次隻有一支，這次則是成倍的威力。
「火力果然有差啊……」
說穿了，『白馬』隻是十大化身的其中一項能力。
比起將權能盡數化為火力的『樓陀羅之箭』，威力自然遠遠不及。
這點護堂早已料到，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接下來的互擊將是這場戰鬥的第一道難關，他必需集中精神化解危機——！
「樓陀羅為『咆吼之人』的意思，不過同時也有『赤紅、光輝之人』的涵意。在神話中的樓陀羅具有紅色的肌膚和閃耀的黃金飾品！」
「此箭將殺盡所有性命，祈禱遠方的索命箭神降下慈悲吧。」
雙方各自詠唱言靈，將咒力注入武器之中——
「聖典『梨俱吠陀』稱樓陀羅『如太陽明亮、如黃金璀璨』，樓陀羅具有太陽神屬性和控製火焰與光明的權能。」
「父母、老人、幼子——所有人皆跪拜於死神之前！」
「當初迎戰『白馬』的火焰，正是樓陀羅身為太陽神的威能！」
雙方一口氣解放力量！
兀汀率先架起兩支黃金之箭射出。
射擊的目標是雲間的擬似太陽，而不是底下的護堂。
擬似太陽吸收黃金之箭，光華變得更加耀眼。之後開始落下。
天上的日輪——朝護堂等人所在的要塞逼近。
直徑大約四、五十公尺的火球一旦擊中大地，烈火勢必會在傾刻間漫延，使這塊區域變成一片火海。
護堂操縱劍陣在半空截下擬似太陽。
無數的小型『劍刃』聚化成星雲般閃耀的光網，擋下掉落的擬似太陽。
樓陀羅的神力被破，日輪的光亮與火焰頓時銳減。
不過擬似太陽含有『樓陀羅之箭』的所有火力，劍陣沒有足夠的時間將其完全殲滅。
光網逐漸扭曲，快要擋不下擬似太陽的墜落。
日輪離要塞和護堂等人越來越近，距離地麵僅剩一百公尺、九十公尺、八十公尺、七十公尺……
「護堂！」「王！？」
「那家夥……兀汀一定還有後著……麻煩你們了！」
護堂對艾莉卡和惠那下達指示，卻沒辦法多做詳細的說明。
因為他用盡了所有的咒力和注意力控製權能。
但是這兩位少女很快就理解了護堂的用意，她們的注意力放在警戒四周，而不是天上的擬似太陽。
金黃的光華灑落，護堂即將麵臨烈火和高溫侵襲。
如果無法擋下這一道攻擊，艾莉卡和惠那將會受到牽連。護堂不怕受到傷害——但他說什麽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女人被燒成焦炭！
「為了勝利，來到我的跟前吧……不死的太陽，請賜予我閃耀的駿馬。」
護堂詠唱言靈，同時運使烏魯斯拉格納的兩種化身。
使用強大力量的代價，是頭部產生激烈的疼痛。
「敏捷的靈性駿馬，速為汝主帶來光輪！」
護堂維持劍之言靈，再從東方天際召來『白馬』。
被日輪染成金色的夜空，逐漸變成了曙光的薔薇紅。這種景象仿佛極北之地的極光。
單憑『劍』無法消滅日輪，那就借助『白馬』的力量幫忙——
兀汀和草剃護堂的絕招對撼，所有的光華完全消失。火焰、太陽、言靈之光、曙光全部消失無蹤。
四周再度恢複黑暗與寂靜。
不過，上方稍早前還有強烈的光源。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眾人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擁有野獸般夜視能力的弑神者，也很少遇到這樣的情報，護堂在黑暗中驚訝時。
如果現在遭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正當他要警告兩名夥伴。
「分隔兩地未敢相見，一如畏怯島神作祟，然思慕之情永續不斷。天叢雲，拜托你了！成為惠那的耳目吧！」
太刀媛巫女詠唱言靈，祈求鋼之戰友相助。
瞬間，護堂感應到天叢雲劍散發咒力。
黑色神刀既是『劍』之兵，同時
也具備神格的意識和知覺。身為一柄寶劍，自然不可能擁有普通人類的視覺，換言之天叢雲劍是靠神的超常感應方來觀察事象。
這也代表，周遭的光明與黑暗不會影響到天叢雲劍。
天叢雲劍正拓展知覺網，探索敵人的動靜。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惠那猛然揮舞神刀，斬裂黑暗的空間。
一陣金屬交擊聲響起，天叢雲劍砍中了暗施偷襲的『恐怖之爪』。
其中一隻翼龍，無聲無息地殺了過來。
「哇啊啊！」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猛爪與神刀的威力和硬度相當，惠那和天叢雲劍被敵人震下城牆內側，翼龍不穩地飛迴天空。
逐漸恢複視力的護堂，看到惠那和對手交擊的時候——
「護堂，退下！」
護堂聽到艾莉卡的警告，連忙抬頭仰望空中。
第二頭翼龍急速下降，體型也變得很龐大。
原本隻有七公尺左右的身體，如今有將近兩倍的大小。那是兀汀注入咒力的強化效果！
「有興起重修這耶利哥城的人，當在耶和華麵前受咒詛！」
艾莉卡身泛紅光飛上半空。
身負神聖殲滅者的特權，可以暫時獲得飛翔之力。
艾莉卡和巨大化的翼龍在空中正麵衝突，翼龍張開『恐怖之爪』抓向艾莉卡，這種攻擊很接近猛禽類的狩獵方法。
紅光的神聖加護擋下爪擊，艾莉卡手持獅王魔劍刺進敵人的黑色表皮。
「他立根基的時候，必喪長子，安門的時候，必喪幼子！」
艾莉卡看準時機，準備將殲滅特權轟入敵方體內。
可是，上方傳來吹哨的聲音。巨大化的翼龍放開艾莉卡的身體飛迴上空。
兩頭翼龍徹底執行打帶跑的遊鬥戰術。
艾莉卡和惠那也無法帶給神獸致命一擊，而且兀汀騎乘的第三頭翼龍也發動攻擊了。
兀汀駕馭翼龍下降，朝城牆上的護堂連射多箭。
射完流暢俐落的七箭，兀汀又駕馭翼龍急速上升、
護堂飛身避過驚險的連射攻擊，可惜仍有一支箭矢刺中他的左肩。
「哈哈哈哈！我本想摸黑下殺手的，看來沒這麽容易得手！」
兀汀飛上天空，隻剩下笑聲迴蕩四周。
他先用日輪進行華麗一擊，之後又利用翼龍實行偷襲和打帶跑戰術，戰鬥方式千變萬化。
「果然，有飛行能力的神獸是一大威脅啊……」
「上一次新年的時候，我們也吃了飛行神獸不少苦頭……」
艾莉卡和惠那迴到護堂的身旁。
護堂拔下肩上的箭矢，內心很羨慕群龍的飛行能力。中箭的部位出血疼痛，幸好不是很深的傷口。
畢竟鐵製的箭矢無法輕易貫穿弑神者比金屬還堅硬的肩胛骨。
「傷勢不重，就還有辦法戰鬥……」
護堂早已學會該如何對付天上的敵人了。
那是他在犬吠埼和赤道下方的南洋經曆多次惡戰，所學來的戰鬥技巧——
3
「銳牙難近身者啊。主曰——罪人必受責罰。」
『山豬』迴應護堂的召喚，出現在要塞當中。
身長二十公尺的雄偉神獸，沿途踩碎要塞內的多棟兵舍，朝護堂的方向前來。
『山豬』來到城牆上的三人身後——
護堂命令『山豬』破壞那三頭翼龍，那些翼龍正在上空盤旋，準備進行下一輪攻擊。
「聽好囉……等一下我會讓你盡情發飆的。」
護堂背後的『山豬』鼻孔噴氣，鬥誌即將升至頂點。
這番話的用意是要先壓抑『山豬』的怒氣。
「先不要動手……現在你是我們的城池和要塞！」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山豬』口中發出不滿的咆吼，不過那不是反抗的意思。黑色巨獸心不甘情不願地聽從了主人的指示。
護堂點頭表示稱讚，其中一頭翼龍攻了過來。
那是艾莉卡對付過的巨大化翼龍，不是兀汀的座騎。
「動手！」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護堂一聲令下，『山豬』再次發出咆吼，附帶衝擊波的叫聲震飛高速下降的翼龍。
巨大化的翼龍重心失衡，好不容易才恢複飛行動作。
翼龍暫且停止攻擊，飛迴了兀汀的身邊。
「喔，兄弟，你也有養野獸啊，真是太巧了。去吧！」
兀汀在座騎上佩服地看著『山豬』，接著下達命令。
第二頭翼龍配合命令俯衝，這一次的攻擊也被『山豬』的吼聲震開。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衝擊波如同隱形的巨掌拍掉了第二頭翼龍。
翼龍直接被震到地麵，根本連接近城牆都辦不到，更遑論發動攻擊了。這一頭比先前的瘦小，所以撐不住『山豬』的攻擊。
——護堂讓『山豬』待在要塞擔任炮塔，沒有選擇突擊的作戰方式。
這是不久前曙光女神喀耳刻使用的戰術，護堂也依樣畫葫蘆。
「你的神獸有很特別的能力。那麽，這一招如何！？」
大吼的兀汀從座騎上扔下兩個皮袋。
皮袋裏的東西灑落半空。
裏麵有近一百顆白牙。
護堂迴想起他第一次在奧古斯塔·勞裏卡見到兀汀時，兀汀就是用這些白牙幻化出魔獸——！
「露絲卡說過，兀汀的『馭龍之力』能把群龍的爪牙變成眷屬！」
「這也是那家夥的權能嗎！」
艾莉卡提醒護堂，護堂不耐地咋舌。
白牙在天空變化成身長四公尺的小型恐爪龍，另外，左右的肩膀還生出了『翅膀』。
換句話說，那是一支數量近百的小型翼龍軍團！
小型翼龍紛紛飛向護堂等人所在的城牆。
群龍四麵八方圍剿而來，『山豬』負責迎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黑色神獸不斷釋放衝擊波，輕易地擊破前仆後繼的小型翼龍。
翼龍為數眾多，自然會有漏網之魚。
不過逃過一劫的翼龍隻會攻擊護堂，艾莉卡和惠那因此可以安心進行反擊。幸好要塞中的羅馬軍團已經避難完畢，否則免不了一陣混亂。
最後，小型翼龍幾乎全滅了。
眼見翼龍全滅，兀汀駕馭座騎落下，來到距離護堂他們二十公尺遠的位置。
「了不起啊，兄弟，我對你的器度頗有期待——可是老實說，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麽厲害。」
降落地麵的翼龍，『翅膀』慢慢消失了。
左右的翅膀變成了短小的前肢。按照之前的觀察，那些前肢隻有抓取物體的功能。
翼龍變迴了恐爪龍。
「我越來越想請你代理我了。我們來打個賭吧，接下來我會攻破你的要塞。等我成功以後，如果你還活著——就乖乖歸順於我。」
兀汀騎在恐爪龍上笑著。
有別以往，如今是護堂在城牆上俯視兀汀的笑容。在他身後的『山豬』是用來充當要塞的關鍵武器。
黑色神獸抖動魁梧的巨大身體，靜靜地發出低鳴。
『山豬』目露兇光，護堂差不多快壓製不住它的鬥誌了。
「不過遺憾的是，要擊敗你的話我不敢保
證能留你一命，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先說好，死了也別怨我喔？」
「你這家夥，還是這麽不講理啊……」
兀汀的話令護堂露出了苦笑。
這個男子做出了必勝和必殺宣言，護堂對他卻有一股好感。而他身為古代世界的蠻族，言談之間也流露知性的氣息。
兀汀身上確實具有英雄魅力，但是護堂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你也要答應我，假如我贏了，你以後不準說這些蠻不講理的事情！」
「好，這場賭局成立了！」
護堂說什麽也不能輸給兀汀。他向兀汀放話，兀汀也戰意昂揚地迴應。
於是，匈族的弑神者開始詠唱新的言靈。
「母親啊，萬物與生命的創造者啊。」
堆滿小型翼龍屍骸的戰場上——
有兩個巨大的身影動了起來，是兀汀帶來的兩頭翼龍。眼見神獸飛上主人的頭頂，護堂了解了這是怎麽一迴事。
它們沒有被護堂打倒，而是稍微休息儲蓄戰力！
「請再賜予群龍銳利之牙和殘忍的猛毒吧！」
兩頭翼龍的身體交纏融合了。
合而為一的兩頭翼龍變成了一頭更巨大的『龍』。
巨龍張開雙翼，翼長近四十公尺左右。
光看頭部到身體的大小，幾乎和『山豬』的體型不相上下。
巨龍和之前一樣，具有類似蛇頸龍的修長頸部。不過，尾巴變得像蠍尾一樣。
頭上長了七根角，彰顯出王冠一般的威嚴。
「要打倒你的巨獸，至少要做好這點準備才行啊。」
兀汀的身上釋放出非比尋常的咒力。
巨龍在他的頭上張開雙翼。吸收兀汀咒力的巨龍變得更加兇惡，表皮的龍鱗也變成鮮豔的紅色。
紅色巨龍一降臨，黑色山豬放聲嘶吼。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咆哮的超音波撼動大氣，連城牆和地麵也為之震動。護堂快製不住『山豬』了——
護堂向夥伴使了一個眼色，艾莉卡和惠那也點頭迴應。
她們也知道這是一決勝負的時刻了。
「銳牙難近身者，給予違背契約之人破滅的鐵錘！」
「龍啊，戴上恐怖與火焰的王冠化為天神吧！』
護堂和兀汀同時詠唱言靈。
紅色巨龍張開雙翼飛到要塞上空，張開滿口尖牙吐出火焰。黑色山豬也釋放出一如以往的咆吼攻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叫聲的衝擊波轟散巨龍的火焰後，『山豬』奮力一躍。
『山豬』就像一枚衝出發射台的火箭，跳向空中的紅色巨龍。猛然躍起的『山豬』用獠牙刺向巨龍胸口，兩頭神獸一同摔向地麵。
兩頭龐然巨獸在地麵混戰。
那種景象，很接近人類格鬥選手的寢技攻防。
『山豬』壓在紅色巨龍身上。紅色巨龍伸長脖子咬住對手的粗頸，鮮血自傷口溢出。
巨龍的後肢上，依舊帶有銳利的『恐怖之爪』。
敵人的一對鉤爪刺進『山豬』體內，準備撕開它的身體。巨大山豬的衝撞力一流，無奈地麵的格鬥戰是巨龍略占上風——
正當勝負快要分曉時，艾莉卡有了動靜。
「成就十字的深紅印記……化為銳楔貫穿敵人吧！」
艾莉卡身泛紅光，發動神聖殲滅者之力全速飛翔。
她左手持盾護住身體，朝紅色巨龍直線突擊。
獅王魔劍配合衝鋒的力道轟中巨龍，勢如巨人揮舞的兇悍右拳——這一招和保羅在現代使出的突擊有異曲同工之妙。
巨龍的頭部受到衝擊，放開了『山豬』的脖子。
普通的神獸吃下這一招大概早就死了，但是吸收兀汀咒力的特殊巨龍依然健在。
艾莉卡持續飛翔，脫離巨龍的身旁。
剛才那一招消耗了泰半的殲滅者之力，艾莉卡身上的紅光消退不少，飛沒一段距離便降落地麵，幸好還是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動手，現在使出全力攻擊！」
多虧艾莉卡的幫助，『山豬』總算獲得喘息的機會，護堂立刻下令反攻。
黑色神獸深深吸入一口氣。
接著全力大叫——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哩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巨型山豬用盡所有力量發出衝擊波。
強烈的破壞力震蕩巨龍身體，對巨龍造成了重大的傷害。以人類來比喻的話，大約是骨骼完全粉碎、內髒爛成一團的慘狀。
可惜，這一戰的代價太大了。
由於雙方纏鬥在一起，衝擊波也對『山豬』的巨大身體造成不小的傷害。山豬和巨龍兩敗俱傷，最終無法忍受嚴重的傷害，紛紛從地麵上消失了。
接著護堂他們麵前出現了巨大的黑影。
是兀汀騎乘的恐爪龍。
沒有翅膀的恐爪龍，輕鬆地跳上城牆。
恐爪龍用『恐怖之爪』靈活攀住城牆邊緣，巧妙地保持重心平穩。
「王，小心！」
惠那站到護堂麵前，一刀刺向神獸喉嚨。
相反的，恐爪龍張開滿口利齒的嘴巴。這種超常生物隻是長得像恐龍，和爬蟲類一點關係也沒有。護堂他們以為這頭恐爪龍是要噴火或放電——結果他們猜錯了。
恐爪龍吐出了灰色的煙霧。
沒想到是擾亂視線的煙霧，護堂和惠那都大感意外。
恐爪龍趁機揮舞修長的尾巴發動鞭擊。
「哇啊啊啊啊啊！」
鞭擊打飛了惠那。
惠那猶如一顆被球杆擊中的高爾夫球，整個人飛到城牆的外側。恐爪龍得手後也輕靈跳下城牆，準備追擊受傷的媛巫女。
當然護堂也急起直追，準備去幫助惠那——
一陣破風聲響起，護堂憑直覺躲過攻擊。
護堂翻身跳到城牆外，從五公尺高的城牆掉落地麵。他用雙手護住頭部，順便在地麵翻滾來消滅衝擊力。
如果不是弑神者身強體壯，傷害絕不隻跌打損傷而已。
護堂無暇顧及落地的疼痛和狼狽的模樣。理由是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射過了三支箭矢。
難得迴到地麵的護堂，忍住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護堂抬頭仰望城牆，上麵站了另一位弑神者。
「躲得好啊，兄弟。我想也該享受一下單挑的樂趣，就親自上陣啦。」
兀汀架起弓箭瞄準地麵上的護堂。
他趁著先前的攻防，悄悄地落到城牆上。兩位弑神者的高下位置，和剛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4
要塞周邊累積了許多小型翼龍的屍體。
一百多頭翼龍被『山豬』的衝擊波轟殺，自然屍橫遍野。
艾莉卡鞭策疲憊的身子，步履蹣跚地走向要塞。
她用盡了殲滅特權，身心都十分疲憊。
艾莉卡很清楚，她勉強使用的聖騎士秘術，無法像叔叔他們那樣發揮持續性的功效。
不過，她的至愛正在對付兀汀。
戰鬥即將進入最終局麵了，她要盡快趕去幫助心上人——！
艾莉卡拚命跑向要塞。另一位夥伴畫出拋物線飛到她麵前，那個人正是手持天叢雲劍的清秋院惠那。
身手矯
健的太刀媛巫女，在落地前翻轉身體。
惠那安全著地，身形仿佛輕靈的貓咪。
可是她的身體已受了強烈的傷害，落地後沒辦法好好站穩。惠那跪倒在地，用沒拿神刀的左手壓住側腹。
「惠那小姐，你受傷了！？」
「不、不要緊的。你看著吧，惠那馬上解決敵人！」
蹲在地上的惠那，神情痛苦地迴答艾莉卡。
惠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可是艾莉卡還是遵從了她的指示——不久，天上降下了恐爪龍，那頭怪物追著惠那跳了過來。
落地的恐爪龍找到了衰弱的惠那。
對方用頭尾連成一線的姿勢衝來，準備張開兇猛的嘴巴咬向惠那。
「爺爺！如果你聽到了——請賜予惠那力量吧！」
恐爪龍的尖牙即將咬穿惠那，惠那奮力大吼。
接著惠那身上散發守護神須佐之男的神力，執掌大氣與風力的暴風之神力量引發了小型龍卷風壓製住恐爪龍的行動。
惠那蹲在地上，是要引誘敵人發動攻擊。
「呀啊啊啊啊啊！」
惠那趁勢起身，以丟標槍的方式投擲手上的天叢雲劍。
神刀配合這種無法適用於一般刀劍的攻擊方法，劍尖精準貫穿恐爪龍的喉嚨。
恐爪龍中了這招致命傷，巨大的身體倒向一旁。
艾莉卡顯得很驚訝。這頭恐爪龍和兀汀在一起時用的是打帶跑戰術，如今用的卻是野獸般的粗糙戰鬥方式。
「兀、兀汀的心力都放在王身上，惠、惠那猜想應該有辦法解決他的神獸……」
惠那氣喘不止地撿起天叢雲劍。
她依舊神情痛苦地按住腹部，換言之她的傷害不是裝出來的。惠那不安地望向要塞。
兀汀和護堂這兩位戰士，分別在城牆的上方和下方對峙。
「我先幫你施展治愈之術吧。」
「謝、謝謝。艾莉卡小姐真貼心……」
這種治愈術無法立刻見效，需要花時間等待效果發揮。
艾莉卡施展治愈術，惠那露出感激的眼神。施術完成後，二人意見相同似地點點頭，決定盡快趕到護堂身邊——她們不需要交談便取得了共識。
艾莉卡攙扶惠那，惠那咬緊牙關邁步向前。
這時候，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現象。
不過這也在她們的意料之內，因為她們事前聽過這種力量。
「這果然是……」
「兀汀要使用他的王牌了……」
眼見屍群起身，艾莉卡和惠那不安地低語。
稍早。
艾莉卡和惠那不在護堂身旁，連『山豬』也消失了。
護堂和兀汀進入了一對一的局麵。匈族的弑神者手持小弓，腰際掛著鞍上取下的箭筒。
兀汀立於城牆上，護堂站在城牆下，這種情況下無法進行近身戰。
「話雖如此，勝負還不明確啊……」
護堂兀自嘀咕，他還有『山羊』化身可用。
當他獲得受欺淩的百姓支持，就能使用這頭操縱雷電的聖獸。兀汀是奧古斯塔·勞裏卡的敵人，這座要塞附近也有近二萬的居民。
要使用精神感應吸取眾人的力量並不困難。
這一招和弓箭不同，沒有數量上的限製。就這點來看，護堂是比較有利的——
護堂看到了致勝的契機，卻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
「怎麽……迴事……？」
護堂重心失衡，全身發寒想吐。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護堂錯愕不已。
「終於見效了。撐了這麽久才見效，不愧是我的同類啊。」
兀汀在城牆上俯視護堂，臉上掛著苦笑。
「一般的毒對我們沒用，不枉我特地從遙遠的東方，調度來這種足以毒害弑神者的劇毒。」
劇毒！？護堂簡直不敢相信。以前他曾經被璃璃亞娜下過藥，但弑神者強韌的肉體，對毒物具有超強的抵抗力。
護堂不曉得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毒的。
在兀汀的城寨中他一向很注意飲食，完全沒感覺到自己有中毒的跡象……
護堂靈光乍現，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兀汀笑著抽出一支箭矢。
護堂沒猜錯，箭上沾著透明的液體。
沾了毒液的箭矢，方才射中了護堂的肩膀。護堂想起來，騎馬民族很擅長用抹毒的箭矢攻擊人類或野獸，古代的鐮倉武士在麵對元寇時，也吃了不少苦頭。
護堂的身體漸漸使不上力氣。
他身形不穩地單膝跪地。
「嗬嗬嗬嗬，看樣子這場戰鬥是我贏了，可惜不太盡興……」
兀汀拉弓再射一箭。
護堂要是再中劇毒，勝負就揭曉了。
他模仿狼的動作活用四肢，死命跳到右方躲避箭矢。
第二和第三支箭接連殺來。護堂趴在地上閃躲，勉強躲過了第二支箭——無奈第三支箭怎麽也避不過。
箭矢射中左腳的腔骨。
「嗚！」
箭矢深入腿中，刺得護堂疼痛不已。
腿部中箭，護堂再也沒辦法閃避攻擊了，毒性很快就會漫延開來。不過，幸好箭矢沒有射中重要的血管，中箭的部位也稱不上要害。
這也代表，護堂還有機會進行最後的全力一搏——
眼下兵兇戰危，加深了護堂賭一把的決心。
護堂勉力起身，他憑著毅力忍住各種不適的症狀。他打算將所有的力量貫注於『山羊』。
兀汀看著護堂，丟下了手上的弓。
匈族的射擊武器掉落城牆上。
「身受重傷，仍然想頑強抵抗……你是我的同類，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你這家夥就是不肯讓我輕鬆獲勝是吧！」
微笑的兀汀俯視護堂。
過去兀汀的笑容散發著明朗快活的鬥誌，現在的笑容則流露猙獰的氣息。那是獵人誓要取下獵物的笑容。
兀汀也準備傾力一決勝負了。
護堂不禁咋舌，他很清楚兀汀的心思，彼此不愧是同類。
占盡壓倒性的優勢，兀汀仍然要全力擊潰護堂——不，正因占盡優勢，他才要全力以赴！
「來到我手中吧，勝利者之劍！」
匈族的弑神者大喊言靈。
「此劍在手，我將所向無敵。此劍在手——我將擁有無敵的不死軍勢！」
舍棄弓箭的兀汀，右手高舉向天。
他的拿中憑空出現一把長劍。
細長的鋼鐵劍身約八十公分左右，劍柄樸實無華，然而長劍憑空出現的瞬間，天空降下了文字。
那是北歐的盧文字，和『↑』的記號很類似。
無數的文字如雪花般飄落。
多虧艾莉卡和惠那教導的知識，護堂知道這種現象代表的意義。這是北歐的軍神，象征勝利與戰爭之神的盧文字。
「術爾的神力嗎！」
「露絲卡那家夥，連我的王牌都告訴你啦。」
兀汀苦笑迴應護堂，不過他很快恢複認真的表情，右手高高舉起長劍。
「術爾之劍，賜予我軍不死與勝利吧！」
號令一出，屍群紛紛起身。
吸收無數從天而降的盧文字『術爾』，全滅的小型翼龍起身睜眼、張開雙翼。
被『山豬』衝擊波轟落的神獸，身上的傷全部治愈了。
——軍神術爾也是《鋼》之軍神。身為鋼之係譜，自然具有不死的神性，護堂想起了強敵蘭斯洛特·杜·拉克。
兀汀
的權能和那個女神相同，他們都是靠複活軍勢來展現不死神性！
不僅如此，連被『山豬』打倒的紅色巨龍也出現在空中。
「可惡！吾奉請正義之人的守護者降臨！」
護堂立刻使出『山羊』化身。
這個具有祭司能力的化身，可以掌控人心和閃電。
護堂釋放精神感應的力量——欲將精神感應力擴散到奧古斯塔·勞裏卡的市區，統領害怕兀汀的百姓意誌，遺憾的是這一招並不管用。
在感應力快要爆發的前一刻，護堂被一頭小型翼龍攻擊了。
翼龍攻向護堂喉頭，護堂伸出右手迎擊。
掌中發出電擊打倒小型翼龍。目前的閃電比不上集合眾人力量的一擊，但對付這種程度的敵人也綽綽有餘了。
護堂打倒了一頭翼龍，卻也被其他敵人包圍了。
他被為數近百的複活翼龍團團圍住。
而且在上空盤旋的紅色翼龍——也虎視眈眈地看著護堂。最要命的是，兀汀還在城牆上蓄勢待發。
兀汀將長劍插在地麵上，撿起了丟掉的弓。
麵對壓倒性的數量差距，『山羊』的雷電再怎麽強大，也無法一擊燒毀這種包圍網，要有相當於『白馬』的攻擊才管用。
同時又有一頭神獸前來圍攻護堂了。
遠處一頭恐爪龍朝護堂衝來，那是剛才追擊惠那的神獸。
護堂十分愕然，感覺心髒像被死神揪住了一樣。這是出於恐懼的反應——難不成媛巫女被殺掉了嗎？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護堂的右臂再次感受到鋼的冰冷氣息。
『王！惠那和艾莉卡小姐沒事，拿去用吧！』
迴到右臂的夥伴順便傳來了太刀媛巫女的訊息。
護堂不經意地笑了。他獲得了夥伴的幫助，也放下了內心的不安。
這樣一來還有餘力作戰！護堂無意識的微笑，充滿了和兀汀不相伯仲的猙獰氣息。
「天叢雲！也替我準備龍吧！」
護堂一聲令下，右手憑空出現天叢雲劍。
黑色神刀具有複製敵人神力和權能的功能，這次護堂要模仿兀汀的『馭龍』之力。
天叢雲劍發揮神力，控製其中一頭衝向護堂的龍。
那是兀汀的座騎，也是追擊惠那的恐爪龍。
無奈天叢雲模仿的能力，隻能控製這一頭神獸。護堂鞭策傷痕累累的身體，迅速跨上恐爪龍身上的鞍座。
恐爪龍的前肢變成翅膀，化為翼龍的身形飛上天空。
「什麽！？」
也難怪兀汀會如此訝異。
兀汀叫來圍剿護堂的龍，一到護堂麵前竟然載著他振翅高飛。
「真受不了！這家夥也太難纏了，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別人，給我追！」
兀汀愉快地笑了，他冷靜地下達追擊指示。
小型翼龍軍團紛紛起飛，追殺逃往夜空中的護堂。
不愧是古代的弑神者。兀汀也很清楚，弑神者是一種在失去勝機時，反而最能發揮潛力的生物。
5
護堂逃離地麵戰場，小型的翼龍軍團急起直追。
雙方的飛行速度相去不遠，護堂的翼龍隻快在先行飛上天空。
毫無目標的護堂，命令臨時搶來的座騎筆直飛向月亮。
天上掛著皎潔的新月。護堂想起來，艾西亞夫人的迴廊在滿月時（說不定）會打開——
騎在龍背上的感覺，想不到和騎馬很相近。
換句話說，習慣的話其實感覺還不賴，隻是受劇毒所害的護堂不但腿部中箭，還不得不鞭策傷痕累累的肉體行動，這趟騎乘對他來說相當難受。
傷疲交煎的護堂，用上名為毅力的精神燃料，身體也無法順利活動了。
他需要集中精神，否則手上的天叢雲劍和他自己都會從鞍上掉下去。一旦從二、三百公尺高的空中落下，他的故事便到此結束了。
——護堂偶然發現，有一頭小型翼龍快要追上來了。
護堂用盡所有力氣，提升翼龍的飛行速度。他釋放『山羊』的雷電，順間殺掉那頭追擊而來的翼龍。
可是情況依然不樂觀，敵人的數量還是很多。
何況，兀汀的權能也許能再次複活死去的敵人。
使用『山羊』的能力應戰，最終隻會落得慘敗的下場。敵人肯定會拖延戰事，等待護堂氣力用盡——
護堂需要能一擊定勝負的決定性力量。
『白馬』已經用過了，但是護堂仍然有其他手段可用。
他沒有自信能妥善控製那一招。幸好這裏是空中，附近也沒有聚落或夥伴。
佑理早有預感護堂會陷入困境，所以事先替他準備了這股力量——而現在正是使用這股力量的時候。
「曉之秘錄……」
護堂詠唱言靈，天叢雲劍燃起青黑色的火焰。
「賜予我魔女的……女神的招術吧！」
護堂來到古代高盧之前，佑理替他解除了封印的力量。
那是前陣子曙光女神喀耳刻遺留下來的『言靈』，這股力量還不足以稱為權能，不過念出這段咒文，草剃護堂能暫時借用魔女神的魔導之力——
說穿了就是臨時的魔導書，或是操縱女神之力的指南手冊。
有了這股力量，不是女神的草剃護堂也能使用那把劍——使用『起始與終焉之劍』來開天辟地！
「召喚暴風的千龍千蛇……速來聚化成劍吧！」
護堂是第二次使用這股力量。
多虧雅典娜遺留下來的餞別禮和喀耳刻舍命相助，護堂終於得到了破滅與新生之儀，也許終有一天，魔術的社會中人會視這把秘劍為『草剃護堂的第三權能』。
閃耀新月光芒的上空，出現一顆小型的暗黑星體。
星體急速膨脹，很快長到直徑數十公尺大小。
之後星體開始橫向旋轉。一開始旋轉的速度緩慢，沒過多久變成了高速旋轉，還發出了咻咻的破風聲，那是暗黑星體獨特的旋轉聲響。
護堂右手上的天叢雲劍，散發著沒有熱度的青黑色火焰。
『動手吧、王！眼下正是唿喚暴風之時，我等將行開天辟地之儀！』
護堂感應到了天叢雲劍的意誌。
這把神刀擁有意識，卻很少開口說話。不過在戰鬥中——尤其在緊要關頭就不一樣了，有時候天叢雲會變得特別積極。
護堂領略了夥伴的發言後，四周卷起一陣暴風。
風勢吹往上方的暗黑星體。
嚴格來說，那不是吹拂的風勢，而是強大吸力造成的烈風。烈風在暗黑星體周遭化為颶風，最後形成狂飆風暴。
追擊護堂的小型翼龍軍團，如沙塵般被吸入暗黑星體。
翼龍死命拍動翅膀抵抗，還是不敵強大的吸力。
「這威力也太誇張了……」
護堂忍不住嘀咕。
他騎乘的翼龍下方是一整片古代高盧平原。寬廣的綠色草原，一直綿延到地平線的盡頭。除了幾許櫸木和橡木林以外，整片草原的地勢十分平坦。
不過，平原的地形開始改變了。
暗黑星體不隻吸進翼龍軍團，連夜空中的大氣、平原的花草土木都無一幸免。
大量的土沙順著暴風飛向空中。
當然地上裂開了巨大的洞口。直徑十幾公尺的洞口越變越大，現在的規模已經接近隕石坑的大小了。
如果在現代動用這一招，不曉得會造成多大的損害——
小型翼龍在重力風暴中遭遇悲慘的命運。
毫不留情的吸力宛如在嘲笑翼龍的垂死掙紮，翼龍軍團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夜空中。
所有的翼龍消失無蹤，護堂再也不必擔心術爾之劍的複活功效了。
反之，護堂和他的座騎勉力撐住了吸力的風勢。
『王，再加把勁！否則連我們也會被吸進去！』
天叢雲劍警告護堂，護堂立刻將咒力灌入神刀。
另外，他還命令星體——不準吸入自己人。
接到護堂的命令，吹向暗黑星體的暴風避開了護堂，不過風勢掠過護堂的身旁，嚴重撼動了翼龍的重心。
騎在上麵的護堂，隨時有可能掉下去。
「唔——快撐不下去了……」
護堂皺起眉頭，忍受強烈的頭痛。
他快要控製不住暗黑星體和暴風了。就算有喀耳刻的神力相助，初學乍練的護堂還是很難控製這一招。
隻要稍有不慎，招術馬上會陷入失控狀態，更糟的還在後頭。
「哈哈哈！你這家夥，居然還藏有這種王牌啊！」
護堂還得麵對這個痛快大笑的敵人。
兀汀騎著翼龍追上護堂。
他的背後還跟了一頭神獸。這兩頭翼龍，似乎是用合體的紅色翼龍分化出來的，想必過大的巨龍不好騎乘。
兀汀以騎馬的方式，跨在翼龍的肩部和脖子的中間部位。
他的雙腿夾住翼龍的身體，巧妙地控製姿勢和平衡，右手還拿著術爾之劍。
「最後騎在龍上對決——你很有品味啊，兄弟！」
匈族弑神者身後的第二頭翼龍，被暗黑星體吞沒了。
可是兀汀本身的座騎不受影響。他將咒力盡數注入翼龍，強化翼龍的飛行能力。
兀汀原本就擁有『馭龍之力』，強化翼龍對他並不困難。
護堂也隻好強化座騎來迎擊兀汀了。
可惜，護堂的身心已到達極限——兀汀揮舞勝利之劍，殺向體力和咒力耗盡的護堂，雙方的距離趣來越近了。
如果讓兀汀衝進長劍的攻擊範圍內，就是護堂敗北了。
護堂沒有閃避的餘力，『山羊』的雷電也無法使用了。飛到高空作戰也是有代價的，護堂距離奧古斯塔·勞裏卡太遙遠，沒有辦法掌握兩萬市民和艾莉卡她們的位置，更遑論吸收眾人的力量了。
使用精神感應固然可以找出眾人的位置，偏偏護堂現在沒有這種心力。
因此——這時候護堂真的束手無策了。
盡管如此，護堂不肯坐以待斃的原因有二，一是單純不想輸給兀汀的玩命心態，二是不在古代的夥伴賜予了他力量。
『草剃護堂！』
『護堂同學，再加把勁！』
護堂聽到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少女們唿喚自己。
『山羊』的精神感應力，感受到了璃璃亞娜·葛蘭尼查爾和萬裏穀佑理的思慕之情，護堂不解地歪著腦袋，因為這兩個人的存在感並不遙遠。
想必她們透過某種手段在觀察自己……？
不過護堂也沒辦法想這麽多，他馬上忽視了這個疑問。
理由是，護堂發現遠在他方的璃璃亞娜和佑理提供『力量』——也就是生命力和咒力給自己使用，這股力量不大，卻給了護堂再戰的能力！
「這一招——看你怎麽應付！」
護堂轉化夥伴提供的助力和剩下的咒力，再從左手釋放閃電攻擊。
雷電命中兀汀的座騎，匈族弑神者正好飛到護堂的左上方，準備揮下術爾之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翼龍的頭部中招，發出震天嘶吼。受傷的翼龍抵抗不了暗黑星體的重力，慢慢被扯向暗黑星體的位置。
「沒這麽容易！」
可是護堂萬萬沒想到，兀汀會跳離被吸入暗黑星體的座騎。
兀汀奮力一躍，跳到護堂的翼龍上。
而且他中途還丟下了術爾之劍，拔出腰帶上的手斧。在龍背上進行超近距離的戰鬥，揮舞小型的刀械更為有利。
所以兀汀才會換成手斧，不愧是慣戰沙場的戰士。
護堂也將天叢雲劍收迴右臂中，死命抓緊兀汀持斧的手腕，他的臨戰反應也是非常快……
話雖如此，體力是兀汀有優勢。
護堂為求勝利，毫不猶豫地實行了最後的禁忌手役。他先命令頭上的暗黑星體『盡快消失』，並且對翼龍下達一個指示。
「給我掉下去！往地麵俯衝！」
「什麽！？」
錯愕的兀汀不及反應，翼龍已開始急速下降。
暗黑星體消失，吸力也跟著停止，已經沒有任何力量會阻礙飛翔了。
於是——翼龍全速飛向空無一物的平原，猛烈撞上地麵。
當然，護堂和兀汀也一同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