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與萬裏穀光相遇的第二天放學後。


    護堂向芝公園的七雄神社走去,昨天九法塚青年迴去後,決定就媛巫女上任一事再重新討論一次。


    「西天宮是在櫪木日光山上的神社,那裏的媛巫女必須有某種特別的資質才行。但這是非常稀少的力量,所以將近百年都是空的。」


    從地鐵站出來向神社走去的路上,在一旁陪伴的佑理這麽告訴他。


    艾莉卡和琍琍亞娜不在,因為護堂覺得這是媛巫女,以及正史編纂委員會的問題,讓她們同行有些不便,所以沒有告訴她們自己要去七雄神社。


    「百年?那她還真是厲害。」


    「對,光擁有這種能力,她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實習媛巫女。九法塚的人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妹妹的事情,一直在提一定要讓她過去西天宮這檔事,但是她還是個孩子,力量也不成熟,直到最近都沒有對她提到一些具體的事宜。」


    談論這件事的佑理,表情看起來十分憂鬱。


    「她現在的靈力,也差不多達到能接下西天宮媛巫女的職務了,所以一個月前幹彥先生就一直一剛來……」


    「是喔,才能和實力被認同也不是壞事。」


    在小學和中學的時候,護堂也是非常認真在打棒球。


    如果一直保持下去的話,說不定也能進入位於東京的強豪高中,但是要他做出選擇的時候,是十五歲那年,現在光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學生。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按照幹彥先生所說,在妹妹這個年紀就離開親人修行的事,在媛巫女的世界不是很稀奇。我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已經離家兩年了。」


    「咦,萬裏穀也離家過?」


    「是啊,跟惠那以及馨一起進行巫女的修行。」


    佑理說出幾個護堂也知道的媛巫女名字。


    「但是,光去西天宮的意義跟這不一樣。對九法塚家來說,她是百年難得的媛巫女,很少會有時間離開自己的崗位,大概也不會允許她迴家,說不定就這樣子,在日光待上幾十年。」


    「……這種事關一生的選擇,怎麽可以讓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決定——」


    兩人來到七雄神社的階梯前。


    這個石階的高度是都內最高的。而且非常陡,配合體力差的佑理步伐,護堂慢慢走上石階。


    臉上浮現豆大的汗珠,拚命努力的媛巫女,這一瞬間顯得比平常還要美麗。


    「萬裏穀,你還撐得住吧?來,抓住我的手。」


    「護、護堂同學,真是感謝你。」


    因為她看起來非常吃力,所以不由自主地將手伸過去,佑理也非常自然握住護堂的手——兩個人這時才迴神。


    「別、別誤會,我這樣沒什麽很深的含義!」


    「是啊,我、我當然知道!」


    本來應該馬上放開,小鹿亂撞的護堂放鬆手上的力氣。


    心裏還是會擔心體力雖差,卻依然硬撐的萬裏穀。會有舍不得放開她手的感覺,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護堂一直等待她放開自己的手。


    「真、真是困擾。在這種地方做這樣事……如果被誰看到的話……」


    佑理稍微低下頭,害羞地喃喃自語。


    但是,她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護堂早就放鬆力道了,隻要她的手收迴去,馬上就能拉開。


    「對、對了。因為萬裏穀看起來很累,所以稍微幫你一下……」


    「是、是呀……那樣的話,再繼續這樣也沒關係。正如你說的,我現在非常疲累……」


    腦袋突然一片空白的護堂,說出難以理解的發言——


    扭扭捏捏又感到害羞的佑理,不知為何想要維持現狀——


    結果兩人就一直牽著手爬上石階。


    護堂拉著佑理爬樓梯。


    在順利走過剩下的階梯後,兩人終於鬆開手。


    護堂硬是逼自己無視那個依依不舍的感覺,偷偷窺探佑理的臉。她低下頭,臉頰整個通紅。


    然而她依舊靠近護堂身邊,在他旁邊一起走著,是讓人措手不及的距離。


    護堂覺得佑理非常惹人憐愛,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道開朗的聲音。


    「我等你們很久了喔,哥哥、姐姐!」


    一位身材嬌小穿著白衣和紅袴巫女服的可愛少女,正往自己靠近。


    那個人當然是萬裏穀光,護堂硬是抑製住自己動搖的心情。


    剛從學校歸來的護堂和佑理,還是穿著製服。


    為了等佑理在社務所換上巫女裝,他們就先在院子裏聊了起來。


    「每次來到這邊我都會有這個問題,明明是都心,這裏卻很安靜。」


    護堂環視著除自己以外,就沒有任何人的神社。


    現在平日的午後,再說也不是什麽觀光名勝的神社。想到這些條件,當然不可能會有參拜者。但是人再多一點的話,不是更好嗎?


    一般人很少知道七雄的神社,因為是重要的靈地,為了不讓這裏的情報泄露,所以正史編纂委員會的人們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佑理迴答。


    大概是換衣服的時候冷靜下來,已經恢複成平時的媛巫女態度了。


    「所以,隻有附近一些居民才會來這裏參拜。」


    光之後又補充,這間神社有時候也用來修行。


    另外偶爾經過的神職人員看到護堂以後,禮貌點頭之後立刻就離開了,護堂很介意那些人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先不說這個,繼續昨天的話題。」


    護堂先把這個疑問放在一邊,主動提出重點。


    「日光的神社必須讓你去做巫女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那是因為我能使用『禍祓』,西天宮的媛巫女必須要熟練使用這個力量的人才能勝任……對了,就讓你看一下吧。姐姐,隨便使用個什麽咒術吧。」


    聽到光的要求,佑理就從懷裏拿出白色正方形的和紙。


    她用纖細的手指折疊,馬上就出現熟悉的動物,鶴,佑理用折紙的方法將和紙折成一隻白鶴。


    放在媛巫女手中的紙鶴,輕飄飄地飛向空中。


    「浮起來了!?」


    護堂驚訝地觀看,之後佑理抓住紙鶴將它一撕為二。


    放開撕開的紙片,本來以為會直接掉落地麵,沒想到兩張紙片卻又飛了起來,而且是與之前一樣的鶴。


    佑理不斷增加紙鶴,結果到了十二隻才停手。


    「這個沒什麽了不起的,就隻是非常簡單的咒術而已……」


    佑理害羞地微笑。紙鶴在空中緩緩浮動,在其中一隻被光抓住的瞬間,十二隻鶴全部都消失了。


    而光手上抓住的,隻是一張白色的和紙。


    雖然還殘留著複雜的折痕,卻已經失去鶴的形體,是原來的正方形。


    「哥哥,這就是禍祓!雖然是很樸素的能力。」


    「簡單的說,就是能消去咒術和魔力,光能夠消除那些不存在的超自然力量。」


    「因為還在修行中,所以要直接碰到才會有效果。」


    聽到這對姐妹的說明,護堂點頭表示了解。


    要說這能力不起眼的話,確實很不起眼。不過應該是非常便利的能力才對。


    「難道還能消除我們弑神者和神明的力量嗎?要是可能的話,發生了什麽危險事件時,應該可以降低損害!」


    護堂突然想到這點,他直接提了出來。這麽有意義的能力,應該對那些威脅世界平穩的家夥使用才對。(雖然自己也要包括進去,是比較令人惋惜的地方。)


    「那個的話……果然還是不可


    能的~~」


    「弑神者或者『不順從之神』的權能,是很強大的咒力,我再怎麽盡全力,也隻能消除一小部分,或者是在極短時間內削弱而已。」


    護堂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被這對姐妹否定了。


    「這樣啊……太遺憾了,他們為什麽需要這種能力的巫女呢?」


    「西天宮媛巫女需要禍祓的原因,他們也沒有告訴我們。」


    佑理有些困擾,護堂皺了皺眉頭。


    「連選擇的理由都不告訴候選者以及家人,這未免太亂來了吧。」


    「這也沒有辦法,西天宮是日光東照宮的一部分,是守護神君的重要靈地,關於這裏的情報,是九法塚家秘密中的秘密。雖然我們是媛巫女,光憑萬裏穀家這種小家格,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對我們說明。」


    提到神君的話,應該就是德川家康吧?護堂迴想起日光東照宮的事情。


    德川家康死後,他的遺體被奉納在當成靈廟而建的神社裏,祭拜的神當然是成為神明的神君·家康公,而他身為神明的名字便是東照大權現。


    「我很不放心讓你過去那些可疑的家夥身邊……老實說,我現在覺得他們完全不值得我們信任。」


    「但是哥哥,幹彥先生的人不錯喔。」


    光用困擾的表情迴答護堂的意見。


    「按照惠那姐所說,他是四家的繼承者裏,處事最認真的一位!」


    清秋院惠那也有自己不太認真的自覺啊。護堂對此有著深刻感受。


    「如果他是那麽認真的人,為什麽會做出這麽多充滿問題的挖角行為呢?」


    「西天宮是在三百多年前建造,九法塚一直在守護它,這種有著古咒術出身的名門,都會有許多不講理的規定存在,大概幹彥先生也是被這種東西束縛住的關係,於是失去了自由。」


    佑理補充。


    「也就是橫溝正史中所記載,擁有麻煩家規的舊族大家那樣?」


    「應、應該吧。哎呀——?」


    迴應護堂很粗略的概括,佑理突然向四周張望。


    「萬裏穀,你怎麽了嗎?」


    「啊,沒事,總感覺到好像有誰一直在盯著我們。」


    雖然佑理有說也許隻是錯覺,但是護堂不這麽認為,擁有優秀靈視力的媛巫女說她『感覺到』了,就不容許做出太樂觀的判斷。


    「姐姐,就用剛剛的鳥調查一下吧?」


    「對喔……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這樣做。」


    在妹妹的建議下,佑理用剛才的方法很快做出十幾隻紙鶴,紙鶴飛向神社的區域內,沒有一隻飛向同一個方向。


    『啪』紙鶴中的一隻突然破裂,而且同時傳來大叫聲。


    「哇!?」


    紙鶴破裂,聲音是來自境內一角的鬆樹邊上。


    稍微思考了一會兒,護堂對光說道。


    「那個……你剛才用的那招,對那棵樹使用看看。」


    「啊,好的,我明白了,哥哥。」


    光走向護堂指定的樹邊觸摸。


    突然,鬆樹的樹皮上浮現出人的剪影,不久剪影就變成一位銀發馬尾的東歐係美少女姿態。


    「琍琍亞娜……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聽到護堂的聲音,琍琍亞娜·葛蘭尼查爾緊張地解釋:


    「護,護衛而已,我怕你會有什麽萬一。」


    跟預想一樣的迴答。


    這位女騎士常常聲稱自己是草薙護堂的護衛,所以尾隨在後麵跟來。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做出這麽誇張的事情嗎?」


    「一點也不誇張,這是為了守護主君的必要顧慮,是身為騎士該有的行為。」


    為了隱藏自己的害羞,琍琍亞娜認真迴答。


    2


    琍琍亞娜·葛蘭尼查爾很擅長幻惑之術。如果使用它的話,能將自己的身體與樹木同化,類似保護色一樣的咒術。


    「這是叫做禍祓吧,竟然能破解我的《隱身》,你的本事很不錯,從妖精那裏借來幸運的加護中也有相似的咒術,但是必須長年累月累積才行。綜合性來看,你這個應該是最優秀的魔術無效化手段。」


    在自己的法術被破解之後,琍琍亞娜這樣說道。


    「唿,那還真厲害,對了,我說琍琍亞娜啊。」


    「是、是的。」


    「再怎麽說,你這樣偷偷跟蹤我,也太過頭了,就放過我吧。」


    護堂已經習慣要怎麽和這位銀發女騎士應對了。


    她不是那麽遲鈍的人,應該說她過於敏銳,有時會顯得多管閑事,這時候還是好好與她溝通,要她不用過度照顧自己。


    但是,琍琍亞娜卻用著憂慮表情迴答:


    「但是你今天不就背著我,去和別的女人相見!」


    「不是女人,是女孩!再說她的姐姐萬裏穀,不是也跟著我一起來了!」


    「草薙護堂,你的主張確實有一點正當理由。但是我很清楚,日本從平安時期就有人對幼女有興趣。像那個光源氏,也誘騙幼小的少女為妻。」


    璐克蕾琪雅·索拉也是這樣,她們是不是想找紫式部的麻煩啊。


    麵對心裏有疑慮的護堂,琍琍亞娜更進一步說:


    「萬裏穀家的妹妹會成為你幼妻的可能性絕對不低。在統計中,男性會主動喜歡上靠近自己的年輕女性。」


    「姐姐,真的是這麽一迴事嗎!?哥哥準備把我納為妾嗎!?」


    「才、才沒有這迴事,你不可以使用妾這個詞!」


    看到老實而吃驚的光,還有佑理出口斥責之後,護堂決定了。


    不能漠視這個誤會不管,要利用這個機會坐下來講明白。


    「別用幼妻這種詞。現在這個機會正好,我趁機說清楚。」


    「好的,我明白了。」


    「琍琍亞娜,你不要誤解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花花公子,也沒有性好漁色。真要形容的話,應該是那種個性認真,隻是已經習慣和女孩子應對的人,希望你能明白我說的這些話。」


    將自己最真摯的想法告訴她,琍琍亞娜聽了之後深深點頭。


    「草薙護堂,這些我很明白,我也已經知道你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了。」


    「你嘴巴雖然這麽說……行動總是很亂來呀。」


    「那些都是因為理解你的關係,才會這樣做,和你那龐大的女性關係相反,你反而更喜歡樸素堅實的生活吧?雖然你會采取以享樂為主的一夫多妻主義者行動,但是精神麵卻是堅持一夫一妻主義……」


    「是,是啊……不過龐大的女性關係和享樂是多餘的描寫。」


    「是這樣嗎?關於這點,其實我已經做過調查過了。」


    琍琍亞娜調查過什麽?護堂歪頭思考。


    「最近,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接近你一陣子之後,明白你的個性和嗜好。卻完全無法和你能經營擁有艾莉卡和萬裏穀佑理這兩個後宮的事實串在一起,到底是為什麽……為了解開這個謎團,我對你這幾年的女性關係展開調查。」


    居然連這種事都做了,就算調查年齡=沒有女友經曆的草薙護堂女性關係,應該也查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情報。


    銀發的騎士對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的護堂發問:


    「你還記得在國中三年級時,和你非常親近的同學今野繪美梨嗎?」


    「今野……是有這樣的一個人,是記性非常差的女孩,經常忘記帶課本,所以常常刻意和我拚桌,向我借課本一起一起看。不知道為什麽對我非常親切,就算沒什麽事,也會主動找我說話,大概是因為念一個班級的關係。」


    「那麽今野繪美梨的好朋友,內田今日子呢?」


    「你說那個很文靜的家夥,經常能看到她跟今野黏在一起,非常沉默,這麽說來,她給過我『能不能跟我成為朋友?』的信,所以我也跟她成為朋友。」


    「還有不得不確認的一號人物,這位德永明日香是?」


    「她是跟我住在同一商店街的老朋友了,琍琍亞娜你不是也有好幾次跟她擦身而過嗎?個性非常強硬,而且很會抱怨,有時卻會特別親切到讓人覺得不舒服,像是突然塞一個便當給我,說是『不小心多做的,就給你吃了!』這種事情。」(插花:作者是故意的吧= ……)


    之後琍琍亞娜又說出一些名字。


    遠藤麻耶、棲崎沙也加、中澤香織等等許多人,她羅列出許多記憶中都印象模糊的人名,護堂自己都好不容易迴想起來這些人。


    「這麽說來,你還跟別人在小時候就訂下婚約……也就是這麽一迴事,草薙護堂。」


    「咦?大家都是以前的朋友。『也就是這麽一迴事』是什麽意思啊?」


    護堂在反駁的時候注意到萬裏穀姐妹兩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注視自己。


    「沒、沒想到,護堂同學竟然和這麽多人有關係……」


    「真厲害啊,哥哥,如傳言一樣受到女人歡迎,真是個男子漢!」


    佑理是因為『呃,這個人居然有這樣的過去!?』吃驚,而露出充滿苦惱的眼神。光則是用純粹的憧憬眼神望來。


    「讓這麽多少女為你苦惱,自己還沒有察覺這個事實……你從出生時就有女性殺手的素養,我琍琍亞娜·葛蘭尼查爾打從心裏佩服。草薙護堂,你就像是有夢遊症的連續殺人鬼,是個稀世又沒有自覺的女性殺手!」


    琍琍亞娜用很凜冽的語氣做出結論,這怎麽可能,我草薙護堂才不是那麽受歡迎的男人。


    但是旁邊的佑理不斷點頭,光也以「哇,這個就是大人的故事。」露出崇拜的眼神看過來,她們都認同了。這到底是為什麽!?


    「所以我今天才無禮地跟蹤你,防止你向幼小的少女伸出你的毒牙——失敬,是被你的魅力俘虜。」


    「等一下,琍琍亞娜,我根本就對光沒有非分之想啊!」


    「沒錯,你說得很正確,你的正義感很強,也非常高潔,不是那種對幼女有性欲的卑劣之人,也不會想把這種年幼童女當成談戀愛的對象。但是,你看看這個女孩。」


    「?」琍琍亞娜的手指向了萬裏穀家的妹妹,光歪頭感到困惑。


    「萬裏穀光已經完全仰慕著你。你不認為這是危險的狀態嗎?」


    「啊?她應該隻是在親近年紀比她大的人吧?」


    「平常的話,這個解釋也許沒錯。但你是沒有自覺的女性殺手……所以我對之後的展開進行猜想。」


    護堂迴想起琍琍亞娜的興趣,像白銀妖精的東歐係美少女,是個文風非常大膽的戀愛小說新人作家,這不禁讓護堂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首先是以這個年幼時代的憧憬為契機,萬裏穀光對你懷抱淡淡的戀心,之後就會將無垢的純情奉獻給你,年幼而不畏恐懼的愛將不斷升華,身心都想成為你的所有物,一開始你會以年齡差距為理由拒絕她,不久便出現了汙穢的想法,決定將這朵可愛的小花折下,並且納為已有——!」


    「這樣啊……我總有一天也會在哥哥身邊侍奉他呀……」


    「不、不對!姐姐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


    琍琍亞娜的問題發言讓萬裏穀姐妹陷入混亂,護堂跟她們保持距離,然後對藍色騎士一對一說起悄悄話。


    「喂,琍琍亞娜,你真的想太多了……應該說你妄想力太豐富,光比我妹靜花還小,我怎麽可能會對這樣的小女孩有什麽奇怪的非分之想啊?」


    「問題是女性會自動接近你。從過去的例子當中,也確認好幾個案例了。」


    即使她說出那麽多以前發生過的事情,自己還是無法理解這有什麽糟糕的地方,看到護堂這麽困惑,琍琍亞娜微笑說:


    「但是我想你也不是那種會玩弄少女的人……那我知道了,就來打個賭吧,萬裏穀光會不會成為草薙護堂的俘虜。」


    什麽?完全無法理解騎士的提案是什麽意思,護堂無法迴話。


    「如果萬裏穀家的次女對草薙護堂沒有戀愛的情感,那就是你的勝利。我就認同你是能夠控製自己魅力的男性。對於這個問題,我發誓不會再提第二次,不過如果她希望待在你身邊,並且侍奉你的話——」


    琍琍亞娜下定決心凜然說出口:


    「屆時,就將管理你閨房的權利賜給我吧。」


    閨房,應該有寢室的意義吧。


    「最近我一直在煩惱,艾莉卡和萬裏穀佑理兩人以愛人的身份互相競爭,而我琍琍亞娜·葛蘭尼查爾卻隻能當你的騎士,這樣真的好嗎?我找到的答案就是這個。草薙護堂,我不單隻是你的劍,也打算輔佐你的私生活,如果在這次賭博裏獲勝,我將會成為你獨一無二的心腹、貼心好友、即是執事亦是副官,同時也是侍女。請你為我考慮一下,我會對於你的一切都有所助益。」(插花:告白都不會告白的啊-a-……)


    護堂開始考慮,也許這場賭局自己能夠輕鬆勝利?


    看著遠處的光,做為賭約的少女完全沒有那種對自己一見鍾情,或者從很早就對自己有戀愛情感的徵兆,所以這個女孩絕對不可能迷上自己。沒問題。


    因此困惑的佑理也說過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琍琍亞娜隻是用奇怪的妄想替自己自掘墳墓罷了。真不好意思,這種穩贏的賭局怎麽可以不賭。


    「……這個賭局我同意了,時間就定為一個月如何?」


    「我明白了。那麽草薙護堂,關於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我有一計要向你進言。」


    對於同意提案的護堂,琍琍亞娜恭敬地說道。


    「關於西天宮的問題,不如跟更了解情況的人聊聊怎麽樣?你以『王』的身份詢問的話,對方也不會拒絕你才對。」


    這麽說來,自己差點忘記了。這個建議使護堂豁然開朗。


    3


    進行預約之後,護堂和琍琍亞娜一起來到了千代區三番街的沙耶宮家別邸,職務中以及修行中的兩位媛巫女都留在七雄神社。


    進入書齋,要見的人已經等侯許久了。


    正史編纂委員會東京分室室長,也就是沙耶宮馨,她穿著灰色的襯衫以及領帶、男性西裝,男裝的媛巫女依舊如此美麗。


    順便一提,她的部下甘粕冬馬穿著件破舊的西裝,待在書齋的一角待命。


    「你已經知道我們四家的事了吧?帶領日本的咒術界的沙耶宮、清秋院、連城、九法塚,各家都有各自的職務,九法塚的工作是守護日光東照宮的西天宮,這個宮原本是為了祭祀江戶時代初期的『神君』而建造的。」


    沙耶宮馨用清晰的口吻解釋。


    「喔。」在護堂坐的沙發後麵,琍琍亞娜對神君的名字產生反應,看來她比艾莉卡更清楚日本文化。


    「西天宮是用強力的結界和封印的咒術守護的神君祠廟,按照九法塚家的教導,讓會使用禍祓的媛巫女削弱封印。這樣做的話,他們家就會取得神君的武威——也就是說,他們能夠利用神君的力量。」


    這時馨嘻嘻笑出聲音,有點不懷好意的笑容,卻非常有魅惑感。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媛巫女的話,九法塚家就是個無法完成自家使命的家族了,雖然還不至於會丟了這個差事,肯定會大失麵子,幹彥先生明年已經確定要繼承當家,如果這時他可以找到媛巫女來填補這個空缺的話,


    就可以替自己加很多分數。」


    聽完說明,護堂提出了他很在意的一點。


    「順便問一下,果然神君也是神明吧?」


    「是神沒錯……好像是個非常麻煩的神明。」


    馨迴答得很幹脆,在一旁的待機的心腹補充:


    「對,那是我們的前輩使用耗費畢生精力的大咒術,將不順從之《鋼》變成護國之劍,然後將其封閉在日光的大人物。需不需要我詳細說明?」


    「啊……不用了,因為我不想知道太多和神明有牽扯的事。」


    護堂搖了搖頭否定甘粕的提案。


    沒想到竟然是《鋼》,聽到這個稱唿,自己特別無法平靜。


    「謝謝你們的詳盡說明,抱歉,突然過來打擾你們。」


    馨和甘粕都比自己年長,護堂很自然地用出尊敬的語氣。


    「不客氣,這種小要求不管有多少,我們都會迴答你的,因為你是隱藏在世上的魔王啊。」


    馨苦笑,雖然措詞和九法塚青年很相近,不過沒有生硬的感覺。


    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自然美麗,就算是輕浮的對談,也能變成瀟灑的玩笑,是擁有著不可思議的魅力,性別不詳的人物。


    「不過那是一個近百年都空著的職缺。神君是否真的存在,也沒有人能直接確認,所以很難進行判斷。」


    馨用惡作劇般的口氣笑著。


    「別看光那個樣子,其實她跟姐姐一樣個性認真。『如果是隻有自己能做的事,就努力試試……但是有點害怕。』這樣,所以她現在大概正在迷惘,說實話,我覺得風險太高,拒絕會比較好喔,保護自己也是必要的。」


    「雖然封印住了,但是這職缺是要巫女去侍奉『不順從之神』唷。」


    主人輕浮的口氣說明,甘粕也悠閑解釋。


    護堂點了點頭,經由他們的說明後,問題就變得容易理解,九法塚家沒有對成為『神君的媛巫女』有多危險,以及這個職位多重要提出說明,直接進行了挖角行動。


    這樣的話光也很難做出決定,自己同樣很難提出建議。


    「能不能……過去實習呢?」


    護堂說出自己想到的辦法,即使是目標甲子園的國三棒球少年,也會去誌願學校看看。讓光也采用同樣做法,這個想法很單純。


    聽到護堂的建議,沙耶宮馨大聲笑出來。


    「除了繼任的媛巫女以外之人,到禁止進入的西天宮深處實習呀?這樣絕對會受到天譴,幹彥先生非常認真,他絕對會生氣的吧。你這主意真是不錯!」


    自己說出這個偏離常識的提案,讓護堂覺得十分丟臉。


    如果能去實習的話,萬裏穀姐妹早就這樣做了。


    「果然不行嗎?」


    「平常的話,絕對不會獲得允許,不過這可是『王』的敕命。」


    從心底高興的馨拿出手機。


    從通訊錄裏找出號碼撥通,不久就接通了。


    「喂,是幹彥先生嗎?我是馨。其實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沒錯,是關於媛巫女的事。在那之後,光的保護者講了一個提案……對,當然是那位大人。」


    臉上嘻嘻竊笑,聲音卻非常認真。


    兇惡無比的大魔王,為了愛人的妹妹要求開放聖域。如果答應這個要求,自己處境也不好過,為了國家安泰即使難忍也要忍受——


    「沙耶宮小姐,原來是這樣子的人啊。」


    「是啊,她就是這樣的人,喜歡惡作劇和說謊,而且是花花公子的三冠王。」


    說著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事實,有時威脅、有時落淚。


    一邊看著這樣的男裝美少女,護堂和甘粕都一邊輕輕歎氣。


    「嗯,他果然沒辦法馬上同意,但是按照現在的感覺,三天的話應該就有答案了。草薙先生,這件事就交給我沙耶宮馨吧!」


    「你的關心……我非常感謝。」


    護堂簡短對興趣高漲的正史編纂委員會幹部致謝。


    怎麽看都覺得她玩得很高興,雖然是非常可靠的朋友,總而言之等待好消息吧。護堂從沙發上站起來,琍琍亞娜也跟在身後。


    要離開的時候,甘粕突然開口:


    「對了,草薙先生。可以的話,能不能替我傳話給艾莉卡小姐?」


    傳話?護堂對他這個意外的要求非常吃驚。


    「兩天前,有香港陸家的大少爺在成田被人目擊到的情報,我跟這個仁兄還不認識,可能的話能不能請她幫忙介紹一下。」


    「陸家的大少爺——陸鷹化是嗎!」


    在護堂迴答之前,琍琍亞娜興奮地說出口。


    「是啊,羅濠教主手下唯一的直傳弟子。艾莉卡小姐以前在香港跟他見過麵,難道說琍琍亞娜小姐也一樣?」


    「不……但是,聽過好幾次他的傳聞。」


    剛剛的對話令護堂有點介意。他是誰的弟子?


    「那個叫什麽教主來著的人,是住在中國跟我一樣的魔王嗎?」


    「是啊,你還記得,統領《五獄聖教》的羅濠教主,是住在中國本土的弑神者。在他人麵前很少出現,無法判斷是怎樣的人。」


    甘粕高興地層露自己的知識。


    「除了精通方術和武術之外,還擁有弑神的權能……超級的怪物,和那個沃邦伯爵關係不睦……而且,剛剛的魔王大人授予武藝的,就是上麵說到的陸家大少爺。」


    「在我和艾莉卡這世代裏是有名的實力派人物,經常聽到他的傳聞。」


    琍琍亞娜補充。


    「其實在日本,他比艾莉卡小姐和琍琍亞娜小姐都要有名。因為比起歐洲,中國比較接近日本,對方以輕功卓越、掌力絕大聞名。」


    也就是說他是身手輕巧,並且會使用掌擊武藝的名人,甘粕接著說明。


    護堂歎了一口氣。明明不想遇到麻煩的事,卻聽到討厭的消息。


    「不過在他離開成田之後,就掌握不到他的行蹤了,如果他準備在日本待上一段時間的話,我想還是跟他打聲招唿比較好。」


    「我知道了,我會轉告艾莉卡的,不過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不要客氣,盡管發問。」


    甘粕嗬嗬地笑著,護堂再次覺得這個人讓人捉摸不透。


    「我覺得你不必符意透過我轉告,直接去找艾莉卡講不是更快?你們又不是不認識。」


    「不不,我和那個小姐的關係,隻要保持透過你跟佑理小姐和她有聯絡的程度就夠了。不過,真的有必要還是會聯絡她,但是不到必要時刻,就不該和她那麽親近……那麽雖然會替你添麻煩,還是拜托你了。」


    其實是忍者末裔的青年,對自己低下了頭。


    4


    東京都港區六本木。


    與電視台總公司和高層大廈並排在一起的六本木大樓。


    全高五十四樓,被稱為森之塔的它有兩百四十公尺高,是附近最高的地標,即使是二十一層的高級旅館屋頂,也沒有顯得特別高。


    在那個地方,有一對少年和少女正在待機。


    與恐怖無緣的不滿表情,少年站在屋頂的邊緣。


    已經超過半夜十點了。


    他無聊地看著夜景。年齡在十四歲前後,端正的臉龐,穿著與黑色上衣同樣色係的牛仔褲。


    在不遠處,看似和他同歲的少女蹲在那裏。


    與東洋人的少年不同,她是個白人,一頭棕色的頭發以及天使般的美貌。但是,她特別大的雙眼充滿殺氣和邪念。這正是兇相。


    知道洛杉磯靈異事件的人,也許會注意到吧。


    她的名字叫安潔菈


    ,兩周前還是《蒼蠅王》的總帥,稀世的魔女。


    「再不久就要出來了……小鬼,你快點做好準備。」


    安潔菈叮嚀,她正在用探索的魔術尋找『目標』的氣息。


    「總算到了呀,大姐,真的是令人等到不耐煩了。」


    少年微笑著。一點都不可愛,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閑表情,對於他缺乏緊張感這點,安潔菈忍不住皺眉頭,她再次下達指示。


    「不允許你失敗,給妾身全力以赴。」


    「我知道了。那麽,我也說說自己的意見好了……當我抓住那家夥以後,你可別失手了,如果因為你出差錯害我被師父責備的話,我會要你三倍奉還。」


    「你說什麽?」


    安潔菈的邪眼充滿災厄的光輝,光是瞪眼就能將人咒殺的魔女,少年隻是迴以冷漠的眼神。必要的話,會毫不猶豫將對方破壞,能看出擁有這種強韌意誌。


    「你叫陸鷹化吧?明明隻是個小鬼,卻十分伶牙利齒。」


    「比起唇槍舌劍,我這邊還比較厲害,即使對手是女人,我也不會放水喔……不,如果是女人的話,反而會讓我更有動力。你要不要試試看?」


    少年——陸鷹化慢慢張開手掌,他擁有細長又靈活的五指,寬闊的掌上有著修練出來的堅硬掌底。


    兩個人互瞪,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結束了。


    「那家夥出來了。妾身之後追上,你先過去做好準備。」


    「明白。」


    遵照著感覺到目標氣息的安潔菈下的指示,陸鷹化合起手掌。


    爭執與任務要分開處理,兩人的態度在一瞬間就認真起來。


    「真的出來了,大姐你那對雙眼真是方便。」


    陸鷹化從屋頂的邊緣往下看。


    從旅館的入口處,身為目標的青年正走出來。


    他穿著一件高檔的訂製西裝,是個漂亮的美男子,雙眼通過臍下丹田的運氣,就算是在二十一樓,也可以認出目標的臉孔。


    接著,探知青年動向的是安潔菈的眼睛。


    她用擴展視力和聽力的魔術,監視旅館的內部。


    就這樣等了幾分。


    確認到目標的高級車,正從旅館的停車場出去。


    「那麽,我先走了,你等會就慢慢地追上來吧。」


    陸鷹化對同伴說著,然後跳了出去,他用沒有任何助跑的跳躍,於六本木的夜空裏飛躍,他的身體就如同拋物線一樣朝向地麵落去。


    他的跳躍就像是流星;他的飛翔就如同魔鳥。


    從旅館屋頂飛下來的他,仿佛使用滑翔翼一樣的滑行,在更低的大樓上著陸,然後再次飛起,這次是在路邊的街燈上。


    再一次飛起,這次是降落在電線杆的頂端。


    又一次飛翔,這次是大樓四樓的牆壁。蹬了一腳後又飛了出去。


    超人的輕功與跳躍力,不斷從高處向高處移動,他的視線前方是在車道行駛的目標——九法塚幹彥的高級車。


    麵對時速高達幾十公裏的汽車,他卻用異於常人的速度輕易跟蹤。在半路上,目標上首都高速公路時,他就在並列的車上休息保存體力。


    幾十分鍾後,從世田穀的一般車道上開下來的目標,在一條安靜的道路上行駛,周圍沒有任何人與車。這時,陸鷹化采取了新的行動。


    他移動到九法塚幹彥駕駛的車頂上。


    但是他像從天而降的羽毛一樣,握住方向盤的九法塚家少主,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陸鷹化著地也沒有發衝擊或聲音,就這樣降落在車上。


    於是他蹲下來,輕輕用手掌敲了一下車頂。


    僅僅這樣,車窗就全部粉碎了,檔風玻璃、左右、後側,這個沒有在車頂上留下任何痕跡的輕輕一掌,就將窗戶全都粉碎,這是陸鷹化的掌擊帶來的奇跡。


    預想外的事故,迫使他踩了煞車。


    停下車的九法塚幹彥走出車子張望四周。


    「大少爺,初次見麵,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讓我先自報一下名號。」


    陸鷹化跳過目標的頭頂,降落在柏油路麵。


    這時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空氣沒有一絲波動。


    「陸鷹化。但是,你沒有必要記住,因為你很快就會忘記。」


    「……這個名字與掌力絕大的傳聞我有聽過。」


    九法塚青年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手伸向車內取出木刀。


    嘿。陸鷹化笑出來了,他露出對方竟然做出這個反應,這點還真是預料外——的表情。這時,九法塚青年突然用木刀刺過去。目標是喉嚨,完全沒有手下留情。


    不能因為無聊的問題,就失去製敵先機。


    陸鷹化依然笑著麵對目標出乎意料的抵抗。


    一邊笑,一邊用手刀砍開逼近喉嚨的木刀,前端的四分之一直接被削飛,看到木刀變成木棒,九法塚青年楞住了。


    「真慢,太慢了。遲鈍遲緩,簡直是個凡愚之輩,連讓我出掌的價值都沒有。」


    陸鷹化悠哉走近,他的步伐慢到跟牛走路一樣。


    可是九法塚青年卻輕易讓對方接近。


    啪!悠閑的陸家少爺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敵人的額頭。


    中指的打擊,也就是彈額頭,九法塚家的少爺就這樣倒下失去意識。


    陸鷹化看著昏倒的目標,這時少女從空中降落。


    兇相的美少女安潔菈,她不像鷹化那樣不斷跳躍,而是使用了魔女的《飛翔術》真的從空中飛了過來。


    「看來已經準備好了。那麽,這個人的腦和心就是妾身的東西了。」


    魔女接近倒下的九法塚幹彥。


    「這種動腦筋的咒術很難吧?你真的沒問題嗎?」


    「哼,隻要使用妾身的魔力,這隻是小事一樁,別小看妾身。」


    被安潔菈瞪了一眼,陸鷹化聳聳肩。


    「算了,這方麵我是門外漢,全都交給大姐處理了。趕快結束,然後進行下一個步驟。」


    「是啊,這家夥守護的《鋼》,正是你師父的宿敵——『不順從之神』。」


    安潔菈的邪眼檢查昏倒在地的青年。


    「祭祀稀代的英雄,封印『廄』的鑰匙,就利用這家夥達到我們的目的,陸鷹化啊,快點把這好消息傳達給教主知道!」


    5


    在拜訪了沙耶宮家別邸後的隔天。


    在午休時間的城楠學院高中部屋頂上,熟悉的麵孔都聚集在一起。


    護堂、艾莉卡、佑理、琍琍亞娜四名成員,都是一群與怪異的秘密結社、充滿謎團的神社有所關聯的成員,所以在外麵經常見麵,不過放學後分別行動,打聲招唿就先迴去的狀況同樣常見。


    但是,吃午飯的時候每天都會在集合在這裏。(雨天是在食堂)


    沒有任何約定,隻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而已。


    順便一提,在國中部上課的護堂妹妹,靜花也經常來這裏,不過不是每天都會過來。雖然說在同一個校地,但是校舍不同之故,隻有在覺得去福利社買麵包很麻煩的時候,她才會過來。


    這天靜花也不在,這時候就能說一些平時沒辦法說的話。


    「唔——?那個厭女症的男人來到日本了?」


    從護堂那裏聽到關於陸某人的傳聞,艾莉卡瞪大眼睛。


    「厭女症?」


    「是呀,看上去很受女生歡迎,卻非常偏執抑鬱,對美麗有本事的女性,特別抱有敵意,我也被他仇視唷。」


    艾莉卡會形容自己的強大美麗,肯定是有她的理由存在。


    「以前我常有跟他聊天的機會,好像他身邊有個非常


    厲害的暴力女性,因此才會有這種奇怪的反動意識,還有就是幼少期的心理創傷。」


    「……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奇怪的家夥。」


    艾莉卡點了點頭同意護堂的總結。


    「他是個極為奇怪的人,一個如同惡魔般的天才,他的武術才能勝過薩爾巴特雷卿,總有一天會留下與莫劄特或者達文西匹敵的名聲。」


    「比那個笨蛋還要厲害……不會吧?」


    護堂不自覺地再次確認。薩爾巴特雷·多尼擁有異常的劍技,他以前曾經親身體驗過,所以護堂有點難以置信。


    「以綜合的素質來說,肯定沒錯。我不是一直在說嗎?卿隻有劍術是神技,在成為弑神者之前,他的體質無法保存咒力。我們所說的咒力,中國的使用者稱為『氣』。你懂這代表著什麽意思嗎?」


    聽到艾莉卡的提問,護堂聯想到『武術=功夫=氣=氣功?』


    並且,咒力正是魔術和權能的源頭。弑神者跟通常的魔術師相比,體內蘊含著幾百倍的咒力,這之前就聽說過了。


    「答對了。一般來說是氣功,但在中國武術中那被稱為內功。內功卓越的人,身上將會圍繞著強大的咒力。這不僅用於魔術和方術,也可利用在武術的奧義中。」


    就像rpg裏的戰士消耗mp就能使用必殺技那樣?護堂想起靜花玩過的遊戲,於是稍微想像一下。


    「所以如果沒有精通與拳法與劍術同級的內功,就學不會高深的武術奧義。我們騎士的劍術也是同樣道理,劍技要和咒力同時鍛煉,隻有單方麵卓越的薩爾巴特雷卿隻能說是異端的天才。」


    異端的天才,偏離正道的邪劍使用者。


    護堂能夠認同,這是很適合形容那個男人的形容詞。


    「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不想要和他發生衝突。因為突破力和機動力方麵,我可能無法和他匹敵……不過,我有自信不會發生和他刀劍交鋒的狀況。」


    艾莉卡用著稍微不悅的表情說道。這也沒辦法,『深紅惡魔』就是使用計策,並且擅長戰術。隻要她有那個意思的話,就會針對敵方的弱點進行痛擊,使用智能犯般的應對方式,來取得最後的勝利。不過,她的本質是個喜歡正麵突破的騎士。


    光明正大一決勝負才是戰場之花,跟擁有這種美學的人正麵衝突非常危險,也就是說,為了必勝,她可以舍棄尊嚴。


    「比起這個還是快點吃午飯吧——哎呀,佑理今天帶了不少東西呢?」


    把不愉快的話題放到一邊,艾莉卡看著今天的午飯。


    「啊,是啊。如果可以的話,請大家一起享用。」


    佑理拿出來的飯盒裏裝著穴子魚炊飯。


    另一個飯盒裏塞滿了煎蛋、金平牛蒡、築前煮、照燒鯖魚、醃白菜等等,還有保溫瓶中裝著的是海帶和豆腐的味噌湯。


    艾莉卡拿出來的中華風點心拚盤,蝦餃、蟹粉燒賣、栗子和豬肉的粽子,一看便知道是女仆兼助手的亞莉安娜做的。雖然已經冷了這點有點可惜,依然十分美味。


    然後護堂順便感謝一下上天,這裏麵沒有燉煮的料理。


    「萬裏穀佑理,你是怎麽了嗎?就像艾莉卡所說的,最近你準備的午飯特別豐富?」


    將裝著味噌湯的紙杯遞給琍琍亞娜後,她用不可思議的口氣詢問:


    「最近光的事情給大家添麻煩了,至少想說要迴禮才行……」


    美麗的媛巫女害羞迴答,因為參加的人數增加,所以最近各自帶來的東西也減少了,即使不是因為光的事而大量準備,她準備的菜色也算很多了。


    「別介意。關心親近的自己的女孩,也是『王』的義務,這點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覺得這有添到什麽麻煩。」


    「嗯,我知道了。」


    琍琍亞娜一邊夾著厚厚的煎蛋一邊說道,佑理還是很不好意思。


    銀發的藍色騎士非常冷靜,威風凜凜又從容不追。這充滿自我風格的發言,這是隻有強大覺悟的人才會有的舉止。


    從昨天打賭以來,一直是這種氣氛。


    仿佛等待即將到來的下一步,靜靜儲存力量——


    護堂偏頭往旁邊的艾莉卡看過去。金發的紅色騎士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舊友兼競爭對手,好像在猶豫眼前的動物,到底是珍獸還是猛獸……這樣的感覺。


    這時,佑理的東西中有什麽在震動。


    收著便當盒的布袋,在它旁邊的手機正在響著。


    「抱歉。大家不用管我,先吃吧。」


    看著手機的液晶顯示,佑理有禮貌地站起來。離開大家聚集的地方,在屋頂一角接起電話。


    「草薙護堂,今天我也準備飯後甜點。之前的蛋糕受到好評,所以我就試著做了一些其他種類,請搭配著無花果果醬一起吃。」


    琍琍亞娜忽然打開的便利盒,裏麵整齊堆放著奶酪蛋糕,旁邊放著的小瓶裏裝的是橘子色果醬,因為是她準備的關係,這也是她自製的吧。


    「真少見,琍琍,以往午餐時總是隻做主食之類的東西。」


    平常講話喜歡拐彎抹角的艾莉卡,這次倒是用很直接的語氣,還露出有點可疑的表情。


    琍琍亞娜就如同她說的一樣對做料理有偏好,大概是因為想獲得餐桌的主角地位,所以無意識中就會選擇做主菜料理。


    「隻做一些讓大家吃飽的主食,實在太平凡了,偶爾這樣做也不錯……總是受人注目的你,也許不會明白這個感受。」


    銀發騎士安靜地說道,雖然最後露出一點競爭意識。


    ……說實話,雖然沒有艾莉卡那麽誇張,琍琍亞娜也非常受人注目,不是這樣的話,紅與藍這一對就不會成為好敵手,明明實情是這樣,她卻會有這種想法,大概是昨天的事情促使她改變了吧?


    「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琍琍?你稍微有點奇怪喔?」


    艾莉卡終於直接訊問。


    「一點都不奇怪……我隻是下定了決心,身為草薙護堂身邊的第一騎士,被他以及他周圍的人公認的這點就快到了,所以應該要具備符合這個地位和責任的行為和精神才行。」


    琍琍亞哪的迴答十分穩重,語氣也強而有力。


    「所以艾莉卡,對於你的誘惑行為,我也思考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統領一切的人不能為了一個愛人嫉妒。當然,隻限定你的行動對草薙護堂的行程沒有壞影響的前提之下。」


    她這個帶有上位者感覺的發言,令艾莉卡向她投以險惡的視線。


    「哎呀?也就是說,再不久你就會成為護堂的左右手了?」


    「大概一個月後——是這樣吧,草薙護堂?」


    琍琍亞娜偷偷看向護堂,她對勝利充滿自信。


    嗯,不對呀。再怎麽說,在那個條件之下,護堂應該不會輸才對。


    「看來有什麽秘密約定吧?但是身為第一騎士和愛人的人,隻有武勇和魔力是不夠的,重要的是有王佐之才,智謀和計略、待人接物、話術、交涉……你做得到嗎,琍琍?」


    詢問的艾莉卡浮出非常優美的微笑,大概是展露出鬥誌時帶來的美麗產物。符合『深紅惡魔』的迂迴舉止。


    「你的小聰明我確實認同,但是當成是王佐之才,是不是太過誇口了?王和騎士最重要的是信賴。關於這方麵,我會防止他被別人奪去真心。」


    琍琍亞娜非常冷靜。如果真的辯論起來的話,應該是艾莉卡能獲勝,不過現在是完全沒有過的發展。


    「如果你這樣說的話,就讓我看看你身為第一騎士的本事……剛剛提到的陸鷹化來日本。你有什麽看法?」


    「喔,你是指羅


    濠教主的直傳弟子一事啊。」


    艾莉卡捉弄般的提問,琍琍亞娜輕輕點頭。


    「這個嘛,雖然是最愚笨的對應,但是我覺得最需要警戒。有可能是那個魔教教主想要在日本引起什麽騷動,而派自己的弟子過來。」


    「是呀,像沃邦侯爵一樣。那麽,還是多做準備為妙。」


    艾莉卡迴應說出唐突發言的琍琍亞娜。


    「以機率來說,這確實不可能的。但是我在這半年裏,總算想透了,弑神者都是會把身旁的火種點燃的人,護堂是這種人,沃邦和薩爾巴特雷卿也是這樣子,羅濠教主應該也不是例外。」


    「沒錯,他們都是擅長無謂生事的名人。」


    兩位騎士說出猶如被害妄想般的預測,雖然護堂認為這都是不可能的臆測罷了。


    順便一提,請不要把我像理所當然一樣算進這群人裏麵。


    「總而言之,問題點果然都在羅濠教主身上,那位大人容貌和性格都是謎,跟什麽樣的神明戰鬥過也不詳。艾莉卡,你應該有在香港待過,如果有對方的情報,就請告訴我。」


    「關於教主的情報,中華圈的人們反而更加嚴謹保密,據說看到本尊的信徒會自毀雙目,聽到聲音的人會割掉自己的耳朵。」


    在進行這樣子的談話時,打完電話的佑理迴來了。


    「護堂同學,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佑理突然向自己道謝讓他有點困擾,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剛剛的電話是甘粕先生打來的。昨天,護堂同學拜托想去西天宮實習一事,九法塚家已經同意了。」


    「呃,真的嗎?不是說還要等一陣子?」


    「雖然沒有前例,但這是『王』的請求,所以隻能答應了。對方說隻要我們這裏準備好,隨時都可以去日光。」


    佑理恭敬低頭,能看出幼時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舉止宛如大和撫子。


    「為了妹妹光而借助了您的力量,真是非常感謝,身為姐姐的我在這裏表示謝意。」


    「感謝就不用了,我幾乎什麽都沒做到。」


    「當然,直接進行交涉的馨,我也會向她道謝,但首先應該傳達感謝給在場的護堂同學。」


    佑理迴以穩重的微笑答謝,因為她的優美和恭敬,讓人絲毫不會討厭這種行為,如果自已不接受的話,反而會顯得自己不解風情。苦笑的護堂點頭。


    「那麽,萬裏穀光的事情就到此結束了。應該說太好了。」


    琍琍亞娜總結。


    護堂突然想到。這個集團的領導人(應該)是草薙護堂,副領導是艾莉卡·布蘭德裏,這是至今為止的職位分配。


    而擠進來當副手的琍琍亞娜,她的行動到底是好是壞呢?


    「對了,佑理,實習的日子決定好了嗎?」


    艾莉卡突然詢問。


    「嗯,這個周末正好是三天連假,就是那時候。」


    「噢……我想佑理也會一起去吧?」


    「那是當然,我是她的姐姐,也同樣是媛巫女……有什麽問題嗎?」


    艾莉卡拐彎抹角的提問,佑理不可思議地歪頭反問。


    「那麽我在這裏提議。佑理的妹妹,也等同是護堂——還有我們的妹妹。所以,這個實習不妨讓大家一塊去吧?」


    「你說什麽?」


    「護堂,隻聽到委員會的迴答,不代表你的責任結束了,你應該負責到底,保護光到最後一刻。如果那孩子受到不公平對待,你打算怎麽做?」


    『深紅惡魔』說的話沒錯,但是她嘴角露出了期待的微笑,眼裏閃爍著正在惡作劇的兒童眼神。


    「其實我有點事想要調查,不過這個宮殿周圍也是有名的觀光勝地,能觀光的景點也有很多,機會正好,大家一起去逛逛吧。」


    護堂歎了口氣,在發言到一半時,就發現她的目的。


    艾莉卡說的盡責一事也是正確的言論,他想到沙耶宮馨說的話,神君絕對不是非常安全的存在。


    而且雖然是被封印,如果是『不順從之神』的話——


    護堂決心前往日光。


    日光國立公園的範圍很廣閣,不光是櫪木縣,連群馬和福島也包含在內。


    然而說到日光的話,果然還是東照宮、二荒山神社、輪王寺釣日光山還有奧日光一帶,男體山、中禪寺湖、戰場原之類的景點就更不用提了。


    西天宮是在日光山的某一角建造的神社。


    比起華麗的東照宮跟接近西側的二荒山神社,從當成觀光地的一般人出入地區劃開,是個靜謐的聖域。


    在這境內,神職裝扮的九法塚幹彥拿著手機打電話。


    「連草薙大人也會大駕光臨?我這裏當然非常歡迎。好的,嗯,請替我向光小姐問好……」


    在一旁少年少女正在聆聽,是陸鷹化和安潔菈。


    「真是厲害,那個說話的口氣完全看不出是大姐操縱的。」


    「當然,妾身是站在魔女頂端的人物。」


    少女毫無興趣地迴答少年恭維的讚美。


    她像看著玩膩了的人偶一樣盯著九法塚幹彥。


    「隻是麻煩的是,不僅僅當成鑰匙的巫女,就連草薙護堂——這個國家的『王』也來了,這點稍微有點不妥。」


    陸鷹化的耳邊不僅能聽到九法塚幹彥的聲音,就連電話對麵的聲音都能聽到,真是美麗的聲音,以男性而言有點偏高,女性則是偏低……


    「哼,敢來就來吧。妾身連約翰·布魯托·史密斯都敢一搏,才成為弑神者不到一年的小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倒了。」


    「原來如此,大姐在洛杉磯失敗的理由,我總算明白了。」


    對著邪眼和鬥誌高揚的魔女,陸鷹化冷笑。


    「……你這家夥。」


    「大姐沒有理解到『王』是多麽麻煩的存在,那些人跟經曆無關,殺死神奪去權能的時候,他們已經是超凡人聖的存在了,我和大姐雖然都是高手,就算是最弱的『王』,實力也會比我們強大。」


    陸鷹化用著陰鬱的眼神形容弑神者。


    「他們不是靠技術和咒術、計策和陷阱這種東西就能應付的人物,我的武功大概淩駕於七個『王』個的其中五個,也不敢正麵和他們較量,他們那些人,不管對手是誰,一定能找出『勝利方法』。不管多麽有才能,還是有百年的修煉,完全都贏不過他們,所以才會被稱為王。」


    年齡十四歲,在這期間有十年都跟師父一起度過的少年沉重說明。


    「讓王和王對決是最好的,我們隻要做好我們分內的工作就行了。」


    「那麽你……要叫來你的師父嗎?」


    最兇、武之至極、不敗而到了求敗境地的弑神者。(插花:豈不是東方不敗!?)


    陸鷹化點點頭。


    「要,跟她說如果你不出麵的話,計劃會出現阻礙,全力勸說,然後恭迎她的大駕光臨,反正她為了和神君碰麵,早晚也會過來,早一點過來應該比較好……我是這樣想的……」


    想到師父的蠻橫無理,少壯氣銳的少年歎息。


    「否則失敗的話,我們不知道會受到什麽折磨——我連想都不敢想,這樣子倒不如將懶得出門的師父請出來,挨她幾記重拳比較實在……」


    東方盡頭的聖域宮殿,演員開始聚集。


    離他們齊聚一堂還有幾天,暴風雨的氣息漸漸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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