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浩焦躁地等著時間流逝,一到結束時間就衝出了陰陽寮。


    偏西的太陽斜照著,逐漸沒入山頭,也把昌浩的影子長長地拉向了東方。


    由於穿著直衣官服不好行動,所以他先迴家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摘下烏紗帽、解開發髻,隨便梳一梳後用繩子紮起來,就從庭院出去了。


    翻過圍牆跳到土禦門大路上的昌浩,確認四下無人後,就往東方奔馳。


    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衝,越過東京極大路時,從東邊天空到天頂都已經塗滿鮮豔的藍。天空顏色逐漸改變,又到了逢魔時。


    默默坐在昌浩肩上的小怪甩甩白色尾巴,終於開口說:『昌浩,你要去哪裏?』


    他要去遠離京城的東邊山區。那地方比鳥邊野更偏遠,是靠近京城的人絕不會去的國境。


    『我要去丞按一族的村落。』


    夕陽色的眼睛張得又圓又大。


    『那個廢墟?我知道了……』


    那一族的靈魂都被收入了羅刹鳥體內,剛蘇醒的羅刹要找藏身之處,很可能透過自己體內的意念來選擇地點。


    昌浩咬住嘴唇。


    『我有不好的預感,怎麽會這樣呢……?』


    他覺得心浮氣躁,像有冰冷的針紮刺著頸子一帶,仿佛被逼到了絕境,有什麽東西煽動著他的焦躁感。


    『那是陰陽師的直覺,最好不要忽視。』


    『嗯,我知道。』


    突然響起一陣如雷貫耳的咆哮聲。昌浩和小怪猛地抬起頭。


    無數隻漆黑的大鳥在橙色天空中盤旋。


    『羅刹!』


    尖銳的鳴叫聲像迴應昌浩般繚繞迴響著。


    瞬間,昌浩體內波濤洶湧地躁動起來,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原本微微搖曳的白色火焰燃燒起來,與道反丸玉的神氣相衝撞。


    『昌浩,你怎麽了?』


    昌浩突然站住不動,小怪發現他的樣子不太對勁,看著他的臉問。


    隻見他按著胸口不斷喘氣,用袖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他抬起頭看著在天上盤旋的黑影,像在搜尋什麽似的不斷張望著。


    有好幾個羅刹的黑影,其中一個特別龐大。


    昌浩的心髒又猛跳起來。『不會吧……』


    『昌浩?』


    他指著比其他黑影大一圈的鳥說:『那隻羅刹就是吞噬下中宮的母鳥!』


    『什麽!?』


    夕陽色的眼睛仰望天空。母鳥像迴應他們似的,發出兇猛的咆哮聲。


    凡人聽不見的羅刹叫聲響徹黃昏的京城。在天空飛翔的異形向四方散開,各自飛往不同的方向。昌浩轉過身。他不知道躲起來的母鳥為什麽會出現,但既然出現了,就是最好的機會。


    『我要抓住它,救中宮。』


    『問題是那之後……』小怪平靜地插嘴說,昌浩沉默下來。


    即使救出中宮,也無法淨化天狐的詛咒。沒有天珠,就救不了中宮。


    昌浩答應過中宮會保護她,所以,在羅刹體內受到天狐之血保護的她,一定會等著昌浩來救她。


    淩壽並不想保護中宮,然而勉勉強強守護著她的,竟然就是威脅昌浩和晴明生命的天狐之血。


    『我要奪迴中宮……』


    突然刮起一陣強風,龍卷風降落在他們麵前,帶來體格壯碩的神將。


    小怪張大眼睛說:『白虎,你怎麽來了?難道是晴明出了什麽事……』


    白虎舉起一隻手製止憂心的小怪,看著昌浩說:『昌浩,我要借用騰蛇。』


    『咦?』


    『什麽?』


    聽到出乎意料之外的要求,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叫。白虎對著小怪說:『晴明說要外出,很遺憾,我們的力量不足,非靠騰蛇不可。』


    小怪理解白虎的意思後大驚失色。『那個笨蛋在想什麽?』


    隻要晴明待在結界裏,淩壽就無法傷害他。在這期間,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救出中宮,設法讓她的天命成形,以扭轉晴明的星宿、扭轉他走向死亡的命運。


    白虎沉重地對怒氣衝天的小怪說:


    『我們也都跟你有同樣的想法……但是,我們阻止不了他。』


    晴明從以前就是這樣,明明是個脆弱的人類,卻總是堅持到最後也絕不改變自己的意誌。 他隻怕一個人,那就是妻子若菜。晴明知道那個妻子正等著他。


    但是,即使知道活著的人會悲歎、等在河邊的若菜會哭泣,晴明也絕不會讓步吧?


    昌浩目不轉睛地看著白虎,連眨都忘了眨。


    年紀比紅蓮和六合大很多、外表是壯年模樣的神將白虎,淡灰色的雙眸異常平靜。


    所以昌浩也明白了。


    晴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也要跟天狐做個了斷,希望從此不會再危害到昌浩,希望唯一繼承自己身上天狐之血的小孫子可以過著平靜的生活,希望他不會被血的宿命束縛而飽受折磨。


    『晴明有話要我轉告你,昌浩。』


    『什麽話?』白虎遲疑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時,昌浩卻猛搖頭不讓他說。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聽!要是有話告訴我,就請爺爺直接跟我說,從你這裏聽到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的眼角忍不住熱起來,所有東西的輪廓都模糊了,他拚命壓抑湧上心頭的衝動。


    他想起冬天的事,想起自己下定決心時所說的話,想起晴明迴答他時的沉重……原來祖父當時就是這樣的心情?


    他竟然讓那個深愛自己的人嚐盡了明知會失去卻不得不送出去的痛苦,還有令人如此難以忍受的心情。


    『我絕對不聽,我要聽爺爺親口說。小怪,你去吧!』


    小怪倒抽一口氣,反射性地迴看昌浩,隻見他帶著堅強意誌的眼神正盯著自己。


    『紅蓮,你可以擊敗淩壽吧?一定要把爺爺帶迴來。』


    『昌浩……』


    昌浩一個深唿吸,握緊了拳頭。『等他迴來,我就要念他怎麽可以讓大家擔心。』


    小怪眨眨眼睛,微微露出苦笑,接著從昌浩的肩上跳下來,轉眼恢複了原貌。


    紅蓮轉過身,頭上戴著光芒微弱的金箍。昌浩不由得盯著那個金箍,紅蓮突然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


    『哇!』昌浩微微向後仰,按住額頭,露出『你幹什麽』的表情瞪著他。紅蓮低頭看著昌浩,眯起一隻眼睛說:『你沒資格說這種話,你們兩個都一樣讓我們擔心。』


    ※  ※  ※


    她一直在想為什麽。


    應該未必非要自己不可,另一個她也行。


    為什麽自己卻非要成為替身不可?


    如果不是替身,在其他場合遇見他,應該會有更不一樣的未來吧?


    為什麽另一個她不行?為什麽非要自己不可?


    她想知道。


    有人決定她的一生,她並不想反抗。因為這就是命運,想靠自己的意誌開拓命運,隻會白費力氣。所有事都隻要依照他人的意思去做,不需要自己的意誌。是的,不該有意誌這種東西。父親說怎麽做就要遵從,即使心懷疑慮,結果也不會改變。


    既然這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聽,隻是被推著走,比較不會有不必要的感情掙紮。


    ——但是,總有一天會受不了吧……


    從薄膜外麵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


    啊!沒錯。不知道的事令人煩躁、不知道的事令人懊惱。


    如果知道了,說不定就不會演變成這樣,說不定是我陪在他身旁。


    我想知道為什麽。另一個她在哪裏?她知道原因。


    誓言保護我的陰陽師,究竟是看著誰?又是對誰許下了承諾?


    為什麽是你在那裏?為什麽?為什麽?


    ——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吧?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把知道答案的人帶來。


    ——如果答案會讓你絕望,你要怎麽辦?


    到那時候……


    ——如果你希望,我會挖出他的眼睛、吃掉他的內髒,將他碎屍萬段。


    到那時候——


    ——我會斷了那可恨的血脈。


    ※  ※  ※


    很久沒穿的狩衣是融入黑暗中的藍色。


    『嗯,很像迴到了年輕時候。』


    那時他常趁黑夜在京城內奔馳,就跟現在的昌浩一樣。


    『不過我比他深謀遠慮,也沒有被小妖們壓扁過。』


    想起滿臉通紅怒罵著小妖的小孫子,晴明苦笑起來。


    陪在他身旁的是神將天空與青龍。天後被安排在安倍家待命,盡管有千百個不願意也隻能壓抑在心底深處。


    她也想跟晴明一起去,但是晴明不準。


    『那麽,天後,不好意思,請送我們一程。』


    天後默


    默點著頭,深怕一開口就會激動起來,所以拚命咬住嘴唇。


    看到坐著的天後在膝上握起拳頭,晴明眯起了眼睛,心想幸好太陰和玄武不在這裏,要不然一定會大吵大鬧。


    天後舉起手,喚出藍白色光芒閃爍的水鏡,波紋蕩漾的水麵浮現在深深的黑暗中。


    『我們走吧!晴明。』


    『嗯。』晴明挺直了背,與天空一起被水鏡綻放的光芒包圍住,接著被吸了進去。


    目送他們離去的天後流下了眼淚,強忍住激動,肩膀劇烈顫抖著。


    這時,背向天後的青龍把手伸向了水鏡。


    『等等——』


    天後猛然抬起頭,還是背向著她的青龍全身都被藍白色光芒包圍了。


    『我一定會把那個蠢蛋帶迴來,你先準備好責罵他的一堆怨言吧!』


    水麵一陣波動後,水鏡就消失了。


    被單獨留下來的天後,麵向青龍剛才的背影所在處,擦拭淚水點著頭。


    天狐淩壽偵查安倍家的動靜,發現老人的氣息已從結界中消失,揚起了嘴角。


    『出來了……』


    那家夥大概是不想危及人類,所以遠離京城,往遠處去了。


    『到底要去哪裏?沒關係,去哪裏都行。』


    抬頭一看,滿月已經在東方山邊升起。


    淩壽原本輕鬆的表情消失了,他不悅地咂咂舌,開始追逐晴明的氣息。


    在貴船禁域眺望天空的龍神看到終於現身的月亮,眯起了眼睛。


    倚靠著岩石的晶霞,突然張大眼睛望向京城。『移動了……』


    應該在結界裏的眷族之血,從結界出來往京城南方去了。弟弟隱藏至今的妖氣也開始移動,追逐著那個氣息。


    月亮才剛從山邊升起,她的力量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複元。


    但是,已經不能再等了。清秀的臉龐浮現怒色。


    『我叫你要撐過那個時間啊……』


    隻要平安度過今晚,就能保住眷族的生命。她打算殺了淩壽,取得淩壽的天珠。


    『但是……』從上麵傳下來的聲音沒有任何抑揚頓挫、超然脫俗,是神的自言自語:『隻能救一條命……晴明既然知道了這件事,隻會做一件事,那就是挽救星宿尚未成形的女孩的性命。』


    晶霞抬起頭看著朋友。站在岩石頂上的高淤,頭發隨風飄揚,深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京城的某一角。


    『晶霞,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高淤注視的是一條的臨時寢宮,火把和燈籠的燈火看起來就像在黑暗中炫耀存在的星星。


    『天珠可以延續生命,解除天狐之血的咒縛……那麽,是不是也可以中和其他異形的詛咒呢?』


    晶霞不知道祂為什麽這麽問,訝異地皺起眉頭。


    『隻要是詛咒都可以淨化,也可以增強妖力,所以九尾才想要天珠。』


    『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消除天狐的頭發與血的詛咒嗎?』


    『可以凍結詛咒,但是必須常常注入凍結的力量,隻要一疏忽就會發作。』


    『這樣啊,那麽……』


    高淤腦裏浮現的不是章子,也不是晴明。


    原來異邦妖魔的詛咒、彰子體內一輩子也無法抹消的汙穢,可以用天珠來中和。


    『晶霞,也把這件事告訴那孩子吧!』


    『那孩子?』


    『嗯,就是被稱為「晴明繼承人」的那個無知的孩子。』


    如果昌浩知道了這件事,會選擇讓尚未成形的星宿成形吧?


    尖銳刺耳的聲音響徹雲霄。


    『怪物來了——!』


    夜空被火光照得透亮,羅刹鳥大大張開了漆黑的翅膀翱翔。


    咆哮聲劃破天際,翅膀刮起的強風吹熄火焰、吹倒架子,把已經熄滅的火把吹得七零八落。


    現場一片混亂。武官的箭已經搭在弓弦上,可是沒有光線就無法瞄準。


    『誰快拿火把來啊!』


    『皇上和皇後沒事吧!?』


    『陰陽師在做什麽?還不趕快想辦法!』


    在怒吼聲與慘叫聲交雜中,羅刹鳥的刺耳咆哮聲轟然作響。侍女們拚命往屋內竄逃,隨從們衝進外廊,全身變得僵硬,正好輪到值班的官吏們都躲在帷屏與屏風後麵直打哆嗦。


    羅刹鳥瞪著寢殿,往緊閉的板窗俯衝。板窗發出巨響被撞破了,羅刹鳥用嘴巴扯碎垂放的竹簾。巨大的妖鳥身長約三丈,來不及躲開攻擊的侍女還沒發出慘叫聲就嚇昏了。也有的侍女並未昏倒,抖個不停。


    有人像夢囈般不停念著什麽,連滾帶爬掙紮著想逃跑。


    嘲笑般的鳴叫聲繚繞迴響,屋頂、牆壁和柱子都劈哩劈哩振動,躲在裏麵的人都嚇得發抖,發出慘叫聲。陰陽寮的人終於利用懸掛在屋簷下的燈籠點燃火把趕來了,身旁還跟著武裝的警衛們。


    『快保護皇上!』


    弓弦聲響起,無數的弓箭同時射向了羅刹。羅刹的腹部凸起,浮現出人臉。


    『大膽!』人臉怒吼時,又從上空傳來重重咆哮聲。


    『啊……!』有人指著夜空說不出話來。


    無數的鳥正在臨時寢宮上方盤旋,跟他們正在對抗的怪物長得完全一樣。


    『怎麽這麽多……』


    失去鬥誌的武官彎著腰往後退,帶頭的異形高聲鳴叫,向他們誇示勝利。


    就在這時候,有人大聲斥喝退縮的一群人。『不要害怕啊!除了我們,還有誰能保護皇上、皇後和中宮?』


    敏次從退縮的一群人當中跳出來,用纏繞念珠的雙手結印。『南無馬庫桑曼答巴沙啦旦坎!』念完咒後,他把念珠拋向羅刹。


    『嗡索吧呢索吧溫吧莎啦溫哈特!』


    念珠裏有神靈的力量,顯現出明王的身影砍向羅刹。


    羅刹鳥發出憤怒的叫聲,瞬間念珠斷裂四散,裏麵的靈力反彈了迴來。


    『哇啊啊啊!』敏次受到衝擊被彈飛出去,把他後麵的武官都撞倒了。


    『對、對不起……』敏次邊向年輕武官道歉,邊掙紮著站起來。


    他的行動激勵了所有人。誠如他所說,他們是保護皇上、後妃們的最後堡壘。


    比帶頭那隻小一點的鳥妖們一隻接一隻飛來,衝撞臨時寢宮裏並排的對屋、下人房、渡殿的板窗,張牙舞爪地企圖入侵。敏次把那些妖鳥交給揮舞刀劍阻擋的武官們,自己對付那隻帶頭的異形。


    『邪靈啊、邪靈啊,快快迴去,迴到你原來的地方!』


    『塔利塔波利帕拉波利夏金昧塔拉拉桑坦歐夗畢索瓦卡!』


    準備好的降魔術齊飛出去,刹那間靈鎖似乎捆住了羅刹,但很快就被反彈迴來了。


    漆黑的翅膀在空中強烈拍振,刮起的強風形成真空氣旋襲向這些陰陽師。


    被刮傷的地方滲出鮮血,衝擊和恐懼使他們雙腳無力。


    就在這時候——


    刮起一陣強風,接著有好幾個身影在南殿降臨,其中一人身材嬌小,披著深色長布,闖入了寢殿,武官們都看得目瞪口呆。


    『什、什麽人!?』羅刹怒吼。


    『臭小子——!』


    驚人的妖力爆發,陰陽師們受到衝擊,意識恍惚了一下。


    披著深色靈布的昌浩對著衝過來的羅刹大叫:『嗡阿比拉嗚坎夏拉庫坦!』


    昌浩揮起結好的刀印,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中宮在羅刹體內,這樣貿然以降魔術攻擊,會不會危及中宮的生命?


    『唔……!』


    丞按浮現在羅刹腹部的臉醜陋扭曲,仿佛在嘲笑縮迴了手的昌浩。


    『小孩啊、小孩啊!怎麽了?不想擊敗我嗎?裏麵這個愚蠢女孩的生命這麽重要嗎?』


    『丞按……!』


    六合在昌浩背後現身說:『不,那不是丞按,隻是殘餘的執迷意念具體呈現了出來。』


    以丞按的模樣出現,隻是為了魅惑敵人。


    『可是中宮在那裏麵……』昌浩咬牙切齒,丞按看著他的眼睛閃著陰沉的光芒。


    『沒錯,這個女孩嫉妒另一個女孩,悲歎著為什麽她會遭遇這種事、為什麽沒有人來救她。』


    『什麽……?』


    『讓你聽聽吧!』


    腹部的臉開始變形,變成中宮哀怨扭曲的臉,發出悲痛的叫喊:『為什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不能是她呢——!』


    昌浩全身僵硬。


    那是中宮章子的叫聲。不,是羅刹的奸計,為了迷惑昌浩,顯現出章子的臉,用她的聲音喊叫——跟彰子同樣的聲音。


    非章子不可的理由與不能是彰子的理由。呆若木雞的昌浩有了破綻。


    羅刹發出兇猛的吼叫聲,振翅飛上天空。


    無數的羅刹隨後跟上。


    『昌浩!』


    被白虎這麽大聲


    斥喝,昌浩才迴過神來,邊抬頭看著飛走的異形鳥群邊、踱著腳說:『白虎、六合,快追!』


    『你呢?』


    『快,絕對不要跟丟!』


    遲疑了一會後,一陣風圍住了白虎和六合。被狂風吹倒在地的官員們慢慢地爬了起來。昌浩來不及躲到陰影下,很快就被發現了。


    『什麽人?有可疑人物!』聽到叫喊聲,武官們都趕來了。


    『是那個術士……』


    敏次還記得那個披著深色長布的身影,張大了眼睛。


    『慢著,你是……』


    『糟、糟了……』昌浩看到追他的人當中有敏次,慌張了起來。要是在這裏被發現,可就沒有借口搪塞了。


    喧鬧聲逐漸擴大,人愈來愈多了。擊退異形後,躲起來的人都出來了。


    躲在渡殿陰影下找路逃跑的昌浩,看到前方有火把接近,倒抽了一口氣,趕緊跳上渡殿,躲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他正屏息蹲在高欄陰影下等守衛過去時,突然有個白色東西掠過視野。


    他猛然迴過頭,看到一個瞪大眼睛的小女孩。


    『唔!』全身僵硬的昌浩聽到侍女們的嘈雜聲從寢殿傳來,正慢慢往這裏靠近,不久後就看到嫋嫋搖曳的燈火。


    已經無路可逃了。


    急得頭腦一片混亂的昌浩,拚命思考如何脫離這樣的困境。


    修子公主走向昌浩,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來。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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