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間,鍾羽早早的便起了來,收拾停當,走到了院中靜立。


    黃師叔雖說自家大伯今日便能歸家,但誰知大伯是午間歸來,還是晚些時候才到,心中禁不住憂念頻生。


    他倒非是怕自家大伯晚歸了一會,自己性命便有不保之虞,而是因這事已將黃師叔也牽扯了進來,那人清楚黃師叔的實力,所邀來的必然是實力強絕之輩,黃師叔多半不敵,若是自家大伯不能及時趕到,中間出了什麽岔子,黃師叔若是因而誤了修行,自己怕是要遺恨終生的。


    在院子裏思量良久,鍾羽暗自打定了主意:“黃師叔若真的勸不住來人,又抵敵不過他,我便認了罪,雖是免不了一番羞辱,卻也不致累了黃師叔。有我大伯震懾著來人,諒他們也不敢對我做的太過分,大不了受他一番嚴刑拷打便是。”


    既已打定了主意,他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迴轉屋中抄誦了一遍《阿耨多羅經》。


    隨後,鍾羽來到待客別院,正見黃師叔於院中舞劍,暗想:“黃師叔當是愛劍之人,不似我這般隻想著自在舒服,從未這般入心的練過劍。”


    靜立一旁,直待那黃師叔收了劍,他才上前見過了禮。


    其時,鍾羽心有所動,就棄了它念,向那黃師叔請教了許多劍法上的疑惑,他一一解答了。


    就在鍾羽正想道出最後一個疑惑時,卻見黃師叔麵色一凜,起身來,過了一會,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說道:“看來你昨日的擔憂不無道理,那廝竟將林朗請了來!”


    鍾羽雖也知這林朗必定難以說服,修為也必定頗高,卻也不由得問道:“那林朗實力很強嗎?”


    那黃師叔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強,不強,於你大伯而言,簡直是太弱了。”扭頭瞧了瞧鍾羽,又道:“可是對於你師叔而言,卻是敵不過他的了。而且他的性子雖不火爆,卻是長生界中出了名的執拗之輩,一旦他認定了一件事,除非他長輩詳加分說,否則,就是你殺了他,他也不會稍改其念。”


    聞言,鍾羽也不禁大皺其眉,尋思:“那人既是已將林朗邀了來,那林朗必然已認定了這件事錯在我們,也不知我認罪之後,那林朗還會不會責難於黃師叔。唉,那人心地很壞,又被黃師叔大大地羞辱了一番,定然向那林朗說了黃師叔很多壞話,怕是也躲不掉了。”


    如此想著,鍾羽緊步跟上已快步走出院落的黃師叔,一同向大門處走去。


    來到大門處,但見得有兩


    人正穿過大門走了進來,那個被黃師叔斬傷頭顱的人此刻正包著白布,諂媚的跟在一人身後,想來便是林朗。


    隻見他麵目有點憨厚,也不理諂媚那人,大踏步的朝著這邊趕了來。因其氣息渾厚,又未遮掩,直將鍾羽壓得險些喘不過氣來,身旁的天地元氣竟不聽一點使喚。


    那黃師叔見狀,氣息轉動,鍾羽才覺迴過了氣來,耳聽得黃師叔說道:“林師兄,怎地生如此大的氣?”


    那林朗雖是執拗,卻非不通情理,停下腳步,甕聲道:“我張師弟說你身後那個師侄,前日竟仗著你劍宗內門弟子的身份,在法源寺公然調戲良家,寶玉親王出言阻止,他竟悍然出手擊殺了寶玉親王的護衛,昨日你又護著他公然拒捕。我就是為這,才生了那麽大的氣。”


    那黃師叔是極清楚這件事之經過的,耳聽得那張師弟竟能這般無恥的詆毀狡辯,怒極而笑,道:“這件事如何,我清楚的緊,也不須林師兄指教了。不過我所知的事實,可是那寶玉親王公然調戲我這師侄的妹妹,後來被我師侄擊殺了他的護衛。我師侄既是沒錯,那我護著他一事,自然也非是拒捕了”


    隻見那林朗麵上閃過一絲怒意,甕聲急道:“那照你說,反是我這張師弟說謊了?”


    鍾羽搶先答道:“自然是你師弟說的慌,你查一查那寶玉親王的醜惡事跡,不就一切都能明了嗎?”


    那張師弟怒道:“小娃娃不知尊卑,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說著扭頭對那林朗道:“師兄,這小子囂張的很,昨日他就放話說什麽,不尊浩然府的長輩便是他下山要做的一件事。師兄,你也甭跟他們廢話了,直接……”


    林朗忽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時語塞,後麵的話就說不出來了,訕訕一笑,退後了一步。


    鍾羽見那張師弟狠戾的向自己瞪來,毫不示弱的反瞪迴去。


    林朗瞧了鍾羽一眼,甕聲道:“你這師侄不願敬我浩然府中人,那也由他……”


    聽他說到這,鍾羽上前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林師叔,我可沒不敬浩然府的前輩,那日說的也是氣話而已,還請林師叔見諒。至於那個人,他現在還是浩然府的人嗎?”


    那張師弟正想爭辯,林朗已先冷哼出聲,甕聲道:“任你再如何牙尖嘴利,事實便是事實,你須抵賴不得。咱們長生界的事且先不論,依你所說,我這師弟說謊,寶玉親王也在說謊,他那幾個已然殘廢的家丁也在說謊,連那具屍體也在說謊,但那個被你公然調戲的


    良家難不成也在說謊?莫非那些在法源寺親眼目睹這事的香客也在說謊?”


    鍾羽渾然想不到人心竟是這般險惡,是非竟然也能顛倒,一時瞠目難對。


    那林朗續道:“黃叔甲,你在俗世裏,不過才做了幾年的觀主而已,想不到竟變得如此市儈,隻護著自家人,全然不顧世間道理……”


    那黃師叔猛然長笑出聲,厲聲道:“林朗!我敬你一聲師兄,可不是讓你胡言亂語的。你不明其中究竟,隻偏信那什麽狗屁寶玉找來的人證,便妄下結論,侮辱於我,我倒要請來你浩然府的長輩論一論理!”


    林朗甕聲道:“你的事先擱下不說,日後我會上天柱山討個說法的。我此番前來隻是為了擒拿住你這個師侄,交於朝廷,以罪論處,若是你再橫加阻攔,我當場便斃了他。以他亂殺無辜的罪名,原也是斬首一途。”


    鍾羽本來聽黃師叔說這林朗執拗,心下已有了準備,卻沒想到他竟執拗到了這般地步,隻是認定自己殺了無辜之人,也不細查便要殺了自己,一時心中氣苦難言。


    生死操於他人之手,也著實讓鍾羽發狂,隻想就這般衝上去拚一下,也比這般等死的強。


    那黃師叔也是怒極,喝道:“好你個林朗,想殺我師侄,且先問一問我手中長劍,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應”字剛落,那邊廂林朗已上前一步,整個鍾府都顫了一顫,林朗周圍的花草假山一類,盡皆碎裂。


    鍾羽被黃叔甲護在了身後,並未受傷。


    黃叔甲也不再分說,馭劍直削向林朗腹部,卻被對手揮毫寫了個正楷“止”字擋下了,餘勁波及處,盡皆化為粉末,便是鍾羽也**一聲,連退了數步。


    黃叔甲見狀,虛勢一晃,上了空中,道:“莫要傷及無辜!”


    那林朗瞧了一眼鍾羽,晃身追了上去。


    鍾羽仰頭瞧著,但見九天之上元氣翻滾,震蕩不止,顯是兩人正激烈的交戰,心中想到此前黃師叔所言不及林朗雲雲,不禁大急,便想蹈空而上,向那林濤認了罪,跟他走一遭。


    便在這時,忽聽的一聲怪笑傳來,正是那隨林朗來的張師弟。他眼見得鍾羽落了單,擒下他已是反掌之易,哪裏還能不得意而笑?


    卻聽鍾羽猛地一聲大喝,全身登時溢出好多鮮血來,跟著七步踏出,天地元氣以鍾羽不敢想象的速度,狂暴的聚攏了來,腰間小劍數次漲縮,終於在第七次變小之際,白虹貫日一般,徑直刺向那張師弟胸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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