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破夜色的三菱汽車工業精製,73式小型卡車的車頭燈熄滅。


    已過時的油電混合車引擎聲停止,戀歌等人正想窺看外麵的情況時,掀起防水布出入口的十狼佐露麵,告知已抵達目的地。


    「咦……這裏是……?」


    第一個下車的一鬥望著那棟在明亮月光照耀下的建築物,意外發出驚唿。


    「學校……?」


    那裏是他們平常就讀的皇泉學園校舍。


    「可以自由使用,同時具備了不會料到我們隱匿在此的意外性,再加上負責此處警備的人是我,可說是最適合的藏身處。」


    在黑夜中不見臉孔的人物從鄰近車子的樓梯口暗處說出這段話之後現身,使得所有人大吃一驚。在看到進一步走過來的人物被月光照亮的身影後,所有人均采警戒態勢。


    「槍手隊……!」


    那個人物正是少女槍手隊第3隊副隊長,瑟拉菲·艾克斯提傑少尉。


    槍手隊應該是屬於新皇帝派,友佳梨子因此感到懊悔。當伸出援手的十狼佐登場時,她應該要更加懷疑才對。此外,也不該對登上軍用卡車時感受到的異樣感覺置之不理,不該太過相信十狼佐。


    「陛下,請站到我身後!」


    當友佳梨子喊叫並拔出刀後,瑟拉菲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之意。


    「休戰、休戰。不該這樣對待費心安排讓你們能夠使用這裏的人吧?」


    「……」


    戀歌拍了一下無言地瞪視對方的友佳梨子肩膀。


    「相信她吧,友佳梨子。」


    「可是……!」


    「如果要背叛,不會帶我們到這種地方來,而是直接到皇宮去!」


    聽到來珠合理的分析後,友佳梨子收起刀,說了聲「失禮了。」為她的無禮道歉。瑟拉菲對此毫不介意,隻是聳了聳肩。


    「那麽,到裏麵來吧。目前需要的東西我已經從基地那邊帶過來,不過如果還缺少什麽就說一聲。你們要自己買齊也行……在裏麵等你們的人應該已經準備好了經費才對。」


    「還有其他協助者?」


    來珠稍稍加快步伐,詢問帶頭走在校舍走廊上的瑟拉菲。


    「是的。雖然不知比各位想象得多還是少,不過現在有不少反體製派。或許是我多管閑事,不過我認為各位應該要分辨對方是另有盤算或是善意才對。」


    瑟拉菲說完後,在她身後的戀歌說出心中的疑問。


    「瑟拉菲少尉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雖說經常擔任皇帝的戒護任務,不過沒想到戀歌知道她的名字,瑟拉菲內心一驚。至少先帝不會去記住警備兵的姓名。


    「為什麽呢……」


    說出這句話後,瑟拉菲再次眯起眼睛仰望浮在夜空當中的月亮。


    「從前……我仰慕的人被暗指為人類的敵人,就連以往追隨他的同伴也背棄了他。即使是在那個時候,我也沒有離開他身邊……這或許是我的個性,我大概是無法對遭到迫害的人置之不理吧!」


    此時瑟拉菲停下腳步。


    已來到舊校長室,那令人懷念的皇帝社社辦前。雖然不過才是幾個星期前的事,卻令人感受到濃濃的鄉愁。


    打開門後,在裏麵搓著手、浮現親切笑容的男子便從沙發上跳起來。


    「多謝大家迴顧,我們是新財團聯盟。」


    「真田會長……?」


    是新財團聯盟會長真田武彥。來珠略顯猜疑地望著這許久不見的臉孔。


    「你就是讚助人?」


    「應該說是代表。由於前陣子的戒嚴令,再加上誓言對戀歌皇帝保持忠誠的閣員及官僚遭到肅清……話是這麽說,不過也隻是軟禁的程度,因此經濟活動及國家營運都受到重大的打擊。討厭新帝的人出奇地多。」


    「那群機會主義者閣員會有忠誠啊……」


    來珠對此嗤之以鼻,不過真田卻交抱雙臂。


    「不,雖然您這麽說,不過在一旁看來卻是相當感人肺腑的景象呢。原以為會隻顧著保身的那些老臣拋棄私心團結一致,不顧自身安危,高聲宣告對於戀歌陛下的忠義……不過,當然不是全體就是了。」


    「那些大臣……」


    戀歌在心中向沒預期到會支持她的那些人表達感謝之意。


    「唔,不過他們也是心存捍衛既有利益的心態,因此也沒必要為他們拍手。」


    「說得也是。」


    來珠說出與戀歌形成對照的冷酷發言。


    「情況就是這樣,這是同誌的一些心意。」


    將裝滿行李箱的現金交給戀歌等人後,真田露出完成使命的表情。


    接著,剛剛一直待在門外的十狼佐稍微探出頭來。


    【那麽在下就此告辭,若是事態有任何變化我會再來。】


    「啊啊,辛苦你了,上尉。」


    見到十狼佐之後,真田神色大變。


    「剛才那個女人是?」


    接著急忙衝出房間,不過走廊上已不見十狼佐身影。她在短短數秒間內便已消失。


    「怎麽了嗎?」


    在身後的友佳梨子出言詢問突然出現奇異舉動的真田。


    「那……那個女人不是露雪……露雪·安綺斯貝勒嗎?」


    露雪·安綺斯貝勒曾是統治異世界「天界」的前代天帝。在與冥界的長期戰爭中被剝奪地位,是目前少見的純種天界人,擁有左右不同顏色的魔眼。那股力量是能夠讓所有魔法無效的魔導師天敵。根據傳說,目前她寄身在聖騎士王身邊,以一介聖騎士身分名列騎士團名冊當中。


    當然不明白那些奇幻情報的來珠在坐上沙發的同時,對真田投以驚訝的視線。


    「啊?那是誰?她叫東雲啊。」


    「是東雲十狼佐特務上尉。」


    聽到友佳梨子的補充後,真田再次瞪大眼睛。因為他記得那個名字。


    「『天劍十狼佐』嗎……?原來如此……與那劍匠可能就是同一人物的傳聞是真的啊……不論如何,隻要不去自找麻煩,就不會有事吧!」


    一行人以奇異的眼神看著自言自語的真田,瑟拉菲則露出苦笑。


    「他是中二病患者。」


    奇異的視線轉為憐憫的眼神。真田也不想被綽號是「魔法少女部隊員」的飛天少女這麽批評吧!


    不理會真田的事,戀歌等人仿效來珠,接連在沙發上坐下。


    「不論如何,這裏的話就用不著顧慮了,而且之前也辦過集訓,可以安心住下來。」


    對戀歌的話頻頻點頭的一鬥想到一件事,臉色突然暗淡下來。


    「莉榭沒有迴來這點讓我很擔心呢……」


    雖然不可能忘記,不過的確是忘記了。


    對那個名字產生反應的人是瑟拉菲。因為她從同事,第5隊隊長查娜克絲·梅露修多羅姆中校口中聽過事情的經過。


    「關於她,我得到了交戰後被俘虜的報告。對那邊來說也是自己人,是不會加害她的,你們用不著擔心。」


    突然冒出陌生的名字,真田因此問道:


    「莉榭?」


    「莉榭耶露·法因斯特萊卡。」


    「亞瓦隆的魔導師嗎?是哪個笨蛋敢對那種怪物出手?」


    「黑騎士卿稱她們為超級肯尼希姊妹。」


    「我受夠了,戰鬥力膨脹飽和狀態。」


    一再出現不想與之為敵的姓名,真田搗住臉,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聽著真田一再講出不知所謂的話語,戀歌等人始終送上「中二病患者也真辛苦」的關懷視線。


    「已經可以了吧?我差


    不多想睡了……」


    就來珠來看,這是一連串非常不重要的對話,也難怪她會感到睡意襲擊。


    至於戀歌則有如理所當然一般,早已在沙發上入睡。


    「啊,既然這樣,已經在保健室裏追加了簡易床鋪……」


    還沒把話聽完,女生便陸續走出房間。真田也隨之迴家。接著,還等不及來珠說:「一鬥睡這裏。」,一鬥便已朝著空無一人的沙發躺下。


    新生活就此開始。


    在無人知道事態將會好轉或惡化的情況下,夜變得更深了……


    *


    「喂,一鬥卿,醒醒!出事了!」


    一鬥感覺到身上蓋了條不知道是誰替他蓋上的毛巾被,在有人叫喚下清醒了過來。


    定睛一看,房內的戀歌等人早已起床,正喝著美文在早晨衝泡的紅茶,用著早餐。


    「早啊,一鬥。」


    「早安……」


    一鬥或許是因睡眠不足,才剛睡醒便猛眨眼睛。在場的女生在看到他這副模樣後,除了雫及瑟拉菲以外都覺得「好可愛?」。


    「出了什麽事……?」


    對於邊打嗬欠邊開口的一鬥,來珠指了指電視。


    電視裏的是一臉不快地坐在王座上的愛梨珠。


    「宣傳車警笛大作地在這附近繞,廣播說早上有皇帝演說,因此要大家打開電視,你還能睡得那麽熟?」


    「嗯……我想這個房間有隔音設備。」


    察覺到前校長室與保健室的設備差距,來珠開始認真考慮交換房間。


    「啊,要開始了。」


    在電視畫麵上,愛梨珠從王座上起身,倨傲地站著。


    『仔細聽好了,愚民!我要對你們課以特別皇帝稅!對於所有經濟活動一律課以百分之10……不,20的稅金!你們要感謝偉大的我願意收取善款!還有,一天5…不,10次向無與倫比的皇帝我居住的東京城鞠躬致敬!不,今後本城將改名為愛梨珠城!對了,不如將這個國家也改為愛梨珠帝國好了!還有……』


    一行人均露出苦澀的表情,就隻有來珠一人表情嚴肅地盯著畫麵。


    「怎麽了,來珠卿?有什麽令卿介意的事嗎?」


    「介意……嗎?要說介意或許算是介意……」


    來珠似乎話中有話。與在一鬥眼前的柔弱姿態不同,露出了身為政治家,戰略家時的神情。友佳梨子不敢打斷她的思緒,因此沒再跟她說話,將意識轉迴電視上。


    持續進行的旁若無人,與其說是演說,更近乎是任性及妄想融合體的播送,令戀歌等人啞口無言。


    ……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個睜大眼睛,緩緩走近畫麵的少女——瑟拉菲,瑟拉菲聲音顫抖地指著在愛梨珠身後,以不遜於愛梨珠的倨傲程度睥睨眾人的金發少女。


    「亞……亞蕾西雅……?不,是愛麗絲·雷蒙!」


    「愛麗絲雷蒙?」


    以戀歌為首,所有人均納悶地歪著頭。


    「少女槍手隊的高層組織,『雷蒙集團』的首領。在未接獲來自聖騎士王命令的現在,她就是我們實質上的首領。」


    「首領不是裘蒂卡·歐魯雷安局長或是拉格娜·曼菲斯副局長嗎?」


    友佳梨子將她們視為槍手隊的首領,因為複雜的問題大多是與她們開會而獲得解決。


    「局長她們不過是帶領實戰部隊。隻有冠上『雷蒙』這個在我們故才能取得的特別稱號的七個人,才是從舊時代開始便率領我們的指導者。」


    愛麗絲、蘿莉塔、若紫、櫻子、荷莉、巴禦前以及一香。


    這七個人是靠著她們的能力及領導風範,受到所有槍手隊隊員畏懼及崇敬的特殊族人。雖然愛麗絲等人無疑也是聖騎士王的手下。


    「潛伏在東京城地底,已有數十年不曾現身,居然會在此時登場……愛麗絲·雷蒙……原來如此,如果她就是後盾,那麽局長也無話可說吧!」


    「咦?她住在皇宮地底嗎?」


    戀歌對瑟拉菲幾乎淪為自言自語的話提問。


    「咦……你不知道嗎……?」


    是愛麗絲自作主張住下,還是因為戀歌沒能掌握到狀況,這兩者將大大決定戀歌到底有多悠閑,但不知為何,在場所有人均確信是後者。


    「不論如何,已經知道槍手隊高層並非唯唯諾諾地順從新皇帝。」


    「說到高層,你不也是嗎?你是副隊長吧?」


    「副隊長是中間管理職啊……」


    聽到來珠的這句評論後,瑟拉菲的背影透出父親式的悲哀,一鬥感到非常同情。


    「愛梨珠與愛麗絲嗎……原來如此,她和那個破銅爛鐵盔甲就是幕後主使吧!」


    「破銅爛鐵盔甲……這麽說來,他是做什麽的呢?」


    在聽到來珠掌握狀況的說詞後,友佳梨子一臉疑問地望向瑟拉菲。


    「新皇帝一出現後就未公開現身。」


    「……難道在那身盔甲裏的,就是那個叫愛梨珠的女人?」


    「……的確……沒有人看過……裏麵的人物……」


    不知為何,瑟拉菲對這項假設抱持這生理上的厭惡。


    不過其實在這些人當中,有人知道穿著黑色盔甲的人的真麵目。不過遺憾地是她腦中並未將破銅爛鐵盔甲與黑色盔甲的人連接在一起,因此便像沒事人似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因為接著出現了取而代之的話題。


    「唔,算了。那麽,關於今後要怎麽做……」


    來珠正要開口時,房門在傳來敲門聲的同時被打開,一行人瞬間緊張了起來。


    「啊——!小一我找了你好久啊————!」


    似曾相識的少年痛哭流涕地抱住一鬥。


    「山田?」


    「是八田!八田健太!不要忘記小一的好友八田健太!」


    「我是在開玩笑啦,八田同學。」


    「以前明明沒有加上『同學』來稱唿我的,怎麽變得這麽見外?」


    「啊~~說、說得也是,八田。」


    「真的連稱唿方式都忘了?」


    信步走去的來珠用力朝緊捉住一鬥的八田踢了下去。


    「咳嗚!肋骨!肋骨斷了3根!」


    「吵死了……你來做什麽?話說迴來,這家夥知道我們在這裏,雖然不可憐,不過就殺了盤以防消息泄漏出去吧,友佳梨子!」


    「唔,不知為何,我完全不想反駁這個意見。」


    友佳梨子率先拔刀。


    「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小一!等一下,你居然轉頭看旁邊?」


    一鬥吹著口哨過濾手機簡訊。


    「我我我我我……我是站在小一你們這邊的!相信我!看,證據就是我帶了這些東西過來!」


    八田從後背包當中取出一疊小冊子。


    「那是什麽?」


    「小一你們沒考期末考就到九州去了吧?所以不接受課業輔導及補考是會留級的!這是你們所有人的課業輔導教科書!」


    「課業輔導……補考……」


    突然得麵對的現實令一鬥感到頭暈。


    「友佳梨子小姐,除掉八田!」


    「就算除掉我,課業輔導跟補考還是不會消失啊,小一?」


    一鬥輕輕嘖舌。


    「……小一你的個性是不是變了?」


    「先等一下,八田。你說這是所有人的課業輔導教科書吧……?」


    來珠重拾剛才並未多加留意的話題,同時拾起被放在地上的教科書。


    「嗯,宰相閣下及皇帝陛下也要接受課業輔導


    啊?」


    「咦?我也要?」


    「因為你不是沒考期末考嗎?」


    「接受課業輔導及補考的皇帝,真是前所未聞……」


    美文冷靜地補上這一句話。


    「我、我現在不是皇帝啦!已經從至高的寶座上被趕下來了!」


    這點是否值得自傲是個謎。


    「區、區區留級,隻要運用萬能的權力……」


    有些感到動搖的來珠挺起豐滿的胸膛。


    「不過現在沒有那種權力。」


    「啊……」


    來珠因友佳梨子冷靜的吐槽而記起這點,不過友佳梨子的立場跟她是一樣的。


    八田開玩笑般地進一步笑著給予追擊。


    「要是留級,你們就變成我的學弟妹了。」


    「參加課業輔導吧,一鬥!」


    「說得也是——!」


    幹勁十足地撈起教科書,走出房間的課業輔導組全員的笑容都是僵硬的,額頭上則浮現出冷汗。


    在送走這群人之後,瑟拉菲關掉電視對美文說:


    「……我要暫時迴基地,傍晚會再迴來看看他們的情況。」


    「辛苦你了,瑟拉菲小姐。」


    *


    在1年a班的教室裏有數名學生,全都是接受課業輔導的學生。


    北條戀歌、南德原來珠、東小路友佳梨子、西園寺一鬥、撥台雫、一文字滿貫及八田健太就是全部成員。


    「咦,八田你也要接受課業輔導啊!」


    「嘿嘿?」


    八田伸出舌頭,朝一鬥露出裝糊塗的可愛笑容。


    「不過,還真是那個,與其說皇帝社的比例太高,倒不如說全員到齊?」


    「我一文字滿貫!隻是因為工作,上課天數不足罷了!」


    皇帝社社員·滿貫擺出變身動作「哇哈哈!」地大笑,不過當他出現在這個地方時,便已經不好笑了。


    「跟滿貫兩個人參加課業輔導太痛苦了!果然還是跟女生在一起比較有幹勁!」


    因為是升學學校,所以有補考也沒什麽,不過班上得參加課業輔導的學生並不多。


    而且,這群得參加課業輔導的女生大概全無幹勁。


    不一會兒老師便來了。雖然內心惶恐,不過對於戀歌等人目前所處的狀況打從內心感到同情,便以貴種流離譚當中,親切配角的心態鼓勵她們。不過與此無關的課業輔導照樣進行,當中的落差使得八田失笑而被罰站。


    在重點式教導考試必考問題的期間,坐在一鬥身邊的戀歌將身體靠向一鬥,低聲說:


    「好久沒像這樣子上課了,感覺像是迴到了轉學過來的那個時候。」


    「……戀歌在九州那裏上課時,也說過相同的話。」


    一鬥輕笑出聲。戀歌說:「咦,是嗎?」接著迴以極為類似的輕笑。


    坐在一鬥另一側座位上的來珠雖然沒聽到談話內容,不過在看到兩人和樂融融地湊在一起談笑後,內心感到不是滋味,於是用力以手肘攻擊一鬥的側腹。


    「好痛……怎、怎麽了,來珠……?」


    「也、也笑嘻嘻地對我說話啦,一鬥……」


    強忍疼痛的一鬥擠出笑容問過後,來珠鬧別扭似的嘟著嘴這麽說。


    這是難度很高的要求。


    「來珠的……頭、頭發長長了點。」


    被罰站的八田心想「不管提到的是什麽話題,小一絕對都會挨揍。」,因此同情地俯視一鬥。


    「笨、笨蛋……怎麽,你喜歡我到我有任何一丁點的變化,你都會發現的地步了嗎?一鬥真是的……」


    說話時似乎很不開心,不過說完的同時來珠靦腆地笑了,一鬥也發出幾聲幹笑。


    「咦?這樣也行?」


    「八田,給我站到椅子上!」


    在聽到這段充滿白癡情侶氣氛的對話後,八田忍不住大聲叫嚷,而老師則毫不留情地給予無意義的懲罰。


    接著,身後的友佳梨子輕拉一鬥背後的製服,腦中浮現問號的一鬥轉過頭去。


    「——我、我也想和卿一塊兒嘻嘻笑……」


    雖然害羞,不過友佳梨子還是扭捏地說出這句話。一鬥在苦笑後沉思半晌。


    「那個……友佳梨子小姐,夏季製服很適合你。」


    被罰站在椅子上的八田心想:「不管提到的是什麽話題,這次肯定會被討厭的,小一。」因此同情地俯視一鬥。


    「是、是嗎……?以前在躺膝枕時,卿讚美過我的腿,所以雖然難為情,不過我還是下定決心,將裙子改短了一些……會、會不會很不像話……?」


    「不會,非常適合你。」


    「嗬嗬,真高興聽到你這麽說。」


    配合僅發出一些靦腆笑聲的友佳梨子,一鬥也略笑了笑。


    「咦?這樣也行?」


    「八田,站到桌上去!」


    在聽到這段充滿白癡情侶氣氛的對話後,八田忍不住大聲叫嚷,而老師毫不留情地給予無意義的懲罰。


    不論如何,因為這段對話的關係,戀歌及來珠眼尖地發現一鬥不停地偷瞄友佳梨子在桌子底下若隱若現的雪白修長美腿,於是從兩側拉住他的耳朵。


    「好痛……!」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三位戀愛的少女之後也以一鬥為中心,打情罵俏地上著輔導課。


    而八田的桌子有時會被周圍的人無意義地搖動,使得八田數度麵臨生命危機。


    *


    在上完三小時的輔導課後,八田一臉開心地走近一鬥。


    「小一!接下來是體育課的輔導課!遊泳池!泳裝!女生的泳裝!」


    麵對毫不掩飾欲望的八田,女生都感到卻步。


    「八田!你的上課天數夠,隻是考試成績不好!因此用不著參加遊泳的輔導課吧?」


    幾乎是以唿喊的方式說出每句台詞的滿貫不停地擺出帥氣的姿勢,同時高聲地說。


    「真是令人絕望的情報!」


    痛哭的八田以毫不遜色的程度大叫。女生都安心地籲了一口氣。


    「一鬥,你期待看到我穿泳裝嗎?」


    「咦,啊,嗯,因為戀歌的身材很好。」


    一鬥迴答迅速湊過來的戀歌問的問題,不過來珠理所當然地過來找麻煩。


    「什麽嘛,一鬥!反正我的身材不好!」


    「啊,不,來珠穿起泳裝來有種健康美,我不覺得討厭啊?」


    「哼、哼!我是不會被那種話給蒙混過去的…………既然你說不討厭,那也就是喜歡?」


    「說、說得也是……」


    「嘻、嘿嘿……什麽嘛,一鬥好色……嘿嘿嘿……」


    很明顯是被蒙混過去了。友佳梨子拉了拉隻能笑的一鬥的製服下擺。


    「一、一鬥卿……那我呢……?」


    「看到友佳梨子小姐穿泳裝的樣子,我想不會有男生感到不高興。」


    「卿、卿也包含在內嗎……?」


    「是的……」


    「真、真拿男生這種生物沒辦法。」


    友佳梨子交抱雙臂,不悅地將身邊轉向一旁,不過也並非是在生氣。


    「小一,你的受歡迎度提升了?分明才一陣子沒見啊?」


    八田在精神上的壓力逐漸升高。


    對此毫不在意的戀歌在一鬥眼前轉了一圈,接著望著他說:


    「走吧,一鬥,我們快到遊泳池去!」


    「等一下,戀歌!你不準勾一鬥的手臂!」


    「咦,可以吧,一鬥?」


    戀歌及來珠從兩側互相爭奪一


    鬥,來不及下手的友佳梨子則忸扭怩怩不甘心地跟著追上去。


    「那、那個……我、我也……想、想勾手……」


    「一鬥,我們一起玩撿氯塊、撿氯塊!」


    友佳梨子細不可微的聲音被戀歌的話蓋過。


    「戀歌有時非常平民化呢……」


    「勾手……」


    咬著手指的友佳梨子意氣消沉地離開教室。


    在更衣室。


    滿貫表演在長褲上穿上泳褲,接著將長褲脫下,從泳褲隙縫間取出的技巧。招式名稱是不知道誰取的「長褲大作戰」。


    「如何,很安全吧!」


    「不……滿貫,根本就穿幫了喔……」


    類似豆皮壽司的東西一再露出來,因此打上了馬賽克。


    「嘖!好,接下來輪到你了,西園寺!」


    「不……我正常換就好……」


    養眼畫麵到此結束。


    不過,真正的養眼畫麵現在才要開始。一鬥等人以男生特有的異常速度換好衣服後,便在曬熱的遊泳池畔坐下等待,同時讓淋浴及通過消毒槽後變冷的身體恢複暖意。接著……


    「友佳梨子,你的胸部是不是又變大了?」


    「咦,陛下才是呢,身材變得更凹凸有致了!」


    隱藏巨乳與魔鬼身材的兩人打頭陣,在夏天明亮的陽光下展現光滑的肌膚。雖然是厚實的學校泳裝,不過已足以帶出她們的肢體魅力。


    後麵跟著出現的是看來有些怯場的來珠。感受到背後沉重的氣氛,迴過頭去的戀歌及友佳梨子硬是擠出笑容來。


    「來、來珠也……那個,有某個部位變大了呢。」


    「說、說得也是,雖然不知道是哪個部位,不過感覺變大了。」


    「用不著安慰我!」


    感到屈辱的來珠大叫。少女心是很難懂的。


    不久後體育老師出現。在做完準備運動後,決定自由地遊100m當作暖身。率先躍入泳池內的人是滿貫。


    「喔,好漂亮的姿勢。」


    就連友佳梨子也對拉長身體入水的滿貫感到佩服。在吐出水泡後,滿貫潛入水中。滿貫繼續潛入。滿貫繼續潛入。滿貫沒有浮出水麵。吐出臨終的水泡後,滿貫浮上水麵。


    「溺水了?」


    滿貫被急忙從水底拖了上來。在池畔的滿貫就像被打上岸的鯨魚一樣,吐出積存在胃裏的氯水。


    「滿貫,你不會遊泳嗎……?」


    「是啊!」


    不知為何,依然橫躺著的滿貫自信滿滿地對大家豎起大姆指。


    「既然如此,為何毫不猶豫地跳進泳池呢……」


    難以理解的友佳梨子嘟嚷著這麽說,不過戀歌等人卻相當佩服。


    「筆直地沉下去耶,就某個意義來說,真是有男子氣概。」


    「如果全身都是肌肉就很難浮起來。就算是在軍方,鍛練過的人要遊泳也是很困難的。」


    這麽說來,雖然滿貫的確沒有硬梆梆的肌肉,不過看來也算是結實。或許問題是出在跟身邊的一鬥柔軟的體格相比。一鬥也知道戀歌等人在比較他們兩人體格的差異。


    「瘦弱的少爺……」


    雫拋出的這句話令一鬥大受打擊。


    「一、一鬥才不是瘦弱的少爺呢?是瘦弱的男生!」


    「是、是瘦弱的男生也沒關係,一鬥卿!因為我會保護卿!」


    「就算瘦弱,也是一鬥的特色,不要在意喔,一鬥!」


    戀歌、友佳梨子、來珠愈是幫忙打圓場,愈是加深一鬥的精神創傷。


    「鍛練吧……」


    起身後,背影滿是哀愁的一鬥在內心悲傷低語。


    為了鍛練而不停遊泳的一鬥在換過衣服後,腳步踉蹌地走在走廊上時,發現他耳朵進水。接著他想到「睡覺時耳朵進水(注:這句日本諺語因為同音同韻疊字而有點難念,意思是青天霹靂)」這個成語非常難發音。不過跟這件事無關。無關嗎?


    「去保健室要棉花棒吧……」


    將原本朝教室走去的腳轉向保健室,抵達房間後一鬥打開門。


    接著……


    「「「啊——————————!」」」


    當肌膚的色澤躍入一鬥眼中的同時,裂帛般的尖叫聲響徹保健室。


    「什、什麽?是來珠你們?為什麽在保健室脫光了換衣服?」


    戀歌那隱約可見的乳溝,友佳梨子那有如羚羊般赤裸的腳,來珠那露半球的可愛屁股在眼前亂舞。


    「別說出來!」


    「因為更衣室很熱,所以我們才到有空調的保健室來換衣服!」


    「先、先別說這個,快把門關上,一鬥卿!」


    雖然想要關上,不過因為慌亂的戀歌等人不停將手邊拿得到的東西扔向一鬥,因此並沒有那個餘裕。


    「一鬥卿是色狼!」


    飛來的枕頭擊中一鬥的顏麵。


    「一鬥好色!」


    飛來的醫學書籍擊中一鬥的顏麵。


    「一鬥是變態!」


    飛來的急救箱擊中一鬥的顏麵。


    來珠最後扔去的急救箱給了飽受責備的一鬥致命的一擊,令他當場昏迷。不過也有好事。除了眼睛吃冰淇淋外,積在耳朵裏的水也因衝擊而流出。


    接著,由於走廊上倒著一具慘死屍體實在不成體統,因此美文就將一鬥的身體迴收至皇帝社社辦。


    數分鍾後。


    手機響個不停,一鬥因此從昏睡狀態蘇醒。


    「……?是,喂……?」


    「我不是說過,響一聲就要接嗎?」


    一鬥才剛接起電話,便被並未自報姓名的對方痛罵,不過他立刻就知道對方是誰。


    「愛梨珠陛下……」


    「我現在在銀座,你立刻過來!」


    而且不等一鬥迴答便掛斷。


    一鬥深深地、深深地歎氣後,離開皇泉學園。


    雖然對於愛梨珠人在銀座的何處毫無頭緒,不過走出車站後就看到了。


    因為有為數眾多的民眾被迫集中一處,高喊「愛梨珠陛下萬歲」。


    一鬥分開人牆往前進後,便看到有個路人被迫撐傘、有個路人被迫扇扇子。在所有路人被迫高喊「皇帝萬歲」的中心,是躺在無疑是命令別人從某處拿來的海灘椅上,一派休假氣息的愛梨珠。


    「那個~……愛梨珠陛下?」


    愛梨珠拉下太陽眼鏡,望著心驚膽顫地朝她開口的一鬥。接著她傭懶地對周圍的人宣布:


    「好了,你們快滾到別的地方去吧!少來礙眼!」


    與其說是生氣,人們更像因為獲得解放而感到安心,三三兩兩地散去。從那些人的竊竊私語當中可以得知,反抗的人早已被憲兵帶走。


    一鬥苦笑地對丟開太陽眼鏡的愛梨珠說:


    「愛梨珠陛下,您明明說過不想再看到我……」


    「有這麽迴事嗎?……唔,你的事不重要,還是先陪我去吃飯吧。」


    「呃……」


    聽她這麽一說,才想到自己也還沒吃午飯的一鬥開始覺得餓了。


    愛梨珠似乎是有想去的店,因此便朝那個方向走去。不過是出於前車之鑒吧,這次在路旁配置了身穿黑衣的人,因此輕易就找到了目的地。


    「啊,對了,你戴上這個。」


    愛梨珠突然轉過頭來,將類似圓型螢光燈的東西交給一鬥。


    「這是……什麽?」


    這麽說來,周圍的黑衣人也配戴著相同的東西。剛才高唿皇帝萬歲的群眾似乎也有配戴。會是流行嗎……內心如此暗忖的一


    鬥將它掛到脖子上。


    「是爆破裝置。」


    「爆?」


    「隻要反抗我就立刻爆破……啊,如果想硬扯下來是會自爆的,你要小心。」


    打算將它折斷取下的一鬥停止動作。


    「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因為反抗我的呆子太多了,害得我傷透了腦筋。真是有夠麻煩的。」


    「……」


    一鬥懷著想哭的心情進入午餐的餐廳。光隻是位在銀座的高級地段,就應該具有三星級的味道才對,不過當脖子上套著爆破裝置時,根本就食不知味。


    「味道還算可以,不愧是親衛隊長推薦的地方。」


    一鬥心想『親衛隊長……有那號人物嗎?啊,會不會是槍手隊的人提過的愛麗絲·雷蒙?』同時怨恨地看著以餐巾優雅地擦拭嘴角,看來心滿意足的愛梨珠。


    「侍者,叫主廚過來。」


    侍者是指服務生。不久後主廚便過來,行了個禮。


    「很好吃。能得到我的讚美,你該覺得光榮。」


    「是……謝謝陛下。」


    此時,一名年約5、6歲的小女孩從廚房探出頭來。


    「我爸爸做的餐點很好吃吧!」


    「喂、喂,陽子!」


    當主廚急忙開口叱責時,愛梨珠問:


    「她是……?」


    「抱、抱歉,是小女……我嚴格地告誡到她,不可以在廚房或店裏亂跑的……」


    在主廚道歉並走向小女孩身邊的同時,店內走出貌似母親的女性,兩人一同責備她。不過小女孩在說對不起的同時,還是一開心的模樣。


    一鬥微笑地望著這家人,這幕景象當中的幸福。不過沒有人注意到,他身邊的愛梨珠眼中存在著黑暗的情緒。


    愛梨珠用力咬緊後排牙齒,「砰」一聲地將桌子翻倒。


    「這種東西!難吃死了!」


    雖然一鬥也嚇了一跳,不過主廚的女兒受到的打擊更大。除了受到大聲辱罵外,也是因為她沒看過吃了引以為傲的父親做出來的餐點後,會有人這麽對待父親。


    「嗚……哇————————!」


    或許是受到打擊太大,小女孩眼中逐漸浮現淚光,接著便大聲哭了出來。


    「等……愛梨珠陛下……」


    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心情愉快的愛梨珠突然翻臉,令一鬥感到狼狽不堪。


    眼眸深處燃燒著黑暗的火焰,愛梨珠有如自言自語般在口中嘟囔的話隻傳進了一鬥耳中。


    「什麽家人……我才……!」


    「……」


    看到有人在她眼前炫耀她所沒有的東西,令愛梨珠感到心煩氣躁。得知此事的一鬥在同情之餘,也認為自己非得勸諫她不可。


    或許是因為兒時,夕鶴常以別扭的態度對待經常不在家的父母,那個模樣與愛梨珠重疊的緣故。


    「……愛梨珠陛下,把氣出在小孩或物品上的行為是不對的。」


    「吵死了!你以為我是誰,居然還敢有意見!」


    「不管是誰,身為人,隻要犯錯……」


    愛梨珠搗住耳朵,鬧起脾氣來。


    「吵死了吵死了!要是敢反抗我……!」


    「你聽我說,愛梨珠!」


    原本態度平和的一鬥用力按住愛梨珠的肩膀,激動地吼叫。


    「不可以采取會害別人悲傷的生活態度。因為那份悲傷總有一天會迴到自己身上。」


    雖然口吻轉為平靜,卻是強勁到足以穿透內心的話語。接著一鬥激動的眼眸閃光,射穿愛梨珠的眼眸,抵達深處。那也是美文曾經教過他的話。


    愛梨珠眼尾上揚的眼睛更加地往上揚,嘴角緊抿,後排牙齒再次發出格格的聲響。


    不由得動怒的一鬥在看到愛梨珠憤怒的表情後迴過神來,覺悟到爆破裝置即將被啟動。


    充滿憤怒感情,表情猙獰的愛梨珠扯住一鬥的衣領。


    接著有如要用頭去撞一鬥喉嚨一般,用力將身體撞上去……


    「哇——————其實我就是希望有人罵我!」


    她將臉埋在一鬥的胸口,有如孩子般地嚎啕大哭。


    看來剛才的態度不是憤怒,是高興到想哭的準備動作。


    一鬥因這突如其來的行動而呆住,露出困惑的表情,輕撫愛梨珠的頭安慰她。


    這急轉直下的發展,使得剛才哇哇大叫的主廚女兒也忘了哭泣,一臉茫然地看著嚎啕大哭的愛梨珠。


    愛梨珠在發泄地哭完後,有些難為情地將臉從一鬥那被眼淚打濕的衣服上抬起。


    「……你叫什麽名字?」


    心想:「一再來找我,卻不記得嗎?」的一鬥露出苦笑。


    「我是西園寺一鬥。」


    「是嗎……原來是叫這個名字。你……不,一鬥,不需要對我用敬語,敬稱也省了。這、這是特別待遇喔!是真的為我著想而罵我的謝禮。」


    或許是對坦白地表現自己還感到有些抗拒,她難為情地垂下眼睛,口齒不清地說。


    「……嗯。除了謝禮以外,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愛梨珠?」


    「什麽事?」


    「我希望你對那個小女生說:『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既、既然一鬥你這麽說……」


    模樣有些別扭,表麵上不情不願地答應的愛梨珠拉著一鬥的手臂,走向主廚女兒身邊,略微低下頭來。


    「抱、抱歉……你父親做的餐點其實很好吃。能夠得到我的稱讚可是很少有的,你要為父親感到榮幸。」


    對於這句話的內容能夠理解多少是有疑問,不過或許是感受到了謝意,小女孩一再點頭。


    後來,結果是由一鬥付帳後走出店外。


    「……抱、抱歉喔,還讓一鬥付錢。」


    「不……這不算什麽……」


    想到手邊金錢的出處後,一鬥不得不認為請敵方勢力的頭目吃午餐這件事真的好嗎?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在那種情況下不能讓愛梨珠說出「光是能夠請我,你們就該覺得光榮了。」那種話也是事實。


    「對了!為了道謝,我就導入一鬥稅,從民眾手上的金錢當中強製征收10%,交付給一鬥吧!」


    「絕對不行!」


    這麽做會害他在這個國家待不下去。


    「一鬥人真是客氣……可是,我想為一鬥做些事。」


    「不,你用不著放在心上。」


    在與來珠及戀歌交手的經驗中,明白「絕對不會有好事」的一鬥不著痕跡地拒絕。


    「說得…也是……我說了好多讓一鬥討厭的話……所以你討厭我是吧。可是一鬥還是為了我好而罵我,這份心意讓我非常開心,一鬥是臣民之鑒。」


    「沒那迴事……我一點都不討厭你啊。」


    如果硬要舉出一鬥的優點,那就是就算有些人他會應付不來,但是卻不會討厭人,這種與人交往的心態吧!


    「真的嗎?」


    「咦,唔、嗯……」


    「那,我想用什麽東西來表達我的心情!什麽好呢……對了!上次去過的遊樂園!我再把它包下來,一鬥可以盡情地搭乘你喜歡的遊樂設施!」


    「咦……」


    「看吧,準沒好事!」內心那個冷靜一鬥低語。


    「當時你想捉弄我,所以才專挑嚇人的遊戲吧?」


    「不、不是那樣……」


    「沒關係。不要告訴大家喔,一鬥。我覺得有點壞心眼的一鬥很可愛,會讓我不由想笑呢。」


    「謝謝……」


    如果硬要舉出一鬥的缺點,


    就是可稱為人類土石流一般,輕易便隨波逐流。


    話是這麽說,不過嗬嗬笑著,靦腆地靠過來的愛梨珠也相當可愛,就算不是一鬥或許也會隨波逐流。至少我此時早已隨波逐流到地球盡頭。


    這樣的一鬥在隨波逐流後抵達的地方又是豐島園。


    「好了,把它包下來吧!」


    一鬥急忙阻止在閘門前高聲宣告的愛梨珠。


    「啊,不……用不著包下來……」


    「為什麽?」


    「……我認為遊樂園之所以令人感到快樂,是因為身邊的大家似乎都很快樂。」


    「隻要一鬥快樂那我也快樂,是一樣的!」


    愛梨珠以她那有如戀歌般的柔軟巨乳抵住一鬥,攬住他的手臂。


    「唔、嗯……」


    「嗬嗬,那我們進去吧,一鬥。」


    就旁人的眼光來看,挽著手進入圍內,混在享受暑假時光的人們當中的這兩個人,除了情侶以外不可能會是別的。


    「啊!」


    「怎、怎麽了?」


    一鬥被突然大叫的愛梨珠嚇到。


    「這、這是約、約會吧……?啊啊?難道上次也算是約會?」


    「不、不到那種程度……」


    「一鬥,你喜歡我到會邀我出來約會的地步……?原、原來是這樣,一鬥似乎很晚熟……才會不好意思開口邀我出來約會。是這樣吧,一鬥,你似乎不擅長跟女生相處……嗬嗬!」


    望著獨自開心到不停扭動的愛梨珠,一鬥心想還是不要吐槽比較好。


    「一鬥,你要玩什麽?」


    「呃……那、那就坐雲霄飛車……」


    「……」


    一鬥的意識完全集中在愛梨珠那抵住他手臂的胸部感觸上,因此隨口迴答。但是愛梨珠的表情卻僵住了。


    「……知、知道了。既然一鬥想坐……」


    所以在排隊後不久,兩人再次挑戰飛行旋風z。


    在這段期間內,愛梨珠口中發出的話語是以下這些:


    「啊————————————————————————————————————————————————————————!」


    跟上次一樣,腳步踉蹌地從雲霄飛車下來的愛梨珠因為緊捉住一鬥的手臂,才驚險地避免昏倒。


    「我、我果然……還是要把發明雲霄飛車的人大卸八塊……可、可是我會放過一鬥與豐島園。」


    或許是做好了乘坐的覺悟,愛梨珠這次有了可以說大話的餘裕。


    「朝、朝下一個地方前進吧,一鬥!這種程度不算什麽!這次我要向那艘船複仇。」


    一鬥感到愛梨珠身上傳來自殺行為的氣息,提起無力地掛在他手臂上的愛梨珠,走向飛行噴射海盜船。排隊後不久,兩人再次挑戰飛行噴射海盜船。


    在這段期間內,愛梨珠口中發出的話語是以下這些:


    「啊————————————————————————————————————————————————————————!」


    跟上次一樣,腳步踉蹌地從船上下來的愛梨珠因為緊捉住一鬥的手臂,才驚險地避免昏倒。


    「我心跳得好快。雖然我果然要把傅科大卸八塊,不過因為一鬥緊緊握住我的手,所以我不害怕!稱讚我!一鬥,稱讚我!」


    「嗯……愛梨珠真了不起。」


    「嗬嗬?」


    這樣在一起時,感覺愛梨珠也隻個可愛的少女,一鬥忍不住想要微笑。


    「接下來也要挑戰鬼屋!」


    「呃……那個,愛梨珠,別把妖怪處以死刑……」


    「我會忍耐的。」


    「……」


    在進去以前便已經想要逃走的愛梨珠,這次更加貼緊住一鬥地走進入口。


    照例從入口附近的喇叭當中,傳來鬼屋內部的慘叫。


    「啊——————————————————!你、你、你……死、死、死刑、死刑……嗚~一鬥啊!」


    之後也不停地叫著「一鬥!」,嚇到腿軟的愛梨珠在離開鬼屋時,是整個人攀在一鬥身上。


    因為內部陰暗看不清楚,出來後一鬥才發現抵在他臉上的柔軟部位原來是愛梨珠的胸部。能夠攀登一鬥到如此高度的少女應該不存在吧?


    「我非常忍耐喔!非常忍耐喔!安慰我,一鬥!如果你不安慰我,那我就要哭了!」


    「沒、沒事了沒事了……」


    兩人就此享受著夏日午後的一段時光,不過此時一鬥突然想到。


    「啊!課業輔導!那、那個,愛梨珠,我差不多該走了……!」


    「啊……是嗎……?雖然遺憾,不過我們隨時還能再見麵。樂趣就得一點一點地享受才行。」


    愛梨珠出奇地好溝通。不過就某個意思來說,也可說她已經完全為一鬥神魂顛倒。


    「我用直升機送你過去,一鬥。」


    「咦?不、不用了,我搭電車迴去就好!」


    就算愛梨珠不介意,一鬥還是想要避免透過他的住處,泄露戀歌等人藏身處的狀況。雖然不懂一鬥的這種心態,愛梨珠還是乖乖聽從他的吩咐。


    「既然一鬥這麽說……那麽,我迴東京城去了。啊,機會難得,我找有趣的迎接來讓一鬥看看吧!」


    「有趣的迎接……?」


    在打過電話後不久,一鬥跟著愛梨珠一同仰望天空,接著便看到一道亮光,那個發光物體降落在車道上。


    是鮮紅的巨大盔甲,機動魔法兵。


    「來了來了,皇帝陛下,我來接您了!」


    一鬥張大嘴,望著打開駕駛艙,身著駕駛員服裝,一臉不耐煩地這麽說的少女。


    「四菜?」


    「一鬥同學?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閑晃?話說迴來,為什麽你這麽快就攻下皇帝陛下,跑來約會?你這個花花公子!分明都已經有我了,你這個花言巧語的騙子——!」


    一鬥的驚慌遠遠地超越了西菜。


    對此,愛梨珠皺起眉頭。


    「怎麽迴事,一鬥,你認識我的親衛隊長?」


    「親衛隊長?等……四菜,怎麽,你背叛戀歌?」


    「背叛的人是你們!在那種狀況下,硬將一鬥同學從婚禮上搶走是沒關係,我反倒還覺得她做得好、很ok!不過卻連來珠閣下跟友佳梨子元帥也一聲不吭地丟下我!那太過分了!所以我發誓要複仇啊——!」


    不是出於對戀歌的憎恨,是對來珠等人丟下她前往九州的怨嗟,逼得四菜采取就任愛梨珠親衛隊長的魯莽行為。


    怒吼著走下機體的四菜氣勢洶洶地逼近一鬥。


    一鬥支吾其詞,想著要怎麽樣來安撫她。


    「唔、嗯……那、那是因為……四菜總是站在我這邊,所以來珠她們可能認為不方便帶你去吧?」


    「我們是敵人?還是友方?」


    現在的四菜跟敵人的距離無比接近。


    望著浮現兇狠笑容的四菜,苦笑的一鬥繼續說服她。


    「因為四菜很善良,大家一定認為你在各方麵都能理解。」


    「……善、善良?而且,還稱讚我是可愛身材好的完美美少女,太過獎了啦,一鬥同學!」


    很明顯,沒有說到那種地步。


    「唔,算了,我原諒你們!因為我是心胸寬大的美少女四菜!既然這樣,就立刻背叛新皇吧!」


    不愧是四菜,翻臉有如翻書,一鬥感到驚歎。不過最後一句話好歹是輕聲喊出,這點可說是理性運作的結果。一鬥也唿應地低聲對四菜耳語:


    「……不,等一下。如果可能,我希望四菜繼續擔任親衛隊長,待在她身邊。要是你獲得能讓戀歌重新成為皇帝契機的情報……」


    「隻要告訴一鬥同學就行了吧?要我當間諜啊……我知道了,美少女間諜四菜小姐我,就為戀歌陛下的恢複政權奉獻心力吧!」


    「……謝謝你,四菜。」


    「用不著客氣!」


    生性不拘小節的愛梨珠不感興趣,因此並未去聽他們的對話。一等他們談完後立刻插嘴:


    「我們走吧,愛藤親衛隊長。那麽,一鬥再見了!」


    「哇喔——————?」


    不過對此產生過敏反應的人不是一鬥,而是四菜。


    「什什什……什、什、什……!什麽,她親了你的臉頰?我要毀滅戀歌陛下的政權!一鬥同學是笨蛋!一生都受到詛咒吧!我要詛咒你一生都跟異性無緣!」


    吐出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謎樣詛咒。四菜飛快地駕駛機動魔法兵消失在天際……


    *


    一鬥迴到皇泉學園時,是午休時間早已結束,下午的輔導課也即將結束的時間。就算來珠等人問他去了哪裏,他也隻是迴以輕微的苦笑。


    就這樣,這天的輔導課也在小考後結束。熱到全身無力的來珠表示想去衝澡換衣服,便帶著戀歌等人離開教室。


    八田接下來似乎有社團活動,滿貫也要去拍片,被留下的一鬥納悶這是否就是四菜的詛咒,獨自落寞地走向皇帝社社辦。


    進入社辦後,在他喝了一口放在冰箱裏的礦泉水時,房門被打開。朝那邊一看後,他發現……


    「一~~鬥。」


    「噗——————————————!」


    這次不是靈氣,一鬥噴出的是水。


    因為從門縫邊探出頭來的人是愛梨珠。


    「為、為為為為為、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帶著一抹淺笑的愛梨珠走進房間,小跑步地來到一鬥身邊,指著別在一鬥衣領上的小型機械。


    「這樣我就能立刻知道一鬥人在那裏了。」


    「……追蹤器?」


    一鬥這才恍然一悟,原來是在道別親吻臉頰時被裝上的。


    就在此時,從僅僅開了一條縫的門外,戀歌哼著歌走過來。


    「糟了!啊,愛梨珠!快躲起來!」


    透過經驗,一鬥立即判斷此時若被發現他和愛梨珠在一起,很有可能會招致不必要的誤會,因此將愛梨珠推入大型櫃子裏。


    半感慌亂的一鬥在關上櫃門的瞬間,戀歌走進房間。


    「???~……嗯,怎麽了,一鬥?」


    戀歌歪著頭看著緊貼櫃子的一鬥,不過由於沒有特別值得在意的地方,因此便坐上沙發。


    「啊,對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一鬥……嗯,你願意……到這裏來嗎?」


    臉頰略微泛紅的戀歌吞吞吐吐地唿喚一鬥。


    另一方麵,仔細衝完澡,感到神清氣爽的來珠沒來由地想起一鬥在午休時消失的事。


    「難道遊完泳換衣服時,我罵他變態、拿東西扔他害他生氣受傷了……別看他那樣,其實他一也挺脆弱的。」


    因此來珠有些沮喪地走向通往皇帝社社辦的走廊。


    「照一鬥的個性來看,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就……向他道歉吧!」


    在皇帝社社辦厚重的大門前,內心如此低語地握住門把時。


    「嗯~?一鬥……那裏……很敏感,你要溫柔點喔。」


    「什麽?」


    門的另外一頭傳來戀歌模糊不清的嬌唿,來珠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唿……唿……戀歌的這裏,好硬呢?」


    一鬥接著喘著氣地這麽說。於是來珠將耳朵貼在門上,窺探房內的情況。


    「啊~?哼~?一鬥……好硬好猛……」


    「唿……唿……戀歌,我已經到極限了。」


    「呃、嗯?一鬥,好棒……原來有這麽舒服,如果我早點要你這麽做就好了……」


    「啊……!」


    「嗚!啊?……黏、黏答答的?」


    「對、對不起……」


    「沒關係?你用不著介意?」


    來珠眼中逐漸浮現淚霧,超越忍耐的極限後砰一聲地將門打開大叫:


    「你們在做什麽——!」


    戀歌及一鬥均以呆若木雞的表情望著突然登場的來珠。


    「上完遊泳課後,我的筋肉有點痛,所以請一鬥幫我按摩。男生的手好硬好猛喔。」


    「我是瘦弱少爺,所以手馬上就感到累了,來到極限就是……可是,沒想到她還要我順便按摩肩膀……而且還很硬。」


    「嘿嘿,可是一鬥很會按摩喔,按了之後非常舒服。如果早點要他替我按摩就好了。」


    「是嗎……啊,剛才手肘撞到寶特瓶,把水撒在地板上了,得趕緊擦幹才行。戀歌你的腳沒有被濺到吧?」


    「嗯,隻有地毯變得黏答答的。不過那是水,我想是不會留下汙漬的,所以不要緊。」


    在和樂融融地相視而笑的戀歌及一鬥麵前,來珠開始發抖。


    「你怎麽了,來珠……?」


    「居……」


    「?」


    「居然被這種老段子給騙到————————!」


    「嗚、哇?來珠瘋掉了?」


    滿腔怒火不知如何發泄的來珠開始捶打戀歌及一鬥。


    雖然捶打了一陣子,不過因為是虛脫後的花拳繡腿,因此並未傷害到什麽。但是當時戀歌卻一慌張地抱住一鬥,造成一鬥腳扭傷,因此一行人便移往保健室去貼藥布。


    就一鬥來說,雖然在意櫃子裏的愛梨珠,不過在戀歌及來珠都在的狀況下,實在無法把櫃子打開來看。


    當一鬥一行人的腳步聲遠去、聽不見了之後,櫃子從裏麵被打開來。


    「……」


    現身的愛梨珠眼眸失去光輝,臉上也似乎籠罩著陰影。


    同時眼睛眨也不眨地低聲說著話。


    「……嘀咕嘀咕……不可能會有那種事……一鬥在乎的人是我……會跟那種女人打情罵俏是騙人的……啊……沒錯,一定是那個女人掌握了他的什麽弱點,硬逼他那麽做……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


    有如全身精力都被抽光,腳步搖擺不定,身體就像僵屍一樣劇烈地左右晃動。眼神失焦,不停地說著那句話的愛梨珠走出房間。


    窗外,令人聯想起夏季傍晚陣雨的烏雲,才一眨眼工夫便覆蓋了剛才的藍天。


    有如從地底響起的遠雷,令人產生暴風雨即將來臨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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