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內院中,麵對著崩塌了一半的書房、塵土木屑紙頁混雜一起的場景,苗富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欲哭無淚。


    六階巔峰境界的大精靈使老者站在一旁,臉上隱有愧色,歎道:“東家,是老夫太過於莽撞了。但那偷摸進入書房的小貓太過古怪,它速度奇快無比,力量卻輕飄飄似若無。老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苗富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胸口隨時可能爆發噴射而出的怒火,擺了擺手,說道:“嚴老先生也是幫我做事,不怪您。”說完,他轉向自己那些手下,厲聲道:“站著做什麽!去看看那個刺客還在不在地牢!再查查白逍遙離開宅子後去了哪裏!滾!”


    一陣怒罵後,苗富的氣息平緩了許多,他帶著姓嚴的老者走到院子一處石桌旁坐下,問道:“嚴老先生,您說的那隻小貓,是怎麽迴事?”


    嚴老組織了一下語言,先是將那隻闖進書房的小貓給描述了一遍,最後說道:“當我終於捉住它,將它打死時,它卻沒有留下屍體,而是化為一團四散的貓毛,老夫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古怪的事情。”


    苗富陰著臉思索了一會,又問:“這隻小貓是從哪裏來的?”


    嚴老說道:“應該是偷偷藏在今天傍晚在書房和東家談生意那幾人身上進來的。”


    苗富的臉越來越陰沉,不多時,手下前來迴報道:“東家,那刺客已經不在地牢中,根本找不到他的痕跡!至於白逍遙,他並沒有迴到旅店,我們暫時沒有找到他,兄弟們正在整個臨雪搜索!”


    “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同時悄悄知會我妹夫一聲,告訴他發生了什麽。”苗富漸漸冷靜下來,已經明白這是針對他的一個局了。隻是到現在,他還是沒想明白為何紅衣修羅要對自己出手。


    他可能根本不會料到,堂堂紅衣修羅樊見雪,其實並不是此事真正的主導,而僅僅隻是一個執行計劃的人,製定計劃的,反而是他眼中的小人物。


    “對了,你等一下。”就在手下馬上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苗富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手下,問道:“白其雨和黑王呢?他們在哪裏?”


    手下愣了一下,說道:“您讓咱們去找白逍遙的時候,我們就分了一批人手去找他們倆了,他們還在旅店中,現在葉主管正盯著呢。”


    苗富冷哼一聲,一拍桌子,吩咐道:“叫葉軍迴來,把這個破書房收拾一下,再把那些資料分別轉移到至少五個地方。白其雨?黑王?你們先圍住旅館,別讓他們離開,等我的下一步指令。”


    他站起身,對嚴老說道:“嚴老先生,請您暫時先鎮守宅院,防止再有心懷不軌的人搞事。”


    嚴老點點頭,走到內院一角,身體開始變化,他的皮膚逐漸變成木色、長出裂紋,雙腳化成樹根紮入土地,頭發與胡須也變作樹枝與樹葉。幾秒之內,他就變化為一棵紮根院子一角的普通大樹。


    苗富揉了揉隱隱有些發疼的眉心,站起身,離開了此地。


    幾分鍾後,他敲開了李小心房間的門。


    門打開的時候,李小心正抱著腿坐在屋內的皮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本認真地看著,見苗富低著頭進來,她似笑非笑地問道:“你這宅院子,今天晚上很熱鬧呀?”


    苗富抬起頭,露出他那張肥胖的臉,臉上滿是悲憤的表情,他撲通一下子跪倒在李小心麵前,眼淚嘩地一下便流了出來,啞著聲音說道:“請五小姐為我作主!”


    李小心啪地一聲將書合上,側頭看著在地上表情倔強而痛苦的苗富,冷冷地說道:“你好歹是我們懸空閣在臨雪市的會長,遇到事情就跑來哭?你平時就是這麽做事的?”


    苗富依然跪在地上,他將額頭貼到地麵,眼淚流了一地,恨恨地說道:“不是的五小姐!如果隻是一般的對手我何至於此!但是這次要對付我的人是樊大人哪!我一個小小的商人,哪裏有本事與她抗衡?就算她真要我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咱們懸空閣也隻會看在星辰樓的麵子上作罷!隻有五小姐您,可以在我粉身碎骨前救我一命啊!”


    李小心伸手扶了扶臉上圓圓的眼鏡,問道:“樊師姐,她跟你又沒仇,對付你做什麽?再說,她要弄你,早就把你扯得稀巴爛了,你哪裏還有功夫在這裏哭哭啼啼?”


    苗富的哭聲略有收斂,他說道:“我不知道樊大人為何要這樣做……”


    接著,他將最近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其中當然不泛添油加醋、夾帶私貨。李小心卻隻是坐在沙發上,抱著厚厚的書本,表情沒有變化,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等到苗富說完,她依然沒有任何表示,房間頓時陷入沉默,苗富也不敢說話,隻是可憐巴巴地默默流著淚。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小心突然將懷中的書扔掉了一旁。


    她跳下沙發,說道:“不是樊師姐。”


    苗富一愣,又聽她說道:“但是樊師姐確實有古怪。你在這裏待著,哪兒也別去。”


    說完,也不等跪在地上的他說話,李小心便頭也不迴地推開門走了出去。愣了一會兒之後,苗富臉上漸漸露出笑容,笑容逐漸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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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之前。


    在之前樊見雪關押啟萬裏的那個老破廢棄礦洞之中。


    啟萬裏慢慢走進此處,摘掉了臉上的麵具。


    這兒依然還吊著一個人,正是名字為零的人形怪物。他已經醒來,聽見腳步聲靠近,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啟萬裏的視線。


    “是你!”零那雙被血色填滿、沒有瞳孔的雙眼中泛起了漣漪,上迴啟萬裏被吊在這裏的時候,他還未醒來,之後兩人也沒有再見過。


    所以,對於零來說,他上一次見到啟萬裏,就是在微風城外被追著打的時候。


    “是我。”啟萬裏打量了幾眼零,說道:“還有不久,你就可以自己掙脫潘大榕給你施下的符咒,逃脫了吧?”


    零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沒有之前那樣強大了。”


    啟萬裏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我現在想要弄死你,還是很容易的。”


    他當然是在虛張聲勢,但上一次他確實差一點點就能讓零號實驗體的本體灰飛煙滅,因此零沒有產生什麽懷疑,隻是問道:“你沒有立刻殺死我,你想要什麽?”


    啟萬裏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冰冷。


    “你在逃出實驗室的時候,殺死了一隊武神殿的士兵;你在釋放焚海飛鯨之前,殺死了幾個傭兵;如果沒有我和其雨,你會帶著飛鯨將整個微風城蒸發。所以,你是一個窮兇極惡、冷血變態的殺人狂。”


    “像你這樣的怪物,我是一定會殺死的。但是,我現在確實需要你來做一件事情,所以我可以答應你,今天不會殺死你,不過下次再碰見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打成飛灰。”


    零的雙眼中仿佛蘊含著血池,那血池裏翻湧起浪花,似乎代表著他正在進行複雜的思考。


    十幾秒後,他開口說道:“可以。”


    “很好。”啟萬裏背起雙手,開始和零講述自己的要求。


    過了許久,礦洞外再次傳來腳步聲,這次來的是兩個人,樊見雪與潘大榕。


    潘大榕看上去憔悴無比,掛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虛弱得像是半個月沒睡過覺——當然事實上也是這樣。


    他看到啟萬裏,第一時間便問道:“怎麽迴事?你帶到苗富書房裏那一男一女是誰?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沒什麽,我有了新的幫手,能讓你的計劃完成得更好一些罷了。”啟萬裏一句帶過,轉向樊見雪,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兩個人,你也見過的。”


    兩個人?樊見雪略作思考,臉上微微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旋即問道:“兩個人?跟你有關係的人,我隻見過一個小白龍。”


    “還有黑王。”啟萬裏淡淡說道。


    樊見雪花了點功夫,終於想起了黑王是誰,接著眼中閃現出震驚的光芒。


    不過,她很快就壓了下去。


    現在的她,早已經被啟萬裏說服,根本沒有辦法對他身邊那些古怪的妖物下手,甚至不敢多說什麽,怕觸怒了他。


    “原來如此……他們也到臨雪了。”最終,她隻是默默地說了一句。


    啟萬裏沒有就這個話題再深入,而是對著潘大榕問道:“你有在苗家宅院裏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嗎?”


    “有一些,但都是沒什麽用的。”潘大榕歎了口氣,說道:“還是得去他書房裏找。”


    啟萬裏點點頭,這時,一團小小的白色閃電忽閃而來,落到他的肩頭,正是黑王的一個小小分身,同樣帶來了一份書信。


    看到這分身,樊潘二人再次詫異,但現在他們已經對啟萬裏身上藏有無數秘密這件事有了很強的心理準備,因此忍住沒有發問。


    啟萬裏打開信紙讀了一遍,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計劃需要調整,我們打草驚蛇了,苗富的書房裏有一個六階大精靈使。”他飛快地說起當下的情況。


    “樊見雪,你在我們三人中間身份地位最高,也是擺在最明麵上的那個人,你現在馬上迴去,懸空閣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去找你,我也很快會去找你,在我到之前,你盡管和他們打啞謎,別承認任何事;潘大榕,你現在不能隨便出去,懸空閣的人已經見過你的臉,要找到你太容易。你留下來,我有事情讓你做。”


    接著,他又對著肩上的小白貓說道:“苗富一定會派人來圍堵你們,想辦法溜出去,按原計劃執行,但是要加快速度。”


    小白貓的感觀與黑王相通,這相當於是直接與黑王對話。


    遣走樊見雪後,啟萬裏對潘大榕說道:“你,把這個怪物放了。”


    “啥!”潘大榕嚇了一跳,雙手瘋狂搖擺:“這可不敢,樊大姐會弄死我的!而且,這怪物能對我們的計劃起啥作用?”


    啟萬裏挑了挑眉毛,說道:“和計劃無關,這算是你答應我的、力所能及的三件事之一。”


    潘大榕一下子變得像霜打的茄子,整個人散發出絕望的氣息。


    “行吧……我是造了什麽孽喲,找人幫忙,硬是找到了你們兩個煞星……遲早被你們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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