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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騷動的起因,是薩爾巴特雷·多尼說要『玩遊戲』。


    按照他的說法,護堂算是迴到了遊戲的起點。換句話說,護堂正打算踏入兀汀的城寨所處的森林裏。


    燦爛的陽光充斥林間,舒適的春風迎麵吹拂。


    這趟旅程要是在現代進行,形同在美麗的瑞士森林裏散心,不過這裏是古代的高盧,而且還是可怕的神獸巢穴。


    「信上是說我可以隨時拜訪沒錯……」


    兀汀送來的招待狀,內容寫得很籠統。


    上麵隻寫『好久不見了,兄弟。你在那座城裏的話,那正好。歡迎你隨時來找我,我會盡力招待你的。』


    連約定的時間地點都沒寫,兀汀的性情奔放到令人羨慕的地步。


    護堂走進了沒有入口、也沒有指示牌的森林內。


    他坐了整整一天的馬車才來到這裏。馬車無法在沒有道路的森林內前進,所以現在護堂徒步行走。


    總之護堂沿萊茵河畔前行,走了大約三十分鍾左右。


    沿途他看到了兩次神獸,就是那種很像恐爪龍的黑色恐龍。身長七公尺的巨龍,在森林裏輕快地閑晃。


    每一頭恐龍一碰上護堂,便急忙逃到森林的深處……


    「弄得好像我是熊一樣。」


    護堂無奈地聳聳肩,附近的枝葉發出了磨擦的聲響。


    某種巨大的生物穿越樹林,朝護堂的方向逼近。護堂猜測可能是恐爪龍,結果也確實如他所料。


    那種用雙足步行的恐龍,特征是行走的時候頭部、背部、尾巴會連成一線。


    眼見黑色的巨體和後肢的兇猛鉤爪,最近很常見的神獸又再度登場了。不過這次背上坐了一位騎手,而且那個人並不是兀汀。


    「初次見麵,請問您和吾主兀汀同為弑神之君是嗎?」


    「啊,是這樣沒錯,我叫草剃護堂。」


    對方很有禮貌地尋問護堂,護堂也迴以現代的日本式鞠躬禮。


    騎乘黑色恐爪龍的是一位金發的女性。她的身上穿戴皮製的鎧甲和頭盔,頭盔兩旁還插了羽毛,模樣十分華麗。


    另外她還是一位超級美女,纖細的肢體配上一張瓜子臉,更有一股不凡的氣質。


    「我叫克露提特,我帶您前往吾主的城寨。」


    對方就像是位高傲的女戰士,護堂說了一句「麻煩你了」。這個女人想必是森林的衛士,負責報告入侵者情報的。


    「您如果不嫌棄,請坐到我身後吧。」


    「咦,可以嗎!?」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提議,護堂有些開心。


    畢竟騎在恐龍背上是很難得的體驗,護堂抓住克露提特的手,攀上趴臥地麵的恐爪龍。


    恐龍型的神獸很安分,身體絲毫沒有亂動。


    這頭龍和其他神獸不同,它不害怕護堂。幸虧如此,護堂才能順利爬上它的背。


    克露提特就坐在護堂的前方。她的身材很高大,隻比一百八十公分的護堂矮一點,體格纖細卻強健結實。


    「坐穩了嗎?那我們出發了。」


    克露提特踢了一下恐龍的腹部,號令座騎出發。


    恐爪龍馬上起身步行。步距寬大的恐爪龍移動速度飛快,坐起來又安定舒適,這種神獸很懂得保持平衡。


    另外克露提特的雙腳是踩在馬鐙上的。


    安裝在龍背上的馬具似乎是騎馬民族專用的,鞍上還掛著小型的弓和箭筒。


    「我們要飛行了,請抓緊我!」


    離開萊茵河畔,克露提特隨即提醒護堂。


    護堂嚇了一跳,但他很快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他以騎乘機車的要領,抱住克露提特的腰部。接著,恐爪龍的短小前肢變成了翅膀。


    神獸張開雙翼飛上空中。


    開始飛行後,翼龍保持三、四十公尺左右的高度,悠揚飛在萊茵河上空,速度和騎馬差不了多少。


    前方數百公尺遠的地方有座城寨,四麵建有城牆。


    護堂從空中俯視,發現那座城寨和勞裏卡市的羅馬軍團要塞構造相同。


    「原來,那座城寨是兀汀從帝國那裏搶來的……」


    護堂了解了城寨的由來。下方有兩頭恐爪龍在水麵上悠閑遊泳,頭部到尾巴的部位如同一條細長的線,看上去真的很像鰻魚。


    「這些神獸很喜歡水嗎?」


    「是的,它們在沒有水的地方也能自在行動……不過一接近水源,就很常跑去泡在水裏。」


    護堂想起在亞諾河擊退神獸的過往。假如克露提特說的是真的,那麽這種神獸天性喜歡水。


    「對了,你們有多少這種神獸啊?」


    「大概是十隻左右,詳細數字我也不太清楚。」


    神獸的數量代表兀汀的戰力。


    護堂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尋問,沒想到克露提特很幹脆地迴答了,不曉得她是懶得隱瞞機密,還是故意提供假情報?


    二人閑聊一會,神獸飛到了城寨的上空。


    這座城寨的構造果然很像勞裏卡的要塞。裏麵有約五十棟的長屋,中央備有廣場和要塞的司令部。


    克露提特駕馭的翼龍慢慢降落到廣場上。


    神獸的後肢沉穩落地,左右的翅膀變迴短小的前肢。恐龍型的神獸蹲踞在地,協助騎乘者降下地麵。


    一位黑發男子笑著走近護堂。


    「你終於來啦!哈哈哈,今天我們就喝通宵吧!」


    這個一大早就做出荒唐宣言的人,正是弑神者兀汀。


    「我之前說過,下次見麵時報上你的名號對吧?好啦,兄弟,達成這個約定吧。」


    「我叫——草剃護堂。」


    兀汀的性情爽朗不拘小節,又有吸引人心的領袖氣質。


    護堂簡短地報上名號,內心不得不認同這個男人深具某種人格魅力。


    兀汀指示下人將長桌搬到廣場上。


    不過,這位匈族的弑神者下達的指示很籠統。


    「今天要招待特別的貴客,給我把所有的酒和食物都拿來!」


    兀汀一聲令下,下人們開始勤快垃幹活。


    他們將長桌和椅子搬到戶外排列,並且幹練地準備各項料理。桌上擺滿葡萄酒的陶甕、盛裝肉塊的大盤子、放入各類水果的陶缽、小麥麵包、大量起司、烤洋蔥等食物。


    下人的動作熟練,似乎很習慣準備這種宴會了。


    這些下人男女加起來共三十人左右,兀汀表示「他們都是寧可在我手下工作,也不希望被賣掉的人」。


    護堂皺起眉頭,他再次體認這個男子的為生手段是『襲擊與掠奪』。


    之後,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難不成,這座森林是你養龍的地方?」


    「是啊,那些生物活不了太久,大多一、兩年就死了,要常常準備新的才行。」


    如果這是真的,兀汀說的可是重大的機密。


    騎馬民族也是遊牧民族,護堂認為兀汀可能是抱持馴養動物的心態在養恐龍的,於是他尋問兀汀——


    「那麽,那些神獸偶爾會不見蹤影嗎……」


    「嗯,三不五時會這樣。大約在一個月前,我發現少了兩頭。也許是死在森林裏的某個地方。」


    護堂略做試探,兀汀又說了一個無法忽視的情報。


    在現代的托斯卡尼出現的恐爪龍,該不會就是那兩頭吧?這樣確實說得通,護堂領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聊著聊著,宴席的準備已經完成了。


    兀汀帶著護堂坐在長桌的正中央,身旁站著一群替他們服務的下人。


    「這樣


    不夠熱鬧。喂,誰去把那些女人找來!」


    兀汀大喝一聲。


    幾分鍾後,穿戴華麗的美女們來到了廣場上,有金發碧眼的,也有銀色和褐色頭發的女人,有的女人還具備羅馬人黑發黑眼的特征。不但如此,裏麵還有和兀汀同為東洋係的美女以及黑人女性,簡直是民族的大熔爐。


    美女們斟滿葡萄酒遞給兩位弑神者。


    兀汀一口喝下美酒,護堂一邊謝絕飲酒、一邊尋問兀汀。


    「這些也是你的下人?怎麽都是美女啊?」


    「沒有啦,她們都是我的女人,說穿了就是我的愛人啦。」


    「什麽!?」看到兀汀理所當然的態度,護堂驚訝不已。


    「兄弟,不要問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好嗎,我會不好意思啊。」


    「你、你是什麽意思!這裏的全部都是你的女人!?」


    「對啊,這十二個都是我的女人,唉,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


    兀汀點點頭,喝幹手上的葡萄酒。


    另一位愛人又替兀汀斟滿了新的酒水。


    「這種後宮規模對我這個男人來說太小了——你是這樣想的吧,兄弟?不過,我不喜歡擁有太多東西啦。」


    兀汀出乎意料的迴答,護堂聽得目瞪口呆。


    相反的,兀汀一臉認真。


    「與其網羅一堆女人,不如找幾個極品比較好。」


    「你說什麽啊,十二個人已經很多了!」


    護堂全力吐嘈這位口出暴言的貪杯之徒。


    這個時代的葡萄酒,亦即俗稱的紅酒一般都是兌水飲用,可是兀汀卻是直接喝下純酒,這點光從顏色和氣味就知道了。


    兀汀的酒量不錯,而護堂隻敢喝水。


    這裏雖是古代高盧,護堂還是遵守著現代日本的飲酒規範。


    一位愛人拿給護堂豬肉串燒,護堂也不好意思拒絕,隻好隨便吃了幾口。撒上鹽巴溫火燒烤的豬肉,吃起來味道不錯。


    護堂忙著吃東西,兀汀又對他說道。


    「嗯,老實說啦,除了她們以外我還有老婆。對了,兄弟,趁這機會向你介紹一下。」


    有十二個愛人還不滿足,居然還有老婆?護堂完全傻眼了。


    兀汀揮揮手——招來了克露提特。


    克露提特身穿鎧甲和羽飾頭盔的剛毅裝扮,美麗的容貌兼具高雅的格調。這些特質加上高挑的身材,給人一股女王的氛圍。


    護堂和她隻有聊過幾句,他猜測克露提特的生性十分認真嚴謹。


    想不到這種人會是兀汀的妻子。


    克露提特向詫異的護堂行禮,然後她對丈夫說。


    「兀汀大人,我也差不多該……」


    「喔,抱歉,那就麻煩你了。」


    克露提特離開現場,前去完成兀汀的吩咐。


    她跨上剛才護堂搭乘的翼龍,再次飛上空中。宴會就這樣進行了一個鍾頭左右。


    「對了,兄弟。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宴會的東道主咬著石榴提出請求,護堂也專心聆聽。


    護堂認為依照兀汀的個性,他會舉辦這場歡迎的宴會不見得有什麽企圖,隻是護堂也早料到事情不會如此單純。


    不過,兀汀的請求大出護堂意料。


    「你願不願意代替我成為王?」


    「你說……王?」


    「我有一個興趣,就是扶植一個代理我的君王來篡奪國家。代理者要聽我指揮,前去攻城掠地,增加我旗下的屬國。」


    兀汀輕易說出『篡奪國家』這種荒唐話。


    這種話出自一般人之口,純粹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可是這個男人是擁有龍之軍團的弑神者,而這裏又是古代的亂世,成為王者的難度遠比現代低上許多。


    兀汀的確有可能成功——


    「之前我在東方建立了一個國家,我還把我的名號借給代理的君王,讓他穩坐族長的寶座。可惜那家夥實在靠不住,我想那個國家不久就會滅亡了。」


    兀汀將一個國家的興亡,說得像加盟店的事業發展一樣。


    他的外表還很年輕,但艾西亞夫人和羅濠教主也是如此,弑神者的年齡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這個男人說不定累積了數十年的曆練——


    護堂凝視著兀汀,兀汀得意地笑了笑。


    「代理君王也得有優秀的器度才能成大事,所以我才想拜托同為弑神者的你,你就代替我成為君王吧!」


    「我怎麽可能答應這種要求?而且為什麽你要拜托我?」


    護堂慎重推辭,語氣卻難掩不悅。


    他不能理解,兩個人才剛剛見麵,為什麽兀汀會看上自己?


    「因為我們對女人的嗜好相近啊。」


    「女人!?」


    「是啊。之前你帶在身邊的女人,個性似乎都很剽悍,你敢攻下兩個這種女人,年紀輕輕品味不錯,其實我也很喜歡那種女人,乖巧順從的女人沒味道啊。」


    「…………」


    艾莉卡·布蘭德裏和清秋院惠那的性情的確是這樣。


    兀汀有一項特技,他光從對方的表情和姿態,就能看穿他們的脾性。護堂懷疑,也許這個男人對應付女性很有一套。


    護堂既訝異又佩服,他先深唿吸一口氣。


    這是要讓身心做好準備。他不想挑釁兀汀,但他也不介意用實力排除麻煩,這就是他深唿吸的用意。


    「多謝你的盛情款待,不過我不會接受你的提議。」


    「別這麽快下定論,你就在我這裏逗留幾個月,好好思考一下吧。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會給你時間考慮的。」


    「沒必要,有事改天再談。」


    護堂從座位上起身,兀汀輕輕揚起一隻手。


    兀汀一個動作,身旁的愛人和仆役立刻快步離去,他們察覺到即將發生紛擾的氣息。


    「我是個和平主義者,你大概不能理解這種觀念,反正我不想進行無謂的紛爭,大家好聚好散吧?」


    「喔,我越來越中意你了。」


    護堂的和平主義宣言引起了兀汀的興趣。


    「我也不希望引發無謂的戰爭,所以我準備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材料。」


    兀汀望向空中,騎馬民族的優秀視力看到了某樣物體。


    護堂隻看到黑點朝這裏飛來,沒過多久,他才看清那是兩頭翼龍。


    兩頭翼龍上方各有騎手,一位是克露提特,另一位是黑發的女性。


    護堂懷疑自己看到的景象。原因是翼龍上除了騎手外,還有其他的人。艾莉卡被綁在克露提特的前方,臉上難得露出了心有不甘的表情。


    另一位黑發女性也把惠那帶來了。


    惠那同樣被綁在座前,別扭的表情活像一個打輸架的小孩。


    之前,她們也和護堂一起來到了兀汀的森林。這樣護堂在城寨中談和、逃跑、戰鬥時才能進行適當的支援行動。


    「不愧是我老婆,做得好,所以啦,你就在這裏暫留一段時間吧。」


    兀汀驕傲地稱讚自己的女人,視線再次望向護堂。對方抓住了艾莉卡和惠那,護堂當然沒資格拒絕。


    「為了以防萬一,我得做點處置才行。」


    兀汀使了一個眼色,克露提特從翼龍上跳下來。


    高挑的金發美女走近護堂,拿出了一把小型的剃刀。


    護堂頗為訝異,他感應到克露提特的剃刀帶有神力,不曉得是出自哪個神的物品?


    克露提特走到疑惑的護堂麵前,揮出手中的小型剃刀。


    護堂見識到了謎樣剃刀的銳利鋒芒……


    2


    護堂已在兀汀的城寨『滯留』了兩天。


    他被分配到的居所,同樣是將校居住的宿舍,不過周邊有數名衛士負責軟禁他。


    另外房裏隻有護堂一人,兩位夥伴不在他的身旁。


    正當護堂閑得發慌,艾莉卡在中午前來了。


    「想不到我們會敗給那些女子。」


    艾莉卡在護堂麵前十分不甘心。


    他們在宿舍的客廳單獨會麵,旁邊沒有監視的人。護堂在這裏的名義是『客人』而非囚犯,還是有會客的自由。


    「她們是兀汀的妻子啊……」


    「嗯,克露提特無疑是足以匹敵聖騎士位階的強者。沒有找來叔叔或聖拉斐爾,大概會打不贏她吧。」


    護堂早料到克露提特是位女戰士。


    不過,根據艾莉卡的說法,對方是這個時代的盧文字魔術高手。艾莉卡她們用盡各種劍技和魔術,仍舊不敵克露提特。


    而且克露提特手下留情沒有打傷她們,隻把她們手上的武器擊落。


    「另一位也很厲害嗎?」


    「露絲卡啊,她……有點難以捉摸,我想她應該是魔女,據說我們的行蹤也是被她發現的。」


    最驚訝的是,艾莉卡的話氣帶著敬畏之意。


    「要是有璃璃和佑理,也許還有機會和她們對抗……」


    那兩位女孩在場的話,說不定能用靈視或精神感應察覺敵方的襲擊,或是用魔女術迷惑實力高強的敵人,成功逃離戰場。


    現今草剃護堂的五人團隊缺了兩個人。


    護堂和艾莉卡切身體會到夥伴不在的影響,各自歎了一口沉重的氣息。


    「護堂,你還是不能使用權能嗎?」


    「是啊,想不到世上會有那種道具……」


    護堂摸著被切斷的瀏海。


    昨天,克露提特的剃刀切下了護堂的一些瀏海。之後,護堂就無法使用權能了。


    護堂唿喚天叢雲劍,天叢雲劍也沒有從右臂幻化出來。


    他暗自命令『山豬』破壞城寨,『山豬』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我猜那把剃刀,和舊約聖經士師記的參孫有關,隻是看穿神具的來曆,也沒辦法幫助護堂恢複力量,真是麻煩。」


    「你和清秋院呢,沒有遭受什麽奇怪的對待吧?」


    「這點你放心,我們受到很慎重的招待。克露提特和露絲卡也十分親切……不過,也僅限於人質的範疇。」


    艾莉卡的語氣帶有自嘲。


    護堂鬆了一口氣,如果她們受到了什麽殘酷的對待,他絕對饒不了兀汀。


    「兀汀那家夥,出乎意料的細心啊……」


    「光靠豪快的性情沒有辦法統領部眾,他一定具有偉大君王的資質——護堂,你知道阿提拉這個名字對吧?」


    「嗯?啊,他是日後統一匈族的君王吧?」


    護堂在世界史的教科書上看過這個名字,艾莉卡也教過他阿提拉的詳細生平。


    身為野蠻的騎馬民族君王,阿提拉不僅能征善戰、用人唯賢,外交手腕也很有一套。他的帝國從裏海遍及多瑙河流域——也就是現代的俄羅斯西部、東歐、德國一帶。


    不過,阿提拉猝死後帝國瓦解,匈族也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中……


    提起偉大蠻族君王的義大利少女憂鬱地說道。


    「我有一個假設。再過數十年後,兀汀會幫助阿提拉即位,建立強大的匈族帝國。」


    「什麽意思?」


    「兀汀也有叫你成為君王對吧?如果他日後還活著,要達成這點功業並不困難。」


    艾莉卡提了一個很大膽的假設,她繼續補充。


    「另外,這個假設和史實有無法忽視的一致性。在五世紀初左右,我記得匈族有一位名為『兀汀』的族長,同時有一個關於阿提拉的傳說是,他擁有軍神術爾的神劍,能替持有者帶來勝利……」


    「…………」


    兀汀說過,他會出借自己的名號,給予扶植的君王。


    他的男一個名號就是『術爾之劍』,可是護堂目前沒看過這位匈族的弑神者用劍——


    誠如艾莉卡所言,這兩者很難說是純粹的偶然。


    「阿提拉活躍的時代不長,但他在歐洲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姑且不論他的存在是好是壞,至少他是個超級重要的人物。」


    「萬一他消失了,會對曆史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沒錯。我一開始以為兀汀將來會成為阿提拉,不過他說自己沒有成為王的意圖……」


    這個過於大膽的假設,卻又具備相當的說服力。


    護堂陷入了兩難的局麵,現在他沒有能力和兀汀決戰;即便有這個能力,他也不曉得是否該和兀汀一戰。


    「艾西亞夫人說的修正力,也不見得是正確的。從科幻小說的角度來看,很可能會有平行世界發生吧?好比出現了曆史改變和沒改變的兩個世界。」


    「要真是這樣的話,也有另一種可能性。夫人也許知道佐證修正力一說的根據,隻是沒有告訴我們罷了——」


    「原來如此,逆向思考是嗎?」


    「王,我帶慰問品來囉。」


    護堂正揣摩著艾莉卡的意見,門外傳來一陣開朗的聲音。


    惠那也進來客廳了,她不是一個人前來的。在她身旁的來訪者,和日本的媛巫女一樣具有烏黑亮麗的頭發。


    對方的頭發隻到肩膀,有別於頭發超長的惠那。


    這個人是昨天和克露提特一同駕馭翼龍的妙齡美女,看起來似乎是東洋人種。不曉得是匈族還是亞洲出身的?護堂先向對方打了聲招唿。


    「你是,兀汀的妻子是吧……?」


    「嗯,我叫露絲卡。那個人今天不在,由我來照顧你們。有什麽不自在的嗎?」


    「能放我們離開就好了。」


    「哈哈哈。很遺憾,這個要求辦不到。」


    露絲卡是一位眼神傭懶的美女。


    她迴話的字句不多,情緒也有些淡然,不過護堂看她的笑容和溫吞的笑聲,知道她不是一個冷漠的人。


    惠那拿了盛裝水果的大盤子,露絲卡抱著裝入飲用水的陶器。


    「露絲卡,你老公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很少說自己要去哪裏的。」


    「啊,這點惠那可以體會。惠那也很少說自己要去哪裏。」


    艾莉卡和惠那用一種熟稔親切的語氣,和兀汀的另一位夫人談話。


    這兩位少女不愧擁有一流的社交天性,她們似乎順利構築了良好的人際關係。


    「對了,我們家的王沒辦法使用權能了,這是為什麽啊?」


    「啊,那個神具是黛莉拉的剃刀。」


    這句簡潔的迴答令惠那吃了一驚,也印證了艾莉卡的推測。


    「舊約聖經中的參孫是位力大無窮的勇士。可惜因為情人黛莉拉的背叛,失去了賜予他力量的頭發——那把剃刀,就是重現那個故事的神具?」


    「沒錯,睡著的參孫被剃光頭,失去了力量。」


    露絲卡對失去一撮瀏海的護堂嫣然一笑。


    「以前,兀汀也吃過那個東西的苦頭。不過那是他自做自受,那把剃刀隻有女人可以使用……」


    「難道兀汀也被自己的枕邊人背叛?」


    惠那驚訝地詢問,露絲卡點點頭。


    「那個人從以前就這樣。常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偶爾還會帶對方迴來當小妾。」


    「可是,他的情況是『偶爾』,這種人說不定還有救。」


    艾莉卡諷刺地說道。


    「不像某人


    是『一定』會收伏對方……」


    「因為王對每一個都是認真的,算不上外遇啦。也多虧王這樣,第四個來的惠那才能和王建立深厚的情誼呢,所以惠那也沒資格抱怨……」


    艾莉卡不滿地盯著護堂,惠那則是露出苦笑。


    然而,這些對話會讓人誤會草剃護堂。果不其然,露絲卡傭懶地看了看護堂。


    「一定會收伏……第四個……嘿~~我就知道……」


    「呃,不是的,我也不曉得為什麽自己身旁的女孩子特別多。我可沒有像兀汀那樣到處拈花惹草喔?」


    「嗯……我說你啊,和兀汀很像喔。」


    露絲卡的驚人發言讓護堂十分震驚。


    「你們的性格基本上差不多……豪邁、衝動躁進,但又具有纖細的一麵……很擅長觀察和利用別人……」


    露絲卡神色呆滯地分析護堂,雙眼也變成了琉璃色。


    護堂吃了一驚,佑理這位繼承了濃烈的神祖血統的媛巫女,偶爾也會有這樣的變化。換言之,露絲卡可能也是神祖的後裔。


    艾莉卡和惠那也向護堂便了一個眼色,她們也在昨日一戰發現了這一點。


    難怪艾莉卡會說她『難以捉摸』。


    「你擁有的女人數量不及兀汀……是因為你們生長的世界不同?嗯?」


    露絲卡說的似乎是靈視的天啟。


    不過,隨後她不解地歪著頭,好奇凝視護堂的麵容。


    「來自不同世界的男人……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弑神者……你究竟是誰?」


    「呃——我來自遠方啦。」


    露絲卡那句『不該出現在這裏』,護堂也很認同。


    護堂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代逗留太久,薩爾巴特雷·多尼和艾西亞夫人也一樣。


    就在護堂想找她討論的時候。


    「你在這裏啊,露絲卡。」


    又一個人來到了護堂的住所,這次來的是克露提特。


    「我沒看到兀汀大人……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喔。今天一大早,那個人就不見蹤影了。」


    「是這樣嗎?那家夥早上有來找我啊。」


    護堂想起了幾小時前的事情。


    古代高盧的人習慣早起,在日出時起床的人也所在多有。艾莉卡依舊習慣慢條斯理地起床,原本習慣早起的護堂則是在現代時間的五點多就醒了。問題是,在這裏太早起也沒有事情可做。


    之後兀汀前來探視護堂,他和護堂閑聊一會後便離開了。


    克露提特激動地尋問護堂。


    「他去哪裏了?他有說什麽嗎!?」


    「沒有,他沒說什麽……他隻是一直尋問艾西亞夫人的事情——艾西亞夫人就是我們逗留的那座城鎮裏的聖女啦,我都被他問到煩了。」


    護堂沒有說出艾西亞夫人的情報。


    他始終以不甚謙遜的態度答話,趕走前來拜訪的兀汀。他對待兀汀的態度,就像對待薩爾巴特雷·多尼一樣。聽完護堂的描述,惠那冷不防地丟出一句話。


    「他會不會獨自前往勞裏卡綁架艾西亞夫人啊?你們不是說兀汀很好女色嗎?」


    這與其說是推測,不如說是惠那的玩笑話。


    可是克露提特對這句話的反應很激動。她的肩膀抖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看著現代的日本媛巫女。


    「我丈夫兀汀才不會、才不會……做那種事——」


    「啊,不好意思。那是惠那亂說的啦,並沒有什麽根據,你不要在意。」


    性格從容的惠那難得表現慌張的神情。


    她困惑地看著實力遠勝自己的克露提特,好像在說『這下糟糕了,我不是故意要欺負她啊。』這種話。


    艾莉卡陷入了沉思,她雙手環胸地。


    「不過聽你這麽說,他的確有可能做這種事,畢竟礙事的護堂也被降伏了。」


    克露提特聽到這句話.猛然抬起頭。


    她不悅地瞪著遠方,氣得全身發抖。露絲卡傭懶地望著克露提特,最後麻煩地歎了口氣。


    「你這麽在意的話,要不要看一下啊?」


    實力深不可測的魔女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3


    獲得夫人尊稱的艾西亞出身並不高貴。


    過去,她出生在尚未脫離大英帝國殖民的印度北部,是一位隨處可見的低種姓階層的少女。直到七歲時,她碰上了人生的轉機。


    一位經營鑽石礦場的英國人,雇用她到宅院裏擔任女仆。


    少女時代的艾西亞很受主人和年幼大小姐的喜愛。他們要迴英國時,還盛情邀請艾西亞一同渡海迴國。


    可是礙於出身的條件影響。


    在英國的女仆生活,也不全是愉快的迴憶。


    艾西亞受到諸多歧視,也嚐到了不少苦頭,不過她是個天生樂觀開朗的人。講得更確切一點,她的身材瘦弱,卻具備了足以在各種國家生存下去的強韌精神。


    艾西亞也不把辛苦當一迴事,就這麽在英國待到了十七歲。


    那一年,她服侍的家族遭逢一連串變故。首先她的主人驟逝,其後擁有遺產繼承權的大小姐也病死了。


    不過,那位大小姐很照顧艾西亞。


    她將大量的金錢和證券,作為遺產贈予『服侍自己多年的好友』。


    饒是如此,艾西亞失去了女仆的工作和親近的對象。


    未來又該如何活下去才好?


    所幸,不會鑽牛角尖是艾西亞的一大優點。她決定趁這時候去旅行來沉澱自己,於是她用了手上的財產到希臘旅行。當時,考古學家修利曼夫妻發現了特洛伊古跡,引起了軒然大波。


    艾西亞原本是一位毫無學養的女仆。


    可是,已故主人慷慨提供書齋的藏書供她閱讀,她也時常幫助大小姐研讀課業,因此具備了不錯的知識水平。


    艾西亞特別喜歡曆史和地理。


    來到希臘遊山玩水的艾西亞,遇到了『不順從之神』帕希芬妮,首次出於無奈地弑殺了神——


    曾經沒沒無聞的少女,度過了一百年以上的歲月。


    而今,艾西亞來到了古代的高盧。


    現在的艾西亞是一位穿梭各個國家與時空的冒險家,然而冒險必定伴隨苦難,她在奧古斯塔·勞裏卡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當天中午,城市的上空出現了黑色的翼龍。


    數量共有三頭。兀汀就騎在其中一頭翼龍背上,草剃護堂前往兀汀的根據地,已經過了好幾天時間。


    「看來草剃先生此行並不順利……」


    草剃護堂臨行前,表示希望能和平解決問題。


    不過,那位現代的弑神少年失敗了,說不定他和那些少女都被兀汀奪去了性命。


    一想到他們不幸的命運,艾西亞夫人眼角泛淚。


    「我們好不容易成為朋友的……草剃先生,我會替你報仇雪恨……!」


    艾西亞夫人握緊雙拳瞪著天空。


    如果現在是黑夜,艾西亞夫人一定會對著星空立誓。可惜,眼下勞裏卡市的上空,隻有幾頭翼龍盤旋在空中,還發出了震天價響的咆吼。


    咕啊啊啊啊啊啊!咕啊啊啊啊啊!咕啊啊啊啊啊啊!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啊啊啊啊啊啊!


    飛在天上的翼龍大吼,嚇得地上的居民不停發抖。


    奧古斯塔·勞裏卡的人口約兩萬左右,在這個時代算是相當大規模的聚落。神獸的到來令城中的每一個人膽戰心驚。


    相反的,馭龍的兀汀顯得悠然自在。


    天上唯獨他的座騎沒有發出嘶吼。那頭翼龍


    張開雙翼,在城市上空緩慢滑翔。兀汀坐在翼龍背上,一派輕鬆地觀看底下的城鎮。


    那傲慢的模樣猶如在評鑒未來能得到多有價值的寶物。


    艾西亞夫人看得心痛不已。


    失去了草剃護堂,現在已經沒有人能迎戰兀汀了。艾西亞夫人同為弑神者,卻不擅長武鬥。


    ——至少得有要塞的羅馬軍團協助,才有辦法一戰。


    艾西亞夫人必需鼓舞他們和群龍作戰,並且幫助他們治療傷勢。


    決心已定的夫人加快腳步。她離開了城市趕往要塞,隻要再走一公裏就到了。


    艾西亞夫人外表溫吞,運動神經和移動速度倒是不差。


    當她開始奔跑時,黑色翼龍從空中落下,擋住了她的去路,而且還是那一頭有載人的翼龍。


    「我找你好久了,聖女。要是找不到你,我本來打算把這裏的房子全部毀掉。」


    跨在龍背上朗聲放話的正是兀汀本人。


    艾西亞夫人憤怒地瞪著兀汀,可惜由於個性天生溫柔婉約,所以不太有魄力。


    「為什麽你要找我?」


    「也沒什麽。我是想在襲擊城市前,先得到你啦。」


    「得、得到我?」


    「嗯。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一旦開戰勢必會兵荒馬亂,我可不想被你跑了,才會決定先處理你。」


    兀汀用平時的開朗態度說出荒唐的宣言。


    「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要請你跟我走一趟就是了。放心吧,和我生活一段時間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唉呀……你還真有自信。」


    「我碰過的幾乎都是這樣,最初很討厭我的女性,後來都會愛上我,而且她們會故作姿態,不肯把這種心意表現出來。」


    兀汀笑著說出這段話時,語氣沒有特別高傲。


    他不是在自吹自擂、也沒有裝模作樣,純粹是在說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艾西亞夫人也不否認他具有無法忽視的英雄氣質。


    可是貞操危機當前,她死也不想遵從兀汀。


    「不好意思,我不想加入任何人的後宮。」


    「即使是我,你也不願意嗎?」


    「是的,弑神者兀汀或許是罕見的英雄豪傑……但是我們的地位相等,我沒有道理要服從於你!」


    艾西亞夫人說得鏗鏘有力、義正詞嚴。


    同時為避免兀汀將她強行抓走,她也提高了體內的弑神者咒力禦敵。她的權能並不適合戰鬥,卻也沒打算束手就擒,她要竭力抵抗兀汀。


    「這種力量,難不成你也是……」


    「不是隻有你和草剃先生才是弑神者。我成為弑神者也有百年時光了,有人甚至還尊稱我為女王。」


    其實,艾西亞夫人不認為自己能打敗兀汀。


    不過她依舊挺起豐滿的胸膛,竭盡全力虛張聲勢。這種時候沒有比虛張聲勢更有用的武器了,這是她在百年來的魔王生涯中學到的智慧。


    龍背上的兀汀,也改以銳利的目光俯視她。


    「我知道你不平凡——沒想到你會自稱弑神者啊。」


    翼龍再次振翅高飛,飛上空中的匈族魔王,對地麵上的同類高聲宣言。


    「我感應到你有類似的氣息了,可是光是這樣無法令我信服,我來測試你一下吧!」


    兀汀伸手拿了個東西,臉上浮現戰意昂揚的笑容。


    他從鞍上的箭筒裏拿出箭矢,使勁丟向地麵,箭矢像是用弓射出來的一樣,硬生生插入艾西亞夫人麵前的大地。


    隨後,箭矢燃起了火焰。


    小小的火蛇立刻化為爆炎,盤繞在艾西亞夫人的周圍。


    這是火神的權能——前幾天草剃護堂使出太陽神的光槍時.兀汀就是用這種力量迎擊的。被圍困在烈火中的艾西亞夫人,冷靜地判斷這股力量的來曆。


    艾西亞夫人纖細婀娜的身體不僅沒有任何燒燙傷,連一滴汗也沒有流下來。


    就連她的白色大衣也沒被弄髒。


    「喔……」


    兀汀在空中俯視著毫發未傷的艾西亞夫人,這次他拿起了弓。


    彎弓搭箭的兀汀,瞄準艾西亞夫人射擊——他以電光石火的速度重複三次射擊動作,飛快地射出了三箭。


    三支箭矢分別射向火焰中的艾西亞夫人心髒。


    不過,所有的箭矢直接掠過艾西亞夫人的身體,插入她身後的地麵。


    「很神奇的招術啊,那麽,這一招你要怎麽應付?」


    兀汀彈了一下手指。


    熊熊大火瞬間消失,兩頭身長七公尺的翼龍飛了過來——是前肢變成翅膀的恐爪龍。


    那兩頭翼龍原本在城市上空盤旋,引起市民的恐隴。


    如今它們聚集在主人身旁,開始急速下降!


    翼龍使用後肢的兇猛鉤爪攻擊艾西亞夫人,準備撕裂她嬌小的身體。


    不過它們的鉤爪同樣掠過了艾西亞夫人的身體。


    眼見攻勢無效,兀汀吹起了讚歎的口哨,兩頭翼龍再次飛迴空中,它們訝異地看著地上的艾西亞夫人。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不過的確很了不起。這簡直是和空氣作戰。」


    兀汀佩服地稱讚艾西亞夫人。


    艾西亞夫人笑了,她祈禱自己保持著從容不迫的表情,這是將她『維係』在這個時代的力量,進行事象修正的結果。


    問題是,艾西亞夫人也沒有其他手段了。


    她沒有攻擊的權能,至少目前沒有。


    魅惑的權能很管用,無奈對眾神或弑神者起不了作用。除非對方過於大意,否則根本不必浪費心力嚐試。


    接下來,該怎麽突破難關呢?


    就在艾西亞夫人努力思考時,遠方發出了掩護射擊。一公裏外的要塞城牆上,射出了巨大的弩炮。


    巨大的箭矢射向兀汀和翼龍。


    遺憾的是,這種武器傷不了神獸,翼龍堅硬的外皮擋下了所有的射擊,士兵卻鍥而不舍地準備第二輪弩炮。


    三頭翼龍也被打煩了,各個機靈地避開箭矢。


    這時要塞的城門開敗,出來了一支約四十人的小部隊。


    小部隊朝這裏筆直前進,似乎要營救艾西亞夫人。


    「有人跑來妨礙我的戀情啦?也罷,要抓住虛幻不實的你,看來還需要一些力量。」


    騎在龍背上的匈族魔王輕快地說道。


    「我就暫且撤退,等到晚上我會再過來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得到你!」


    兀汀帶著另外兩頭翼龍,往西邊的天空飛去。


    成功度過難關的艾西亞夫人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地癱坐在地上。


    小隊的士兵也抵達她身旁了。


    「聖女!您沒有受傷吧!?」


    小隊長上前關心艾西亞夫人。勇敢的軍人和市民不同,沒有害怕發抖。


    不僅沒有發抖,他們的神態宛如亢奮的賽馬一樣,艾西亞夫人發現,當她使用魅惑的權能鼓舞士兵,也會培養出士兵對她的絕對忠誠心,他們甚至不怕兀汀的群龍。


    「那個男人,竟然還想殺害聖女……真是太過分了!」


    「啊,不是的,兀汀是想抓我當成他的妻子,所以我的性命並沒有——」


    艾西亞夫人陳述事實,想安撫士兵亢奮的情緒。


    沒想到,這番話反而觸怒了那些士兵。


    「要聖女當他的妻子?」「那個該死的蠻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他敢再來我們一定射死他……」「殺了他!殺了那個兀汀!」


    士兵們的吼叫此起彼落,艾西亞夫人不解地歪歪腦袋。


    這些人的反應出乎艾西亞夫人的預料,而且他們還準備了一頭馬,供她乘坐代步。


    眾人護送艾西亞夫人迴要塞,其中一個士兵大吼。


    「各位,我們要不惜性命死守聖女!」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眾人以驚天動地的嘶吼迴應那名士兵的唿喊,艾西亞夫人在他們的貼心護送下,慢慢地返抵要塞,她在搖晃的馬背上自言自語。


    「我該不會又弄巧成拙了吧……」


    4


    奧古斯塔·勞裏卡和兀汀的城寨都在萊茵河畔。


    為了防止外來民族渡河來犯,迅速派兵擊退外敵是羅馬軍團一貫的做法。


    萊茵河不光是珍貴的水資源,同時也是國境和防衛線。


    現在這條大河的水麵上,映照著兩位弑神者對峙的光景。


    他們是古代的弑神者兀汀和艾西亞夫人。


    兀汀的『第一位妻子』露絲卡——利用咒術映照出奧古斯塔·勞裏卡發生的事情。


    「幸好是我知道的城鎮,否則就看不到了。」


    露絲卡的語氣有些超然。


    河畔附近的水麵成了臨時的熒幕,上麵顯示兀汀驅使火焰和神獸肆虐的景象,所有的攻擊都掠過艾西亞夫人的身體。


    「那是什麽招術……?」


    「也許是艾西亞夫人的權能吧?」


    惠那和艾莉卡很疑惑,連身為弑神者的護堂也看不出當中的秘訣,可是露絲卡以琉璃色的眼眸凝視夫人,她緩緩開口:


    「又有一位不該存在的弑神者……有一種力量在守護她,那種力量可以消除本該發生的事象,甚至連已經發生的事象都能修正……」


    「咦?」


    護堂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露絲卡提到了修正這個字眼。


    「我感覺得到,那股力量讓她維係在這裏——或者應該說這個世界,將她維係在不該存在的世界。」


    露絲卡以茫然的語氣說出了靈視的天啟。


    「一般的災厄或力量對她不管用,會被她消除掉,不過兀汀的直覺很敏銳……他果然注意到這點了。」


    水麵上顯示兩位弑神者的戰鬥。兀汀說要等到夜晚再戰,說完便帶著翼龍離開了。


    「那股奇妙的方量無法消除兀汀或其他弑神者的全力攻擊……兀汀想必是察覺到這一點,才會暫時撤退的。」


    聽了露絲卡的話,護堂思考了一下。


    或許,艾西亞夫人可以稍微控製她說過的『修正力』吧?所以她才會仗著那種奇怪的歪理,隨興享受時光旅行的樂趣——


    話說迴來,這種實況轉播的咒術真是方便的魔術。


    璃璃亞娜也有相同的招術,但她隻能播出影像,露絲卡的連聲音都有。


    這也代表露絲卡的實力優異,隻是方便不見得是件好事。


    護堂瞄了克露提特一眼。


    那位金發美女百感交集地凝視失去影像的萊茵河。因為她聽到兀汀在對決之前,說了許多的荒唐話。


    『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放心吧,和我生活一段時間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這些都是兀汀對艾西亞夫人說的話。


    克露提特渾身顫抖。


    「他都有我們這些妻子了——以及超過十名的小妾,居然還想對別的女人出手……!」


    克露提特沒有大吼,語氣卻十分悲痛。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五味雜陳較為貼切。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凝重,大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望著失落的克露提特,護堂有感而發。


    (實力接近保羅先生的高手,也很難承受這種打擊啊。)


    (那當然啊。不管在任何時代,戀愛、金錢、健康都是人類最大的壓力來源。叔叔最近也很擔心掉發問題。)


    (是、是這樣嗎?)


    (他這個人很在意外表或身材……)


    (很多殺人事件,也和感情或金錢糾紛脫不了關係……)


    艾莉卡聳肩迴應護堂,惠那也難得表現出感慨的口吻。


    三個人會壓低音量,自然是因為顧慮到克露提特。


    (王,可以跟你說一件事嗎?)


    這時,黑發的媛巫女困擾地看著護堂。


    平時總是樂天開朗的惠那,偶爾也會展現大和撫子的婉約風範,惠那的這種表情讓護堂怦然心動。


    (那個啊,無論王要去哪裏,或是要離開惠那多少年,惠那也做好了獨守空閨的覺悟了……)


    (這、這樣啊。)


    (隻是,日後王迴來的時候,惠那不想拿刀捅你,所以麻煩你在外麵玩要適可而止喔?不然那樣感覺很不好……)


    (…………)


    (露絲卡剛才說『王和兀汀很像』對吧,惠那很認同那句話,之前啊,惠那一直覺得那個人的性格似曾相識。)


    (惠那小姐也是這麽想的嗎?真巧,我也是。)


    艾莉卡也同意惠那的說法。


    (護堂要是生在這個時代,大概也是那種個性吧?所謂的自稱和平主義,也是被現代社會灌輸的觀念不是嗎?)


    (也對,不過這次幸好有我們在王身邊。)


    (的確是這樣沒錯。有我們在護堂身邊,才不會有奇怪的女人靠過來。)


    (…………)


    辯駁反而會導致自取滅亡的下場,所以護堂幹脆保持沉默。實際上,如果沒有她們的寬容、好意、豁達,草剃護堂這個『廢物』又豈能有今天。


    護堂轉頭一看,發現露絲卡在安慰克露提特。


    「不然你幹脆捅他一刀泄恨吧?反正他也死不了。」


    「普、普通的刀械果然殺不死兀汀大人嗎?」


    「嗯,我之前也很氣他花心,還拿長槍捅他的側腹。當時雖然看他很痛,可是完全沒有生命危險,讓人非常火大。」


    「到頭來,這種程度的傷害教訓不了他啊……」


    兩位美女的談話內容似乎有越來越偏激的趨勢。


    護堂很好奇,這是古代高盧地區的人民性情剛烈?還是露絲卡和克露提特生性剽悍?


    (護堂最好永遠記得這段對話,時時刻刻警惕自己。你要是太過分的話,我們說不定也會變成那樣唷。)


    (…………)


    艾莉卡的低語令護堂胃痛不已,他繼續聽著兩位古代美女的危險發言。


    「聽說能打倒弑神者的,唯有眾神和同為弑神者的人……」


    「嗯,沒錯,無奈神和弑神者都是可遇不可求,但是也隻有那種戰鬥,才能將那個人逼入絕境當中。」


    「換句話說,如果現在有弑神者……」


    「是啊,如果這裏有弑神者……」


    克露提特和露絲卡意味深長地看著護堂。


    ……護堂察覺了她們的意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奧古斯塔·勞裏卡會受到兀汀的摧殘,艾西亞夫人也會有危險。


    事已至此,護堂終究無法避免和兀汀一戰。


    於是——護堂向負責交涉的艾莉卡使了一個眼色。


    「那麽,我先確認一下條件。雇用草剃護堂的代價,可不便宜喔?」


    機靈的艾莉卡馬上進行談判。


    克露提特在城寨的廣場揮舞鐵鍬,挖出一個小麻袋。


    裏麵裝著一把小刀——黛莉拉的剃刀和一撮黑色的毛發,那是草剃護堂昨天被切下來的頭發。


    克露提特將頭發放在地麵上,伸出食指施法。


    她的指尖閃耀著類似字母的記號。這個文字化為火焰,吞沒了護堂的頭發,那似


    乎是引燃火焰的盧文字。


    「剃刀的咒縛解除了,草剃大人的權能也恢複了。」


    護堂在一旁等待,克露提特向他迴報結果。


    黛莉拉的剃刀是一種能封印對手權能的神具,要破除封印需要毀掉被切下的毛發。


    盧文字引發的火焰雖小,威力卻不弱。護堂的頭發短短幾秒就被燒光了。


    隨後,護堂的身體發出了『啪哩』的聲音。全身上下竄過一陣無法言喻的解放感,他感受到權能的封印解除了。


    「我們會提供船隻的。你們可以搭船迴去,那是最快的方法。」


    「謝了,露絲卡。」


    「不過要是能借我們龍就更好了。搭乘翼龍飛在空中應該很有趣,而且速度也比搭船快吧。」


    三人拿好行囊,迴到了護堂身旁。


    艾莉卡向帶頭的露絲卡道謝,惠那則提了一個建議。


    「最好不要,那種生物有時候會突然兇性大發。沒有兀汀在旁邊,我們也幾乎不會騎乘的。」


    「是喔,真遺憾,不然改天有機會再教我怎麽騎吧。」


    露絲卡苦笑拒絕了惠那的提議,惠那又俏皮地開了一個小玩笑,接著露絲卡帶領護堂一行人到了搭船的地方。


    他們來到了源自阿爾卑斯山的萊茵河。


    以現代地名來描述的話,這條河橫亙瑞士境內,再由南至北流過德國和法國的邊境,最後抵達荷蘭。


    古代人早已懂得利用這條河流經營航運事業。


    惠那跳上綁在岸邊的貨運用大船,艾莉卡也優雅地登上船隻,護堂是最後上船的。


    露絲卡在臨別前,還不忘提出偏激的叮嚀。


    「那再來麻煩你了,請抱著殺掉他的決心一戰,千萬別手下留情。」


    「我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實力啦……不過,這樣沒關係嗎?兀汀那家夥要是死了——」


    護堂用常識提醒露絲卡,露絲卡卻搖搖頭說。


    「沒辦法,不抱著殺掉他的決心一戰,是沒辦法將他逼到絕境的。倘若這種決心還不夠的話,你就抱著殺掉他也無所謂的決心一戰吧。」


    「…………」


    這種破天荒的個性,也許是長年跟在那個弑神者身邊的關係。


    護堂沒打算同情兀汀,但一想到自己也有相似的處境,護堂又歎了一口氣。


    「水之精靈啊,請給予這些人特別的加護。」


    克露提特使用魔術,指尖再次浮現盧文字的光芒。


    「你們的旅途將會一帆風順。隻要順著河流前進,就能抵達目的地了。」


    克露提特賜予了寶貴的加護,以免他們的船隻在途中翻覆,而且她加護的對象是即將和自己心愛的丈夫決鬥的男人,護堂帶著複雜的心情向克露提特道謝。


    大船載著三位現代人和複雜的愛憎之心出航了。


    「就各種意義來說,真是責任重大啊……」


    護堂在輕快行進的船上,百感交集地低語。


    5


    這艘船的空間寬敞,就算坐上十個成人也沒問題。


    最初,擅長駕船的惠那負責掌握船槳。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沒有這個必要。船身會自動維持平衡、自動躲過前方的岩石。


    這無疑是克露提特賜予的『加護』帶來的功效。


    「好輕鬆喔,而且速度很快!」


    「比起在街道上騎馬要快多了。對了,護堂,你還有一個問題要擔心,做好覺悟了嗎?」


    「你是說,我要使出多少真本事和兀汀一戰嗎?」


    護堂和艾莉卡她們吹著河麵上的涼風,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匈族的弑神者兀汀,可能和未來的蠻族之王阿提拉脫不了關係。殺了他、或是害他身受重傷,可能會對未來造成重大的影響。


    再者從現代人的角度來看,他也有值得愛戴的一麵。


    那個男人並非暴虐,頂多算是擾民罷了。


    問題是,兀汀根本不把『襲擊和掠奪』當一迴事。放任他為所欲為,奧古斯塔·勞裏卡的數萬人民將會麵臨悲慘的命運。


    當然,這在古代世界也許是很常見的悲劇——


    可是護堂無法視若無睹,於是他斬釘截鐵地說:


    「沒關係,萬一事情不妙……曆史的修正力會想辦法解決的!」


    「不愧是王,說得好啊!」


    「看來你已經做好該有的心理準備了……」


    惠那爽快地附和護堂,艾莉卡也諷刺地聳聳肩。


    「也罷,既然知道艾西亞夫人的說法有一定的根據,我們就期待莫名的力量吧。」


    「嗯,這都要多虧露絲卡。」


    光靠樂觀的預測,他們也不敢做出這樣的賭注。


    護堂很慶幸能在這個時代遇上傑出的靈視能力者,同時護堂也想起了不在身旁的夥伴——佑理和璃璃亞娜。


    他好想早點迴到現代見她們……


    另一方麵,眼前的兩位女孩討論著數小時後即將發生的戰鬥。


    「那麽,我們來談談該如何對付兀汀吧。」


    「兀汀這位弑神者,擁有幾項很適合戰鬥的權能,或許說適合戰爭比較貼切吧……傾向有點類似沃邦侯爵,年紀卻比他輕。」


    惠那提議討論作戰計畫,艾莉卡也迎合了這個話題。


    「閱曆豐富的侯爵老奸巨猾,反之兀汀擁有體能強度上的優勢。」


    「而且,那個人還打倒了印度的神明和美索不達米亞的龍。」


    「軍神術爾也不能忽視,那個權能說不定是他的王牌。」


    「……?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聽她們討論的語氣,似乎很熟悉兀汀的權能。


    護堂不解地提出質疑,答案卻出乎意料的簡單。


    「我們剛才去拿行囊的時候,露絲卡告訴我們的啊。」


    「你忘了嗎?我答應她們的出戰條件是,她們必需全麵協助你獲得勝利。所以她們說了兀汀最常使用的三項權能。」


    「……她們真的非常生氣啊。」


    這一次,護堂碰上了許多感同身受的事情。


    他並不同情兀汀的自做自受,但內心還有點毛毛。


    「護堂,露絲卡有用『傳授』之術教我許多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喔。」


    「還有兀汀打倒的天神在這個時代的神話傳承喔,畢竟要是和現代的傳承不一樣,事情可就麻煩了。」


    護堂坐在用來代替椅子的桶子上。


    艾莉卡也坐上同一個桶子,緊緊地貼著護堂。性感的金發美少女主動投懷送抱。


    惠那也靠過束了。她沒有黏著護堂,卻也在伸手可及的距離之內。


    「總之你就快點決定——要由誰傳授你知識。」


    「嗯、嗯,惠那和艾莉卡小姐需要傳授王知識才行。所以、王想讓誰來呢……?」


    艾莉卡略微不悅地挑釁護堂。相反的,惠那尋問的語氣很害羞。護堂一下子麵臨抉擇,不曉得該怎麽反應。


    護堂當然知道她們的意思,隻是他的思考當機了。


    艾莉卡乘勝追擊,不容護堂喘息。


    「當然,惠那小姐有本事完成這項使命,我也尊重你的選擇喔?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顧慮我的感受。」


    「顧——慮?」


    「嗯,不管怎麽說,草剃護堂的正妻應該是我才對,我是一路陪你同甘共苦的女人,請你給予我適當的尊重。」


    艾莉卡的表情依舊不高興。


    不過,護堂發現艾莉卡的憤怒對象是她自己。艾莉卡不靠自身的魅力,而是靠過去的功績來逼護堂做出選


    擇,她很不能忍受自己這麽做。


    這樣絲毫不像平時充滿自信的艾莉卡,從這點可以看出她非常不安。


    艾莉卡很清楚,麵對清秋院惠那這個強勁的對手,她沒有很明確的優勢,艾莉卡現在緊貼在護堂右邊,不過她是靠親密接觸來消除不安,不是真的在誘惑護堂。


    事實上,她從剛才一直不安地握住護堂的右手。


    艾莉卡表麵強勢,內心卻難得表現脆弱的一麵,護堂看了大為動搖。在這種場合還能不為所動的男人,與其說是意誌力堅強,不如說根本缺乏感性。


    「惠、惠那陪伴王的時間,是沒有艾莉卡小姐那麽長……」


    惠那也百感交集地抓住護堂的左手。


    平時開朗快活的媛巫女,也不安地握住護堂的手掌。


    「可是,這種時候還是希望王能選擇惠那。平常我們沒辦法朝夕相伴,最少在一起的時候要彌補這個缺感……」


    護堂剛才的注意力都放在艾莉卡身上。


    雖說時間並不長,但惠那露出了罕見的憂鬱表情,另外她也顯得缺乏自信,艾莉卡·布蘭德裏的攻勢,令她無法保持平時開朗的特質。


    「對、對不起。這種時候,如果惠那懷了王的孩子,也許就不會這麽緊張了,可惜我們已經說好暫時不能做這種事了。」


    惠那更為狼狽地說了一毀驚人的話。


    但是她慌張的模樣也很可愛。護堂想起了他們曾經一同過夜的互動情景,當時惠那也一再刺激護堂的欲望。


    在艾莉卡和惠那的逼迫下——


    護堂逐漸失去理智了。


    再者,他們來到高盧已過了一周以上。艾莉卡和惠那訂下『不能偷跑』的協議,所以她們每晚都會一起誘惑護堂——


    護堂好幾天沒睡飽,自製力也快到極限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你、你們兩個啊,自從來到這裏後,不斷用各種言詞和方法挑逗我……」


    「護堂?」「王,你怎麽了?」


    護堂自顧自地竊笑,完全不理會她們的關心。


    說穿了,護堂現在的狀況和熬夜後的躁鬱狀態差不多。他明白自己再也忍受不住,幹脆放膽爆發了。


    「我之前就說過,不會對你們訂下排名吧!」


    「呀……!」「啊!?」


    護堂先用力迴握艾莉卡的手,之後一把抱住惠那,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兩位女孩都被護堂嚇到了。


    「我要說的很簡單,接下來要和兀汀一戰了。你們就像平常那樣幫助我吧,拜托了。」


    態度堅定的護堂凝視眼前的兩位少女。


    護堂緊緊盯著艾莉卡和惠那,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比平時更為熱情,仍然毫不避諱地注視她們。


    護堂不同以往的態度,惠那一時困惑了。


    惠那被護堂的氣魄震懾,表現出在這種時候容易退縮的性格。反之,同樣困惑的艾莉卡選擇放鬆身上的力氣。


    她溫柔地迴握護堂的手,低垂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在答應護堂的要求。


    護堂知道不必再多說什麽,他直接湊近艾莉卡,強硬地親吻艾莉卡的嘴唇。


    「——嗯!?」


    艾莉卡被護堂的強勢態度嚇得低吟。


    護堂的接吻幾乎是將整張嘴唇撞上來,他繼續予取予求地強吻艾莉卡,長達數秒、數十秒——


    雙方親到快要無法唿吸,護堂才暫時放開艾莉卡的嘴唇。


    二人利用短暫的時間換氣,然後又親吻了一次。


    這次他們的態度都很積極,牙齒遺差點撞在一起。


    「嗯——真是……你、你太強硬了啦,護堂……最好要溫柔一點啊——」


    「抱歉。可是,你們也有責任,誰叫你們要這樣挑逗我……」


    「為什麽不早點這麽做,要讓自己忍到這種地步……算了,我就心甘情願地接受你的製裁,繼續吧……?」


    護堂和艾莉卡用更長的時間換氣,順便互訴甜言蜜語。


    在艾莉卡的誘惑下,護堂又開始親吻她了。艾莉卡也主動舌吻護堂,大膽地愛撫他的舌頭。


    那是一種大膽熱情的接吻方式,不帶纖細綿密的技巧。


    已經習慣這種行為的護堂,想起了最初激烈擁吻艾莉卡的過往,拉丁少女也想起了那段迴憶,當他們的嘴唇分開時,她眼神迷蒙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過有別於艾莉卡幸福的表情,惠那則是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被艾莉卡搶先的惠那,不知所措地坐在護堂的腿上。


    「清秋——」


    「惠那小姐……過來吧,我們的王也需要你喔。」


    艾莉卡替護堂催促惠那。


    她的語氣簡直就是控管名流聚會的貴婦。


    這位被喻為惡魔的少女在關懷同伴時,臉上的笑靨會帶有母愛的氣質,現在的艾莉卡正是這樣的表情。


    聽了艾莉卡的唿喚,惠那立刻湊近護堂。


    「討厭……王和艾莉卡小姐,就你們兩個人親熱……惠那不想被晾在一旁……」


    「對不起,我實在克製不住自己。」


    「惠那也能好好服侍王喔?拜托不要拋下惠那……」


    惠那懇求護堂的愛意,主動親吻起來。


    她輕點了護堂的嘴唇一下,在護堂的嘴唇上反覆降下輕吻的細雨。


    護堂先享受這種輕吻,之後積極地深吻惠那。


    他強硬地堵住惠那的嘴唇,讓她完全無法動彈,眼前的媛巫女乖乖地接納他的強吻,將身體靠在他的懷裏。


    艾莉卡緊密地貼著護堂,惠那也主動投懷送抱。


    護堂被她們從右側和前方夾住。他一邊親吻惠那,一邊感受二人不分軒輊的柔軟觸感。


    含著淚光的惠那努力迴應護堂來排解內心的孤寂。


    當護堂伸出舌頭,她便接納護堂的深入;當護堂輕咬她的嘴唇,她也迴咬護堂。


    而且她還主動抱緊護堂。看到惠那的舉動,艾莉卡也靠向了護堂。


    「該換我了……真正有氣量的人,是不會冷落正妻的喔?」


    護堂顧著親吻惠那,艾莉卡撫摸他的臉頰,將他的臉轉向自己,


    苦笑的護堂也親吻了艾莉卡,那是不同於惠那的久違觸感。親吻結束後,護堂和這位金發少女相視而笑。


    這次換惠那打斷了他們的交流,她比艾莉卡更先親吻護堂。


    兩位少女對彼此的介入表現對抗的態度,瞪著對方的眼神也透露互不相讓的情感。之後她們同時苦笑,達成了休兵的共識。


    二人輪流貼近護堂,傳授護堂神話知識。


    「兀汀最初打倒的是美索不達米亞的龍神兀休加爾……它是象征生命之源的水與大地的女神,迪亞馬特誕下的從屬神獸……」


    「迪亞馬特賜予這頭龍可怕的力量,讓它成為了神……」


    「兀休加爾這個名字,意為『唯一的絕對王者』……」


    艾莉卡和惠那透過接吻的方式奉獻她們的知識和愛情。  」


    不久,護堂一同親吻她們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他放棄了輪流親吻的方式。


    「至於出現在古代印度聖典『梨俱吠陀』中的樓陀羅……兀汀從這個神明身上,獲得了『弓』的權能……」


    「樓陀羅和印度教的破壞神濕婆為同體神……」


    「濕婆和樓陀羅都是暴風之神……可以唿喚風雨和雷電的神明……樓陀羅具有濕婆沒有的屬性,這是很重要的……」


    護堂一手抱著惠那,一手摟住艾莉卡。


    他緊抱著她們火熱的身體,不斷親吻她們的嘴唇。


    有時艾莉卡和惠那的嘴唇會纏在一起親吻護堂


    每當艾莉卡吸吮護堂的嘴唇,惠那也會尋隙介入,三人的唾液時常混在一塊。


    兩位少女的舌,偶爾還會一同探入護堂的口中翻動。


    護堂享受著心癢難耐的興奮感。


    ——三人在古代萊茵河的船上調情,慢慢準備斬裂魔王兀汀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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