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早就知道魔族在人類的土地很顧人怨。


    加上自己是那種喜歡往外跑的類型,因此早就親身經曆。然而就算知道那是因為曆史與過去的軌跡造成,但是當麵遭遇否定的態度總是不怎麽好受。


    而且不光是心情大受影響,視情況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尤其是像我這種頭發與眼睛都是黑色的日本人,在這個世界稱為「雙黑」,還被當成是不祥的征兆……


    「哇、不妙!」


    「什麽?怎麽了,澀穀?」


    我揪著村田的頭發,把他壓進古恩達露在外麵的襯衫下,自己也把頭藏在男一側。雖然襯衫濕答答貼在頭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平常穿著整齊的模樣看不出來,原來馮波爾特魯卿的襯衫真的很長。


    以前去過的國家隻是被丟石頭,但是在沒什麽交流的土地可能有什麽假情報,被當成長生不老的稀有食材吃掉的傳說也是時有所聞。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用「吃我會拉肚子還能唬得過對方,若是加上看起來腦筋與家境都不錯的村田,就算出現「好歹讓我啃一根手指」的家夥也不足為奇。


    而且還能想出許多借口,像是為了考取證照或是考上誌願學校之類的。


    「我們得把頭發和眼睛藏起來,否則會被吃掉!」


    「為什麽我們會被吃掉?」


    村田果然目瞪口呆。


    「雖然得視地方而定,但是好像有吃掉我們這種黑發人的肉,就能夠因此長生不老的詭異傳說。」


    「啥?縱使本尊真的長生不老,但是吃了你的肉並沒有那種效果喲。是誰到處流傳那種都市傳說啊?」


    「你在這個世界時,沒有那種傳說嗎?」


    「才沒有那種無聊的傳說。」


    「喂!」


    我們藏身之處的主人古恩達發出警告:


    「不要在我肚子旁邊說話。」


    「啊!對不起,古恩。」


    「這個姿勢已經夠怪了,你們還在衣服裏麵動來動去,我可受不了。」


    我們在魚鱗與黏液之中起身,設法離開這個地方。雖然其中一人有著明顯人類外型,但是個子較矮的兩人都躲在他的上衣左右兩側,所以變成上半身是人類,腹部以下是蜘蛛的狀態走路。


    蜘蛛有八隻腳,我們有六隻。剛好很像老爸愛著的科幻電影,那個叫什麽來著?「來自遊擊的傳球」?


    可是對馮波爾特魯卿來說,我們這樣既不像蜘蛛也不像章魚。


    「這種狀態簡直就像『老鷹捉小雞』。」


    想不到從健壯的軍人口中說出來的慣用句不是「藏頭露尾」,而是「老鷹捉小雞」,真是太可愛……不,真是令人歎息。而且後者還不是慣用句。隻不過古恩達刻意用這種說法,可見他對小雞的熱愛真不是蓋的。


    「不過這裏的氣氛好陰沉──對我來說漁獲是難得一見的大豐收,可是當地人似乎不那麽認為──」


    村田一麵以撥窗簾的動作掀起衣襬往外看,一麵用手指按住眼鏡中間往上推。想不到眼鏡在海裏也沒有掉落,可見那真的是臉的一部分。


    不過四周的確異常安靜。明明有船一一迴到港口,而且也有傳來聲音,但是完全感受不到忙碌漁港特有的活力、熱鬧,以及喧囂氣氛。


    更何況有這麽奇妙的生物在漁港出現,竟然沒有人指著我們嘲笑或是大驚小怪。不,就連先前那些把我們拉上來的漁夫,也隻是目瞪口呆地念念有詞,卻沒有對我們多加責備,這到底是為什麽?


    雖然不是希望挨罵,好歹也該成為眾人的話題吧。


    「唔唔,他們該不會是發動沉默的白眼攻擊啊?隻是沒有惹人討厭,也沒有被取笑的感覺滿丟臉的。」


    「正因為網到人類,所以沒有漁夫會高興漁獲豐收吧?畢竟人類又不是人魚公主。」


    古恩的發言讓我戰戰兢兢地反問:


    「要、要是釣到魚人公主,會把牠吃了嗎?」


    「不,並不會拿來當成食物。但是如果放迴大海,隔天將會是好天氣,算起來也是有點好處。」


    「啊,原來如此,太好了。」


    所以肯拉德的男朋友不會遭遇不幸。


    「基本上這個世界不會食用人型生物,所以用不著那麽害怕。」


    「不,我並不是害怕,隻是想避險而已。」


    「是嗎?」


    可能是訝異我的自覺與成長,那個令人著迷的低音隻是稍微提高語調。然後像是補充說明似地繼續說道:


    「隻有骨地族會把互相的骨頭……算了,那隻是傳說中的傳說。」


    「沒錯,他們會互相吸吮。這算是愛情的表現。」


    村田說出可怕的事。


    「吸吮骨頭!?」


    「對,就像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樣,很有趣的。」


    吸骨頭這種行為,真的稱得上愛嗎?村田的知識有時會讓我感到背脊發涼。


    當你來到陌生的國度,第一件事就是找大使館或領事館。如果找不到就找當地機關的觀光課。遵守那個法則的我們準備前往市中心。


    無論我們用不自然的姿勢走到哪裏,石板地的顏色都沒有改變,海水的味道也沒有消失。加上可能有水跑進耳朵的關係,還聽得到「嘩啦嘩啦!」的海浪聲。與其說是海浪聲,倒不如說是海浪拍打小船的聲音,或是船槳咯咯作響的木頭摩擦聲。


    覺得奇怪的我把軍服拉開,發現四周明明是街道,中央的水路卻有幾艘像是鳳尾船的小船來來往往,然後讓乘客在目的地上下船。


    「想不到是充滿海水氣息的城市。」


    「真想不到,這裏就好像那裏。」


    村田以彷佛進入酒吧的客人,用熟悉的動作撥起衣襬發出感歎:


    「水上港灣都市venezia。」


    「你是說威尼斯?」


    「那麽說也沒錯。想必這條運河就像道路一樣分歧,靠著鳳尾船代替公交車移動。哇~~好令人懷念venezia。」


    「你去過嗎?」


    「以前靈魂的持有者曾經住在那裏。當時還不叫意大利,而是威尼斯共和國。」


    「那麽久以前!而且好有上流社會的感覺。


    我們中間隔著古恩達的腰,因此我看不到村田的表情。不曉得他是用什麽樣的表情述說這種鄉愁呢?


    「當時的我經營麵包店,過著很幸福的人生。」


    「嗯。」


    我簡短迴答並且點頭。聽到他說幸福,我覺得很開心。不過聽到我不熟悉的人生,也有些遺憾的感覺。


    「喂,你衣服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沉浸在不合時宜的感傷裏不久,古恩達伸手拍拍我的胸膛。位置剛好在鎖骨下方,時而鼓起時而凹陷,忙得不可開交。


    「咦?是小魚。」


    我竟然沒有發現有魚竄到胸前,可見我真的有夠遲鈍。


    「是沙丁魚呢──」


    村田從古恩的腰後麵探出臉來,一臉悠哉地如此說道。他對海上的朋友也是如此了解。


    原來是沙丁魚~~沙丁魚丸在關東煮裏可是很受歡迎的。隻不過把牠放在懷裏或口袋都有點不方便,既不能拿來擦汗,也不能用來擤鼻涕。


    「小魚還無所謂,多少要注意一下懷裏的東西。畢竟有時候會跑進去很誇張的東西。」


    可能他有過類似經驗,這句忠告聽起來格外充滿真實感。


    古恩達這個人喜歡又小又可愛的東西,想必藏過倉鼠之類的東西。雖然牠在畫裏看起來毛絨絨,但是我可不希望口袋裏放有什麽小動物。


    小


    學二年級的我曾經帶著美國螯蝦,得意揚揚地走在路上,結果隔著布遭到剪刀攻擊。那個──比較柔軟的皮膚遭到攻擊。


    非但沒有變成酸酸甜甜的夏日迴憶,反而變成又痛又血腥的迴憶。


    「在路邊發現到沙丁魚,該怎麽處置呢……」


    其實把牠放在腳邊,應該也能自行跳到水裏吧?地麵很濕潤,還有不少讓鞋底無法變幹的水潌。不過現在的陽光很強,吹來的風也很涼爽,雨季似乎已經過了。


    「喂!」


    此時古恩達把往右走的我用力拉迴來:


    「太往那邊走會摔下去。」


    「咦?啊啊。」


    再往旁邊半步就是水路,水位也相當高。可能是雨一直下到今天早上吧。我想幹脆走近那裏再把魚放進水裏,於是右手輕輕抓住還在跳動的沙丁魚對著水路。


    正當我鬆開手指,準備放手的瞬間。


    「哎喲!」


    一名從正麵跑來的男孩用力衝撞我的右半身,搶走我準備放生的沙丁魚。多虧古恩達立刻扶住我才免於跌倒,但是因為重心不穩的關係,我從他的襯衫下麵現出身影。


    那名男孩迅速離去,我隻看到留著卷發的後腦勺,發色介於女色與棕色之間。雖然他的身高看不出年紀是否能夠上小學,速度倒是很快。


    「喂,你不用逃啊!」


    反正我早就打算放走那條魚,但是對著逐漸變達的後腦勺開口,對方似乎沒有聽見。


    「澀穀算了,他根本沒有聽到。一定是他很想要沙丁魚。」


    「但是我必須跟他把話說清楚。喂──小朋友!你不用跑,你不是小偷啦!」


    以那種飛快的速度,現在怎麽追也追不到吧。既然如此,起碼讓他聽到我的話。於是我把滿是魚腥味的雙手貼在嘴邊放聲大喊,不過古恩達抓住我的手腕,像是在指責我。


    「那是我準備放生的魚,我得告訴他那麽做不是偷竊。否則那孩子會以為自己是小偷,一輩子活在恐懼裏吧!?」


    「可是他應該聽不見了。」


    一點也沒錯,那名男孩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建築物裏,不管怎麽大叫也聽不到。


    真遺憾,那孩子若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可能會一直以為自己是罪犯。


    「我都已經要放迴海裏了。」


    「那孩子也真奇怪,其實隻要去一趟港口,要多少沙丁魚都不成問題啊?」


    隻是古恩達不知為何沒有在意感到懷疑的村田,把襯衫衣襬往上拉露出肚皮──這是什麽暗號?是要我們注意睡覺不要著涼嗎?


    直到有人戳我的頭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了藏住黑發才躲進古恩達的衣服裏。


    「沒關係嗎?」


    「……算了。」


    我把手搭在親切又成熟的大手上,讓半幹的襯衫輕輕迴到原位:


    「算了,不用再躲進你的衣服裏了,反正不必擔心被吃掉。而且也沒必要隱藏自己是魔族這件事,就算會被人說是不吉利或丟石頭,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聽到我這麽說的村田也探出臉來,和我一樣的黑發倒是往奇怪的方向亂翹。


    「更何況光是看到古恩達也知道是魔族吧?他不僅看起來就像魔族中的魔族,還比我有魔王的架勢。因此在知道你是魔族時,應該就知道有如長印魚的我們也是一丘之貉。」


    「澀穀,沒必要把自己講得像個大壞蛋吧?」


    我不知道長印魚跟貉哪一個有問題,但是那種微不足道的誤會馬上變得不重要。


    因為更嚴重的事件即將降臨我們身上,與長印魚、貉什麽的沒有關係。


    「是那家夥!」


    聽到有人大叫的我連忙迴頭,看見兩名男人正指著我。我心想「馬上就有人來盤問這個雙黑之人了?」於是反射性地把雙手放在頭上,但是情況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樣。怒氣衝衝的他們小跑步過來:


    「是這家夥!就是這家夥對那個小鬼說了許多事!」


    我才放心不過兩個人,想不到馬上就有援軍出現。不斷有男子從建築物後麵、街道角落過來,不久就變成把我們團團圍住的人數,隨便都超過十個人。雖然沒有阿達爾貝魯特或古裏葉那麽壯,但是大家的體格都很不錯。


    每個人都有著在海邊曬成紅銅色的肌膚,應該都是在船上工作的人。我環顧四周,發現裏麵有兩名女性。她們的身材也很魁梧,看似漁夫的太太。


    不發一語的馮波爾特魯卿往前踏出一步。雖然我沒看見,但是他眉間的皺紋應該變得更深了。


    「等一下,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請您少裝蒜!」


    「您明明是小偷的夥伴!」


    「喂!」


    他們的遣詞用字有禮到讓人覺得詭異,但是態度卻很兇。不過古恩達開口了,他那絕對的威壓感在此時也很有效果。


    「說話放尊重一點!」


    男人瞬間安靜下來,然後瞪著我的臉表達他們心中的憤怒,算是不與古恩達眼神交會的作戰方式。不過那些太太根本沉不住氣,就算是響徹骨頭的重低音,似乎也無法平息那些女性的憤怒。


    「您這叫我們怎麽尊重?」


    「您對那孩子說了什麽話!?」


    二十道以上的視線一起往我身上注視。有藍色、棕色、帶有綠色的灰色,各式各樣的眼睛正在看著我。


    「什麽『說了什麽話』……」


    「您明明對他下達了什麽命令!」


    「就是說啊,明明就是您命令他來偷我們的石頭!」


    雖然稀奇古怪的敬語把我搞得暈頭轉向,但眼前這個怒氣衝衝的狀況可是非同小可。


    被這股氣勢壓倒的我反問他們:


    「什麽石頭?」


    我沒有指使小孩幫我去偷什麽東西,別說是石頭,連牛與筷子都沒有。就連到頑固老人家裏撿飛球,也一向是我的任務。我覺得隻要用講道理的方式,就會發現對方大部分都是很溫柔的人。


    但是隻要講道理就會發現對方很溫柔的法則,現在似乎行不通。那些太太兇神惡煞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接近。


    「是石頭喲,海葡萄。如果少了那個就無法造船,而您卻利用小孩子偷竊那麽重要的東西,還以為裝傻就能夠蒙混過去,真是叫人訝異!」


    什麽海葡萄?別開玩笑了,我這個埼玉縣縣民怎麽會有衝繩縣特產?


    但是口中不斷重複那個名詞的村田揚起眼鏡後方的眉毛,露出「啊~~我想起來了」的表情,對古恩達說了些什麽。


    至於我正在拚命應付生氣的太太(與拚命點頭的漁夫),根本沒有閑工夫聽他的迴憶。


    「我什麽也沒做。」


    「『發黑』就是這樣!」


    太太沒有等我把話說完就念了我一句。一個手叉腰探出身子,另一個雙手抱胸身子往後仰,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我們已經受不了『發黑』了!」


    「每次都這樣,老是說自己什麽也沒做。每次開口就說『我們在那天以前什麽也沒做』,開口閉口就是『那天以前那天以前』。那怎麽不說我們在這個國家沉沒以前,應該如何活下去呢?」


    「等一下,你們口中的『發黑』是什麽……哇!」


    那兩名女性沒有迴答我的疑問就揪住我的衣領,古恩達連忙伸手製止,還是敵不過平日已經習慣應付丈夫及兒子的那些太太。


    她們的動作飛快,彷佛從老爸的西裝摸出零錢的老媽,不斷拍打我的全身,還把手伸進口袋裏摸索。


    現在的我根本沒有閑工夫因為「我被人妻摸遍全身」而臉紅心跳,不一會兒她們就從


    我屁股的口袋拿出大小有如酸梅的石頭,一臉得意。不過那也隻是一瞬間,她們馬上又變迴憤怒的表情。


    「各.位.觀.眾!」


    「咦,那就是海葡萄?」


    不僅是大小,連外表都跟酸梅一模一樣。因為是石頭所以硬梆梆,但是至少外表的顏色跟皺折都跟紀州南高梅做成的高級酸梅一樣,與衝繩出產的海中珍珠一點都不像。


    我幹嘛要偷這種不知道要怎麽用的石頭啊!


    「妳們誤會了,不是我!我拿這種石頭一點用也沒有……難不成,是剛才那個孩子!?」


    「所以就是您指使那個孩子偷海葡萄!」


    糟糕,原來他想要的不是沙丁魚,而是想找人把偷來的的石頭藏起來?他假裝撞到我再放進我的口袋裏,難怪會跑那麽快。其實他是想逃離這兩名怒氣衝衝的太太。


    「原來他想要的不是沙丁魚,而是嫁禍對象……」


    村田無奈地喃喃說道。


    「那個小鬼應該是這些家夥雇用的,絕對沒錯!」


    「這幾位大人是罪魁禍首吧!」


    那些讓太太負責抓賊的男人們也異口同聲大叫。


    這麽說來現在被當成罪犯的人不是那名男孩,而是我!?


    然後不曉得哪個雞婆的家夥跑去報警,四名身穿士兵製服的男人朝我們跑來,而且腰間全部配劍。


    這次連古恩達也沒耐性等待,他把我從漁夫的包圍之中拉出來,並且推向村田:


    「快走。」


    「古恩!」


    「廢話少說,快逃。」


    他用軍人特有的動作把畏縮後退的漁夫推開,而這個國家的士兵也在此時趕到,同時迅速拔出劍來。


    「你們先走,我一定會追上。」


    他朝靠近自己的某人腹部揮拳,再一個轉身用手肘衝撞對方的下巴。下一瞬間拿劍拿到長繭的手指已經從向後倒下的士兵手中搶過武器。


    我探出身子想要製止他,可是手構不到:


    「等一下!等一等,古恩!住手,我不會逃的!」


    「你說什麽!?」


    他用「你是不是瘋了」的眼神瞪著我。


    「我不會逃跑的。」


    在背後的村田歎了一口氣:


    「你說真的嗎!?在異國被人家用不知名的理由逮捕,這下子怎麽辦才好?好歹搞清楚自己的立場,你可是魔族的……」


    我立刻知道那句沒說完的話後麵是什麽。


    我是魔族的國王,也是魔族的代表。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會這麽說。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逃。要是這麽逃跑,不就等於認罪了?」


    看起來是常識派的馮波爾特魯卿已經無法反駁。


    「要是就這麽逃走,那麽我將永遠被這個國家當成罪犯──因為沒有偷竊的石頭以及沒有犯下的罪行被當成竊盜犯,所以我不能逃。」


    對不起,古恩。我先在心裏默默向他道理。對不起害你白忙一場,但是我無法忍受被別人誤解。


    「我知道自己的立場,但是如果我被當成是犯人,你覺得往後再來到這塊土地的夥伴會怎麽樣?」


    我若不是幫自己洗刷嫌疑,魔族不就會被當成一群犯了罪也無所謂的人嗎?


    輕聲唿吸的村田隔著我的肩膀插嘴說道:


    「眼前的情況並不適合想那麽久遠的事。」


    不曉得這句話是在對我說,還是對古恩達說。


    「我想以後來這裏的同胞,也會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安全。反正以後還是有辦法洗刷你的嫌疑,現在先暫時離開,擬定好確實的作戰計劃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我慢慢搖頭說道:


    「我不逃。」


    如果是肯德拉,現在一定會笑著說聲:「我就知道會這樣。」如果是沃爾夫拉姆,漂亮的臉一定氣得通紅,然後說聲:「所以你才會這麽窩囊。」


    馮波爾特魯卿古恩達和他們不一樣。


    他停止防禦與攻擊,放開剛才奪來的劍。金屬落在濕答答的石板地上,發出堅硬的沉重聲響。


    然後垂下雙手表示放棄抵抗,同時閉上眼睛:


    「是嗎?」


    隻講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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