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為什麽突然要這樣?”


    幫著艾麗西亞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漢特搬上床後,艾爾維拉忽然問道。


    “什麽?”艾麗西亞剛剛粗暴地從漢特身子底下扯出被子,正忙著將被子的一邊拋給她。


    “媽媽,別裝傻。”站在床的對麵接住被子,艾爾維拉彎腰拉平被角,“你們為什麽突然開始慫恿我出去玩兒了?”“我和你爸爸都認為你需要休息放鬆一下。”走到床尾脫下丈夫的臭襪子,艾麗西亞嫌棄地把襪子拎到手裏,舉得遠遠的朝門外走,“聖誕假期本來就是用來休息的,不是嗎?”


    “可這也太突然了。”艾爾維拉忙扔下在床上嘟噥著翻身的父親,小跑著跟上母親的腳步,“你以前從來沒有在聖誕節請到過一整天的假。”一開始艾爾維拉還以為母親能請到一整天的假,是因為過去的一個月不斷加班。但察覺到父母的不對勁以後,她發覺這個小細節也變得十分可疑。


    艾麗西亞沒有立刻迴答。她拎著那雙臭襪子來到浴室,把它們都扔進了洗臉池底下的簍子裏。簍子吃不消地發出嘔吐的聲音,努力地扭動身體,企圖把臭烘烘的襪子吐出來。艾麗西亞警告地踹了它一腳,而後打開水龍頭洗手。


    “媽媽。”艾爾維拉站到她身後,透過鏡子望著她的臉。


    深深歎一口氣,艾麗西亞關上水龍頭,輕輕甩去手上的水珠,又拿擦手巾擦了擦,轉過身麵向女兒。“詹姆跟我們說……”她猶疑地垂眼看著艾爾維拉,“過去這一個多月,你突然變得很喜歡吃東西——不是太平常的那種。”


    “噢。”興師問罪的表情僵在臉上,艾爾維拉張張嘴,“我……就是覺得餓了。我正好在長身體……”


    “沒錯,你還在長身體,維拉。”母親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女兒的眼睛齊平,“我們意識到……我們老是不知不覺忽略了這點。因為一直以來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從沒讓我們操過心……所以我們總是忘記,其實你也還是個剛開始長身體的孩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艾爾維拉有些慌了,“我隻是……”


    “但我是那個意思,維拉。”艾麗西亞溫柔地凝視著她,“雖然你身為姐姐,的確要擔起比奧利弗和卡麗娜更多的責任……但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嗎?很抱歉我和你爸爸過去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我們讓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這讓我們很自責。”


    艾爾維拉感到自己的臉幾乎要燒起來:“我——我沒有——”她覺得羞愧極了,這感覺比那天晚上躲在女生盥洗室大哭更令她羞恥。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那麽脆弱,也不應該那麽焦。她本該更鎮定的,可她居然緊張到靠著不斷吃東西來緩解壓力,還因此害得爸爸媽媽擔心,真是太不像話了。


    “不要為此感到羞愧。”艾麗西亞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拉過她的一隻手,嗓音輕柔地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寶貝。”


    艾爾維拉說不出話來。而艾麗西亞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又張開胳膊給了女兒一個擁抱,右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背脊。這個動作奇異地讓艾爾維拉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肩膀:很久很久以前,家裏還隻有她一個孩子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哄她睡覺的。


    “去睡覺吧,明天跟詹姆他們一塊兒去……嗯,溜冰?”艾麗西亞在她耳邊說著那個新鮮的詞匯。艾爾維拉忍俊不禁,挪動手臂迴抱住她:“我愛你,媽媽。”


    她愛她的家人,所以甘願承受壓力,也甘願放棄別的東西,隻要能快快長大、變得更加強大。


    “我也愛你,孩子。”艾麗西亞側過腦袋吻了吻她的臉頰,“別忘了,不論如何,我們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後盾。”


    艾爾維拉點點頭,迴吻母親的麵頰。


    然而第二天上午,換好溜冰鞋站到冰湖邊的那一刻,艾爾維拉無比後悔輕易答應了母親的要求。


    戈德裏克山穀有一處麵積不大的湖,冬季湖麵的冰結得足夠厚以後,麻瓜小孩兒們便會上這裏來溜冰。詹姆一穿上溜冰鞋就跑到冰上去了,衝刺似的在湖麵上飛快地滑了好幾圈,甚至還很有技巧地打了幾個轉——艾爾維拉不禁懷疑他和布萊克早在晚上來玩兒過,不然詹姆從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溜冰,怎麽會這麽熟練?


    奧利弗也大著膽子下場,他表現出了新手該有的生疏狀態,連栽了好幾個跟頭。好幾迴看到他剛要爬起來卻又腳下打滑再次摔倒時,艾爾維拉都替他感到臉疼:那可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冰麵啊!摔上去得有多疼!


    不過奧利弗膽子大,也不怕摔跟頭,沒過一會兒便能慢慢跟在人群後麵滑起來了。


    跟著艾爾維拉站在湖邊觀望的卡麗娜見狀心癢,鬆開姐姐衝著場上的西裏斯揮手:“西裏斯!西裏斯!我也想滑!”


    艾爾維拉被她突然的要求嚇了一跳:“卡麗娜……”


    “來吧。”西裏斯·布萊克這時已經滑到她們麵前,向卡麗娜伸出一隻手。


    “不行,布萊克——”


    “我會帶好她的。”沒理會艾爾維拉的反對,他托住卡麗娜的胳膊將她帶到湖麵上,略微彎著腰領她慢慢滑起來:“就像跑步那樣,不過得往外滑……對,就是這樣……”


    眼看著他扶著卡麗娜滑遠了,艾爾維拉焦急地站在岸邊,不敢下去。她真不知道腳上那雙鞋底隻有一片冰刀的鞋怎麽能在冰麵上站穩,她總覺得現在鞋底的冰刀是深深插在雪地裏的。“維拉,你還在幹嘛呀,快下來!”詹姆在她發愣的時候滑到了她身邊,一隻腳踩上岸便去拽她的手:“快!我教你!”


    猛一下被他拉到了湖麵上,艾爾維拉毫無準備,腳下一滑,差點兒往後摔倒。


    她尖叫:“詹姆!”


    詹姆險險地扶住了她,被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逗得直發笑:“你膽子怎麽這麽小,這比飛天掃帚容易多了。”“這跟騎掃帚根本不一樣!”艾爾維拉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臉色發白,“我們又不可能用魔法在冰上滑!”


    對於她來說,飛天掃帚還能用魔法控製,而溜冰鞋卻是全靠身體支配的。此刻她踩在堅硬而滑溜溜的冰麵上,更是感到膽戰心驚:麻瓜到底為什麽要發明這種危險的運動?這種失控的感覺太可怕了,她完全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


    “你試試嘛!”詹姆滑轉到她身前,反過身來抓住她的兩隻手腕:“來,我帶你,你可以先不動腳,就擺成外八的樣子。”


    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他的臉,艾爾維拉小心翼翼地照他說的擺好了兩隻腳。詹姆便倒著帶她滑起來。“慢一點……”控製著雙腳不讓它們隨著向前的滑動而撞到一起,她身體僵硬地低著腦袋留意腳下,“慢一點詹姆……千萬別滑太快……”


    “習慣了嗎?”詹姆看著她這幅少有的戰戰兢兢的樣子,臉上早已堆滿壞笑:“快一點才有意思,你應該試試。”


    “什麽?”艾爾維拉緊繃著腦子裏的一根弦,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麽。她剛要抬起頭去看他,就忽地感覺到詹姆加速了!他奮力地朝身後劃動兩隻腳,拉著她在冰麵上快速地滑動起來!冰涼的空氣被帶動得如同無數根細針一般劃過臉頰,艾爾維拉看到周圍的人和景都在飛速後退,腳下的溜冰鞋呲溜呲溜滑過凹凸不平的冰麵,身體像要飛起來一樣失去重量!


    “詹姆!停下!停下!”她驚恐地尖叫。


    “我放手了!”詹姆在風中大喊。


    “不!不行!詹姆!”艾爾維拉的聲音頓時尖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可詹姆已經鬆了手,敏捷地側身滑到一邊——前方的冰路頓時毫無障礙,失去引導力的艾爾維拉尖叫著看到湖岸越來越近,身體完全不受控製,橫衝直撞地朝那兒滑去!


    會死的,會死的!艾爾維拉的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從一旁閃過來,她隻看見什麽人擋在了她身前,她一頭撞進對方懷裏,感覺到一雙手同時扶住她的腰,借著衝力截住她的道路、帶動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腳下旋轉的動作終於停住了,她驚魂未定地攥著救自己的人的衣襟,臉埋在對方胸口,一動不敢動,生怕再次失控地滑開。


    輕笑聲從頭頂傳來,那雙扶在她腰上的手短暫地鬆開,又扶在了她肩頭。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地開腔:“你嚇到斯萊特林的豆芽菜了,夥計。”


    艾爾維拉僵著身子,遲鈍地反應過來:救她的人是布萊克。


    “哈哈哈哈,好玩嗎,維拉?”幾聲冰刀在冰麵滑動的動靜靠近,詹姆的笑聲由遠及近,艾爾維拉霎時間怒火中燒。


    “詹姆·波特!”她從西裏斯的胳膊後麵露出慘白的臉來,咬牙切齒地瞪向剛滑到他們身邊的詹姆,手還心有餘悸地緊緊揪著西裏斯的袖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這個混蛋!”


    詹姆扮了個鬼臉,人還沒有停下呢,腳上的溜冰鞋又換了個方向一劃,靈巧地退開了:“噢,糟糕,真生氣了。”他笑嘻嘻的毫無悔意,扭頭朝等在不遠處的卡麗娜滑去,頭也不迴地揮揮手,“西裏斯你帶她吧,我去帶卡麗娜!”


    這一刻艾爾維拉真是恨死他了。她從沒有這麽失態過,偏偏剛剛驚險的經曆帶給她的驚嚇直到現在仍未消褪。她死死抓著布萊克的胳膊,盡可能用正常的表情和聲音說道:“我要迴岸上,布萊克。”


    “都下來了,還迴什麽岸上。”布萊克語氣裏帶著惱人的笑意,“放鬆點,豆芽菜。我教你。”


    說著他便鬆開她的肩膀,轉而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來,握在手心裏。艾爾維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拉著慢慢滑動起來。布萊克也像方才的詹姆那樣在她前方倒滑,她嚇得一抖,條件反射地抓緊他的手,剛要出聲抗議,又瞧見了布萊克臉上看好戲的愉悅笑容:他好像很期待她表現得驚恐萬狀似的。


    “怕了?”他笑著問她,“豆芽菜可不能給斯萊特林丟臉啊。”


    “不要叫我豆芽菜。”艾爾維拉隻好努力定了定神,克製住發抖的牙關,僵硬地被他帶著往前滑:“你們就這麽喜歡給別人取外號嗎?”


    “那還能叫你什麽。”西裏斯沒把她的話當迴事,稍稍拉開她兩隻手之間的距離,好讓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來吧,先慢點兒滑。你看到他們的動作了吧?腳上使勁兒。”


    “你明明就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艾爾維拉麵色蒼白,強裝鎮定地嚐試著劃動兩隻腳。


    “那還真是肉麻。”他的口氣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她沒有在意,眼睛密切注意著腳下的冰路,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麽。


    “我是說像以前——噢!”


    剛一抬頭,她鞋底的冰刀就險些被一個冰坑絆住。


    “好吧,專心點,艾爾維拉。”西裏斯牢牢地托著她的手,“避開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或者你也可以踹碎礙事的冰。”


    “不,不行……”艾爾維拉這下是真的害怕了,“你還是帶我上岸……”


    “行了,別真這麽膽小。”他不同意,卻減慢了一點兒速度,“我保證不會讓你摔跤。”


    繞著人少的內圈滑過幾圈之後,艾爾維拉總算不再像剛開始那麽慌張。西裏斯作為一個老師,明顯比詹姆靠譜得多。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她,也沒有不打招唿便加速,始終照顧著她的進度,耐心到讓人難以置信。


    艾爾維拉的四肢漸漸放鬆下來,隻是經曆過詹姆帶給她的驚嚇之後,她仍然不敢鬆開西裏斯的手。“有件事……我想問你。”為了掩飾自己過度的緊張,她搜腸刮肚地找了個話題,“是不是你讓詹姆跟我爸爸媽媽說的?”


    “說什麽?”西裏斯像是沒聽懂她的話。


    “我在學校吃太多東西的事。”她說。


    昨晚睡前艾爾維拉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她不認為詹姆那種缺心眼兒的人會注意到她的食欲不正常,就算他注意到了,也該是直接跑到她跟前來問她“你幹嘛又吃得這麽多”。如果不是布萊克提醒,那家夥一定不會想到要繞過她去把這件事告訴漢特。


    “詹姆說的,跟我有什麽關係?”西裏斯緊了緊她的手,這是要稍微加速的提示。艾爾維拉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我理解你的好心,”她低著頭小心地使勁,好跟上他加快的速度,“但是這樣隻會給他們添麻煩,讓他們替我操不必要的心。”


    他突然鬆開了她的手。


    “布萊克!”艾爾維拉驚叫,旋即又被男孩子有力的雙手穩穩托住了小臂。


    西裏斯覺得她這模樣怪有趣兒的:“慌什麽?說了不會讓你摔跤。”


    “那你也不能這樣故意嚇唬我!”她白著臉惱怒地瞪他。


    “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倒怪起我來了。”他不以為意,發現她又把頭低了下去,謹慎地盯著腳下的路。艾爾維拉的確很矮,站直了也隻到他胸口,這會兒她低著腦袋,西裏斯都隻能瞧見她腦後紮得鬆鬆的馬尾辮。他挑了挑眉:“你要真不想讓漢特和艾麗西亞擔心,就管好自己吧。還說萊姆斯營養不良,你也不照照鏡子,才一個月就瘦得像根豆芽菜似的。”


    艾爾維拉懶得同他置氣。這一年多的接觸已經讓她明白,跟布萊克硬碰硬是不會有結果的,他哪怕知道會兩敗俱傷,也一定要把對手撕咬得血肉模糊才高興。


    於是艾爾維拉抬起臉來給布萊克一個甜美的笑,拿一種甜得發膩的聲音柔柔道:“謝謝關心,西裏斯。”


    對麵的西裏斯果然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果斷地鬆開她的手滑開了:“少惡心我。”


    艾爾維拉早有準備,她已經能自己滑,趁此機會緩慢地調轉了方向迴去岸邊。


    麻瓜的這項運動沒什麽趣味,但非常消耗體力。


    跟著詹姆他們玩了好幾天後,艾爾維拉夜裏不再那麽難以入睡,到了返校那天也有了足夠的力氣提行李。她沒有去詹姆他們那間包廂,而是在最後一節車廂裏找到一間空包廂坐下,拿出一本書翻看。


    中午,笑容可掬的列車員推著小車敲開了包廂的滑門:“親愛的,要買什麽食品嗎?”


    “我要一個坩堝蛋糕。”艾爾維拉起身走到門邊,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銅納特。她已經有些餓了。列車員將一塊坩堝形蛋糕包好遞給她,又朝下一間包廂走去。艾爾維拉正要關門退迴包廂,卻忽然聽見隔壁包廂的談話聲裏冒出一個她熟悉的詞。


    “就是在聖芒戈。”那個聲音說。


    艾爾維拉拉門的動作一頓,留心聽起來。


    或許是因為包廂的滑門沒有關緊,站在走廊裏聽那道聲音格外清楚:“她媽媽就在那裏工作,也不知道她的工資夠不夠付自己丈夫的住院費。”


    包廂裏傳出哄笑聲。


    艾爾維拉的心沉下來。她聽出來了,那是艾弗裏的聲音。


    “瓊斯家怎麽會這麽窮?”隨後響起的是羅齊爾嘲弄的提問。


    “還不是因為她那個敗家祖父,生意失敗,破產潦倒,欠了一屁股債沒還清就死了。”艾弗裏的聲音洋洋得意地說,“本來瓊斯的父母是不需要為父還債的,誰讓他們蠢呢,非得逞這個能,就好像讓他們的兒女穿得像乞丐挺光榮似的。”


    又一陣惡意的哄笑。艾爾維拉站在門邊,扶著滑門的手摳緊了門板。


    “不過還真是奇怪,”勞爾尖尖細細的聲音也傳出來,“不是說漢特·瓊斯是個很厲害的傲羅嗎,為什麽會傷得這麽重,得在聖芒戈住一個多月?”


    “我早就告訴過你,現在世道已經變了。”艾弗裏的嗓音突然壓低,艾爾維拉不得不跨出包廂一步,仔細側耳聆聽。


    “我在布萊克家的晚宴上偷聽到幾個人的談話,有位大人……”


    “瓊斯?”另一道頗為耳熟的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


    包廂裏的聲音停住了。


    艾爾維拉一驚,迴頭便發現雷古勒斯·布萊克站在後麵那間包廂的門口,神色遲疑地望著她。他已經換上了黑色的長袍,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列車員推小車經過的聲響太大,艾爾維拉全神貫注地聽著隔壁包廂的談話,竟沒有察覺到他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


    “布萊克。”她拿出一個自然的微笑,而後聽見有人拉開了隔壁包廂的滑門。


    “哇哦……哇哦……”艾弗裏的聲音出現在走廊裏,“你剛才是在聽牆角嗎,瓊斯?”


    扭頭對上他挑釁的目光,艾爾維拉正要開口,便被雷古勒斯搶了先:“艾弗裏。”他似乎走到了她身後,隻喚了一聲艾弗裏的名字,平靜的嗓音裏卻隱隱透著警告。


    艾弗裏挑眉露出輕蔑的神情,視線從艾爾維拉身上轉向雷古勒斯:“說真的,你幹嘛要護著她呢,布萊克?晚宴上你也聽你堂姐說過了,她跟你那個敗類哥哥是一樣的,找的朋友盡是些親麻瓜派,或者幹脆就跟泥巴種混在一起。”他嗤笑一聲,“要我說,你就該跟她保持距離,管她成績有多好呢。”


    “夠了,艾弗裏。”艾爾維拉冷冷注視著他,“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或許是因為先前已經聽到他們嘲笑她的家庭,這會兒他話裏的“敗類”和“泥巴種”顯得尤為刺耳。艾爾維拉心知自己已經忍了太久,如果再不親自解決,隻會陷入十遍百遍的惡性循環。


    “瓊斯。”雷古勒斯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語氣裏滿是不讚同。


    “這件事與你無關,布萊克。”稍稍同他拉開距離,艾爾維拉表情冰冷地盯著艾弗裏的臉,沒有挪開視線:“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侮辱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羅齊爾和勞爾也從包廂裏走了出來,跟艾弗裏站成一排堵住走廊。


    “不喜歡‘泥巴種’這個詞嗎,瓊斯?”艾弗裏惡毒地笑道。


    “‘泥巴種’也好,‘敗類’也好。”艾爾維拉從容地拔出口袋裏的魔杖, “你最好學著把嘴巴放幹淨點,艾弗裏。”


    對麵的三個男孩兒也同時抽出魔杖指向她。


    “以一對三,你以為你能有勝算?”他戒備地望著她的眼睛。


    一聲冷笑從他們背後傳來。


    “誰告訴你她是以一對三的?”


    不等三人反應,一道咒語就打中了艾弗裏的手。他的魔杖飛出去,他還來不及驚訝,便因突如其來的失重而失聲慘叫——他那又胖又結實的身體忽地被倒吊在了半空中。艾爾維拉抓住時機再拋出兩道繳械咒,打去滿臉震驚的羅齊爾和勞爾手中的魔杖。


    現在,失去決鬥武器的屁股蛋三人組就像手足無措的待宰肉雞。


    艾爾維拉看向艾弗裏身後的走廊:西裏斯·布萊克一手插兜站在那裏,右手的魔杖輕微而優雅地搖晃,半空中的艾弗裏隨之慘叫著左右晃動。嘴邊揚起一個近乎殘忍的淺笑,西裏斯冷冰冰的灰眼睛饒有興趣地欣賞著艾弗裏驚懼的臉,譏諷道:


    “就你這種智商,不在腦袋後麵多長兩隻眼睛真是失策,艾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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