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林玉琪和另外三個女孩都已長成大姑娘,她們推著一輛手推車推銷餐巾。阿雨敲開一戶住宅的門,對女主人問好後,拿出一條餐巾遞到女主人麵前說:“夫人,您需要餐巾嗎?它是純棉的,質地非常好,價格很便宜。”


    女主人接過來看了看說:“嗯,挺不錯,我要十條。”阿雨說:“您家一年最少要換四次餐巾,十條不少嗎?這麽便宜的餐巾,買了第一次就買不到第二次了。”女主人尋思一下說:“好,我要五十條。你等著,我給你拿錢去。”阿雨她們不光到居民家推銷,還去一些餐館推銷,老板看餐巾物美價廉,紛紛購買。她們的餐巾很快賣完。


    塞薩爾和路易在咖啡廳喝咖啡,他們透過窗戶看到阿雨一夥。塞薩爾一臉懊悔。路易說:“阿雨做餐巾的布料都是你們服裝公司扔掉的嗎?”塞薩爾說:“都是些廢布料,誰能想到她竟然能廢物利用!”


    路易說:“聽說她們做了一萬條餐巾,都賣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們今天做餐巾,明天沒準就做服裝了,要是成了氣候,會把普拉托攪得不得安寧。這個阿雨太可怕了,我盼著她趕緊離開普拉托。”塞薩爾望著窗外說:“我會讓她們很快就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阿雨哪裏知道塞薩爾會玩陰招,她和林玉琪以及另外三個女孩變廢為寶,用下腳布料踏著縫紉機做餐巾。阿雨說:“做完這批就沒法再做了。我們的廢布料已經用完,服裝廠再也沒扔廢布料。”林玉琪說:“肯定是塞薩爾看我們賺錢眼紅。”阿雨說:“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賺錢。”


    突然有敲門聲。大家都緊張起來,縫紉機停止了轉動。阿雨問:“誰?”外麵的聲音:“警察。”林玉琪和幾個夥伴嚇得縮成一團。阿雨把窗戶打開:“快跑!”林玉琪幾個趕緊從窗戶跳出去。


    警察推開門,看著阿雨說:“有人舉報,這裏有人非法打工。”阿雨說:“我有意大利合法身份。”有個警察看到窗戶外逃跑的林玉琪等人,幾個警察也跳窗追出去。一會兒,幾個女孩哭著跑迴來告訴阿雨,林玉琪為了掩護她們被警察抓住,她肯定要被遣送迴國。


    阿雨說:“都是我不好,不是我拉著你們弄餐巾,林玉琪不會被抓。你們趕快找地方避一下,警察肯定還會再來。你們不能在普拉托待了,收拾一下東西就得走,找到新住處就給我來信。”幾個姑娘收拾東西,阿雨看著,眼淚就下來了。


    幾天後,阿雨在警察局門口等著,警察把林玉琪從裏麵帶出來。阿雨走到林玉琪跟前,不知道說什麽好。林玉琪說:“我要被送迴國了。”阿雨難過地說:“都是我不好。”林玉琪安慰說:“沒事兒,有機會我還會迴來找你。”


    警察催促:“飛機不等人,走吧。”阿雨把林玉琪緊緊抱住,兩個女孩哭得特別傷心。林玉琪說:“阿雨,你一個人在意大利,多保重。”阿雨點點頭:“你是我在意大利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迴來。”林玉琪說:“好,我答應你。”


    夜晚,阿雨走進貯藏間,從箱底拿出那件紅上衣穿在身上,從床底下取出一端是平頭,另一端綁著鐵絲鉤的小木杆,拔下藏錢的第一根鐵床床腿的木堵兒,把鐵絲鉤插進鐵床的床腿裏鉤出錢卷來,直到把四個床腿裏的錢全鉤了出來。床中央堆著一堆裏拉。


    巴爾在餐廳看電視,阿雨從樓上下來。巴爾看到阿雨臉色不好,就勸慰道:“阿雨,聽說你的朋友被遣送迴國,我也很傷心,但生活總要繼續。”阿雨點頭:“巴爾先生,謝謝。”巴爾說:“早點休息,明天餐館停業一天,因為大衛要參加魔方比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我的天才兒子一定會得冠軍。”


    阿雨說:“我不去了。我要到羅馬去。”巴爾驚奇道:“你要離開普拉托?我這裏不好嗎?”阿雨搖搖頭:“就是因為這裏好,我才這麽不舍。”


    巴爾說:“阿雨,隻要你不走,我可以給你加一倍工錢。咱們本來相處好好的,就像一家人,你為什麽突然要走呢?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有什麽怨氣,都可以說出來,我會改正。我不能沒有你,大衛不能沒有你,陽光餐館的客人也不能沒有你。這些年你給我、給大衛帶來了數不盡的歡樂,幫了我多大的忙,還救了大衛的命,給我的餐館增添了陽光。你一走,我們的生活,我的餐館都將失去色彩。客人們再到陽光餐館就餐,看不到你的身影,會感到非常失落。你是大衛最好的朋友,你的善良、你的寬容、你的友情、你的天才,已經深深滲透進他的內心,讓他深深敬佩你。他已經離不開你了……阿雨,你能不能留下來?”


    阿雨動情地說:“巴爾先生,我對你們父子的感激,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每當我身處困境,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是您冒著風險收留我,使我適應了異國他鄉的生活。我和您、和大衛結下了深深的情誼,我對您和大衛沒有任何不滿,我走是因為想賺大錢。”巴爾不解地說:“你在這裏照樣可以發財啊!”


    阿雨說:“普拉托畢竟是個小城,羅馬的世界更大,更絢麗,更精彩。將來我還要到巴黎,到世界更多的地方去。我不能總是打工,我想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當老板,創業發財,掙很多的錢。這樣我就可以迴家,看到我日夜想念的媽媽和哥哥,讓我的家人過上天堂般的富貴生活。”


    巴爾驚訝地說:“主啊,沒想到你瘦瘦的胸膛裏,藏著比普拉托、比羅馬還大的雄心!要是這樣,普拉托這個小城,我的陽光餐館,確實太小,容納不下你。那我就不挽留你了,你走吧。”說著輕輕拍了拍阿雨的頭,“論做生意,兩個法國人的腦瓜捏到一塊兒,也沒有猶太人精明。我看兩個猶太人的腦瓜捏到一塊兒,也未必是你的對手。隻要你雄心長在,你將來肯定會出人頭地。”


    阿雨說:“謝謝巴爾先生,我會想念你們的。”巴爾說:“這事先別和大衛說,我的天才兒子,是個紙糊的房子,受不了打擊,他的心靈很脆弱,而且他明天要參加比賽,我不想因此影響他,他特別想拿冠軍,他也一定是冠軍!”巴爾擁抱了阿雨:“有時間迴來看看。”阿雨哭著:“會的,一定會迴來看你們!”


    阿雨來到後廚,在胡躍麵前哭著。胡躍幫阿雨擦拭淚水:“孩子不哭,到羅馬剛開始的時候肯定很難,你有事兒需要我,一定馬上給我打電話。”阿雨哽咽著:“等我開了餐館就給你打電話,請你當大廚,聽我命令,聽我招唿。”胡躍笑起來:“好,我看你能厲害到什麽程度,能不能把我耳朵吵聾。”


    阿雨到了羅馬後,改變了主意,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時尚浪漫之都巴黎。


    阿雨跟母親相約在巴黎戴高樂機場見麵,她等得心急火燎。趙銀花從裏麵走出來,阿雨看到母親,頓時熱淚盈眶。趙銀花四處看著,阿雨就在麵前,但多年不見,已經認不出來。阿雨哭喊著:“媽媽!”趙銀花頓時熱淚流淌。母女倆緊緊抱在一起。


    二人上了車。阿雨開著車還在流淚:“媽,我哥好嗎?”趙銀花說:“你哥不願意當你爸的木偶,一個人跑出去闖蕩,生意做得挺好。”“媽媽,你開了家紐扣廠,生意好嗎?”“好,掙了點兒錢,咱們家剛買了房子。這是你的車?”


    阿雨笑道:“我給一家肉食品公司當分銷商,客戶們都很信任我,現在生意漸漸有了起色。下一步我想在繁華的鬧市區買一間臨街店鋪,把生意做大,等我的錢再多了,我就開一家餐館。”“你不在意大利待著,幹嗎跑到法國來了?”


    阿雨說:“意大利這個國家我感覺太沉悶,房子舊,人穿的也不光鮮。這些年,我在普拉托陽光餐館打過工,在佛羅倫薩開過飯店,在羅馬珠寶店當過店員,在佩魯甲拎著皮箱賣過香水和領帶,都是糊口而已,一直沒賺到什麽錢。我就想到法國念大學,法國比意大利更有活力,掙錢的機會要比意大利更多。”


    趙銀花點點頭:“說了這麽多,你也不問你爸爸的情況,還恨你爸爸嗎?”


    阿雨說:“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想讓我有個好前途……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心狠,老是對他有個解不開的疙瘩。”“別看你爸嘴硬,他心裏可想你了!”


    趙銀花看著車窗外的美景說:“歐洲太漂亮了,我有一天要把生意做到歐洲來。”阿雨說:“媽媽,就憑你的聰明和吃苦勁兒,你一定能把生意做到這兒來,而且是大生意。”趙銀花高興地笑了。


    阿雨說:“媽媽,我今天訂單特別多,送貨有時間限製,要先送貨才能拉你迴家。”趙銀花笑著:“好啊,你忙就行,我在一旁看著。”


    阿雨從蒂莫西肉食品公司冷藏庫裏費力地端著兩個摞在一起的密封大塑料箱,放進小貨車的冷藏室裏。趙銀花打開車門要下車幫忙,阿雨趕緊製止:“媽媽別下來,幹這活兒需要有衛生檢疫證,沒經過身體檢查不能接觸食品。”


    小貨車在路上奔馳。阿雨說:“媽媽,這裏就是我上學的地方。”趙銀花伸頭朝右邊看著。大學校園裏,操場上有學生在玩球。


    小貨車停在一家餐廳門口,阿雨把兩個摞在一起裝食品的密封塑料箱送到餐廳後廚。接著,阿雨又給一家養老院送去冷藏食品。


    天黑了,阿雨才開車來到自己的住處。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屋子。趙銀花打量著,心裏又有些酸:“我來了才知道你這麽辛苦,住得也不好。”阿雨笑:“媽媽,這已經很好了。法國房子很貴,我當年在巴爾餐廳的時候,住儲藏室也覺得很快樂。”趙銀花說:“我相信,有一天你會在巴黎住上大房子。”阿雨笑著:“我也覺得是,而且,那一天不會太遠。”


    夜晚,阿雨躺在趙銀花懷裏,一個勁地笑著。趙銀花說:“別傻笑了,睡吧,明天還上學呢。”阿雨說:“睡著了時間過得快,我得讓時間過得慢一點。”趙銀花撫摸著阿雨,覺得在這個安靜的夜晚特別溫馨。


    翌日,阿雨上學前告訴媽媽:“你要是一個人待著悶,可以出去轉轉。你語言不通,別走遠了。我把我的地址和聯係電話寫在紙上,你隨身揣著。現在巴黎中國人不少,你要是迷路,就把紙條給他們看,他們會告訴你路怎麽走。”


    上午,趙銀花出來逛街。街道兩旁有很多時裝店,落地櫥窗都展示所售的時裝。趙銀花饒有興趣地一個櫥窗一個櫥窗看著,看到時裝上有漂亮的衣扣,就用相機拍下來。一個女售貨員從店裏走出,看到趙銀花在拍照,上前用法語製止:“夫人,請您不要再拍了!”


    趙銀花聽不懂,依舊拍。女售貨員又說一遍。趙銀花似乎明白了,用漢語解釋:“我沒拍你,拍的是紐扣。”女售貨員生氣地用法語說道:“夫人,如果您再拍,我就要報警了。”趙銀花用漢語解釋道:“我隻拍衣服的紐扣,明白?沒有拍你。”


    一個中國小夥子騎自行車路過,他停下來,弄明白怎麽迴事兒後,用法語說:“小姐,我來幫您解決這個問題好嗎?”他轉而對趙銀花用漢語說:“阿姨,看來您不太了解外國人的習慣,他們不喜歡別人沒經允許就隨便抄襲他們的東西,認為這是非常不禮貌的冒犯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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