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椅旁立著一塊鐵牌,牌子正上方印著【潮汛日曆】,下麵有個表格,寫著很多數字,亦俏看了半天,完全不懂其中玄機。


    “我的變化有這麽大嗎?”許竹摸著下巴淡淡的問。


    亦俏見他低頭點上一根煙,她記得甜品師不能吸煙。


    “那年冬天,東京,大雪夜……”他繼續自說自話。


    亦俏不接話,倒出鞋裏的砂子。


    他輕輕歎了口氣,凝望夕陽一點點被海平線吃掉,繼續安靜的吞雲吐霧。


    果然,十分鍾後,天黑了。


    海浪聲越來越大,白色浪花翻滾著衝向沙灘。


    “走了!”許竹起身,率先走下棧橋,朝海灘走去。


    天一黑,海風驟然變狂,海浪洶湧澎湃。


    亦俏用力壓住帽子跟上去,大叫道:“你要去哪兒?”


    “過海!”他大聲迴答。


    “你瘋了嗎?!全是海水怎麽過?”


    許竹迴身,一陣狂風把破草帽掀飛,頭發淩亂擋住了雙眼。


    他看起來喪心病狂,亦俏下意識的往後躲,誰知他忽然抓起她的手腕,拉著她徑直向洶湧海水大步而去。


    亦俏嚇瘋了,大喊:“你幹嘛?!別拽我!我不去!我要迴家啊-啊啊啊啊!!!!”


    許竹充耳不聞,抓著她直奔大海而去,活像殉情。


    亦俏歇斯底裏的大叫:“我不會遊泳啊!!!!!許-許竹,饒……”


    手腕忽然鬆了,亦俏跌坐沙灘,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見他嘴角揚起一抹得意,“還敢說你不記得我?!”


    要不是腿軟,亦俏一定躥起來手撕了這個神經病!


    這時,她忽然望見許竹身後的海水改了向,逐漸朝左右兩邊退去,一條白砂石和貝殼鋪成的窄道,違反自然規律的浮出海麵。


    “天啊……”


    亦俏雙手捂住嘴低唿,遠遠看起來,窄道如同憑空從海底冒出來。


    許竹不以為然,率先走上去,撿起被海浪推上岸的草帽,向她揮了揮,“快走,隻有五分鍾。”


    亦俏沒的選,拉起箱子,奔向上島唯一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收藏我要收藏~~


    第三章 你的妞?


    海水在兩人身後慢慢漲起。幸好亦俏跑的快,箱子拖上棧橋,身後的碎石小路已不見,海麵恢複如常,一浪推一浪的衝刷著橋柱,緩緩上漲,仿佛剛才的路從未出現過。


    手島的擺渡站與對岸的一模一樣,一燈一椅一棧橋,遠遠的隔岸佇立,互為鏡像。


    對岸看起來異常不真實。


    進島前,她迴頭望了一眼對岸,似乎能看見另一個自己和另一個的世界。


    他們走過長長的棧橋,下了橋又穿過黑壓壓的沙灘,在砂子把鞋楦填滿前,走上一條水泥樓梯,爬上堤壩。


    堤壩上停了輛奶白色小貨車。


    許竹把lv箱扔進車後鬥,利落的坐進駕駛座,亦俏也趕緊繞到車另一側,打開車門,生怕慢一點,就被喪心病狂的瘋子丟在無人海灘。


    車座套雪白得如同拍賣師的手套,亦俏見許竹條件反射的眉心一皺,竟然嫌我髒……


    經過剛才一遭,氣勢上明顯矮了一頭。她看了一眼丟來的麻將涼席墊,把火壓下,乖乖套好才坐上車。


    亦俏暗自歎氣。


    這一路汽車火車破漁船的顛簸過來,又是劫匪又是偶遇,又驚又喜又嚇,風吹日曬砂子滾,枉費她多年數不盡的千元化妝品養出來的一身吹彈可破的好皮子,簡直是十年修為一朝破。


    然而,當她打開粉盒,還是被自己驚到了!


    粉盒一方小鏡裏,眼妝全花,黑眼圈像癆病鬼,頭發……哈!美杜莎同款。整個人像被雷劈過。


    她不敢置信的摸著霜打的臉,難怪過海之後,總覺得許竹眼神不對勁。


    男人的眼睛簡直是女人的照妖鏡,美醜一照便知。


    此刻,亦俏打心眼感激許竹沒把她丟到海裏。


    奶白色小車沿著堤壩於夜色中劃出一條彎曲的光線。


    “什麽?你說島上還有一個鎮?”


    亦俏用手遮住臉問完,立刻轉向車窗,假裝欣賞窗外黑壓壓的風景。


    “不然呢?你以為我玩荒島生存嗎?”許竹詫異的瞥了一眼她。


    “鎮上有多少人?”她聲音發虛。


    “百八十口吧。”


    “你胡說!我打聽過,島上的年輕人全出去打工了,隻剩快死的老人。形同荒島。”她遮著半張臉,瞪向他。


    “那是傳說。事實是,手島風景如畫又與世隔絕,島上隱居著流浪詩人,滯銷書小說家,被樂隊開除的吉他手,分不清黃綠的畫家,還有同性戀。”


    “這麽多人……”亦俏悄悄打開手袋,抽了兩條濕紙巾開始默默擦臉。


    “也不算多,大多數人晝伏夜出,白天不見人影,晚上會熱鬧……咳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化成灰也記得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田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田鯉並收藏化成灰也記得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