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迴一鬥!一刻都不能拖延!」
在總算重整好態勢的皇帝社社員十數人的麵前,社辦內的來珠大聲咆哮。
友佳梨子也憎惡地望著全毀的門,咬牙切齒地說:
「好家夥,為了賣弄,居然還在破掉的門上寫下『redrum』!」
「……」
雫無言地看著四菜。
「真令人無法原諒!」
四菜用力將雫的頭按下,朝向她膝蓋上的書,忙不迭地同意。
「那麽,就照剛才的作戰,請友佳梨子手下的人幫忙,進攻皇宮?」
「手下……」
似乎被當成山賊還是什麽的友佳梨子感到泄氣。
「似乎沒時間那麽悠閑了喔?」
走上前來的瑟拉菲詫異地望著壞掉的門,手支在門框上,苦笑地這麽說。
「瑟拉菲少尉嗎?怎麽迴事?」
「在新帝的敕命下動員了各處部隊,也派遣了大批部隊前來這所學校。」
「都事已至此了?明明已將一鬥掌握在手中,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來珠的疑問非常正確。
露出煩悶微笑的瑟拉菲迴答這個問題。
「似乎是……他是西園寺同學吧?那個男孩出乎意料之外地做了許多抵抗……所以她認為,是哄騙他的女人讓他變成這樣的。」
「所以要襲擊我們的所在地?」
來珠像是求之不得一般,用力將拳頭擊向手掌。
「很遺憾,事情並非如此。」
「……卿說『也』派遣了大批部隊前來這所學校?意思是攻擊對象不隻這裏?」
「答對了。與西園寺同學有關,或有關的女生所在地方全都有派兵。」
瑟拉菲以難以置信的口吻朝友佳梨子點頭。
「呈現出隨機恐怖行動的樣貌呢。」
「反權力者在行使帶有政治色彩的暴力行動時就稱為恐怖主義……對抗政權的我們正該算恐怖分子吧。」
「真笨!南德原來珠我擁護的一方,向來——都是——正義!」
史書將會記錄最終擁有權力者,是否為那個時代的正義。古今東西的執政者可證明這點。
就這層意思來說,若能打倒新帝奪迴權力,就如來珠所言,正義將會在她那一方!
就如先前藉著受人敬畏為魔神的頭腦而位居權力中樞一樣。
「期待卿惡魔般的手腕……真要說起來,一旦動武,卿出場的機會將被這把寶刀·龍鳳丸所取代吧!」
「哼!如果是能被刀取代的程度,那麽終究是我能力不足!」
帝國雙雄信心滿滿地相視而笑。
望著這一幕的戀歌溫柔地微笑說:
「所以,這故事的下場是什麽?」
「你幹嘛要問故事的下場啊?」
*
在以眼角餘光留意著正陸續集結到泉帝學園正門附近的帝國陸軍同時,戀歌一行人照例搭上十狼佐安排的那輛卡車逃脫。
「真是千鈞一發,學校差點就被包圍了。如果不是瑟拉菲少尉及早掌握情報、東雲上尉迅速行動,那麽我們現在很有可能陷入切爾卡瑟包圍戰的險境中。」
【拯救了33%的將兵呢。】
不明白她們在說什麽的戀歌,將她自己頭發的末端編成辮子打發時間,接著說出突然察覺到的事。
「喂,那麽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
「因為對方已經先下手為強……雖然也有以寡擊眾的戰術,不過……」
就在友佳梨子將交抱的雙臂放下時,外麵傳來許多少女的慘叫。
「咦,怎麽了?」
愛湊熱鬧的四萊率先從防水布的隙縫朝外窺看。
結果見到了從小學女生乃至於上班族的大姊姊,年輕女性被銬上以鐵鏈相係的手銬,連成了串地帶走。排成四列縱隊,隊伍早已綿延到彼方,而且還繼續增加。光是大略估算也已經不下數百人。
「這是怎麽迴事……?」
「我說過了吧?凡是跟西園寺同學有關的女生所在地都有派兵前往。」
「跟一鬥有關的女生好多!」
光是住家附近的練馬就有這麽多人,那麽便不難想象帝國各地有多少人遭到逮捕。大概會有數千數萬人之多吧!雖然如此想象,不過帝國的人口也才1300萬。
觀察女孩遭逮捕的現場時,有著如下的應對。
士兵手拿著像電話簿一樣厚的緝捕專刊,專心盯著那些檔案,頭也不抬地叫住經過的女生。
「那邊的!你是西園寺一鬥念幼稚園時,隔壁班小女生的姊姊的朋友!」
「這幾乎是不相幹了吧!」
粉紅色護士服外罩著毛線外套,感覺像在這附近工作的牙科助手大姊姊忍不住吐槽。
「少囉嗦,過來!皇帝陛下命令我們逮捕你!」
「你誤會了,我不認識什麽叫西園寺一鬥的人!」
「什麽?那麽,你踩一下這張照片!」
士兵們將用photomarket(照片編緝加工軟體)修圖成網路偶像般,怪怪美少年的一鬥照片放在地上。
「這、這樣嗎?」
踩下!
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大姊姊,毫不留情,毫不猶豫地用力踩下。
「西園寺一鬥的敵人就是愛梨珠皇帝的敵人,逮捕她!」
「什麽!」
大姊姊被銬上手銬,強製拉進就縛的人的行列。
完成一件工作後,士兵進一步尋找下個目標。
「咽?你是西園寺一鬥經常去的便利超商的店員的妹妹念的補習班裏,跟她很要好的女生的社團活動裏的學妹的姊姊吧?」
「咦,是嗎?話說迴來,西園寺同學是我班上的同學啊……」
繞了一圈後才發現,原來是皇泉學園高中部1年a班的同學。
「什麽,可疑的家夥!好,你也踩踩這張照片!」
「這個皮膚雪白,黑眼珠大到眼球像要冒出頭部的生物是誰……?別鬧了,剛才明明看到踩了這張照片的人被你們逮捕,我怎麽可能還會踩?況且就算被修圖修成了地球外生命體,我還是沒辦法踩同班同學的照片啊……」
是個個性出奇善良的孩子。
「是因為你對西園寺一鬥有好感,所以才沒辦法踩吧!逮捕她!」
「該怎麽做才對啊?」
永遠都是壞結局。
戀歌等人從十狼佐駕駛的卡車後車廂上看到一再發生這種事,尖叫聲四起的街頭後,全都坐下來不再窺伺。
「好殘忍的狩獵魔女。」
「訂正,是狩獵女性吧!」
「那已經近乎是找碴的狀態了。」
友佳梨子、來珠、夕鶴紛紛抨擊愛梨珠的做法。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戀歌倏然起身,頭啪噠一聲地撞上天花板的防水布。她彎著腰握住拳頭,環顧眾人。
「各位,奪迴東京帝國吧!就算我不當皇帝,但是隻要能讓這個國家變好……雖然我也曾這麽想過,不過……這種事是錯的吧?我不想再看到大家繼續受苦了!」
是因為身為皇帝才使得這句話充滿力量?還是因為這句話中存在著力量,所以才能成為皇帝?不論如何,北條戀歌此時的口吻,格外具備了鼓舞人心的某種力量。
其中,露出略感意外的表情後,顯得最開心的來珠展現大膽無畏的笑容。
「我就等你這句話,戀歌!」
接著,她從裙子口袋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新財團聯盟會長·真田武彥。
「真田會
長,是我!示威隊伍準備好了嗎?」
『萬無一失。』
「立刻要他們展開行動。我們這裏也會開始執行計劃。」
『了解。就請您欣賞在勞資交涉時,所培養出來的經營者煽動宣傳活動吧!』
「你是接受交涉的那一方吧?」
雖然說那個毫無節操的自由派男子也有可能站在勞動者的立場一同交涉。
是否有聽到來珠的吐槽是個謎,不過不論如何,友佳梨子瞪大眼睛望著收起手機的來珠。
「原來卿早已擬好對策……我還以為卿淨想著要和一鬥卿打情罵悄呢!」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南德原來珠!」
「趁著狩獵女性及提防示威隊伍而疏忽警備之際,一口氣攻陷天守閣,就是這樣吧?原來如此!」
交抱雙臂的四菜佩服地頻頻點頭。原本隻認為她不過是一般的傲嬌,如今看著這人稱「魔神」的宰相如此布局重新感到欽佩不已。
沒想到對方有如此失禮想法的來珠,和剛才的戀歌不同,就算起身頭也沒撞到防水布。她在大家麵前握緊拳頭。
「來吧,趁著這場混亂進攻敵人的根據地,令人懷念的第一皇宮東京城!」
「奪迴帝國作戰開始!」
一度坐下的戀歌再次用力起身,頭「碰」一聲地撞上防水布。
*
此時,一鬥置身在不知何處,以石塊及石灰築成石牆的圓柱形房間中。
室內比學校教室小了一圈,不過天花板很高,是陰暗到看不見上方的開放空間。
一鬥置身房間中央,被鐵鏈綁住吊起。
麵露空虛輕笑的愛梨珠以緩慢的動作走近一鬥。
「來吧,一鬥……我要從那些母豬的心靈控製中釋放你。」
「愛梨珠……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並不……」
愛梨珠對一鬥的話充耳不聞,以投影機在石壁上播放迷幻電影中常見的奇妙影像,同時放著旋律混亂的洗腦音樂。
影像包含了愛梨珠臉部照片的潛意識影像。在音樂當中,隨處可聽到以愛梨珠的聲音說出的「喜歡上愛梨珠、喜歡上愛梨珠」。
「這才是心靈控製吧?」
在接受過一陣子的洗禮後,影像及音樂暫且停止,愛梨珠奔向一鬥身邊。
「一鬥,你討厭那些母豬了嗎?」
「愛梨珠……別再做這種事了……」
「那些母豬的洗腦一點都沒有解除!提升輸出功率!」
影像及音樂以更大的音量重新播放。
在感覺像是無限般的漫長時間中,一鬥持續接受視覺及聽覺的暴力。愛梨珠發出毫無生氣的笑聲靠過來。
「怎麽樣,一鬥?」
「愛梨珠皇上最棒!愛梨珠皇上,我愛你……嗚……嗚嗚,愛、愛梨珠……住手……」
「開到最大!」
室內呈現出有如拷問室的景象……
*
另一方麵,卡車上載運著為了拯救帝國及一鬥的戀歌一行人。
離開練馬後,那輛卡車駛過東京帝國大學附近,在相當接近皇宮的地點停下。
「嗯……?咦,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吧?為什麽要停車?」
當地居民的戀歌原本要下車,卻因置身的地方與預期的地點不符而麵露些許疑惑。
「你真笨!就算守備再鬆散,但是防禦也沒有鬆散到可以搭著這輛卡車闖進正門或是通行門的地步,又不是你!」
說完後,來珠便推著戀歌的背,催促她下車。
繼瑟拉菲後,從卡車後車廂跳下的戀歌眼中,映入了似曾相識的鳥居。
「……這裏是湯島天神?」
那是距離皇宮相當近,據說在西元458年創建,具有悠久曆史的神社。
「沒錯。預定要在這裏跟某人會合。」
戀歌心想「啊,會是真田會長嗎?」同時因為機會難得,便前往神社參拜。
「希望世界和平……」
「據說湯島天神現在祭祀的是學問之神,所以那個願望或許有些難以實現吧!」
在社殿後方,身穿白衣紅褲這般巫女裝束的女性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靜靜走上前來。
為了提防突然出現的這名人物,手握刀柄的友佳梨子以超乎人類的速度繞到戀歌麵前保護她。
「你放心,友佳梨子。」
在友佳梨子背後的來珠發出充滿餘裕的聲音。
「她是我找來的人。」
「什麽……?」
那名女性緩緩接近驚訝的友佳梨子,在從黑暗的社殿來到明亮的場所後,她的麵貌也跟著浮現出來。
「卿是……!」
「局教官?」
在戀歌身後侍命的美文叫出友佳梨子正想說出的名字。
局小夜子,美文在東京女仆學園就讀時的恩師。
「嗬嗬嗬……嚇到你了嗎,美文?」
「是啊……!沒想到教官會做這麽不符合年齡的打扮……哎唷!教官,好痛好痛,請不要使出鎖頭這招來!我投降、我投降!騙你的,非常適合你,那是隻有純潔少女才能做的無邪裝扮……啊!勒得更緊了?教官,難道你的感情空窗期記錄持續更新……哇哇哇!」
四菜心想:「女仆應該是很受歡迎的,沒想到也很辛苦……」身為應該會更受歡迎的模特兒,也是純潔少女的她,沒有自覺地生出同情心來。
「喂,少根筋女仆師徒,拜托你們別鬧了!」
「「我才不是少根筋女仆!」」
小夜子及美文齊聲大叫。
「少根筋的人全都這麽說……先不說這個,小夜子,情況如何?」
「……是,完全地照小姐的吩咐進行。」
友佳梨子在聽到來珠及小夜子的對話後,睜大眼睛。
「我知道卿等在前往九州前便已拉近距離,不過這次也聯手嗎?」
「是從九州迴來後不久的事。」
有如在表示這也是布局,來珠挺起不大的胸部,略微搖動了一下。
「我按照來珠小姐的吩咐,以女仆的身分潛入皇宮收集情報。已大致調查出僭稱新帝的篡位者的所在地。」
「不愧是教官……不過,結果這身打扮到底是為了什麽?」
雖然對高明女仆表率的恩師小夜子寶刀未老的手腕感到佩服,不過美文還是在意這點。
「我教過你吧?女仆的基礎是『入鄉隨俗』啊,美文?既然在神社等,那麽就該做巫女的裝扮。」
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不過似乎在意也沒用,因此所有人曖昧地點了點頭。
心想不愧是少根筋的來珠進一步切入正題。
「那麽,關於侵入途徑呢?」
「請包在我身上,就是為此才來到湯島天神。」
在看到小夜子露出充滿自信,不老童顏的女仆笑容後,戀歌等人恍然察覺。
「原來如此!丸太三鷹事件!」
「……啊,在此之前,我先去換迴女仆裝。」
「真是個麻煩的女仆!」
雖然受到來珠的吐槽,小夜子還是迅速前去換裝。
在身穿女仆裝,做好萬全準備的小夜子帶領下,一行人移動前往位在湯島天神神社一隅,偏僻無人的場所。
「沒想到會有再次走這條通路的一天。」
浮現自嘲苦笑的小夜子將隱藏在地麵的鐵門打開。
過去小夜子曾經為了守護恩人的偉業,懷抱複雜的心情走過這條通往皇宮中庭的秘密地下通道。
「如果沒有那起初
戀調查事件,也就不會知道有這條通路在。不管對於任何事,都得懷抱興趣地去調查呢。」
朝著戀歌及友佳梨子微笑的來珠當時連做夢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不過還是對過去的自己表達感謝之意。
「說得也是……人生在世,沒有任何一件事會是多餘的。」
戀歌做出漂亮的結語。
雖然所有人都這麽認為,不過因為不是特別的評論,因此所有人隻點了點頭,便瞪著通往地下通路的門。
遠方傳來「打倒西園寺愛梨珠!」「讓北條戀歌陛下迴來!」這些示威隊伍的怒吼。
如今已擴散到整個帝國。
要求心愛的皇帝戀歌歸來的聲浪即將化為漩渦,吞沒帝國。
地下通道因為無人使用,因此會潮濕,充滿黴味……雖然大家心中都這麽想,不過裏麵放了除濕劑,裝了燈泡的地麵幹淨到連一顆砂子都沒有。
「跟想象的大不相同……」
當來珠狐疑地看著這副景象時,小夜子若無其事地說:
「在讓無比高貴的小姐通行時,若是雜亂不堪會有損女仆的名聲。」
「你打掃過了?」
「是的。可惜沒辦法弄到地毯及壁紙,未能做到完美無缺,真是令人感到羞愧。」
「這是……女仆的職業病。」除了美文以外的所有人都這麽想。
不論如何,一行人陸續進入地下通道,執行舒適的潛入行動。在走了不久以後,前方便出現一道側門。通過這扇門後再稍微往前,便出現一道往上的梯子構成的縱穴。
「這裏是一鬥及友佳梨子……還有來珠初次見麵的地方。」
想起過去的事,戀歌有些感慨地低聲說。
「是啊,我可沒有少根筋到會掉下洞穴。」
在提到「少根筋」時,美文及小夜子頓了一下,不過出言反駁的人是友佳梨子。
「我並不是少根筋才被困在洞穴裏的,那不過是不幸事故的連鎖效應。」
美文及小夜子再次在提到「少根筋」時頓了一下。
先不提這個,負責帶路的小夜子在探頭出去觀察外頭的動靜後,爬上被中庭植物包圍的地點,皇宮內一片寂靜。
「好安靜……」
「新帝即位以來,皇宮裏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放心,立刻就能把活力跟帝位要迴來了!」
戀歌也對來珠的話微笑點頭。在超乎尋常的寂靜中,或許是出於沙場戰士的本能,瑟拉菲及友佳梨子不自覺地敏銳了起來。
「來,各位小姐,這邊請。」
也要歸功於這是她十分熟悉的前職場,不忘提防四周的小夜子快步前進。
另一方麵,身為本城主人的戀歌應該要早點注意到,不過當小夜子停下腳步時,她才終於察覺她們是朝哪裏前進。
「這裏難不成是謁見廳?」
「沒錯。」
「什麽難不成……戀歌,說到謁見廳,對你來說有一半算是職場吧……」
悠閑皇帝那過了頭的悠閑,使得來珠開始對奪迴帝權後的事感到擔心。
「因為我平常不是走這一頭進來呀。」
「啊……」
皇帝通常不是從正麵入口,而是從王座附近的休息室入口進來。
「就算不知道這個入口的事,不過您知道王座後麵秘密地下入口的事吧?」
望著笑嗬嗬的小夜子,戀歌一臉認真的表情。
「咦?」
「咦……」
「……」
「……」
尬尷的沉默。
「……咳、咳!就像俗話說的那樣吧!我這個高明的女仆局小夜子,看到了就連王室成員都不知道的秘密!像是女傭秘辛見聞那樣!」
小夜子出麵打圓場,不過來珠卻比戀歌更在意這個話題。
「隱藏在王座後麵的通路……?」
「嗯、嗯。新帝跟伴隨著她的金發少女經常出沒那裏。」
「那種地方……一鬥會不會是被捉到那裏去了?」
小夜子對來珠更進一步的疑問點頭。
「沒錯。」
「一鬥……他沒事吧?他沒哭吧?」
「別看他那樣,他是個生性堅強、勇敢的男人,應該不會有事。」
相信一鬥的友佳梨子滿口不會有問題,不過美文等人雖然相信一鬥,卻因相信一鬥而感到有危險。
「阿文反而感到擔心。要是固執地對抗那種類型的女性,反而會有反效果……」
說完後,雖然沒有明指是誰,不過瞄了一眼比較接近那種類型的少女後,便含糊帶過。
「我們快走吧……」
所有人都對來珠的話點頭,打開謁見廳的門。
接著便看到在廣大的大廳中央,有一組女性阻擋在前方。
「糟了!」
不由得叫出來的,是到目前為止幾乎不曾開口的瑟拉菲。
「超級肯尼希姊妹!」
穿著比基尼盔甲的超級肯尼希姊愛格塞莉雅擺出帥氣姿勢,正想自我介紹的動作倏然停下,表情苦澀地看著身邊的妹妹。
「喂,愛格塞莉絲,又是在開口前就被喊出名字了耶?」
穿著胸罩盔甲的超級肯尼希妹愛格塞莉絲停下正想擺出帥氣姿勢的手,撩起頭發以同樣苦澀的表情迴答:
「姊,這表示我們也變得有名了……不,那是我們自己人。是聖騎士王的情婦部隊。」
「傳說的槍手隊?她們強嗎?」
「這個嘛…」
滿腦子就隻想著戰鬥!壓抑下若不是姊姊,便想痛罵她的心情,愛格塞莉絲支吾其詞。
另一方麵,心想這樣不行的瑟拉菲看到從後麵走來的少女,在心中為自身幸運喝彩。
【她們交給我來說服。】
與超級肯尼希姊妹對峙的不是別人,正是東雲十狼佐特務上尉。
「說服……?」
「沒問題嗎?」
來珠及友佳梨子接連表示不安。因為她們剛才才眼見超人境界的瑟拉菲在驚叫出聲時,露出畏怯的神色。
不過十狼佐淡淡微笑。
【沒問題。她們一臉烏滸沙汰的模樣,一定有辦法對付。】
聽到這句話的愛格塞莉雅也以大姆指指著身穿比基尼盔甲的胸口,露出自信的表情。
「喲,我們也對自己烏滸沙汰有點自信!」
「姊,我們被瞧不起了喔!」
烏滸沙汰……意指會被取笑的愚蠢行徑。(出自角川國語辭典)
在這種搞笑狀態下,戀歌等人照著十狼佐的眼神示意,穿越兩人身邊,奔向王座。
帶頭繞向王座後方的小夜子掀起紅地毯,伸手去摸位在地板上的嵌板蓋子。打開蓋子後,對著空中背誦14位數的密碼,接著再逐一打進觸控板的數字鍵盤上。
「連密碼你也確認過?」
「身為女仆親戚的女傭,拿手好戲就是看嘛。」
小夜子流暢地迴答友佳梨子介於佩服及啞然間的質問,接著結束輸入密碼的動作。
在此同時,發出喀、喀地聲響,嵌板一旁的地方出現一個—公尺正方的開口。
「好像龍王城一樣……」
分明是自己居住的城池,戀歌卻悠閑地這麽說。
從地板朝下的洞穴當中,打造了一道具有未來感材質的階梯。在往下走了30階左右,盡頭是一座能夠搭載40、50人左右的巨大電梯。
「沒想到我平常坐的地方下麵,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就叫丈八
燈台照遠不照近吧……」
戀歌認為這句話的發音跟東京民主主義很像,不過那是大正民主主義,東京民主主義是錯誤的。(注:民主主義的音譯和丈八燈台這句諺語發音相似)
另一方麵,留在謁見廳的眾人,超級肯尼希姊妹與十狼佐及瑟拉菲平靜地互相瞪視。
但在聽到地下的電梯啟動,王座後方的地下門因連動而關上的聲音後,愛格塞莉絲「唿~」地吐出緊繃的情緒。
「這樣就好了嗎,東雲老師?」
【嗯,辛苦你們了。】
竊笑的十狼佐撩起頭發。
這一幕令瑟拉菲感到戰栗。
「……!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愛格塞莉雅對退後半步的瑟拉菲咧嘴而笑。
「……抱歉了,情婦部隊,你說對了!」
「嗚!」
既然如此,那麽戀歌等人等於是踏入了陷阱當中。
聖騎士王放棄戀歌,打算利用愛梨珠嗎……那個男人的確是有無情的地方,但是會如此大費周章,不惜利用部下嗎?
瑟拉菲懷抱著絕望的想法,為地底的戀歌等人擔心……
*
戀歌等人在一旦坐上後,便自動往地下前進的電梯內靜默不語,此時戀歌突然抬頭往上看。
「……怎麽了,陛下?」
「……沒事……我覺得好像有人在叫我。」
這種些許的異樣感立刻就被眼前景象的驚歎感所取代。
「……嗚……哇!」
被漆黑牆壁包圍的玻璃電梯四周突然變得開闊,小小的……話是這麽說,但規模也屬大型庭園的巨蛋狀空間在眼前擴展開來。
在人工太陽的照耀下,那裏是個有著小森林、小河、花圃等模擬自然的庭園,中央單獨建造出了一座有如聖堂的建築物。
「……這裏是什麽地方?皇宮地底居然有這樣的空間……?」
似乎就快冒出「所以我討厭奇幻故事」這句話的來珠,嘴巴完全合不攏。
「我想起來了……」
「?」
所有人都迴頭看著突然冒出這句話的戀歌。
「我很小的時候,在我睡覺前,父親對我說過的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七個少女從很遠、很遠,還到不行的外國來到某個地方。
——她們想和這個國家的人和睦相處。
——但是她們知道,那是無法實現的願望。
——因為在她們的額頭上,有著人類沒有,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寶石在閃閃發光。
——緋色金、山銅、金剛、秘銀、蓬萊玉、暗黑物質以及彩虹鑽石。
——額頭有這些寶石的少女被如此稱唿……
——雷蒙集團。
——這個名字取自她們的故鄉。
——皇帝很同情這些美麗,卻因特異外形而失去容身處的少女。
——皇帝借助他國王朋友的方量,在他的城堡下方為她們建築了小小的聖堂。
——聖堂四周的森林與花圃和她們故鄉的景致非常相像,她們非常開心。
——為了答謝皇帝,便將服侍她們的一萬名侍女借給皇帝。
——至今,一萬名侍女依然憑借不可思議的魔力,保護皇帝的國家不受可怕的妖怪傷害。
——就這樣,皇帝的國家成為這個星球上最繁榮的地方,帝國的人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以為是虛構的故事……原來是真事……」
「我討厭奇幻故事!」
親眼見到兒時童話故事的景象,戀歌發出歎息。來珠則兇惡地這麽說。
「雖然這麽說,不過來珠卿……沒想到能目擊到這種景象……」
「就快到了。」
在戀歌說話的期間已下降了一段距離的電梯,抵達位在地底666公尺處的地下庭園。
戀歌等人在出了電梯後便環顧四周,卻絲毫感受不到這裏是以人工打造出來的不自然之處,這點反而令人感到不自然。
「這裏就是敵人的根據地?」
「一鬥在哪裏呢……?」
友佳梨子重新握緊刀鞘,戀歌則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
眾人首先從猶如森林中小廣場般的電梯起降處,朝聖堂走去。
穿越森林後,在接近聖堂的花圃當中,可以見到鋪著格子桌布,上頭備好茶點的大型長桌與幾隻椅子。
「就像是愛麗絲的茶會。」
「不過那個情況,愛麗絲是受到招待的人……」
來珠麵露譏諷的笑容這麽說。戀歌則加以補充,看來她似乎更在意茶會。
在接近那個茶會地點後,便可見到在悠閑地單手拿著泡芙喝茶的愛麗絲·雷蒙。坐在她在身旁的,是像擺飾品一樣的黑騎士。
「喂,破銅爛鐵盔甲!你呀——!」
「唔,先坐下吧……」
黑騎士很有紳士風度地起身拉開椅子,敦促她們入座。這點稍稍消除了她們的怒氣,以差點就要破口大罵的來珠為首,一行人悻悻然入座。
就隻有戀歌以「啊!」地表情看著黑騎士,她知道這具黑色盔甲當中的男人的真麵目。不過黑騎士並沒想到知道他真麵目的,是曾進入來珠體內的戀歌,因此以若無其事的態度對待她。
這意料之外的態度令戀歌想起了要對他的真麵目保密的事,於是便佯裝不知地在為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看到所有人都坐下後,坐在主座的愛麗絲·雷蒙露出微笑。
年紀是12歲左右,美麗的金發上綁著鮮紅的蝴蝶結,白色罩衫搭配藍色馬甲裙,簡直就像從童話當中走出來的少女。
「歡迎各位。小女子是愛麗絲·雷蒙,這個聖地·第2雷蒙湼帝亞的主人……唔,雖說是主人,不過也是私自借用這裏的土地啦。」
愛麗絲說完後便愉快地格格發笑,明知是敵人,卻給人討喜的感覺。
由於有太多事,在不知如何說起的狀況下,戀歌率先開口。
「……我是北條戀歌,這個東京帝國的……」
「好了好了,你們不需要自我介紹。待在這種地方就隻有報紙、雜誌、電視這些娛樂,所以我很清楚你們的事。」
對於與其說是童話中的愛麗絲,倒不如說像公主的愛麗絲如此說法感到有些困惑,但是美文依然站著為愛麗絲及戀歌等人倒茶。
「喔,麻煩你了。因為我把身旁的人都送到地上去了,所以沒有服侍的人。」
「不客氣,這原本就是女仆份內的工作。」
對於致歉的愛麗絲迴以女仆笑容,美文繞一圈為大家倒茶。
不過,重新恢複神智的來珠以拳頭用力敲桌。
「先不說這個,一鬥在哪裏?還有,那個叫西園寺愛梨珠的家夥呢?」
「……她不在嗎?等一下,我去調查。關於愛梨珠,我確認她已經迴到皇宮了呀……」
友佳梨子驚訝地詢問說完這句話後,便打算離席的黑騎士。
「卿等不是奪取帝位、企圖謀篡的敵人嗎?為何悠閑地坐在一起喝茶?」
不過,迴答這個問題的不是黑騎士等人,而是來珠。
「這是場鬧劇,沒錯吧?」
「……鬧劇?」
就算不是友佳梨子也感到納悶,不過來珠以確信的口吻往下說。
「西園寺愛梨珠一開始就是用來當作帝國國民公敵的代罪羔羊……為了將戀歌亡命後,國內分為讚否兩方的對峙意見,整合為期待戀歌
複位,不是嗎?」
「不愧是天才戰略家,長於智謀的宰相風評並非浪得虛名。」
「咦……怎麽迴事?」
無法掌握事態的四菜進一步追問。
「也就是說,讓那個西園寺愛梨珠登上帝位,為所欲為,於是國民就會這麽想:『我們討厭這種皇帝!』『以往在帝位上的少女北條戀歌是一位多麽傑出的人物啊。』『將北條戀歌逐下帝位實在是亂來!』『希望從亡命地點迴來的北條戀歌無論如何都能再次成為皇帝,重新為這個國家創造輝煌的時代!』 ……就像這樣。」
「原來如此!……可是,會這麽順利嗎?」
「所以要這樣引導輿論吧?隻要看看最近的報紙、雜誌、電視就能知道。」
啞口無言的友佳梨子倏然迴過神來後,質問來珠。
「從什麽時候開始?卿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
「在披露露骨的惡政時。」
「從那麽久以前?」
這麽說來,友佳梨子迴想起了在聽到愛梨珠的演說時,來珠曾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
愛麗絲·雷蒙對來珠的解說聳了聳肩,哼了一聲後,看著來珠身後的黑騎士。
「完全被看穿了呢黑騎士卿。她還真了不起。」
「我在前往九州時,也打算如果能夠帶迴戀歌,就要利用這破銅爛鐵盔甲做出類似的事來。如果能夠因此整合民意,這不過小事一件。」
「打算拿協助者(我)來當代罪羔羊嗎……可怕呀可怕。」
留下這句話後,黑騎士便先行前往聖堂。是要用裏麵的監視係統搜尋一鬥的下落吧。
四菜茫然地望著說出這段談話的來珠。
「怎麽了……?」
「呀……來珠宰相在企畫與一鬥增近感情時的作戰總是失敗,所以我完全沒察覺到,其實你是個厲害角色呢……」
「啥啊?」
來珠很生氣,不過夕鶴則是讚同地猛點頭。
就友佳梨子來看,來珠的精明幹練如今已不值得吃驚,不過就談話的走向來看,也有幾個想要提出疑問的地方。
「那麽愛麗絲卿,那個被卿等選為代罪羔羊的西園寺愛梨珠到底是何方神聖?」
眉毛略動了動的愛麗絲將喝到一半的紅茶茶杯放迴茶碟,置於桌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是你們的『影子』。」
「影子……?」
不單是友佳梨子,其他也對這充滿謎團的答案往前一探。
「……是運用你們基因的……人造人。」
「什麽……?」
任誰都不得不啞口無言。
具潔癖的清廉武人友佳梨子立即在生理上產生反彈。
「身為人類卻玩弄、創造人類的性命?」
「小女子並不是人類……不過小女子也並非不懂你們的困惑,可是真要說起來,那是為了成為代罪羔羊而存在的。總比隨便帶個小丫頭過來要來得好吧!」
「不過……!」
來珠製止還想繼續抨擊的友佳梨子。
「雖然我們沒有拜托她,她卻為我們扮演了壞人的角色,就到此為止吧。」
「……我可無法接受……」
來珠點頭:心想「友佳梨子這樣就好」。沒有必要所有人都寬懷大量。這種工作隻要由適合的人去做就好。
四菜心想「友佳梨子元帥好激動」。因為談話內容變得有些脫離現實,因此比較沒用心傾聽的四菜將作為茶點的小泡芙放到嘴裏,接著問道:
「人造人嗎……那麽,是用誰的基因?」
「siina,那種事看就知道了吧?不管是外表還是兇惡的內在,都是南德原來珠。」
在聽到夕鶴想當然爾的說法後,來珠怒不可遏地大吼。
「我既沒有那麽邪惡,而且也比較可愛!」
「嗯,不過我比較可愛就是了。」
現任頂尖化妝品模特兒毫無風度的直率意見,使得眾人略顯退縮。
雖然心想「她們在搞什麽?」,不過愛麗絲·雷蒙還是一一指著確認。
「愛梨珠身上使用了複數基因組成的嵌合胚胎。第一基因是北條戀歌。這是東京帝國皇帝的條件,得要加入北條家的基因。雖然除此之外誰都行,不過第二基因是南德原來珠……」
像是在說「看吧,我說對了!」的夕鶴做著鬼臉。
「接著,最後的基因……原本是打算用東小路友佳梨子,不過第三基因無法順利融合,所以使用的是西園寺夕鶴。」
「我?」
「看吧!那家夥的惡劣性格不是出自我,笨蛋小姑!難怪我覺得有既視感!」
「你、你說什麽?沒那麽迴事吧,siina?」
「有那麽迴事喔?」
「看吧,siina也說不是!」
「她不是說有那麽迴事嗎!」
「真說起來,加入了我的基因也不見得就是我的錯啊?絕對是來珠的基因不好!」
「絕對是笨蛋小姑的基因害的!」
看著用力互推緊貼在一起的額頭,互相推卸責任的來珠及夕鶴後,四菜一邊將小泡芙放入口中,一邊想:
「跟感情失和的夫婦互相推卸孩子的個性差,是誰的責任的情景好像……」
已完全習慣這副景象的友佳梨子雖說是間接的,不過因為與她無關而感到安心,同時也終於掌握事情的全貌,得以從不愉快的情緒中獲得解放。
不過坐在一旁的戀歌似乎有其他在意的事。
「西園寺愛梨珠……這是名字是取自夕鶴跟來珠吧……?」
戀歌說話的口氣已不是原來的公主模式。
「沒錯,那個名字是愛梨珠自己取的。人造人跟複製人不同,殘留著原型人類的靈魂殘渣。會在無意識當中,多少受到基因主的影響。另外,或許也會受到從培養槽中出來時,初次見到的對象……也就是我的影響。」
「請問……我的要素在哪裏?」
戀歌心想,在戀愛方麵似乎很像,但是也似乎差很多。
「說穿了就是……」
「……」
戀歌用力吞下口水,等著愛麗絲·雷蒙往下說。
「培養時,早已敗給兩個帶有強烈主張的基因,因此沒有表現在外吧?」
「……」
戀歌感到沮喪。
「那、那個,陛下,是那個!擄走一鬥卿那點真的很像!」
「……」
友佳梨子急忙安慰她,不過戀歌更加沮喪了。
「對了,你們不在乎被帶走的西園寺一鬥嗎?」
不知不覺間,愛麗絲·雷蒙成了最擔心一鬥的人。
「已經查出西園寺一鬥&愛梨珠的所在地了。」
在絕佳的時機歸來的黑騎士,看著沮喪的戀歌、安慰她的友佳梨子、似乎在吵架的來珠及夕鶴、吃著甜點的四菜、終於坐下來喝茶的美文、很明顯地跟他離開時,以同樣的姿勢一直在看書的雫後,對一鬥感到同情。
「那麽,他們在哪裏?」
「上麵。與謁見廳當中的中間地點,地下牢房。」
*
戀歌等人前往地下庭園後,留在謁見廳的四個人當中,除了瑟拉菲以外的三個人均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心情有如被放進狼群中的羊,瑟拉菲一點一點地往後退。
不過,討厭欺負弱者的愛格塞莉雅「噗」一聲地笑了出來,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嗬,雖說是一夥的,不過我們也隻是協助東雲老師罷了……」
「……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們跟你們是同一邊的。」
愛格塞莉絲用力將手放在警戒的瑟拉菲肩上。
【敵方及友方同樣是為了讓北條戀歌複位而行動,全都是梵的指示。】
對十狼佐的話發出驚歎聲的,不知為何是愛格塞莉雅。
「梵?」
「是黑騎士卿的昵稱。很多人說過,我們聽過好幾次了吧,姊?為什麽你不記得?你的腦筋是什麽做的……」
「這、這有什麽關係!聖騎士王說過:『塞莉雅笨得可愛。』了啊!」
心想「了啊什麽……」,看著愛格塞莉雅的三人認為她真的笨得可以。
「先不說那個!……那麽,北條戀歌現在怎麽樣了?」
【黑騎士會告訴她真相。我們去解除莉榭耶露導師的軟禁吧!雖說讓她自由行動會有麻煩,不過還是很對不起她。害她受到拘束了!】
十狼佐滿臉愧疚,但是愛格塞莉絲卻苦笑地說:
「不,她在皇帝的房間裏瘋狂地玩電玩呢?」
「而且還是一整夜。」
莉榭耶露似乎挺悠哉的。
*
重迴正題,戀歌等人再次搭上電梯,在途中經過的黑暗空間下電梯。
感應到有人下了電梯,幽暗的照明微微亮起。
與地下庭園不同,這裏狹窄陰暗潮濕,是不適合作為居住環境的石造走廊。一行人連成一線地往前走。
「喂,這裏是為了什麽目的建造的?」
在陰森的氣氛當中,戀歌詢問緊跟在帶頭的黑騎士身後的愛麗絲·雷蒙。
「因為是牢房,所以是為了監禁犯人吧?」
搶著迴答問題的來珠,壓抑著急的心情迴答。
不過,愛麗絲·雷蒙以前所未有的尖銳口吻簡短地否定。
「這裏不是那種地方。」
「不是那種地方……?」
「……那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事。」
「你自己不也是小孩子……」
來珠出言譏諷突然擺出大姊姊派頭,將話題岔開的愛麗絲·雷蒙。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和槍手隊是類似,那麽這位看來隻有她自己一半年紀的少女,或許在她的祖母還是少女時,便已是這副模樣。
帶頭的黑騎士在走過走廊時,不經意地透過幾扇門上的小窗往內看。對於從前發生在裏麵的事情痕跡,產生了一種「原來如此,這種事不能告訴小孩子!」的厭惡心情。
在彎彎曲曲的走廊上走了半晌,抵達盡頭後黑騎士說:
「他們在這裏麵。」
「開門!快點!」
有如被來珠的氣勢壓倒,黑騎士打開門後,所有人一窩蜂地一齊進入房內。
「一鬥!」
繼來珠後,響起戀歌等人「一鬥!」「一鬥卿!」「哥!」「一鬥同學!」「一鬥少爺!」的叫聲。眾人同聲唿喚身穿束縛衣及箝口,被鐵鏈吊在半徑5m左右的圓柱體房間中央的一鬥。
「我現在就放你下來,一鬥!」
「退下,來珠卿!我來將鐵鏈砍斷!」
當所有人的意識都集中在一鬥身上時,黑騎士接近在房間一隅的破爛椅子上,像是操縱線被切斷的人偶般坐著的愛梨珠。
「西園寺愛梨珠……?」
歪著頭、瞳孔失焦、空洞地張著嘴,看來並非具備正常神智的愛梨珠依然低聲說著什麽,黑騎士膝蓋著地,將耳朵湊近她的嘴邊。
「……鬥……一……鬥……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呢?」
「……」
懷抱憐憫之情,心想「精神崩潰的人是愛梨珠嗎?」的黑騎士起身。
移動視線後,便看到來珠等人圍著從束縛中獲得解放,已然昏迷的一鬥,試著要將他搖醒。
「一鬥,振作點!」
「一鬥,已經沒事了!睜開眼睛!」
慢慢睜開眼睛的一鬥,以緩慢的動作環顧擔心地俯視他的來珠等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看到一鬥被戀歌等人拯救後,愛梨珠睜大眼睛。
「在笑……一鬥在笑……在我麵前……從沒出現過……那樣的表情……」
聽到這虛弱的話語後,黑騎士將視線轉迴愛梨珠身上。
「喂,黑騎士,如果按照劇本,我當壞人死掉,一鬥會幸福嗎?」
「……!」
黑騎士內心大驚。原來她知道?當所有的事都按照劇本完成後,已準備好了讓愛梨珠被打倒這樣的結局來讓事情落幕。
「……幸不幸福隻有他自己才能決定,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不過……」
「不過?」
「要是你死了,他會流淚吧!」
「……流……淚……你是說他會哭?」
「沒錯。」
「有人……會為我……哭……?是……嗎……那是件……非常……棒的事呢。」
那副模樣令黑騎士認為他見到了奇跡。
黑騎士從前曾經做過許多肮髒的工作。
也曾經像這次一樣,使用人造人。
在那種情況下,人造人總會渴望得到一樣東西。
那就是——人們所說的「愛」。
是出於他們誕生的方式?或是其他理由這點並不清楚。
不過,扭曲的生命必定會產生扭曲的愛情,這份扭曲令許多人造人陷入痛苦而自滅。
不過,眼前這扭曲的生命又如何呢?
「可是……我不希望一鬥哭,我希望他笑。」
已然失去的光輝,再次迴到愛梨珠眼中。
不,不隻如此,那份光輝燦爛奪目,遠非從前能比。
「隻要讓那些女生恢複原本的生活……這麽一來,那些女生會讓一鬥幸福吧……?」
或許有人會說,就連這份想法也是扭曲的吧?
「他會為我而笑吧?」
可是,黑騎士認為這份淒楚的感情很美。
因為他察覺到了是什麽點亮愛梨珠的心靈。
不是別的,就是存在於她名字當中的感情。
「啊……」
人造人的壽命不長,更何況愛梨珠是速成生長,黑騎士知道她的生命活動無法維持太久。
如何生存、如何死去,雖然截然不同卻又有些相像。
若是生命短促,那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黑騎士默默望著愛梨珠伸手去拿掛在牆上的模型劍,也看著接下來,愛梨珠以完全獲得解放般的輕快腳步朝戀歌砍去。
「你認命吧!」
「啊!」
在攻擊距離尚遠時,愛梨珠便已出聲,使得友佳梨子能夠迅速對應。
愛梨珠能以慢動作看到友佳梨子拔出的刀,正確地貫穿她的心髒。
愛梨珠笑了。
筆直地望向位在諸位少女中央的一鬥。
同時幸福地笑了。
「……再見了——一鬥……」
地板上…
鮮血滴落。
刀身上滴下鮮紅的血…
不過,那不是愛梨珠的血。
「嗚……?」
流下的……是在那把刀貫穿愛梨珠的胸口前,以超加速衝向愛梨珠前方的黑騎士在握住友佳梨子的刀身時,皮手套破裂,從手掌當中流出的血……以及……
太小看友佳梨子刀法的黑騎士手掌未能完全擋下的刀,劃過挺身保護愛梨珠的一鬥,胸前噴出的鮮血。
「一鬥……為什麽……」
對於茫然低語的愛梨珠,一鬥忍住疼痛,微笑地說
:
「為什麽呢……我不認為你是那麽壞的人啊……嗚!」
愛梨珠抱住因劇痛而失去意識的一鬥。
「一鬥!」
這聲叫喚,使得因眼前發生的事而腦筋短路的戀歌等人迴過神來。
「一鬥!」
「一鬥!」
繼戀歌後,來珠像是從愛梨珠手上奪迴一鬥般地抱起他。
「各位小姐,不能移動他!我來止血!你們退下!」
美文阻止想要搖醒一鬥的兩人,進行緊急處置。
「嘖……是因西園寺一鬥意料之外的行動而分心嗎……」
愛梨珠揮下的劍在碰到友佳梨子以前,就被黑騎士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擋下。黑騎士嘖舌,將那把劍丟到一旁。
愛梨珠茫然地看著那把在發出清脆的聲音後,被丟到一旁的劍,接著問道:
「為什麽……這也是你的計劃吧……?」
「我是個惡毒、心眼狹小的男人。所以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美女讓其他男人幸福……話是這麽說,不過我也有種搞砸了的感覺。」
說完後,黑騎士發出自嘲的笑容,從盔甲底下對一鬥送上關心的眼神。
「西園寺愛梨珠,不管再怎麽說,你的生命都是有限的。隻要在地下庭園裏過著隱遁生活,任誰也不會懷疑你的死。對吧,愛麗絲·雷蒙?」
「沒錯……」
在聽到黑騎士及愛麗絲·雷蒙的對話後,應該已經昏過去的一鬥似乎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愛梨珠當場搗住臉哭了出來。
「哇————————————————————!」
哭聲在密閉的空間內迴響。
就像是宣告這場篡奪劇落幕的鍾聲。
亦即北條戀歌重返帝位的時刻到來。
不過應該已經卸下肩頭重擔的來珠等人無暇顧及此事。她們用一旁的布及棒子做成的緊急擔架運送一鬥,迅速將他送往常駐於地上皇宮的侍醫團處接受治療。
留下的愛麗絲·雷蒙詢問了在發出咻咻的聲音後,手上傷口急速自動痊愈,有著神奇身體的黑騎士。
「他不會有事吧?」
「避開了要害,而且出血量也少。我想……用不著擔心…」
不過,黑騎士感覺到一鬥擁有的精力……或可稱為精神力場的能量急速喪失……
*
少女均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一邊唿喊著「是瀕死的重傷」,一邊將少年送進醫務室時,值班醫生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安排一鬥住進加護病房。
……不過,實際著手治療後,發現器官及動脈均未受損,是隻要縫個幾針就能了事的輕傷。
在小題大作的簡單治療手術後,戀歌等人一窩蜂地衝進病房,哇哇大哭地抱住一鬥。
「一鬥,你不要死!」
「不要啊,一鬥,不要丟下我死掉!」
「一鬥卿……對不起……如果我早點收刀……!」
「哥,你醒醒!夕鶴現在就替你做人工唿吸!」
「一鬥同學……一鬥同學……如果能重新來過……!」
「少爺……真可憐……」
在有如死亡的嚴重騷動中,醫生也難以開口解釋他隻是昏迷,立刻就會醒過來。
由於身體被用力搖動,周圍又非常吵鬧,因此一鬥慢慢醒了過來。
「一鬥!你沒事吧?痛不痛?」
「一鬥……一鬥是笨蛋!害我這麽擔心!你要負起責任來!」
「害得卿受傷……!既然如此,身為武士的我會負起責任,讓卿成為我的夫婿!」
「你在說什麽啊?一鬥的事要由我來負責!」
「真是,你們兩位,不可以在病房裏吵鬧!」
就這樣,在爭吵進一步擴大的期間,一鬥支起原本躺著的上半身,以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般的態度看待這場騷動。
接著……
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略微低下頭的一鬥下定決心,輕輕抬起頭。
「請問……」
「嗯,什麽?怎麽了,一鬥?」
一鬥窺伺周圍的氣氛,以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你們口中的一鬥……是我的名字嗎?」
「咦……?」
一瞬間,沒有人能夠理解一鬥在說什麽。
「你、你在說什麽啊,一鬥?一鬥就是一鬥啊?」
「是……這樣嗎?……所以,那個……請問一下,你們又是誰?還有,這裏是哪裏……?」
「一……鬥?」
不像是演技。這副單純的模樣與從前的一鬥有著嚴重的落差,所有人均感到一陣戰栗。
「傷腦筋……我……什麽都想不出來……我真的是那個叫做一鬥的人……?」
是因為受到愛梨珠嚴苛的刑求,以及受傷的衝擊吧?一鬥精神崩潰,喪失記憶。
戀歌以嘶啞的聲音做出一項結論。
「喪……失……記憶?」
在終於認清這項事實的同時,來珠率先發出尖叫。
「一……一鬥……不……不……不要啊————————————————————————————————————————————————!」
待續
在總算重整好態勢的皇帝社社員十數人的麵前,社辦內的來珠大聲咆哮。
友佳梨子也憎惡地望著全毀的門,咬牙切齒地說:
「好家夥,為了賣弄,居然還在破掉的門上寫下『redrum』!」
「……」
雫無言地看著四菜。
「真令人無法原諒!」
四菜用力將雫的頭按下,朝向她膝蓋上的書,忙不迭地同意。
「那麽,就照剛才的作戰,請友佳梨子手下的人幫忙,進攻皇宮?」
「手下……」
似乎被當成山賊還是什麽的友佳梨子感到泄氣。
「似乎沒時間那麽悠閑了喔?」
走上前來的瑟拉菲詫異地望著壞掉的門,手支在門框上,苦笑地這麽說。
「瑟拉菲少尉嗎?怎麽迴事?」
「在新帝的敕命下動員了各處部隊,也派遣了大批部隊前來這所學校。」
「都事已至此了?明明已將一鬥掌握在手中,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來珠的疑問非常正確。
露出煩悶微笑的瑟拉菲迴答這個問題。
「似乎是……他是西園寺同學吧?那個男孩出乎意料之外地做了許多抵抗……所以她認為,是哄騙他的女人讓他變成這樣的。」
「所以要襲擊我們的所在地?」
來珠像是求之不得一般,用力將拳頭擊向手掌。
「很遺憾,事情並非如此。」
「……卿說『也』派遣了大批部隊前來這所學校?意思是攻擊對象不隻這裏?」
「答對了。與西園寺同學有關,或有關的女生所在地方全都有派兵。」
瑟拉菲以難以置信的口吻朝友佳梨子點頭。
「呈現出隨機恐怖行動的樣貌呢。」
「反權力者在行使帶有政治色彩的暴力行動時就稱為恐怖主義……對抗政權的我們正該算恐怖分子吧。」
「真笨!南德原來珠我擁護的一方,向來——都是——正義!」
史書將會記錄最終擁有權力者,是否為那個時代的正義。古今東西的執政者可證明這點。
就這層意思來說,若能打倒新帝奪迴權力,就如來珠所言,正義將會在她那一方!
就如先前藉著受人敬畏為魔神的頭腦而位居權力中樞一樣。
「期待卿惡魔般的手腕……真要說起來,一旦動武,卿出場的機會將被這把寶刀·龍鳳丸所取代吧!」
「哼!如果是能被刀取代的程度,那麽終究是我能力不足!」
帝國雙雄信心滿滿地相視而笑。
望著這一幕的戀歌溫柔地微笑說:
「所以,這故事的下場是什麽?」
「你幹嘛要問故事的下場啊?」
*
在以眼角餘光留意著正陸續集結到泉帝學園正門附近的帝國陸軍同時,戀歌一行人照例搭上十狼佐安排的那輛卡車逃脫。
「真是千鈞一發,學校差點就被包圍了。如果不是瑟拉菲少尉及早掌握情報、東雲上尉迅速行動,那麽我們現在很有可能陷入切爾卡瑟包圍戰的險境中。」
【拯救了33%的將兵呢。】
不明白她們在說什麽的戀歌,將她自己頭發的末端編成辮子打發時間,接著說出突然察覺到的事。
「喂,那麽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
「因為對方已經先下手為強……雖然也有以寡擊眾的戰術,不過……」
就在友佳梨子將交抱的雙臂放下時,外麵傳來許多少女的慘叫。
「咦,怎麽了?」
愛湊熱鬧的四萊率先從防水布的隙縫朝外窺看。
結果見到了從小學女生乃至於上班族的大姊姊,年輕女性被銬上以鐵鏈相係的手銬,連成了串地帶走。排成四列縱隊,隊伍早已綿延到彼方,而且還繼續增加。光是大略估算也已經不下數百人。
「這是怎麽迴事……?」
「我說過了吧?凡是跟西園寺同學有關的女生所在地都有派兵前往。」
「跟一鬥有關的女生好多!」
光是住家附近的練馬就有這麽多人,那麽便不難想象帝國各地有多少人遭到逮捕。大概會有數千數萬人之多吧!雖然如此想象,不過帝國的人口也才1300萬。
觀察女孩遭逮捕的現場時,有著如下的應對。
士兵手拿著像電話簿一樣厚的緝捕專刊,專心盯著那些檔案,頭也不抬地叫住經過的女生。
「那邊的!你是西園寺一鬥念幼稚園時,隔壁班小女生的姊姊的朋友!」
「這幾乎是不相幹了吧!」
粉紅色護士服外罩著毛線外套,感覺像在這附近工作的牙科助手大姊姊忍不住吐槽。
「少囉嗦,過來!皇帝陛下命令我們逮捕你!」
「你誤會了,我不認識什麽叫西園寺一鬥的人!」
「什麽?那麽,你踩一下這張照片!」
士兵們將用photomarket(照片編緝加工軟體)修圖成網路偶像般,怪怪美少年的一鬥照片放在地上。
「這、這樣嗎?」
踩下!
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大姊姊,毫不留情,毫不猶豫地用力踩下。
「西園寺一鬥的敵人就是愛梨珠皇帝的敵人,逮捕她!」
「什麽!」
大姊姊被銬上手銬,強製拉進就縛的人的行列。
完成一件工作後,士兵進一步尋找下個目標。
「咽?你是西園寺一鬥經常去的便利超商的店員的妹妹念的補習班裏,跟她很要好的女生的社團活動裏的學妹的姊姊吧?」
「咦,是嗎?話說迴來,西園寺同學是我班上的同學啊……」
繞了一圈後才發現,原來是皇泉學園高中部1年a班的同學。
「什麽,可疑的家夥!好,你也踩踩這張照片!」
「這個皮膚雪白,黑眼珠大到眼球像要冒出頭部的生物是誰……?別鬧了,剛才明明看到踩了這張照片的人被你們逮捕,我怎麽可能還會踩?況且就算被修圖修成了地球外生命體,我還是沒辦法踩同班同學的照片啊……」
是個個性出奇善良的孩子。
「是因為你對西園寺一鬥有好感,所以才沒辦法踩吧!逮捕她!」
「該怎麽做才對啊?」
永遠都是壞結局。
戀歌等人從十狼佐駕駛的卡車後車廂上看到一再發生這種事,尖叫聲四起的街頭後,全都坐下來不再窺伺。
「好殘忍的狩獵魔女。」
「訂正,是狩獵女性吧!」
「那已經近乎是找碴的狀態了。」
友佳梨子、來珠、夕鶴紛紛抨擊愛梨珠的做法。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戀歌倏然起身,頭啪噠一聲地撞上天花板的防水布。她彎著腰握住拳頭,環顧眾人。
「各位,奪迴東京帝國吧!就算我不當皇帝,但是隻要能讓這個國家變好……雖然我也曾這麽想過,不過……這種事是錯的吧?我不想再看到大家繼續受苦了!」
是因為身為皇帝才使得這句話充滿力量?還是因為這句話中存在著力量,所以才能成為皇帝?不論如何,北條戀歌此時的口吻,格外具備了鼓舞人心的某種力量。
其中,露出略感意外的表情後,顯得最開心的來珠展現大膽無畏的笑容。
「我就等你這句話,戀歌!」
接著,她從裙子口袋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新財團聯盟會長·真田武彥。
「真田會
長,是我!示威隊伍準備好了嗎?」
『萬無一失。』
「立刻要他們展開行動。我們這裏也會開始執行計劃。」
『了解。就請您欣賞在勞資交涉時,所培養出來的經營者煽動宣傳活動吧!』
「你是接受交涉的那一方吧?」
雖然說那個毫無節操的自由派男子也有可能站在勞動者的立場一同交涉。
是否有聽到來珠的吐槽是個謎,不過不論如何,友佳梨子瞪大眼睛望著收起手機的來珠。
「原來卿早已擬好對策……我還以為卿淨想著要和一鬥卿打情罵悄呢!」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南德原來珠!」
「趁著狩獵女性及提防示威隊伍而疏忽警備之際,一口氣攻陷天守閣,就是這樣吧?原來如此!」
交抱雙臂的四菜佩服地頻頻點頭。原本隻認為她不過是一般的傲嬌,如今看著這人稱「魔神」的宰相如此布局重新感到欽佩不已。
沒想到對方有如此失禮想法的來珠,和剛才的戀歌不同,就算起身頭也沒撞到防水布。她在大家麵前握緊拳頭。
「來吧,趁著這場混亂進攻敵人的根據地,令人懷念的第一皇宮東京城!」
「奪迴帝國作戰開始!」
一度坐下的戀歌再次用力起身,頭「碰」一聲地撞上防水布。
*
此時,一鬥置身在不知何處,以石塊及石灰築成石牆的圓柱形房間中。
室內比學校教室小了一圈,不過天花板很高,是陰暗到看不見上方的開放空間。
一鬥置身房間中央,被鐵鏈綁住吊起。
麵露空虛輕笑的愛梨珠以緩慢的動作走近一鬥。
「來吧,一鬥……我要從那些母豬的心靈控製中釋放你。」
「愛梨珠……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並不……」
愛梨珠對一鬥的話充耳不聞,以投影機在石壁上播放迷幻電影中常見的奇妙影像,同時放著旋律混亂的洗腦音樂。
影像包含了愛梨珠臉部照片的潛意識影像。在音樂當中,隨處可聽到以愛梨珠的聲音說出的「喜歡上愛梨珠、喜歡上愛梨珠」。
「這才是心靈控製吧?」
在接受過一陣子的洗禮後,影像及音樂暫且停止,愛梨珠奔向一鬥身邊。
「一鬥,你討厭那些母豬了嗎?」
「愛梨珠……別再做這種事了……」
「那些母豬的洗腦一點都沒有解除!提升輸出功率!」
影像及音樂以更大的音量重新播放。
在感覺像是無限般的漫長時間中,一鬥持續接受視覺及聽覺的暴力。愛梨珠發出毫無生氣的笑聲靠過來。
「怎麽樣,一鬥?」
「愛梨珠皇上最棒!愛梨珠皇上,我愛你……嗚……嗚嗚,愛、愛梨珠……住手……」
「開到最大!」
室內呈現出有如拷問室的景象……
*
另一方麵,卡車上載運著為了拯救帝國及一鬥的戀歌一行人。
離開練馬後,那輛卡車駛過東京帝國大學附近,在相當接近皇宮的地點停下。
「嗯……?咦,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吧?為什麽要停車?」
當地居民的戀歌原本要下車,卻因置身的地方與預期的地點不符而麵露些許疑惑。
「你真笨!就算守備再鬆散,但是防禦也沒有鬆散到可以搭著這輛卡車闖進正門或是通行門的地步,又不是你!」
說完後,來珠便推著戀歌的背,催促她下車。
繼瑟拉菲後,從卡車後車廂跳下的戀歌眼中,映入了似曾相識的鳥居。
「……這裏是湯島天神?」
那是距離皇宮相當近,據說在西元458年創建,具有悠久曆史的神社。
「沒錯。預定要在這裏跟某人會合。」
戀歌心想「啊,會是真田會長嗎?」同時因為機會難得,便前往神社參拜。
「希望世界和平……」
「據說湯島天神現在祭祀的是學問之神,所以那個願望或許有些難以實現吧!」
在社殿後方,身穿白衣紅褲這般巫女裝束的女性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靜靜走上前來。
為了提防突然出現的這名人物,手握刀柄的友佳梨子以超乎人類的速度繞到戀歌麵前保護她。
「你放心,友佳梨子。」
在友佳梨子背後的來珠發出充滿餘裕的聲音。
「她是我找來的人。」
「什麽……?」
那名女性緩緩接近驚訝的友佳梨子,在從黑暗的社殿來到明亮的場所後,她的麵貌也跟著浮現出來。
「卿是……!」
「局教官?」
在戀歌身後侍命的美文叫出友佳梨子正想說出的名字。
局小夜子,美文在東京女仆學園就讀時的恩師。
「嗬嗬嗬……嚇到你了嗎,美文?」
「是啊……!沒想到教官會做這麽不符合年齡的打扮……哎唷!教官,好痛好痛,請不要使出鎖頭這招來!我投降、我投降!騙你的,非常適合你,那是隻有純潔少女才能做的無邪裝扮……啊!勒得更緊了?教官,難道你的感情空窗期記錄持續更新……哇哇哇!」
四菜心想:「女仆應該是很受歡迎的,沒想到也很辛苦……」身為應該會更受歡迎的模特兒,也是純潔少女的她,沒有自覺地生出同情心來。
「喂,少根筋女仆師徒,拜托你們別鬧了!」
「「我才不是少根筋女仆!」」
小夜子及美文齊聲大叫。
「少根筋的人全都這麽說……先不說這個,小夜子,情況如何?」
「……是,完全地照小姐的吩咐進行。」
友佳梨子在聽到來珠及小夜子的對話後,睜大眼睛。
「我知道卿等在前往九州前便已拉近距離,不過這次也聯手嗎?」
「是從九州迴來後不久的事。」
有如在表示這也是布局,來珠挺起不大的胸部,略微搖動了一下。
「我按照來珠小姐的吩咐,以女仆的身分潛入皇宮收集情報。已大致調查出僭稱新帝的篡位者的所在地。」
「不愧是教官……不過,結果這身打扮到底是為了什麽?」
雖然對高明女仆表率的恩師小夜子寶刀未老的手腕感到佩服,不過美文還是在意這點。
「我教過你吧?女仆的基礎是『入鄉隨俗』啊,美文?既然在神社等,那麽就該做巫女的裝扮。」
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不過似乎在意也沒用,因此所有人曖昧地點了點頭。
心想不愧是少根筋的來珠進一步切入正題。
「那麽,關於侵入途徑呢?」
「請包在我身上,就是為此才來到湯島天神。」
在看到小夜子露出充滿自信,不老童顏的女仆笑容後,戀歌等人恍然察覺。
「原來如此!丸太三鷹事件!」
「……啊,在此之前,我先去換迴女仆裝。」
「真是個麻煩的女仆!」
雖然受到來珠的吐槽,小夜子還是迅速前去換裝。
在身穿女仆裝,做好萬全準備的小夜子帶領下,一行人移動前往位在湯島天神神社一隅,偏僻無人的場所。
「沒想到會有再次走這條通路的一天。」
浮現自嘲苦笑的小夜子將隱藏在地麵的鐵門打開。
過去小夜子曾經為了守護恩人的偉業,懷抱複雜的心情走過這條通往皇宮中庭的秘密地下通道。
「如果沒有那起初
戀調查事件,也就不會知道有這條通路在。不管對於任何事,都得懷抱興趣地去調查呢。」
朝著戀歌及友佳梨子微笑的來珠當時連做夢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不過還是對過去的自己表達感謝之意。
「說得也是……人生在世,沒有任何一件事會是多餘的。」
戀歌做出漂亮的結語。
雖然所有人都這麽認為,不過因為不是特別的評論,因此所有人隻點了點頭,便瞪著通往地下通路的門。
遠方傳來「打倒西園寺愛梨珠!」「讓北條戀歌陛下迴來!」這些示威隊伍的怒吼。
如今已擴散到整個帝國。
要求心愛的皇帝戀歌歸來的聲浪即將化為漩渦,吞沒帝國。
地下通道因為無人使用,因此會潮濕,充滿黴味……雖然大家心中都這麽想,不過裏麵放了除濕劑,裝了燈泡的地麵幹淨到連一顆砂子都沒有。
「跟想象的大不相同……」
當來珠狐疑地看著這副景象時,小夜子若無其事地說:
「在讓無比高貴的小姐通行時,若是雜亂不堪會有損女仆的名聲。」
「你打掃過了?」
「是的。可惜沒辦法弄到地毯及壁紙,未能做到完美無缺,真是令人感到羞愧。」
「這是……女仆的職業病。」除了美文以外的所有人都這麽想。
不論如何,一行人陸續進入地下通道,執行舒適的潛入行動。在走了不久以後,前方便出現一道側門。通過這扇門後再稍微往前,便出現一道往上的梯子構成的縱穴。
「這裏是一鬥及友佳梨子……還有來珠初次見麵的地方。」
想起過去的事,戀歌有些感慨地低聲說。
「是啊,我可沒有少根筋到會掉下洞穴。」
在提到「少根筋」時,美文及小夜子頓了一下,不過出言反駁的人是友佳梨子。
「我並不是少根筋才被困在洞穴裏的,那不過是不幸事故的連鎖效應。」
美文及小夜子再次在提到「少根筋」時頓了一下。
先不提這個,負責帶路的小夜子在探頭出去觀察外頭的動靜後,爬上被中庭植物包圍的地點,皇宮內一片寂靜。
「好安靜……」
「新帝即位以來,皇宮裏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放心,立刻就能把活力跟帝位要迴來了!」
戀歌也對來珠的話微笑點頭。在超乎尋常的寂靜中,或許是出於沙場戰士的本能,瑟拉菲及友佳梨子不自覺地敏銳了起來。
「來,各位小姐,這邊請。」
也要歸功於這是她十分熟悉的前職場,不忘提防四周的小夜子快步前進。
另一方麵,身為本城主人的戀歌應該要早點注意到,不過當小夜子停下腳步時,她才終於察覺她們是朝哪裏前進。
「這裏難不成是謁見廳?」
「沒錯。」
「什麽難不成……戀歌,說到謁見廳,對你來說有一半算是職場吧……」
悠閑皇帝那過了頭的悠閑,使得來珠開始對奪迴帝權後的事感到擔心。
「因為我平常不是走這一頭進來呀。」
「啊……」
皇帝通常不是從正麵入口,而是從王座附近的休息室入口進來。
「就算不知道這個入口的事,不過您知道王座後麵秘密地下入口的事吧?」
望著笑嗬嗬的小夜子,戀歌一臉認真的表情。
「咦?」
「咦……」
「……」
「……」
尬尷的沉默。
「……咳、咳!就像俗話說的那樣吧!我這個高明的女仆局小夜子,看到了就連王室成員都不知道的秘密!像是女傭秘辛見聞那樣!」
小夜子出麵打圓場,不過來珠卻比戀歌更在意這個話題。
「隱藏在王座後麵的通路……?」
「嗯、嗯。新帝跟伴隨著她的金發少女經常出沒那裏。」
「那種地方……一鬥會不會是被捉到那裏去了?」
小夜子對來珠更進一步的疑問點頭。
「沒錯。」
「一鬥……他沒事吧?他沒哭吧?」
「別看他那樣,他是個生性堅強、勇敢的男人,應該不會有事。」
相信一鬥的友佳梨子滿口不會有問題,不過美文等人雖然相信一鬥,卻因相信一鬥而感到有危險。
「阿文反而感到擔心。要是固執地對抗那種類型的女性,反而會有反效果……」
說完後,雖然沒有明指是誰,不過瞄了一眼比較接近那種類型的少女後,便含糊帶過。
「我們快走吧……」
所有人都對來珠的話點頭,打開謁見廳的門。
接著便看到在廣大的大廳中央,有一組女性阻擋在前方。
「糟了!」
不由得叫出來的,是到目前為止幾乎不曾開口的瑟拉菲。
「超級肯尼希姊妹!」
穿著比基尼盔甲的超級肯尼希姊愛格塞莉雅擺出帥氣姿勢,正想自我介紹的動作倏然停下,表情苦澀地看著身邊的妹妹。
「喂,愛格塞莉絲,又是在開口前就被喊出名字了耶?」
穿著胸罩盔甲的超級肯尼希妹愛格塞莉絲停下正想擺出帥氣姿勢的手,撩起頭發以同樣苦澀的表情迴答:
「姊,這表示我們也變得有名了……不,那是我們自己人。是聖騎士王的情婦部隊。」
「傳說的槍手隊?她們強嗎?」
「這個嘛…」
滿腦子就隻想著戰鬥!壓抑下若不是姊姊,便想痛罵她的心情,愛格塞莉絲支吾其詞。
另一方麵,心想這樣不行的瑟拉菲看到從後麵走來的少女,在心中為自身幸運喝彩。
【她們交給我來說服。】
與超級肯尼希姊妹對峙的不是別人,正是東雲十狼佐特務上尉。
「說服……?」
「沒問題嗎?」
來珠及友佳梨子接連表示不安。因為她們剛才才眼見超人境界的瑟拉菲在驚叫出聲時,露出畏怯的神色。
不過十狼佐淡淡微笑。
【沒問題。她們一臉烏滸沙汰的模樣,一定有辦法對付。】
聽到這句話的愛格塞莉雅也以大姆指指著身穿比基尼盔甲的胸口,露出自信的表情。
「喲,我們也對自己烏滸沙汰有點自信!」
「姊,我們被瞧不起了喔!」
烏滸沙汰……意指會被取笑的愚蠢行徑。(出自角川國語辭典)
在這種搞笑狀態下,戀歌等人照著十狼佐的眼神示意,穿越兩人身邊,奔向王座。
帶頭繞向王座後方的小夜子掀起紅地毯,伸手去摸位在地板上的嵌板蓋子。打開蓋子後,對著空中背誦14位數的密碼,接著再逐一打進觸控板的數字鍵盤上。
「連密碼你也確認過?」
「身為女仆親戚的女傭,拿手好戲就是看嘛。」
小夜子流暢地迴答友佳梨子介於佩服及啞然間的質問,接著結束輸入密碼的動作。
在此同時,發出喀、喀地聲響,嵌板一旁的地方出現一個—公尺正方的開口。
「好像龍王城一樣……」
分明是自己居住的城池,戀歌卻悠閑地這麽說。
從地板朝下的洞穴當中,打造了一道具有未來感材質的階梯。在往下走了30階左右,盡頭是一座能夠搭載40、50人左右的巨大電梯。
「沒想到我平常坐的地方下麵,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就叫丈八
燈台照遠不照近吧……」
戀歌認為這句話的發音跟東京民主主義很像,不過那是大正民主主義,東京民主主義是錯誤的。(注:民主主義的音譯和丈八燈台這句諺語發音相似)
另一方麵,留在謁見廳的眾人,超級肯尼希姊妹與十狼佐及瑟拉菲平靜地互相瞪視。
但在聽到地下的電梯啟動,王座後方的地下門因連動而關上的聲音後,愛格塞莉絲「唿~」地吐出緊繃的情緒。
「這樣就好了嗎,東雲老師?」
【嗯,辛苦你們了。】
竊笑的十狼佐撩起頭發。
這一幕令瑟拉菲感到戰栗。
「……!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愛格塞莉雅對退後半步的瑟拉菲咧嘴而笑。
「……抱歉了,情婦部隊,你說對了!」
「嗚!」
既然如此,那麽戀歌等人等於是踏入了陷阱當中。
聖騎士王放棄戀歌,打算利用愛梨珠嗎……那個男人的確是有無情的地方,但是會如此大費周章,不惜利用部下嗎?
瑟拉菲懷抱著絕望的想法,為地底的戀歌等人擔心……
*
戀歌等人在一旦坐上後,便自動往地下前進的電梯內靜默不語,此時戀歌突然抬頭往上看。
「……怎麽了,陛下?」
「……沒事……我覺得好像有人在叫我。」
這種些許的異樣感立刻就被眼前景象的驚歎感所取代。
「……嗚……哇!」
被漆黑牆壁包圍的玻璃電梯四周突然變得開闊,小小的……話是這麽說,但規模也屬大型庭園的巨蛋狀空間在眼前擴展開來。
在人工太陽的照耀下,那裏是個有著小森林、小河、花圃等模擬自然的庭園,中央單獨建造出了一座有如聖堂的建築物。
「……這裏是什麽地方?皇宮地底居然有這樣的空間……?」
似乎就快冒出「所以我討厭奇幻故事」這句話的來珠,嘴巴完全合不攏。
「我想起來了……」
「?」
所有人都迴頭看著突然冒出這句話的戀歌。
「我很小的時候,在我睡覺前,父親對我說過的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七個少女從很遠、很遠,還到不行的外國來到某個地方。
——她們想和這個國家的人和睦相處。
——但是她們知道,那是無法實現的願望。
——因為在她們的額頭上,有著人類沒有,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寶石在閃閃發光。
——緋色金、山銅、金剛、秘銀、蓬萊玉、暗黑物質以及彩虹鑽石。
——額頭有這些寶石的少女被如此稱唿……
——雷蒙集團。
——這個名字取自她們的故鄉。
——皇帝很同情這些美麗,卻因特異外形而失去容身處的少女。
——皇帝借助他國王朋友的方量,在他的城堡下方為她們建築了小小的聖堂。
——聖堂四周的森林與花圃和她們故鄉的景致非常相像,她們非常開心。
——為了答謝皇帝,便將服侍她們的一萬名侍女借給皇帝。
——至今,一萬名侍女依然憑借不可思議的魔力,保護皇帝的國家不受可怕的妖怪傷害。
——就這樣,皇帝的國家成為這個星球上最繁榮的地方,帝國的人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以為是虛構的故事……原來是真事……」
「我討厭奇幻故事!」
親眼見到兒時童話故事的景象,戀歌發出歎息。來珠則兇惡地這麽說。
「雖然這麽說,不過來珠卿……沒想到能目擊到這種景象……」
「就快到了。」
在戀歌說話的期間已下降了一段距離的電梯,抵達位在地底666公尺處的地下庭園。
戀歌等人在出了電梯後便環顧四周,卻絲毫感受不到這裏是以人工打造出來的不自然之處,這點反而令人感到不自然。
「這裏就是敵人的根據地?」
「一鬥在哪裏呢……?」
友佳梨子重新握緊刀鞘,戀歌則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
眾人首先從猶如森林中小廣場般的電梯起降處,朝聖堂走去。
穿越森林後,在接近聖堂的花圃當中,可以見到鋪著格子桌布,上頭備好茶點的大型長桌與幾隻椅子。
「就像是愛麗絲的茶會。」
「不過那個情況,愛麗絲是受到招待的人……」
來珠麵露譏諷的笑容這麽說。戀歌則加以補充,看來她似乎更在意茶會。
在接近那個茶會地點後,便可見到在悠閑地單手拿著泡芙喝茶的愛麗絲·雷蒙。坐在她在身旁的,是像擺飾品一樣的黑騎士。
「喂,破銅爛鐵盔甲!你呀——!」
「唔,先坐下吧……」
黑騎士很有紳士風度地起身拉開椅子,敦促她們入座。這點稍稍消除了她們的怒氣,以差點就要破口大罵的來珠為首,一行人悻悻然入座。
就隻有戀歌以「啊!」地表情看著黑騎士,她知道這具黑色盔甲當中的男人的真麵目。不過黑騎士並沒想到知道他真麵目的,是曾進入來珠體內的戀歌,因此以若無其事的態度對待她。
這意料之外的態度令戀歌想起了要對他的真麵目保密的事,於是便佯裝不知地在為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看到所有人都坐下後,坐在主座的愛麗絲·雷蒙露出微笑。
年紀是12歲左右,美麗的金發上綁著鮮紅的蝴蝶結,白色罩衫搭配藍色馬甲裙,簡直就像從童話當中走出來的少女。
「歡迎各位。小女子是愛麗絲·雷蒙,這個聖地·第2雷蒙湼帝亞的主人……唔,雖說是主人,不過也是私自借用這裏的土地啦。」
愛麗絲說完後便愉快地格格發笑,明知是敵人,卻給人討喜的感覺。
由於有太多事,在不知如何說起的狀況下,戀歌率先開口。
「……我是北條戀歌,這個東京帝國的……」
「好了好了,你們不需要自我介紹。待在這種地方就隻有報紙、雜誌、電視這些娛樂,所以我很清楚你們的事。」
對於與其說是童話中的愛麗絲,倒不如說像公主的愛麗絲如此說法感到有些困惑,但是美文依然站著為愛麗絲及戀歌等人倒茶。
「喔,麻煩你了。因為我把身旁的人都送到地上去了,所以沒有服侍的人。」
「不客氣,這原本就是女仆份內的工作。」
對於致歉的愛麗絲迴以女仆笑容,美文繞一圈為大家倒茶。
不過,重新恢複神智的來珠以拳頭用力敲桌。
「先不說這個,一鬥在哪裏?還有,那個叫西園寺愛梨珠的家夥呢?」
「……她不在嗎?等一下,我去調查。關於愛梨珠,我確認她已經迴到皇宮了呀……」
友佳梨子驚訝地詢問說完這句話後,便打算離席的黑騎士。
「卿等不是奪取帝位、企圖謀篡的敵人嗎?為何悠閑地坐在一起喝茶?」
不過,迴答這個問題的不是黑騎士等人,而是來珠。
「這是場鬧劇,沒錯吧?」
「……鬧劇?」
就算不是友佳梨子也感到納悶,不過來珠以確信的口吻往下說。
「西園寺愛梨珠一開始就是用來當作帝國國民公敵的代罪羔羊……為了將戀歌亡命後,國內分為讚否兩方的對峙意見,整合為期待戀歌
複位,不是嗎?」
「不愧是天才戰略家,長於智謀的宰相風評並非浪得虛名。」
「咦……怎麽迴事?」
無法掌握事態的四菜進一步追問。
「也就是說,讓那個西園寺愛梨珠登上帝位,為所欲為,於是國民就會這麽想:『我們討厭這種皇帝!』『以往在帝位上的少女北條戀歌是一位多麽傑出的人物啊。』『將北條戀歌逐下帝位實在是亂來!』『希望從亡命地點迴來的北條戀歌無論如何都能再次成為皇帝,重新為這個國家創造輝煌的時代!』 ……就像這樣。」
「原來如此!……可是,會這麽順利嗎?」
「所以要這樣引導輿論吧?隻要看看最近的報紙、雜誌、電視就能知道。」
啞口無言的友佳梨子倏然迴過神來後,質問來珠。
「從什麽時候開始?卿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
「在披露露骨的惡政時。」
「從那麽久以前?」
這麽說來,友佳梨子迴想起了在聽到愛梨珠的演說時,來珠曾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
愛麗絲·雷蒙對來珠的解說聳了聳肩,哼了一聲後,看著來珠身後的黑騎士。
「完全被看穿了呢黑騎士卿。她還真了不起。」
「我在前往九州時,也打算如果能夠帶迴戀歌,就要利用這破銅爛鐵盔甲做出類似的事來。如果能夠因此整合民意,這不過小事一件。」
「打算拿協助者(我)來當代罪羔羊嗎……可怕呀可怕。」
留下這句話後,黑騎士便先行前往聖堂。是要用裏麵的監視係統搜尋一鬥的下落吧。
四菜茫然地望著說出這段談話的來珠。
「怎麽了……?」
「呀……來珠宰相在企畫與一鬥增近感情時的作戰總是失敗,所以我完全沒察覺到,其實你是個厲害角色呢……」
「啥啊?」
來珠很生氣,不過夕鶴則是讚同地猛點頭。
就友佳梨子來看,來珠的精明幹練如今已不值得吃驚,不過就談話的走向來看,也有幾個想要提出疑問的地方。
「那麽愛麗絲卿,那個被卿等選為代罪羔羊的西園寺愛梨珠到底是何方神聖?」
眉毛略動了動的愛麗絲將喝到一半的紅茶茶杯放迴茶碟,置於桌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是你們的『影子』。」
「影子……?」
不單是友佳梨子,其他也對這充滿謎團的答案往前一探。
「……是運用你們基因的……人造人。」
「什麽……?」
任誰都不得不啞口無言。
具潔癖的清廉武人友佳梨子立即在生理上產生反彈。
「身為人類卻玩弄、創造人類的性命?」
「小女子並不是人類……不過小女子也並非不懂你們的困惑,可是真要說起來,那是為了成為代罪羔羊而存在的。總比隨便帶個小丫頭過來要來得好吧!」
「不過……!」
來珠製止還想繼續抨擊的友佳梨子。
「雖然我們沒有拜托她,她卻為我們扮演了壞人的角色,就到此為止吧。」
「……我可無法接受……」
來珠點頭:心想「友佳梨子這樣就好」。沒有必要所有人都寬懷大量。這種工作隻要由適合的人去做就好。
四菜心想「友佳梨子元帥好激動」。因為談話內容變得有些脫離現實,因此比較沒用心傾聽的四菜將作為茶點的小泡芙放到嘴裏,接著問道:
「人造人嗎……那麽,是用誰的基因?」
「siina,那種事看就知道了吧?不管是外表還是兇惡的內在,都是南德原來珠。」
在聽到夕鶴想當然爾的說法後,來珠怒不可遏地大吼。
「我既沒有那麽邪惡,而且也比較可愛!」
「嗯,不過我比較可愛就是了。」
現任頂尖化妝品模特兒毫無風度的直率意見,使得眾人略顯退縮。
雖然心想「她們在搞什麽?」,不過愛麗絲·雷蒙還是一一指著確認。
「愛梨珠身上使用了複數基因組成的嵌合胚胎。第一基因是北條戀歌。這是東京帝國皇帝的條件,得要加入北條家的基因。雖然除此之外誰都行,不過第二基因是南德原來珠……」
像是在說「看吧,我說對了!」的夕鶴做著鬼臉。
「接著,最後的基因……原本是打算用東小路友佳梨子,不過第三基因無法順利融合,所以使用的是西園寺夕鶴。」
「我?」
「看吧!那家夥的惡劣性格不是出自我,笨蛋小姑!難怪我覺得有既視感!」
「你、你說什麽?沒那麽迴事吧,siina?」
「有那麽迴事喔?」
「看吧,siina也說不是!」
「她不是說有那麽迴事嗎!」
「真說起來,加入了我的基因也不見得就是我的錯啊?絕對是來珠的基因不好!」
「絕對是笨蛋小姑的基因害的!」
看著用力互推緊貼在一起的額頭,互相推卸責任的來珠及夕鶴後,四菜一邊將小泡芙放入口中,一邊想:
「跟感情失和的夫婦互相推卸孩子的個性差,是誰的責任的情景好像……」
已完全習慣這副景象的友佳梨子雖說是間接的,不過因為與她無關而感到安心,同時也終於掌握事情的全貌,得以從不愉快的情緒中獲得解放。
不過坐在一旁的戀歌似乎有其他在意的事。
「西園寺愛梨珠……這是名字是取自夕鶴跟來珠吧……?」
戀歌說話的口氣已不是原來的公主模式。
「沒錯,那個名字是愛梨珠自己取的。人造人跟複製人不同,殘留著原型人類的靈魂殘渣。會在無意識當中,多少受到基因主的影響。另外,或許也會受到從培養槽中出來時,初次見到的對象……也就是我的影響。」
「請問……我的要素在哪裏?」
戀歌心想,在戀愛方麵似乎很像,但是也似乎差很多。
「說穿了就是……」
「……」
戀歌用力吞下口水,等著愛麗絲·雷蒙往下說。
「培養時,早已敗給兩個帶有強烈主張的基因,因此沒有表現在外吧?」
「……」
戀歌感到沮喪。
「那、那個,陛下,是那個!擄走一鬥卿那點真的很像!」
「……」
友佳梨子急忙安慰她,不過戀歌更加沮喪了。
「對了,你們不在乎被帶走的西園寺一鬥嗎?」
不知不覺間,愛麗絲·雷蒙成了最擔心一鬥的人。
「已經查出西園寺一鬥&愛梨珠的所在地了。」
在絕佳的時機歸來的黑騎士,看著沮喪的戀歌、安慰她的友佳梨子、似乎在吵架的來珠及夕鶴、吃著甜點的四菜、終於坐下來喝茶的美文、很明顯地跟他離開時,以同樣的姿勢一直在看書的雫後,對一鬥感到同情。
「那麽,他們在哪裏?」
「上麵。與謁見廳當中的中間地點,地下牢房。」
*
戀歌等人前往地下庭園後,留在謁見廳的四個人當中,除了瑟拉菲以外的三個人均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心情有如被放進狼群中的羊,瑟拉菲一點一點地往後退。
不過,討厭欺負弱者的愛格塞莉雅「噗」一聲地笑了出來,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嗬,雖說是一夥的,不過我們也隻是協助東雲老師罷了……」
「……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們跟你們是同一邊的。」
愛格塞莉絲用力將手放在警戒的瑟拉菲肩上。
【敵方及友方同樣是為了讓北條戀歌複位而行動,全都是梵的指示。】
對十狼佐的話發出驚歎聲的,不知為何是愛格塞莉雅。
「梵?」
「是黑騎士卿的昵稱。很多人說過,我們聽過好幾次了吧,姊?為什麽你不記得?你的腦筋是什麽做的……」
「這、這有什麽關係!聖騎士王說過:『塞莉雅笨得可愛。』了啊!」
心想「了啊什麽……」,看著愛格塞莉雅的三人認為她真的笨得可以。
「先不說那個!……那麽,北條戀歌現在怎麽樣了?」
【黑騎士會告訴她真相。我們去解除莉榭耶露導師的軟禁吧!雖說讓她自由行動會有麻煩,不過還是很對不起她。害她受到拘束了!】
十狼佐滿臉愧疚,但是愛格塞莉絲卻苦笑地說:
「不,她在皇帝的房間裏瘋狂地玩電玩呢?」
「而且還是一整夜。」
莉榭耶露似乎挺悠哉的。
*
重迴正題,戀歌等人再次搭上電梯,在途中經過的黑暗空間下電梯。
感應到有人下了電梯,幽暗的照明微微亮起。
與地下庭園不同,這裏狹窄陰暗潮濕,是不適合作為居住環境的石造走廊。一行人連成一線地往前走。
「喂,這裏是為了什麽目的建造的?」
在陰森的氣氛當中,戀歌詢問緊跟在帶頭的黑騎士身後的愛麗絲·雷蒙。
「因為是牢房,所以是為了監禁犯人吧?」
搶著迴答問題的來珠,壓抑著急的心情迴答。
不過,愛麗絲·雷蒙以前所未有的尖銳口吻簡短地否定。
「這裏不是那種地方。」
「不是那種地方……?」
「……那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事。」
「你自己不也是小孩子……」
來珠出言譏諷突然擺出大姊姊派頭,將話題岔開的愛麗絲·雷蒙。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和槍手隊是類似,那麽這位看來隻有她自己一半年紀的少女,或許在她的祖母還是少女時,便已是這副模樣。
帶頭的黑騎士在走過走廊時,不經意地透過幾扇門上的小窗往內看。對於從前發生在裏麵的事情痕跡,產生了一種「原來如此,這種事不能告訴小孩子!」的厭惡心情。
在彎彎曲曲的走廊上走了半晌,抵達盡頭後黑騎士說:
「他們在這裏麵。」
「開門!快點!」
有如被來珠的氣勢壓倒,黑騎士打開門後,所有人一窩蜂地一齊進入房內。
「一鬥!」
繼來珠後,響起戀歌等人「一鬥!」「一鬥卿!」「哥!」「一鬥同學!」「一鬥少爺!」的叫聲。眾人同聲唿喚身穿束縛衣及箝口,被鐵鏈吊在半徑5m左右的圓柱體房間中央的一鬥。
「我現在就放你下來,一鬥!」
「退下,來珠卿!我來將鐵鏈砍斷!」
當所有人的意識都集中在一鬥身上時,黑騎士接近在房間一隅的破爛椅子上,像是操縱線被切斷的人偶般坐著的愛梨珠。
「西園寺愛梨珠……?」
歪著頭、瞳孔失焦、空洞地張著嘴,看來並非具備正常神智的愛梨珠依然低聲說著什麽,黑騎士膝蓋著地,將耳朵湊近她的嘴邊。
「……鬥……一……鬥……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呢?」
「……」
懷抱憐憫之情,心想「精神崩潰的人是愛梨珠嗎?」的黑騎士起身。
移動視線後,便看到來珠等人圍著從束縛中獲得解放,已然昏迷的一鬥,試著要將他搖醒。
「一鬥,振作點!」
「一鬥,已經沒事了!睜開眼睛!」
慢慢睜開眼睛的一鬥,以緩慢的動作環顧擔心地俯視他的來珠等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看到一鬥被戀歌等人拯救後,愛梨珠睜大眼睛。
「在笑……一鬥在笑……在我麵前……從沒出現過……那樣的表情……」
聽到這虛弱的話語後,黑騎士將視線轉迴愛梨珠身上。
「喂,黑騎士,如果按照劇本,我當壞人死掉,一鬥會幸福嗎?」
「……!」
黑騎士內心大驚。原來她知道?當所有的事都按照劇本完成後,已準備好了讓愛梨珠被打倒這樣的結局來讓事情落幕。
「……幸不幸福隻有他自己才能決定,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不過……」
「不過?」
「要是你死了,他會流淚吧!」
「……流……淚……你是說他會哭?」
「沒錯。」
「有人……會為我……哭……?是……嗎……那是件……非常……棒的事呢。」
那副模樣令黑騎士認為他見到了奇跡。
黑騎士從前曾經做過許多肮髒的工作。
也曾經像這次一樣,使用人造人。
在那種情況下,人造人總會渴望得到一樣東西。
那就是——人們所說的「愛」。
是出於他們誕生的方式?或是其他理由這點並不清楚。
不過,扭曲的生命必定會產生扭曲的愛情,這份扭曲令許多人造人陷入痛苦而自滅。
不過,眼前這扭曲的生命又如何呢?
「可是……我不希望一鬥哭,我希望他笑。」
已然失去的光輝,再次迴到愛梨珠眼中。
不,不隻如此,那份光輝燦爛奪目,遠非從前能比。
「隻要讓那些女生恢複原本的生活……這麽一來,那些女生會讓一鬥幸福吧……?」
或許有人會說,就連這份想法也是扭曲的吧?
「他會為我而笑吧?」
可是,黑騎士認為這份淒楚的感情很美。
因為他察覺到了是什麽點亮愛梨珠的心靈。
不是別的,就是存在於她名字當中的感情。
「啊……」
人造人的壽命不長,更何況愛梨珠是速成生長,黑騎士知道她的生命活動無法維持太久。
如何生存、如何死去,雖然截然不同卻又有些相像。
若是生命短促,那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黑騎士默默望著愛梨珠伸手去拿掛在牆上的模型劍,也看著接下來,愛梨珠以完全獲得解放般的輕快腳步朝戀歌砍去。
「你認命吧!」
「啊!」
在攻擊距離尚遠時,愛梨珠便已出聲,使得友佳梨子能夠迅速對應。
愛梨珠能以慢動作看到友佳梨子拔出的刀,正確地貫穿她的心髒。
愛梨珠笑了。
筆直地望向位在諸位少女中央的一鬥。
同時幸福地笑了。
「……再見了——一鬥……」
地板上…
鮮血滴落。
刀身上滴下鮮紅的血…
不過,那不是愛梨珠的血。
「嗚……?」
流下的……是在那把刀貫穿愛梨珠的胸口前,以超加速衝向愛梨珠前方的黑騎士在握住友佳梨子的刀身時,皮手套破裂,從手掌當中流出的血……以及……
太小看友佳梨子刀法的黑騎士手掌未能完全擋下的刀,劃過挺身保護愛梨珠的一鬥,胸前噴出的鮮血。
「一鬥……為什麽……」
對於茫然低語的愛梨珠,一鬥忍住疼痛,微笑地說
:
「為什麽呢……我不認為你是那麽壞的人啊……嗚!」
愛梨珠抱住因劇痛而失去意識的一鬥。
「一鬥!」
這聲叫喚,使得因眼前發生的事而腦筋短路的戀歌等人迴過神來。
「一鬥!」
「一鬥!」
繼戀歌後,來珠像是從愛梨珠手上奪迴一鬥般地抱起他。
「各位小姐,不能移動他!我來止血!你們退下!」
美文阻止想要搖醒一鬥的兩人,進行緊急處置。
「嘖……是因西園寺一鬥意料之外的行動而分心嗎……」
愛梨珠揮下的劍在碰到友佳梨子以前,就被黑騎士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擋下。黑騎士嘖舌,將那把劍丟到一旁。
愛梨珠茫然地看著那把在發出清脆的聲音後,被丟到一旁的劍,接著問道:
「為什麽……這也是你的計劃吧……?」
「我是個惡毒、心眼狹小的男人。所以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美女讓其他男人幸福……話是這麽說,不過我也有種搞砸了的感覺。」
說完後,黑騎士發出自嘲的笑容,從盔甲底下對一鬥送上關心的眼神。
「西園寺愛梨珠,不管再怎麽說,你的生命都是有限的。隻要在地下庭園裏過著隱遁生活,任誰也不會懷疑你的死。對吧,愛麗絲·雷蒙?」
「沒錯……」
在聽到黑騎士及愛麗絲·雷蒙的對話後,應該已經昏過去的一鬥似乎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愛梨珠當場搗住臉哭了出來。
「哇————————————————————!」
哭聲在密閉的空間內迴響。
就像是宣告這場篡奪劇落幕的鍾聲。
亦即北條戀歌重返帝位的時刻到來。
不過應該已經卸下肩頭重擔的來珠等人無暇顧及此事。她們用一旁的布及棒子做成的緊急擔架運送一鬥,迅速將他送往常駐於地上皇宮的侍醫團處接受治療。
留下的愛麗絲·雷蒙詢問了在發出咻咻的聲音後,手上傷口急速自動痊愈,有著神奇身體的黑騎士。
「他不會有事吧?」
「避開了要害,而且出血量也少。我想……用不著擔心…」
不過,黑騎士感覺到一鬥擁有的精力……或可稱為精神力場的能量急速喪失……
*
少女均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一邊唿喊著「是瀕死的重傷」,一邊將少年送進醫務室時,值班醫生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安排一鬥住進加護病房。
……不過,實際著手治療後,發現器官及動脈均未受損,是隻要縫個幾針就能了事的輕傷。
在小題大作的簡單治療手術後,戀歌等人一窩蜂地衝進病房,哇哇大哭地抱住一鬥。
「一鬥,你不要死!」
「不要啊,一鬥,不要丟下我死掉!」
「一鬥卿……對不起……如果我早點收刀……!」
「哥,你醒醒!夕鶴現在就替你做人工唿吸!」
「一鬥同學……一鬥同學……如果能重新來過……!」
「少爺……真可憐……」
在有如死亡的嚴重騷動中,醫生也難以開口解釋他隻是昏迷,立刻就會醒過來。
由於身體被用力搖動,周圍又非常吵鬧,因此一鬥慢慢醒了過來。
「一鬥!你沒事吧?痛不痛?」
「一鬥……一鬥是笨蛋!害我這麽擔心!你要負起責任來!」
「害得卿受傷……!既然如此,身為武士的我會負起責任,讓卿成為我的夫婿!」
「你在說什麽啊?一鬥的事要由我來負責!」
「真是,你們兩位,不可以在病房裏吵鬧!」
就這樣,在爭吵進一步擴大的期間,一鬥支起原本躺著的上半身,以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般的態度看待這場騷動。
接著……
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略微低下頭的一鬥下定決心,輕輕抬起頭。
「請問……」
「嗯,什麽?怎麽了,一鬥?」
一鬥窺伺周圍的氣氛,以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你們口中的一鬥……是我的名字嗎?」
「咦……?」
一瞬間,沒有人能夠理解一鬥在說什麽。
「你、你在說什麽啊,一鬥?一鬥就是一鬥啊?」
「是……這樣嗎?……所以,那個……請問一下,你們又是誰?還有,這裏是哪裏……?」
「一……鬥?」
不像是演技。這副單純的模樣與從前的一鬥有著嚴重的落差,所有人均感到一陣戰栗。
「傷腦筋……我……什麽都想不出來……我真的是那個叫做一鬥的人……?」
是因為受到愛梨珠嚴苛的刑求,以及受傷的衝擊吧?一鬥精神崩潰,喪失記憶。
戀歌以嘶啞的聲音做出一項結論。
「喪……失……記憶?」
在終於認清這項事實的同時,來珠率先發出尖叫。
「一……一鬥……不……不……不要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