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鋼先生?
法伊先生?
在掉到不同的世界前,小狼曾經擔心他們是否還在同一個世界中,但是卻從來沒想到要以這樣的方式重逢,明顯處在另一個陣營的兩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小櫻。
“月亮升起了,今天的戰鬥就到此為止。”
阿修羅王分不出性別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時,夜叉王的部隊消失在夜色中,或者說是他們消失在原本存在的地方。
“咦?!”
“哎呀?小狼,似乎來到和剛剛不一樣的地方?”
“我們能待在那個地方的時間隻有月亮升到天空中央為止,時間一過我們就會被趕走……雖然明明存在於那裏,但隻有當月亮出現在夜空,升到中央之前為止,我們才會被召喚到那裏去。”
阿修羅王漆黑的頭發遮住他的臉,在月光下,小狼聽到他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傳入耳中,向著阿修羅王仰望的方向看去,天空中懸著黑色水晶一樣的城堡,在月色中如同黑曜石般的吸收了所有光線。
“天空上……有城堡?!我們本來是在那裏嗎?”
“可是,為什麽要打仗呢?!”
“裝什麽蒜!你們裝作不知道在月之城的戰鬥到底有什麽目的?!你們大概不會是夜叉族那邊的人吧!”
“俱摩羅?……如果是夜叉族的話,眼珠應該是深黑色的,這兩個孩子並不是呢!”
小狼琥珀色的眼珠和小櫻翡翠綠的眼珠在月光下比本來的顏色要淺一些,淡淡的與夜叉族有明顯的區別。
“阿修羅王!可是……”
“帶著兩個孩子到我們的城堡去,俱摩羅。”
“知道了!然後逮捕他們並加以逼供!”
“不對!當然是以客人的身份……”
“阿修羅王!”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阿修羅王有時笑起來像無害的孩子,但此時他的背影和沒有起伏的語調讓俱摩羅想起這個少年也是嗜血的阿修羅王。
“……是!”
勒緊韁繩,阿修羅王的坐騎昂首發出一聲嘶鳴。
“歡迎你們,小朋友……歡迎你們光臨我的阿修羅城!”
從來沒有見過阿修羅城這樣的建築,與人力搭建的城堡不同,阿修羅城像是從巨大的獸骨中脫胎,經過長年累月的演變形成的天然堡壘,但一旦進入城內,越外表陰森詭秘的形象不同,反而有一種令人流連的平靜。
“小狼……剛剛我們看到的,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吧?”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是他們的話,為什麽看到我們會沒有任何反應呢……”
“這裏有好多好吃的呢!”
“莫歌拿!”
精神強韌到超乎想象,小狼甚至覺得莫歌拿大概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能生存下去的類型。剛剛被帶進城堡就可以毫不顧及的吃喝,無論怎麽看都是相當的沒神經。
“放心!這裏頭沒有加什麽奇怪的東西啦!很好吃呢!”
“等吃了以後才知道加了什麽的話,那也未免太遲了吧……”
“兩位久等了,這裏的食物還合你們的胃口嗎?小客人?”
換上幹淨的衣服的阿修羅王看上去比戰場上更加年輕,包裹住纖細的身體的繁複衣物上用金色絲線繡著阿修羅族的火焰紋飾。
“嗯!非常好吃呢!”
“那真是太好了。”
“啊……”
“怎麽了?小櫻?”
“那個……那個東西和我國家的樂器很像……”
“哦……?”
接過長柄的米色弦樂器,小櫻輕輕的撫摸著琴身圓滑的弧線,冰冷的琴弦劃過手指,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一樣呢……真實不可思議,這裏明明是別的國家啊……”
“小櫻會彈這個嗎?”
“嗯!一點點而已。”
“我想聽。”
撐著下顎,阿修羅王對此很有興趣的微眯起眼睛,金色的瞳孔忽明忽暗。
“咦?!”
“可是……可是……我彈得不好……”
“我也想聽。”
“小狼……嗚,如果覺得難聽的話,要馬上製止我哦!”
輕柔的弦樂聲如同流水一般順著小櫻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出,柔和時仿佛有人在低語,急促的時候卻又是如同雨水滴落在銀質的器皿上,阿修羅王手中的絹扇輕輕擺動,腕上的銀鈴相互碰撞,配著小櫻琴聲的節奏。
“很美的音樂……我要謝謝你讓我們聽見這麽美的琴聲,備酒!今晚我要和小客人們喝到天亮!”
“咦?!”
宴席在接近清晨的時候才結束,天氣有些涼,或許這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小櫻又喝醉了呢……”
拉起毯子裹住小櫻,但很快就會被踢開,翻身的時候,小櫻還嘟囔著叫了兩聲“喵喵”。
靠在小櫻的床邊,在有些轉亮的天邊還能看到懸在空中的月亮,它正逐漸泛白,直到被清晨的光線所吞沒。
“莫歌拿……這個世界裏有羽毛嗎?”
“我感覺到強大的力量。”
“知道在哪裏嗎?”
“感覺最強大的地方……是那個在天空中的城堡……”
“我知道了。”
黑曜石一樣的月之城從地麵上看去仿佛是鑲嵌在月亮上的一顆寶石,然而無論那裏有多危險,他都必須要迴去。
“……而且,我也得確定那兩個是不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才行……”
正午的陽光照在小櫻的臉上,她卻隻是拉過被子包住頭,隻留下毛茸茸的頭頂在外麵。
“已經是中午了,可是小櫻還沒有醒來呢!”
“嗯……”
“她累了嗎?在小櫻的羽毛飛散之前,她習慣早起嗎?”
“不,她還是蠻喜歡賴床的……或許,是因為羽毛還不夠的關係,如果羽毛是在這個世界裏的話,我一定要找出來!”
莫歌拿跳到小櫻的頭上,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時,剛好看到阿修羅王拖著純白色的長衫走進來。
“怎麽?小櫻還在睡嗎?太陽已經快要升到頭頂了。你們的肚子不餓嗎?小客人?”
“我餓了!莫歌拿的肚子餓扁了!”
“莫歌拿……”
“那麽,請過來吧!”
“……”
已經習慣何時都要守在小櫻身邊,如果這麽離開的話總是會擔心不好的事情發生,即使這麽說,大概也會被人笑話神經質,但是小狼還是無法放手,覺察到這一點,阿修羅王隻是微笑著對侍女說道。
“那麽……等小櫻醒過來之後,就帶她一起過來吧。”
“遵命。”
“可是,那個……”
“你不放心?昨天在酒宴上你也是這樣,一直擔心著小櫻。你們兩位都是我請來的客人,我不會讓這個國家的人碰你們一根寒毛的。來吧!”
“來吧!一起吃午飯。”
“……好的。”
“我去請教阿修羅王有關這個國家的事,你就好好休息吧!”
“這個好喝~那……這個也可以給我嗎?”
抱著酒壺的樣子,分明是在說“就算你不給我,我也不會還給你了”,但是因為莫歌拿是“白白的軟軟的生物”,似乎沒有人會將他當成一種威脅。
“請!”
“好!那就送去給侑子吧!”
把瓶子吞進去就可以傳送到另一個世界的次元魔女那裏,經曆了無數次時空旅行的,直接看到這種近乎恐怖的傳
送方式,小狼還是會在生理上有些不適應。
“莫、莫歌拿……你連容器也……”
“小狼,你呢?覺得好吃嗎?”
“嗯……那個……”
柑橘酒在口中總能發出一種果汁一樣香甜的味道,阿修羅王靠在椅上,慵懶地眯起眼睛。
“……你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嗯!關於阿修羅和……不,總之這裏叫‘修羅之國’吧!”
“……沒錯,這裏是我們阿修羅族所統治的國家。”
“那麽……‘夜叉族’是?”
“是和我們作戰的對象。這場戰役已經打了很久……”
分成兩股勢力在互相爭鬥,無論怎麽想都覺得簡直就和‘沙羅之國’一樣,而且鈴蘭團的守護神是阿修羅像,和這個人一模一樣!聽說在對立的陣社當中……他們也有夜叉像。
難道,沙羅之國和修羅之國有某種聯係嗎?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下一秒鍾就被更加繁雜的思緒所取代。
“那夜叉族是從哪裏到那座城堡去的?”
“我不知道。”
“咦?”
“夜叉族似乎隻有在月亮出現,上升到正中的期間時……才能從某處被召喚到那座浮在空中的城堡……能確定的,他們不是從臨近的國家去,因為除了那裏以外,沒有人見過他們。”
“你們……在和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敵人作戰嗎?”
“沒錯。從古代開始!”
“為什麽呢?!”
“因為……據說得到那座城堡的人,就可以實現願望。”
“實現願望……”
“為了那個傳說,所以阿修羅族和夜叉族已經在那座月之城中流了好幾代的血。這世界上不存在沒有願望的人,如果說有人說‘自己沒有任何願望’的話,那隻不過表示他不了解自己的內心深處。”
“那……您的願望是什麽呢?”
遇到不想迴答的問題是就用笑容替代,無論在哪個世界,似乎都通用著這樣一個道理,阿修羅王用手指戳戳莫歌拿軟綿綿的身體,說:“……你說過你在旅行吧?小狼?”
“是的。”
“和小櫻以及這隻莫歌拿?”
“還有另外兩個人。”
“是為了什麽呢?”
“我們在找東西。”
“那個東西是在這個國家裏頭嗎?”
“……我不知道,但是,有那個可能性。我有事要拜托您。”
“什麽事?”
“我希望您能帶我到月之城去。”
阿修羅王先是一愣,然後笑起來。
“那裏是戰場哦,你有可能會因此沒命的!”
“我不會死,絕對不會。因為我還有非做不可的事!”
“……不行。”
“阿修羅王!”
“至少那神打扮可不行呢!”
“咦?”
修羅族的盔甲用一種奇特的材質縫製,雖然質地堅硬,披在身上卻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為了行動方便,小狼隻穿了一件有修羅火焰紋飾的胸甲。
夜幕降臨在修羅城的郊外,再過幾分鍾,就要前往月之城的隊伍已經擺好了戰鬥的陣型。
俱摩羅忐忑的看著小狼,即使身穿盔甲手持長刀,他看上去也還隻是一個孩子,更何況來曆不明。
“阿修羅王!您在想什麽?居然要帶來路不明的人到月之城去?!”
“這沒什麽,我隻是想要看到……實現願望的一刻。”
“……阿修羅王?”
“我們走吧,小狼。”
血色染紅了天空,空間像幕布一邊被撕拉開,當眼前的景色已經逐漸變成昨夜所見的天空之城時,法伊和黑鋼披著夜叉族甲胄的身影也出現在麵前。
“法伊先生?黑鋼先生?”
“混蛋!你果然認識他們?!”
俱摩羅的長刀已經出鞘,如果不是阿修羅王在場,它可能已經穿透了小狼的身體。
“我、我不清楚!可是……他們長的一模一樣呀!”
“哦?那兩個……很強哦!應該是夜叉王手下最強的吧!”
“阿修羅王!既然是和那兩個人同行的人,那麽這小鬼八成也有和夜叉族串通!”
“我去確認!”
“等一下!”
“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戰馬停在兩軍交接處,再過一會這裏會成為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但是想弄清楚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卻隻有這唯一辦法,然而迎接他的隻是一柄長刀架在眉心間。
貌似黑鋼的男人單臂舉起長刀,不屑地笑道:“哦?看來,阿修羅族已經沒有能戰鬥的家夥了,居然把這種小孩也帶出來打仗!”
“黑鋼先生……”
“閃龍?飛光擊!”
直接用武力招唿,的確像黑鋼先生的習慣,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與這麽厲害的角色對陣,更何況所有的招式都是從這一個人身上學來的。
難道……他們不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嗎?次元的魔女曾經說過會遇到外貌相同的人,在阪神國也曾經看到過國王陛下和祭祀大人,果然不是一起旅行的那兩個人,而是這個國家的人嗎?可是……
黑鋼先生的佩刀……
狼狽地躲過黑鋼的招式,隻能勉強的看到刀柄的樣子,但無論怎麽看都明明是之前在一個叫櫻都國的世界從次元魔女那裏得到的“蒼冰”!
“哦,似乎避開了要害嘛!”
騎在戰馬上和衣服被牢牢地釘進掩飾,優勢、劣勢明顯的情況下的這種對話就像是居高臨下的人施舍的讚揚。
“不過……下次,可就沒那麽好運嘍!破魔?龍王陣!”
果然是黑鋼先生的招式!向黑鋼學習武術時曾經見過的招式,簡直就是故意像讓他逃脫一樣。小狼扯開上衣,在就要被擊倒的時候向前撲倒,順勢撿起在剛剛的攻擊中掉落的長刀。
“嘖,竟然扯開衣服逃掉了!”
“不要總是逃跑嘛!砍迴來啊小鬼!下迴,我一定要把你斬成兩半!”
正麵交鋒絕對占不到優勢,然而這麽逃竄的話,一旦體力下降必然會被黑鋼的刀砍傷……
小狼握緊刀柄一躍而起。
借助下落的力量的話,或許可以彌補兩人之間體格上的差異,那一瞬間,他能想到的隻有這一種方法而已。
“不錯嘛……竟然有這種膽量,不過,還是太嫩了!”
自從離開原本的世界,還沒有機會使用的招式,身體都在期待地劇烈顫抖。
“天魔?空龍閃!”
直衝向天的劍氣受到空氣的影響像漩渦一樣向上攀升,從來沒有見過黑鋼使用過這種好像要把人吸入劍裏一樣的招式,而自己又在空中,即使像改變下落的方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隻能正麵的接下黑鋼的這一招。
在空中受到重擊後急速下落,從胸口傳來的疼痛隻要稍微挪動一下身體,就會喘不上氣來。雖然還不能確定是骨頭斷了,但是那種讓人窒息的疼痛一時半會卻不會消失。
“還是反應太慢了……”
舉起刀,再一下戰鬥就會結束,但就在刀鋒擦過小狼臉頰的瞬間,從黑鋼身後傳來的燃燒一樣的熱氣使他不得不匆匆躍向另一側。
“嘖,居然會幫助手下,真不像你會做的事呢……阿修羅王。”
阿修羅王加入戰鬥意味著戰爭的正式開始,血紅色夜空中開始彌漫著甜腥的棲息。深入阿修羅王陣營的黑鋼與法伊兩人,即使被重重包圍,也絕對有逃脫的自信心,但是從空中落下的螢火卻替他們
解決了這個問題。
“夜魔?天狼劍!”
曾經見過熒光墜落的人絕對不會期望再次見到這種代表著死亡幻想,被卷入螢火的人指揮剩下被撕裂的殘肢,一旦有了這種認知,螢火就如同會召喚死神一樣令人懼怕。
“可惡!是夜叉王!”
逆光站在崖上的人一身與發色一樣的漆黑戰甲,手持著長刀被青綠色螢火所包圍。
好遠……在月光下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阿修羅王仰著頭,風吹過戰場,他嗅得到硝煙的味道,聽得到破敗的戰旗被風卷起唿唿作響,然而他看不清崖上的夜叉王,隻能遠遠地注視著螢火在他的身邊緩緩浮動。
時間就要到了……
“喂!小鬼!下一次別忘了要抱著取我性命的決心攻過來哦!”
黑鋼和法伊消失在麵前,或許說他們消失在彼此麵前更加合適,當小狼再看到月亮時,它已經不像在月之城看到的那樣巨大,發出暗紅色光。現在那遙遠的潔白的光球小得像一枚銀幣,而天空之城依然如同嵌在月亮上的黑曜石,如果不是胸口還隱隱抽痛,大概會以為是一場夢。
“傷勢如何?”
“……我沒事。”
“看起來不像是沒事。”阿修羅王拉起小狼,“是因為你有非做不可的事嗎?這代表……小狼的心意很堅定。”
“阿修羅王……”
似乎沒有聽到小狼的話,阿修羅王隻是專注看著月亮。
夜晚降臨後,修羅城的空氣就變得有些潮濕,多餘的水汽在翠綠的熱帶植物的葉片上凝結成晶瑩的露珠滑落下來。
睡了整整一天,翻身的時候身體都變得不怎麽聽使喚了,笨重得差點從床邊上滾到地上,但是托此之福,小櫻才能徹底清醒。
“嗯……啊!我又一直都在睡覺了!”
“唔!但是小櫻隻睡了一天而已~收集到羽毛之後,小櫻果然就逐漸迴複精神了!對不對?小狼?”
在月之城與貌似法伊和黑鋼兩人的遭遇還沒有完全消化,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想仍然是一頭霧水。
“小狼先生……呃?!為什麽你受傷了?”
被小櫻一撞,從肩膀到胸口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但痛苦的表情隻停留了一秒,很快被笑容所取代。
“不,這是……”
“你受傷了!”
“呃啊……是的,受了點傷。”
“不隻是一點,小狼的肩膀像是被打到了,好疼的樣子!”
“莫歌拿,不要亂說!”
“小狼先生……請你不要隱瞞自己的痛苦,雖然我什麽都不會,可是,至少讓我替你擔心。”
“……對不起……”
“我可以摸摸嗎?”
“呃?可以是可以……”
灰塵覆蓋的傷口還凝集著暗紅色的痂,看起來像被撕裂一樣猙獰,在小櫻殘存的記憶中,在她跌倒的時候,也會有人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傷口。
“從前,我父王都會為我這麽做。這叫‘治療’,就算不具備特殊能力,隻要借此傳遞滿滿的關懷,這樣就能夠減緩疼痛。”
“……謝謝你。”
“莫歌拿也來幫忙治療!”莫歌拿跳上小狼的肩膀,“對了,小狼去了月之城後,有發現什麽嗎?”
“我……又見到和黑鋼先生以及法伊先生很像的人。”
“那麽,真的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
如果真的是黑鋼先生,會和他激烈的戰鬥嗎?然而如果告訴自己他們隻是這個世界上毫不相識的兩人,隻是碰巧長得一樣的話,心中的不安就會慢慢擴大。
“和黑鋼先生很像的那個人,他拿著以前的刀,可是,他看到我卻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們兩個人的眼珠和夜叉族的人一樣都是黑色的。”
“黑鋼先生是深紅色的眼睛,而法伊先生則是像寶石一樣漂亮的藍眼睛……換句話說……”
“那兩個人或許隻是修羅之國這個世界的人……”
“那麽,和我們一起旅行的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他們到哪裏去了?!”
被監視的旅人隻要有一次機會脫離掌控,一切的都將不在預料之中。從小狼帶著小櫻開始旅行的第一天起,男人就在鏡子中監視著事情的發展,然而整理好的命運之線卻被沙羅之國切斷,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透露出他此事的心情絕對稱不上愉快。
“哦……?移動到一個不確定的範圍之外的世界了?飛王?裏德。”
被成為飛王?裏德的男人緊抿著嘴角,控製這場遊戲的絲線正由他的手中重新被拽迴到次元魔女那裏,這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失誤,或者說,是他太低估魔女的能力才造成的失敗。
“在此之前一直在觀察、控製著他們,明明都準確的落入了我們所安排的世界啊……”
“是指在安全的世界裏對吧?”
像那種隻有兔子生存的熱帶國家,隻要製造一點小小麻煩,再把羽毛交出去就可以的世界,按照這樣既定的安全路線旅行下去才好,這樣他才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力量。
“如果讓他們死掉的話,那就沒戲唱了。”
“不過,接下來就無法控製要讓他們落入怎樣的世界了。甚至還會有死亡的可能。”
“難道……這也是那個次元魔女搞的鬼嗎?哼,這下子,出場的時機或許會變得比我們預計得更早了也說不定……”飛王?裏德看著培養槽中沉睡的少年,“……小狼的出場時機……”
“那是為了這次計劃所創造出來的東西,為了得到那遺跡裏所埋藏的東西,我得利用他去替我工作才行。”
“可是,那個魔女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你有把握贏得了那個次元的魔女嗎?”
“為了獲勝,我會使出所有的手段。即使如此,我還是應付不了那個次元的魔女,她是唯一與我有相同血緣的庫洛?裏德唯一認同的……具有魔力的女人,熟知超越次元,將他人傳送到異世界方法的女人,不過……”
鏡中的玖樓國遺址在夜色中看起來仿佛是張開雙翅,將要飛出一望無際的沙漠的奇異生物,埋藏在這裏的力量,飛王?裏德所渴求的一切,都被這些黃沙掩埋了,但是用不了多久……
“我即將掌握那股力量!”
右眼像是被什麽力量從大腦中拽住了連接神經的脈絡一樣抽痛,被這種不祥的預感所籠罩似乎之前也發生過,但仔細想起來卻仿佛被抹得一幹二淨,小狼緊緊地抓著自己的發根。
“你沒事吧?!”
“沒……隻是這邊的眼睛有點疼……”
“會疼麽?”
“隻有一點點疼……”
小櫻輕吻著小狼的眼皮,他身上有一種幹淨的泥土的味道,如果仔細嗅,似乎還有一點戰場上殘留的硫磺味,但是小櫻還是喜歡,似乎很久以前她就是很熟悉的。
“小、小櫻公主!”
“咦?你發燒了麽?臉好紅!小狼就是喜歡逞強!”
“親親!莫歌拿看到眼睛親親呢!”
“呃?!”小櫻捂住嘴,如果莫歌拿不說話,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對……對不起,我是無意的!”
“不!那個……”
“可是、可是……為什麽我會有那種無意識的行動呢?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
“那個……或許是這身體的記憶吧,莫歌拿曾經聽侑子說過。記憶啊!分成兩個部分,心靈的記憶和身體的記憶。心靈固然很重要,但身體也很重要。有時候,就算心靈忘記了,可是身體卻還記得。所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小櫻之所以像親疼疼的
眼睛,或許是因為羽毛飛走之後,你忘了很多事情,但這身體卻還記得,所以,在羽毛全部找迴來之前,身體的記憶會幫助小櫻的呀!”
“小莫歌……”熟悉了莫歌拿式的打氣,也會覺得它其實說不定是相當纖細的生物,小櫻抱緊軟綿綿的身體,“謝謝你。”
“還是那裏!莫歌拿感覺得到,從月之城中所感受到的力量……果然還是最強的。”
日光照耀下的月之城沒有晚間的詭秘,鋒利的邊緣被強烈的光線模糊,倒像是粘在天空上沒有清晰幹淨的汙漬,但今天午夜他會在那裏,至少要確定那兩個人的身份才可以……
“我得早點……找到羽毛,還有法伊先生和黑鋼先生才行。”
山上的溪水通過人工開鑿的渠道流入阿修羅城的宮殿中時還保留著宜人的清涼程度。倒映在水中是自己的臉,原來自己是這麽不開心嗎?沒有看到的話,可能也不會覺察到壓在胸口的煩悶已經不經意的表露在臉上。
“不合你的口味的嗎?”
“不!很好吃……”
阿修羅王半臥在墊上,已經喝了一壺酒卻沒有一點醉意。
“可是,你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呢,小櫻。”
“對、對不起。”
“你很擔心小狼?”
“是的……”
“莫歌拿知道!小狼就是愛逞強~”
“哦~”那種打法,如果昨天沒有出手救他,可能真的沒辦法完整的迴來了,“我在月之城的戰鬥中也見識過了,似乎是這樣呢!”
“就算受傷,他也完全都不在意,枉費小櫻這麽替他擔心!”
“擁有強烈願望的人,在那個願望實現之前是會奮不顧身的,所以他們會很堅強。不過,在一旁守護的人應該也很痛苦吧?”
“咦?”
“你沒發現嗎?”
“小狼先生又隱瞞了受傷的事嗎?!”
“不……”
身上的衣服沾上了柑橘酒甜甜的氣息,暈開一團汙漬看起來就像是夜晚遮蓋著夜空的烏雲。
“去洗澡如何?替換的衣服也準備好了。”
“哇~~~莫歌拿要洗澡了!”
莫歌拿和小櫻離開後,諾大的庭院中隻剩下阿修羅一人。
“如果小櫻你沒有發現的話,那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小狼他是什麽人的事情……對不起啊,魔女。”
“沒錯。”
俯身看著清澈的泉水,然而倒映出來的卻不是自己的麵孔。次元的魔女細長的貓眼隨著水波的流動緩緩地變換著形狀,然而被打散後很快又聚集出新的影像。
“東西送到了嗎?”
“嗯。”魔女捧著莫歌拿吞下去的酒瓶,“不老的酒,我的確受到了作為代價的東西。”
“是我太無理取鬧了。”
“不!如果沒有你的委托……這一切或許都會太遲了呢!”
“要莫歌拿強製進行移動,讓那些孩子們落到阿修羅你所在的次元去。這就是你對我的委托。而且,因為這樣……那個男人安排好的,協調的世界移動也結束了。這下子,那個男人就無法繼續控製嘍!”
手指在水中攪出層層的波紋,然而次元魔女的影子像貼在鏡麵上一樣,隻會稍稍的晃動。
“……所為的魔女,原來也受到許多的束縛呢!居然隻能透過別人的願望來行動。”
“如果沒有契約的話,一切都隻會走向毀滅而已。接下來,那些孩子們要去的世界……就已經沒有人能夠操控了。或許會有真正危險的地方,或許會喪命也不一定,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讓那個男人稱心如意。”
“好了,你的願望實現了,用來實現你真正願望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所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阿修羅王。”
阿修羅拉起垂落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長衫,即使不睜開眼睛,他也知道,月之城高懸的空中,那座不能通向任何地方的孤城。
修羅城外的市鎮和小狼曾經到過的大多數地方一樣,對於外鄉人永遠會表現出一種源於陌生恐懼的激烈排斥,如果有其他探聽消息的方法,他的確不想以這麽突然的方式闖入陌生的環境。可是如果月之城的那兩人並不是黑鋼和法伊先生的話,那麽說不定會掉在市鎮中,隻要有了這種想法,其他的事就變得不怎麽要緊。剛剛表明“想要打聽一些事”的意思,當然還沒有問其他的問題,就被鎮上的人包圍,即使對方都是些村民,也依然會讓人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你是誰?”
“沒見過的長相!”
“你是從哪裏來的?”
態度兇惡,這麽形容的話似乎有些言過其實。
“我是從阿修羅城來的……”
“原來如此,‘王的客人’就是你啊!”
“兩個小孩,,一個是有著琥珀色眼珠的男孩,另一個是有著翡翠色眼珠的女孩。”
“的確是琥珀色的眼睛呢!”
態度180度的轉變讓小狼一時間也有些糊塗,但至少了解到自己不會有任何危險,態度也自然變得自然和善了許多。
“可是……為什麽你們會知道呢?”
“因為我們有接到王城的通知啊。‘不管是什麽人,都不準對王的客人出手’,是這麽說的。”
兩位都是我所招待的客人,我不會讓這個國家的人動你們一根寒毛。這是阿修羅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曾經說過的話,本以為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阿修羅王卻下了全城的通知,阿修羅王邀請他們到王城中做客,這之後的本意使小狼一直以來都無法真正的放下戒心,然而如果他真的發布了這樣的消息,對自己和小櫻不利的年頭必然是沒有了。
“你想要打聽的事呢?”
“啊,是的,我在找人。他們的個子都很高,一個是黑頭發,另一個是金色的頭發。”
“沒見過。如果發現陌生人的話,我們會馬上通知阿修羅軍的。”
“對啊,因為如果是夜叉族的人那就糟糕了!”
“是嗎……?”
因為他們很顯眼,如果毫不警戒的到處走動的話,應該馬上就會有人去通風報信吧!換句話說,他們真的掉在完全不同的國家裏?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就算找到小櫻的羽毛,但卻看不到他們兩個人的話,該怎麽辦?!
怎麽迴事?!
右眼再次傳來尖銳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痛楚從身體深處傳來,要將靈魂撕裂成兩半一樣在體內拉扯著,小狼跪坐在地上,知道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稍稍環節,然而這段折磨人的時間卻成了難以理解的空白,迴過神時,天色已經轉晚。
今天不去月之城再次詢問一遍的話,自己也無法從內心中開始接受法伊先生和黑鋼先生與他們掉在不同世界的事實,眼皮突突的跳動,小狼拉扯著自己的眼皮,然而放下的時候,它依然不老實地貼附在看不見的眼球上,輕輕地抖動。
有的時候,他會懷疑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否被月之城詛咒了,他們都被困在了沒完沒了的輪迴中,連死亡都不能結束這一切。那一輪高懸在空中的圓月在阿修羅的瞳孔上反射出朦朧的光點,他就無法抑製的感覺到從身體深處蔓延上來的輕鬆感,以及伴隨著這種永恆的輕鬆的疲憊感和無邊際的哀傷。
“你去休息吧!俱摩羅?”
“不,我要陪在您身旁。”
“你真忠心。說到這個……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阿修羅四處尋找著小狼,直到看到從森林深處奔來的小小的白點逐漸放大,最後勒馬停在他的身邊。
“怎麽了,小狼?”
“不……我沒事。”
右眼時好時壞的的狀況並不是嚴重的問題,小狼闔上跳動的眼皮,伴隨著疼痛的短暫失明現象說不定會成為戰場上最大的危險。如果這麽說的話,大概阿修羅王就不會帶他去月之城了吧?現在的他,最怕的應該是這種情況的發生才是。
“你老師這樣自己全部承擔起來的話,隻會讓看著你的某人難過而已。”
阿修羅王說的是誰?在小狼的心中升起小小的疑問。
“而且,光是隱瞞……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呦!”
“……王?”
纖細的背影在月色中透露出阿修羅的疲憊,他隻不過是少年的樣子,或許是比自己承擔了更多的關係,小狼覺得如果不去看他,閉上眼睛去聽他的話,他會以為這是一位垂垂老矣的一國之主。
“這一次……差不多該做個了解了!”
阿修羅王勒緊韁繩,在他手中陪伴著他在月之城征戰多年的修羅刀感覺到主人的心情一樣,在夜色中發出冰冷冶豔的輝光。
“哈羅,小鬼!”
黑鋼先生,或者說貌似黑鋼先生的男人在空間轉換到月之城的瞬間就從小狼眼前落下,甚至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就舉刀砍來。
怎麽了?我的手……
距離刀刃不過十幾厘米距離時,身體像受控製的人偶被拉動絲線一樣,自動地架起長刀擋住了對方的劍。
“我說過,叫你下次抱著取我性命的決心攻過來啊!”
徹底失控,被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劇烈的殺氣包圍,小狼的右眼開始急劇抽痛,隻是這次並沒有發生失明的情況,而是靈魂被抽離,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具有意誌一樣的,對男人的進攻做出反應。
我的手……
想脫離控製也沒有可能,巨大的力量將小狼縮在身體中,直到他奇跡般的將男人甩出去,小狼才能重新感受到是依靠著自己的意誌握住劍柄。
我的手竟然自己動了?
身體傳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小狼反射性的尋找聲音的方向,在他的視線中飄落的漆黑色長發散落在阿修羅王的袖子上,他並沒有穿著上戰場的盔甲,而是平時那身純白色的衣服,射過他耳邊的箭並沒有影響到他,金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靠近身邊的敵人。
“王!”
修羅刀細長的刀身劃過,隻能聽見極其微小的“噗”的一聲,阿修羅王就置身於血雨中。
“俱摩羅!別過來。”
“可是……”
“我叫你不要過來!”
阿修羅王躍下馬,從容的穿過夜叉族軍隊的陣營,他周身散布著小小的火種,漂浮在空中,如果要為他照亮前路一樣,一明一暗的閃爍,一旦有敵人圍過來,不用阿修羅王動用他那把鬼魅一樣的長刀,那些溫暖無害的小火中就像被觸動開關一樣,在空中突然變成耀眼的清白色,灼光了一切靠近阿修羅王的威脅。
“夜叉王……”
阿修羅王在斷崖下躍起,趁著月色,他皎白的衣擺在空中飄舞,糾纏著漆黑的長發,如同月之城鑲嵌在月亮上,留下一道陰影。
“我們來做個了結吧!我能……實現你的願望。”
無論他說了什麽,夜叉王依然沒有聽到一般的,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漆黑的長發、漆黑的眼睛,甚至臉戰袍都是漆黑的,遍布在阿修羅的視線中。
修羅刀穿過夜叉王的胸膛,他甚至沒有任何反抗,也聽不到筋骨斷裂的聲音,刺入一片黑暗的空虛感緊緊的束縛住阿修羅的心髒,直到被那雙隻擁抱過一次的肩膀抱緊,阿修羅才有一點真實感,一切都要結束的真實感。
“阿修羅……”
溫柔的聲音,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了。阿修羅靠在他的肩上。手中依然握緊的修羅刀,從那裏並沒有傳來鮮血的溫度。
“阿修羅王!”
離開他的懷抱,阿修羅摩擦著夜叉王臉上的疤痕,凹凸不平的盤踞在他漂亮的臉上。
“這是我留下的傷痕吧?”
夜叉王拉過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溫柔的手,輕輕地吻著纖細的關節,這是他在和自己告別,意識到這一點,阿修羅輕輕吻那道疤痕,連這個都消失的話,還有什麽證明他曾經存在過,忍不住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身體,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腦後輕輕的撫摸著,下一刻,停留在懷中的,隻剩下他漆黑色的戰袍和從不離身的夜魔天狼劍。
細紗從衣服的縫隙間流下,像一道生命的溪流般從指尖消逝,攥得越緊,失去得越快。
衣服中緩緩升起的一團耀眼的白光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一樣,直到爆炸一樣的光線變得柔和,小狼才能分辨出那種熟悉的溫暖的感覺。
“那是……小櫻的羽毛?!”
“小狼……請你過來……”
阿修羅將夜魔天狼劍的劍柄貼在額頭上,輕聲這麽說。
“阿修羅王……夜叉王他……”
夜叉王消失在麵前,即使是被修羅刀所傷,卻見不到任何屍體,小狼似乎知道了實情的真相,卻也隻是一個沒有得到確定的念頭。
“他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
“那麽,到剛剛為止都還在的那個人是……”
小狼看著白日一樣懸掛在月之城上空的羽毛。
“幻影!都是那個羽毛所幻化的,就像他真的還活著一樣搞的幻影……”
曾經依靠它得到的額外時間使他無比幸福的同時,卻又被早已經知道的真實所折磨,阿修羅閉上眼睛說道。
“我們和夜叉族之間打了很久的仗,與身為領袖的夜叉王交鋒,某一天我發現到……夜叉王他生病了。”
不想與他在戰場上相見,但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方法,隻好一次次迴到月之城,在月亮升到半空中之前,即使是彼此的敵人也要珍惜短暫的時間,直到那一天修羅刀在他的臉上留下永遠消失不掉的傷痕。
“原本實力應該不相上下的夜叉王之所以會被我所傷,也是因為那個病。那一天夜叉王來了……到我位於修羅之國的城來……”
擁抱住甜甜都會在月之城相見的身影,他並沒有穿著黑色的戰袍,有一瞬間,阿修羅甚至懷疑以往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或者現在才是在做夢,想到這裏,他隻好更用力的攥住他衣角。
“我們應該隻能在月之城相見才對啊!所以……我那時就知道……夜叉王已經死了,隻是化成了靈魂來到我身邊……”被他輕輕的吻著或者擁抱在懷中,阿修羅也無法感到幸福——他的嘴唇冰涼,感覺不到他的鼻息吹在皮膚上,甚至埋在他的胸口也聽不到心髒在跳動的聲音,然而當手指撩開他的前發,撫摸著被自己砍傷的疤痕時,他卻輕輕的笑了,然後溫柔的抓住自己的手腕。
“可是隔天……夜叉王又出現在月之城,那是這根羽毛的力量所形成的幻影。”
抱緊夜叉王的劍,阿修羅少年一樣精致的麵孔上露出小狼從沒有見過的悲傷的表情。
“就算是沒有我留下的傷痕的夜叉王,我還是無法消滅他。就算他早已經不在……隻是個幻影……”
阿修羅王伸出手,小櫻的羽毛就落在他的掌心。
“你在找的東西是這個嗎?”
“……是的。”
取迴的小櫻的羽毛還是溫熱的,小狼無法理解,如果阿修羅王沒有歸還羽毛的話,是不是還能見到夜叉王?然而這是必須取迴的東西,麵對阿修羅王平靜卻流露出哀傷的眼睛,小狼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羽毛再交還迴去。
“阿修羅掌控了月之城……”
阿修羅將修羅刀刺入月之城的土地中,他該實現自己的願望
了,即使不可能實現,也要去嚐試的,最後的希望。
“我要許願……我真正的願望!”
月之城土地裂縫中發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修羅之國。
“你們看!月之城!”
“城堡……莫歌拿!你看!莫歌拿……?”
在劇烈的震蕩中,莫歌拿根本沒有感受到危險一樣的,處於搜尋羽毛的狀態中,睜開貓一樣的眼睛。
“發現羽毛……”
月之城的山峰開始崩塌,碎石像瀑布一樣墜落在腳邊,砸入地表堅硬的岩石中。
“果然沒錯!就算得到月之城……要實現我的願望……還是太困難了!”
阿修羅腳下的岩石已經開始斷裂,然而他卻早已預料到一般的,站在月之城正在陷落的中央地帶。
“阿修羅王!”
“城要崩潰了!快到這裏來!”
俱摩羅找不到可以靠近阿修羅王的方法,以他的能力要衝進去救出阿修羅王實在太困難了。
“我不要。”
已經沒有他可以留戀的了,在這個世界上。
“王?!阿修羅王!快點!”
“我說我不要。”
抱著夜叉王的劍,像依靠在戀人身上一樣的,將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旦了解到自己的願望無法實現,阿修羅像樂於迎接死亡一樣的,臉上露出平靜安詳的笑容。
“阿修羅王!”
“小狼,如果要放棄的話,一切就會在那一刻結束,繼續強烈的,強烈的……懷抱期望吧!”
墜落的石塊在宣告月之城的終結之日,他的戰爭、他的希翼、他的悲傷,都要就此終結了,然而他必須告訴這個少年,為了使他不會重複自己的錯誤,為了他不會像自己一樣,有一天為了沒有真正努力過而會很。
“……不管自己是什麽人,不管別人勉強自己做什麽……都要繼續懷抱著自己真正的願望。”
仰頭看著在自己上空墜落的巨石,阿修羅抱緊了兩把劍。
“阿修羅王!”
不能讓他這麽死去,被這一刻內心中最強烈的願望所驅使,即使再發生一次,小狼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發揮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手中的長刀在巨石的中央劈下,石頭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斷裂成兩半,落在阿修羅王身旁。
“……今天超越昨天,明天超越今天,每次戰鬥都會變強。你的強勁就是如此。”
這個孩子絕對不會像自己一樣,軟弱地沉浸在無法掙脫命運擺布的自怨自艾中,如果早一天遇到他的話,然而這麽想時間也不會倒退迴以前,就像無法令人從黃泉迴來一樣。
“……無法實現願望的城堡逐漸坍塌了嗎?我真正的願望……讓夜叉王複活的這件事,果然還是不可能嗎?”
阿修羅的臉隱藏在被風吹起的長發後,即使看不到,小狼也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的絕望的悲傷正吞噬著整個月之城。
“……‘誰都無法讓死者複活。即使是被稱為神的存在’,我爸爸他曾經這麽說過,‘所以才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為了自己所信賴的事物努力活下去’!”
“他是個好父親。”
阿修羅平靜的微笑被阻隔在突然墜落在兩人間的巨石後,地麵順著腳下的裂縫迅速的向兩邊撕裂開。
“要崩塌了!”
伸出手,卻觸摸不到阿修羅的身體,腳下的地麵已經徹底碎裂。小狼沒有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墜下懸崖的時候,他依然清楚地看到阿修羅王逆光的臉上平靜的笑容,好像他準備欣然地接受死亡的邀請。如果不是衣領被有力的手拎住,他大概會被埋入碎石中。
“黑鋼先生?!”
“王——!”
俱摩羅唿喊自己君主的聲音被空間割裂開,月之城的景色變成海市蜃樓一樣的幻影消失在麵前,留下的隻有身為月之城主人的阿修羅一人,孤獨的佇立在崩塌的空中城堡僅剩的一處斷崖上。
“你聽得見嗎,魔女啊!”
從世界崩塌的轟鳴聲中,阿修羅聽到魔女的聲音。
——我聽得見——
“小狼和小櫻,如果沒有那兩個人的話,或許我就不會下定決心要消除夜叉王的幻影、歸還羽毛了……我有事要拜托你……”
——那是需要代價的,和你的願望相符的代價——
“我知道。”
——那麽……你說吧!——
“讓我和夜叉王成為後世的神明。”
——為什麽?——
“因為我要證明,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無法再抱住那個人,無法再見到他,這種情緒折磨著自己,即使緊握兩把劍,也無法改變獨自一人的事實,甚至沒有在他活著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就像如今無法使他複活一樣,無數的遺憾一旦產生了,就再也沒有挽迴的餘地……
“已赴黃泉的人無法再次迴來,就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與流逝的時間相比。正因為會改變,正因為無法重來,所以我希望成為祈求人們無悔地度過僅此一次人生的神明。”
螢火一樣溫暖的火焰照亮了崩塌中的月之城,他曾經在這裏和那個人經曆了無數場戰鬥,所以他要留下,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如此緊密地聯係著彼此,或者說,證明彼此曾經存在過,直到月之城徹底粉碎成細小的粉塵,自修羅國的夜空中飄落。
“王……”
“阿修羅王……”
鑲嵌在月亮上的黑曜石永遠的消失在修羅國的上空,這是小狼第一次看到沒有被月之城阻擋的完整的修羅之月。
“果然還是不行,要重新鍛煉!”
“咦?”
“黑波波好嚴格哦!”
“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咦?咦?眼睛……”黑鋼和法伊的眼睛已經不再是夜叉族特有的漆黑色,“為什麽變迴紅色和藍色了?!”
“住在夜叉族的國家裏頭,似乎自然就會變黑呢!小狼如果也掉在那邊的話,也會變成黑眼睛哦。對不起啦,因為我們先掉下去,所以比你們要早了半年到這個次元裏頭來!”
“差了那麽久嗎?”
“嗯,因為莫歌拿不在,所以我和黑炭的語言也不通。不過他能夠勉強聽得懂夜叉族的語言,所以溝通的工作就交給黑p了,我則做不用開口的工作。”
“既然這樣,那麽如果在那個月之城見麵的時候就告訴我的話……”
就不用一直擔心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的下落了啊,即使這麽想,小狼依舊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啊!那是因為黑炭他,嘿嘿,他說如果你知道是我們的話,就不會認真的打了,他好歹也算是小狼的師傅嘛!”
“什麽叫‘好歹也算是’?!”
“原來是這樣……”剛剛還存在的一絲抱怨,此事變成了小小的愧疚之感,“謝謝您!”
這麽說著,小狼深深地鞠了個躬。
“怎麽了?”
“您是為了我的劍技的進步著想吧?謝謝您。”
“……哼!”
黑鋼不自然的避開了小狼坦率的視線。
“哇~黑大人在害羞了呢!如果他像小狼一樣坦率就好理解了。但是……那樣又不可愛了,真實矛盾啊!”
“誰在害羞啊!誰又可愛了!”
“小狼先生!呃?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看到天空之城的崩塌就一直在擔心的小櫻實在無法老實的留在修羅城中,抱著莫歌拿跑向以往軍隊集合的地點,看到小狼的瞬間,才有些放心。
“小櫻~好久不見!”
小狼手
中的羽毛意識到自己主人的靠近,很快飛向小櫻的身體,融進她的身體。小櫻像支持不住大量的記憶能量一起湧入身體一樣,昏倒在地。
“羽毛……拿迴來了。”
小狼抱住小櫻沒有知覺的身體,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他沒有失去小櫻,以往曾經因為她忘記自己而盤踞在胸口的疼痛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還有機會。
“……不管自己是什麽人,不管別人勉強自己做什麽……都要繼續懷抱著自己真正的願望。”
阿修羅王沒有實現的願望,小狼感覺到這種強烈的希望依附在自己的身上。
莫歌拿的翅膀已經展開。
“終於要移動了嗎?喂!法伊你在搞什麽啊?!”
黑鋼的脖子被法伊緊緊箍住,四個人像過年的年糕一樣疊在一起。
“為了避免再次分開掉下去啊~”
莫歌拿張開的嘴吸入一切要離開這個空間的人與物,在扭曲的空間的間隙中,小狼看到俱摩羅布滿血絲的雙眼。
“等一下!你們果然和夜叉族勾結!”
喪失阿修羅王的痛苦已經超越了俱摩羅所能承受的範圍,一直以來他都在守護著這名強韌而又不時透露出脆弱的少年,這名少年已經隨著月之城化為灰燼的事實,如果不歸結到某個人身上,仿佛就不能消除似的,令他將憤怒發泄到阿修羅王的客人身上。
“不是這樣的……”
小狼像解釋給俱摩羅聽,那兩個人的事,他們互相仰慕的事,然而他卻沒有時間了,空間正在被急速的吞噬,現在他能做的……
“就算真是這樣,兩個王都已經不在了。如果發現兩個王的亡骸,或者部分遺物的話,請不要拆散他們,將他們葬在一起。”
這恐怕是阿修羅王所期望的,小狼這麽認為。
下一刻,熟悉的黑暗將他們包圍,在令人喪失方向感的空間的裂縫中,小狼看到一處熟悉的風景。
那是遊花區?
“呃?這裏是……沙羅之國?”
從空中看到的景象明明是自己曾經待過的遊花區,然而落下的地方卻是從沒見過的,風格奇特的建築群。
“這麽說我們迴來了?”
小櫻迷迷糊糊的捏起落在頭上的花瓣,熟悉的遊花區的感覺,卻不是熟悉的地方。
“哎呀!有客人呢!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咦?這個……”
在遊花區時照顧過自己和小櫻的姐姐們這麽問,好像從來沒有相遇過一樣的,客氣的微笑著。
他們不認識我們了嗎?
和小櫻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方也很迷茫的抓緊了衣袖。
“那個,陣社的人和遊花區的人……”
看到四周男人和女人們相處融洽的景象,在以前如果自己這麽說的話,說不定會被當成精神有問題,如今卻是真的發生在眼前。
“就如你們所看見,我們以附近的遊花區為根據地,到處巡迴表演。一旦遇到麻煩的事,陣社的男人們總是會來幫助我們。”
“噢!隻要有我們能做的事!隨時吩咐!”
聽到女人們的話,男人擺出一副“一切交給我”的姿態。
“好啊!帥哥!”
“呃……感情好像很好呢……這裏和之前所待的沙羅之國不同嗎?”
“雖然一樣,可是卻是另一個次元嗎?”
和法伊嘀咕的時候,身後突然爆發出巨大的歡唿聲。
“怎麽了?”
黑鋼問道。
“旅行的客人們,你們的運氣真好呀,因為今天有結婚典禮哦!”
“呃?結婚典禮……?!”
“那是……鈴蘭小姐?!”
“那不是陣主嗎?”
穿著隆重的禮服,從室內緩緩走出的兩個人是以前在沙羅之國曾經遇到過的鈴蘭和蒼石,他們穿過人群,接受著朋友們的祝福。
“正好!因為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所以我們的神明也開放祭拜哦!你們看,這就是我們的守護神!”
那是……阿修羅王和夜叉王!
供奉在正殿中的神像和小狼曾經看到過的孤單的阿修羅像不同,與他並排坐在蓮花座上的人是他在月之城曾經見過的夜叉王,他還懷抱著自己的夜魔天狼劍,原本的傷痕也栩栩如生的刻畫在麵頰上。
“從製作完成時就一直在一起呢!”
“因為自古以來就流傳不能讓他們分開!沙羅之國的安定,全是靠這兩位神明的保佑。”
如果阿修羅王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很幸福,飄落的粉紅色花朵落在小狼的手中。
能夠在一起實在太好了,小狼像親口對那個少年說出來,謝謝他能讓自己明白一切都還不晚,不能放棄希望,但在現在這個時代他的確已經死去多年了。
在內心中似乎覺得眼前兩人永遠不會分開的景象替代了原本悲傷的結局,對於自己來說,或許是一種安慰也說不定,想到這一點,小狼也覺得不那麽難過了。
“小櫻,小狼,快來看!這個……”
莫歌拿跳到神像前。
“呃?!這是……”
“我們之前佩戴的……”
在曾經的這個時代,遊花區的姐姐們為自己和小櫻戴上的飾品和假發,小心的被擺在盒子中央。
“這可是神器呦!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供奉在陣社裏。”
“咦?”
“是有什麽理由吧?”
“這個……就要問我們的陣主了,不過,現在似乎沒辦法問嘛!新郎新娘要開始敬酒了!”
“大家走!這是祝賀的酒耶!大家一起喝!”
“……這個難道是你們兩個戴過的?”
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法伊才小聲問。
“是在沙羅之國,遊花區的人替我們戴的。”
“後來在修羅之國換衣服的時候拿下來,之後就……”
“你是說……你們把這些放在修羅之國?”
蹲在“神器”旁,法伊貓一樣的眯著眼睛,隻是仔細看的話,他的表情好像很努力的忍住笑意。
“修羅之國……會不會是沙羅之國很久很久以前的前身呢?”
小狼說出自己的疑問。
“什麽意思?”
“我們是不是掉在沙羅之國,之後,則是到了位於沙羅之國過去的修羅之國去了?然後,又再次迴到沙羅之國來。”
“原來如此……同樣的地點,從現在迴到過去,再從過去迴到現在。你是指……隻有時間移動嗎?”
和可笑的假發被當作神器這一點比起來,小狼的說法的確是許多荒唐的事中唯一可靠的推斷。
“可是,為什麽沙羅之國的樣子變了這麽多?”
“之前男人和女人的感情非常差呢!”
“難不成……”
如果發現兩個王的亡骸,或是部分遺物的話,請不要拆散他們,將他們葬在一起。
自己離開修羅國的時候曾經和俱摩羅這麽拜托過,那個時候因為阿修羅和夜叉王兩個人的事而感到悲傷,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認為的阿修羅王的希望。
“從製作完成時開始就一直在一起呢!因為自古以來就流傳不能讓他們分開!”沙羅國的人剛剛是這麽說的,難道說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修羅國說過的話,被流傳下來……
“未來被改變了?”
“啊啊?”
“在之前的沙羅國中,阿修羅像是單獨一尊的。”
“夜叉像也是哦。”
“來自未來的我當時所說的那句話,被阿修羅族的人所接納,所
以就沒有拆散兩個人的像,並一同祭拜。”
“之後,兩尊在一起的神像也沒有發生怪事。”法伊想起之前的沙羅之國,夜叉王的神像流下的血淚和因此在男人和女人間所產生的間隙和猜疑,“因為沒有發生怪事,所以陣社和遊花區也不會產生爭執……”
“所以就變成這樣了嗎?”
即使事實就是眼睛所看到的,黑鋼也很難接受突然的轉變,表情呆滯的看著和遊花區的女人們混在一起的陣社弟子。
“可是這樣太好了,不是嗎?鈴蘭、遊花區的各位,還有大家都很快樂的樣子呢!”
“可是……”
“小狼先生?”
“……沒事,小櫻。”
“喂,白饅頭!既然這樣,打一開始你就掉到修羅之國來不就好了?否則的話,是夜叉族所統治的夜魔國也好……”
莫歌拿蹲在黑鋼的頭上張大嘴。
“哇!你在幹什麽?!”
阿修羅像捧在手心中的火種在熒光中化成修羅刀和夜叉像手臂中的夜魔天狼劍伴隨著莫歌拿吞口水的聲音消逝得無影無蹤。
“這是莫歌拿的108招秘技之一,超級吸引力哦!”
“不要裝可愛!那根本就不算是什麽秘技吧!而且你經常都在做不是嗎?!帶我們穿越不同的世界時不也是這樣嗎?!”
“莫歌拿把守護神像裏頭的東西吸進去了……”
“這樣好嗎?”
“這樣不太好吧?”
就算知道不好也沒有辦法了,隻好悄悄的挪到了離石像稍遠的地方。
空中墜落的火種落在小狼的肩上,熟悉的螢火蟲一樣柔和的微光,鈴蘭說過這是阿修羅的賜福。
“好美……就像花瓣飄下來一樣。”
“真的呢!”
“不是說有祝福的酒嗎?”
“隻想要喝個夠呢……嘿嘿,可是……”
黑鋼頭頂上的莫歌拿張開了翅膀。
“咦?!又要走了嗎?”
法伊捉住黑鋼的衣領,說:“來!小狼也捉住小櫻。這樣才不會分散,對不對?”
小櫻向小狼伸出手,“這樣才不會分開”,握住彼此的手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不會失去彼此,從手掌中傳來的溫度讓小櫻感到十分安心,好像可以忘掉這個世界曾經經曆過怎樣的哀傷一般的,相信以後一定會發生更幸福的事情。
在飄落的螢火和花朵中,小狼最後看到了鈴蘭和陣主,還有他們身後的阿修羅王和夜叉王的石像。
“祝兩位幸福。”
這麽說著,自己好像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幸福感。
之後,小狼就告別了沙羅之國。
穿越世界的兩人的劍來到魔女的麵前,如果說完全不感到悲傷是不可能的,當親手觸摸到兩把劍時,魔女感受到了那種劇烈的悲痛,自己也有無法做到的事情,像阿修羅王無法使自己最想見到的人複活一樣,然而幸福的代價是如此高昂,魔女隻能像安慰他們一樣,將劍緊緊的抱在懷中。
“創造兩個神的代價,我確實收到了。”
飛王?裏德要用120分的意誌力才能製止自己將葡萄酒杯擲向鏡子的衝動。
“魔女那家夥!不隻是次元,沒想到居然還具備了移動時間的能力,真是個擁有可怕魔力的女人。”
“那個魔女果然發現了吧?遺跡當中的力量。”
女人坐在鏡子上晃著纖細的小腿說道。
“就和庫洛?裏德一樣。不過,他雖然拚命的妨礙我,但是庫洛?裏德已經死了。阻止我計劃的,隻剩下次元的魔女……”
培養槽中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迫近的危機,不安的收緊了全身的肌肉,然而他依舊無法睜開眼睛,隻有安靜的在睡夢中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法伊先生?
在掉到不同的世界前,小狼曾經擔心他們是否還在同一個世界中,但是卻從來沒想到要以這樣的方式重逢,明顯處在另一個陣營的兩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小櫻。
“月亮升起了,今天的戰鬥就到此為止。”
阿修羅王分不出性別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時,夜叉王的部隊消失在夜色中,或者說是他們消失在原本存在的地方。
“咦?!”
“哎呀?小狼,似乎來到和剛剛不一樣的地方?”
“我們能待在那個地方的時間隻有月亮升到天空中央為止,時間一過我們就會被趕走……雖然明明存在於那裏,但隻有當月亮出現在夜空,升到中央之前為止,我們才會被召喚到那裏去。”
阿修羅王漆黑的頭發遮住他的臉,在月光下,小狼聽到他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傳入耳中,向著阿修羅王仰望的方向看去,天空中懸著黑色水晶一樣的城堡,在月色中如同黑曜石般的吸收了所有光線。
“天空上……有城堡?!我們本來是在那裏嗎?”
“可是,為什麽要打仗呢?!”
“裝什麽蒜!你們裝作不知道在月之城的戰鬥到底有什麽目的?!你們大概不會是夜叉族那邊的人吧!”
“俱摩羅?……如果是夜叉族的話,眼珠應該是深黑色的,這兩個孩子並不是呢!”
小狼琥珀色的眼珠和小櫻翡翠綠的眼珠在月光下比本來的顏色要淺一些,淡淡的與夜叉族有明顯的區別。
“阿修羅王!可是……”
“帶著兩個孩子到我們的城堡去,俱摩羅。”
“知道了!然後逮捕他們並加以逼供!”
“不對!當然是以客人的身份……”
“阿修羅王!”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阿修羅王有時笑起來像無害的孩子,但此時他的背影和沒有起伏的語調讓俱摩羅想起這個少年也是嗜血的阿修羅王。
“……是!”
勒緊韁繩,阿修羅王的坐騎昂首發出一聲嘶鳴。
“歡迎你們,小朋友……歡迎你們光臨我的阿修羅城!”
從來沒有見過阿修羅城這樣的建築,與人力搭建的城堡不同,阿修羅城像是從巨大的獸骨中脫胎,經過長年累月的演變形成的天然堡壘,但一旦進入城內,越外表陰森詭秘的形象不同,反而有一種令人流連的平靜。
“小狼……剛剛我們看到的,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吧?”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是他們的話,為什麽看到我們會沒有任何反應呢……”
“這裏有好多好吃的呢!”
“莫歌拿!”
精神強韌到超乎想象,小狼甚至覺得莫歌拿大概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能生存下去的類型。剛剛被帶進城堡就可以毫不顧及的吃喝,無論怎麽看都是相當的沒神經。
“放心!這裏頭沒有加什麽奇怪的東西啦!很好吃呢!”
“等吃了以後才知道加了什麽的話,那也未免太遲了吧……”
“兩位久等了,這裏的食物還合你們的胃口嗎?小客人?”
換上幹淨的衣服的阿修羅王看上去比戰場上更加年輕,包裹住纖細的身體的繁複衣物上用金色絲線繡著阿修羅族的火焰紋飾。
“嗯!非常好吃呢!”
“那真是太好了。”
“啊……”
“怎麽了?小櫻?”
“那個……那個東西和我國家的樂器很像……”
“哦……?”
接過長柄的米色弦樂器,小櫻輕輕的撫摸著琴身圓滑的弧線,冰冷的琴弦劃過手指,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一樣呢……真實不可思議,這裏明明是別的國家啊……”
“小櫻會彈這個嗎?”
“嗯!一點點而已。”
“我想聽。”
撐著下顎,阿修羅王對此很有興趣的微眯起眼睛,金色的瞳孔忽明忽暗。
“咦?!”
“可是……可是……我彈得不好……”
“我也想聽。”
“小狼……嗚,如果覺得難聽的話,要馬上製止我哦!”
輕柔的弦樂聲如同流水一般順著小櫻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出,柔和時仿佛有人在低語,急促的時候卻又是如同雨水滴落在銀質的器皿上,阿修羅王手中的絹扇輕輕擺動,腕上的銀鈴相互碰撞,配著小櫻琴聲的節奏。
“很美的音樂……我要謝謝你讓我們聽見這麽美的琴聲,備酒!今晚我要和小客人們喝到天亮!”
“咦?!”
宴席在接近清晨的時候才結束,天氣有些涼,或許這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小櫻又喝醉了呢……”
拉起毯子裹住小櫻,但很快就會被踢開,翻身的時候,小櫻還嘟囔著叫了兩聲“喵喵”。
靠在小櫻的床邊,在有些轉亮的天邊還能看到懸在空中的月亮,它正逐漸泛白,直到被清晨的光線所吞沒。
“莫歌拿……這個世界裏有羽毛嗎?”
“我感覺到強大的力量。”
“知道在哪裏嗎?”
“感覺最強大的地方……是那個在天空中的城堡……”
“我知道了。”
黑曜石一樣的月之城從地麵上看去仿佛是鑲嵌在月亮上的一顆寶石,然而無論那裏有多危險,他都必須要迴去。
“……而且,我也得確定那兩個是不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才行……”
正午的陽光照在小櫻的臉上,她卻隻是拉過被子包住頭,隻留下毛茸茸的頭頂在外麵。
“已經是中午了,可是小櫻還沒有醒來呢!”
“嗯……”
“她累了嗎?在小櫻的羽毛飛散之前,她習慣早起嗎?”
“不,她還是蠻喜歡賴床的……或許,是因為羽毛還不夠的關係,如果羽毛是在這個世界裏的話,我一定要找出來!”
莫歌拿跳到小櫻的頭上,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時,剛好看到阿修羅王拖著純白色的長衫走進來。
“怎麽?小櫻還在睡嗎?太陽已經快要升到頭頂了。你們的肚子不餓嗎?小客人?”
“我餓了!莫歌拿的肚子餓扁了!”
“莫歌拿……”
“那麽,請過來吧!”
“……”
已經習慣何時都要守在小櫻身邊,如果這麽離開的話總是會擔心不好的事情發生,即使這麽說,大概也會被人笑話神經質,但是小狼還是無法放手,覺察到這一點,阿修羅王隻是微笑著對侍女說道。
“那麽……等小櫻醒過來之後,就帶她一起過來吧。”
“遵命。”
“可是,那個……”
“你不放心?昨天在酒宴上你也是這樣,一直擔心著小櫻。你們兩位都是我請來的客人,我不會讓這個國家的人碰你們一根寒毛的。來吧!”
“來吧!一起吃午飯。”
“……好的。”
“我去請教阿修羅王有關這個國家的事,你就好好休息吧!”
“這個好喝~那……這個也可以給我嗎?”
抱著酒壺的樣子,分明是在說“就算你不給我,我也不會還給你了”,但是因為莫歌拿是“白白的軟軟的生物”,似乎沒有人會將他當成一種威脅。
“請!”
“好!那就送去給侑子吧!”
把瓶子吞進去就可以傳送到另一個世界的次元魔女那裏,經曆了無數次時空旅行的,直接看到這種近乎恐怖的傳
送方式,小狼還是會在生理上有些不適應。
“莫、莫歌拿……你連容器也……”
“小狼,你呢?覺得好吃嗎?”
“嗯……那個……”
柑橘酒在口中總能發出一種果汁一樣香甜的味道,阿修羅王靠在椅上,慵懶地眯起眼睛。
“……你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嗯!關於阿修羅和……不,總之這裏叫‘修羅之國’吧!”
“……沒錯,這裏是我們阿修羅族所統治的國家。”
“那麽……‘夜叉族’是?”
“是和我們作戰的對象。這場戰役已經打了很久……”
分成兩股勢力在互相爭鬥,無論怎麽想都覺得簡直就和‘沙羅之國’一樣,而且鈴蘭團的守護神是阿修羅像,和這個人一模一樣!聽說在對立的陣社當中……他們也有夜叉像。
難道,沙羅之國和修羅之國有某種聯係嗎?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下一秒鍾就被更加繁雜的思緒所取代。
“那夜叉族是從哪裏到那座城堡去的?”
“我不知道。”
“咦?”
“夜叉族似乎隻有在月亮出現,上升到正中的期間時……才能從某處被召喚到那座浮在空中的城堡……能確定的,他們不是從臨近的國家去,因為除了那裏以外,沒有人見過他們。”
“你們……在和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敵人作戰嗎?”
“沒錯。從古代開始!”
“為什麽呢?!”
“因為……據說得到那座城堡的人,就可以實現願望。”
“實現願望……”
“為了那個傳說,所以阿修羅族和夜叉族已經在那座月之城中流了好幾代的血。這世界上不存在沒有願望的人,如果說有人說‘自己沒有任何願望’的話,那隻不過表示他不了解自己的內心深處。”
“那……您的願望是什麽呢?”
遇到不想迴答的問題是就用笑容替代,無論在哪個世界,似乎都通用著這樣一個道理,阿修羅王用手指戳戳莫歌拿軟綿綿的身體,說:“……你說過你在旅行吧?小狼?”
“是的。”
“和小櫻以及這隻莫歌拿?”
“還有另外兩個人。”
“是為了什麽呢?”
“我們在找東西。”
“那個東西是在這個國家裏頭嗎?”
“……我不知道,但是,有那個可能性。我有事要拜托您。”
“什麽事?”
“我希望您能帶我到月之城去。”
阿修羅王先是一愣,然後笑起來。
“那裏是戰場哦,你有可能會因此沒命的!”
“我不會死,絕對不會。因為我還有非做不可的事!”
“……不行。”
“阿修羅王!”
“至少那神打扮可不行呢!”
“咦?”
修羅族的盔甲用一種奇特的材質縫製,雖然質地堅硬,披在身上卻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為了行動方便,小狼隻穿了一件有修羅火焰紋飾的胸甲。
夜幕降臨在修羅城的郊外,再過幾分鍾,就要前往月之城的隊伍已經擺好了戰鬥的陣型。
俱摩羅忐忑的看著小狼,即使身穿盔甲手持長刀,他看上去也還隻是一個孩子,更何況來曆不明。
“阿修羅王!您在想什麽?居然要帶來路不明的人到月之城去?!”
“這沒什麽,我隻是想要看到……實現願望的一刻。”
“……阿修羅王?”
“我們走吧,小狼。”
血色染紅了天空,空間像幕布一邊被撕拉開,當眼前的景色已經逐漸變成昨夜所見的天空之城時,法伊和黑鋼披著夜叉族甲胄的身影也出現在麵前。
“法伊先生?黑鋼先生?”
“混蛋!你果然認識他們?!”
俱摩羅的長刀已經出鞘,如果不是阿修羅王在場,它可能已經穿透了小狼的身體。
“我、我不清楚!可是……他們長的一模一樣呀!”
“哦?那兩個……很強哦!應該是夜叉王手下最強的吧!”
“阿修羅王!既然是和那兩個人同行的人,那麽這小鬼八成也有和夜叉族串通!”
“我去確認!”
“等一下!”
“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戰馬停在兩軍交接處,再過一會這裏會成為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但是想弄清楚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卻隻有這唯一辦法,然而迎接他的隻是一柄長刀架在眉心間。
貌似黑鋼的男人單臂舉起長刀,不屑地笑道:“哦?看來,阿修羅族已經沒有能戰鬥的家夥了,居然把這種小孩也帶出來打仗!”
“黑鋼先生……”
“閃龍?飛光擊!”
直接用武力招唿,的確像黑鋼先生的習慣,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與這麽厲害的角色對陣,更何況所有的招式都是從這一個人身上學來的。
難道……他們不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嗎?次元的魔女曾經說過會遇到外貌相同的人,在阪神國也曾經看到過國王陛下和祭祀大人,果然不是一起旅行的那兩個人,而是這個國家的人嗎?可是……
黑鋼先生的佩刀……
狼狽地躲過黑鋼的招式,隻能勉強的看到刀柄的樣子,但無論怎麽看都明明是之前在一個叫櫻都國的世界從次元魔女那裏得到的“蒼冰”!
“哦,似乎避開了要害嘛!”
騎在戰馬上和衣服被牢牢地釘進掩飾,優勢、劣勢明顯的情況下的這種對話就像是居高臨下的人施舍的讚揚。
“不過……下次,可就沒那麽好運嘍!破魔?龍王陣!”
果然是黑鋼先生的招式!向黑鋼學習武術時曾經見過的招式,簡直就是故意像讓他逃脫一樣。小狼扯開上衣,在就要被擊倒的時候向前撲倒,順勢撿起在剛剛的攻擊中掉落的長刀。
“嘖,竟然扯開衣服逃掉了!”
“不要總是逃跑嘛!砍迴來啊小鬼!下迴,我一定要把你斬成兩半!”
正麵交鋒絕對占不到優勢,然而這麽逃竄的話,一旦體力下降必然會被黑鋼的刀砍傷……
小狼握緊刀柄一躍而起。
借助下落的力量的話,或許可以彌補兩人之間體格上的差異,那一瞬間,他能想到的隻有這一種方法而已。
“不錯嘛……竟然有這種膽量,不過,還是太嫩了!”
自從離開原本的世界,還沒有機會使用的招式,身體都在期待地劇烈顫抖。
“天魔?空龍閃!”
直衝向天的劍氣受到空氣的影響像漩渦一樣向上攀升,從來沒有見過黑鋼使用過這種好像要把人吸入劍裏一樣的招式,而自己又在空中,即使像改變下落的方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隻能正麵的接下黑鋼的這一招。
在空中受到重擊後急速下落,從胸口傳來的疼痛隻要稍微挪動一下身體,就會喘不上氣來。雖然還不能確定是骨頭斷了,但是那種讓人窒息的疼痛一時半會卻不會消失。
“還是反應太慢了……”
舉起刀,再一下戰鬥就會結束,但就在刀鋒擦過小狼臉頰的瞬間,從黑鋼身後傳來的燃燒一樣的熱氣使他不得不匆匆躍向另一側。
“嘖,居然會幫助手下,真不像你會做的事呢……阿修羅王。”
阿修羅王加入戰鬥意味著戰爭的正式開始,血紅色夜空中開始彌漫著甜腥的棲息。深入阿修羅王陣營的黑鋼與法伊兩人,即使被重重包圍,也絕對有逃脫的自信心,但是從空中落下的螢火卻替他們
解決了這個問題。
“夜魔?天狼劍!”
曾經見過熒光墜落的人絕對不會期望再次見到這種代表著死亡幻想,被卷入螢火的人指揮剩下被撕裂的殘肢,一旦有了這種認知,螢火就如同會召喚死神一樣令人懼怕。
“可惡!是夜叉王!”
逆光站在崖上的人一身與發色一樣的漆黑戰甲,手持著長刀被青綠色螢火所包圍。
好遠……在月光下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阿修羅王仰著頭,風吹過戰場,他嗅得到硝煙的味道,聽得到破敗的戰旗被風卷起唿唿作響,然而他看不清崖上的夜叉王,隻能遠遠地注視著螢火在他的身邊緩緩浮動。
時間就要到了……
“喂!小鬼!下一次別忘了要抱著取我性命的決心攻過來哦!”
黑鋼和法伊消失在麵前,或許說他們消失在彼此麵前更加合適,當小狼再看到月亮時,它已經不像在月之城看到的那樣巨大,發出暗紅色光。現在那遙遠的潔白的光球小得像一枚銀幣,而天空之城依然如同嵌在月亮上的黑曜石,如果不是胸口還隱隱抽痛,大概會以為是一場夢。
“傷勢如何?”
“……我沒事。”
“看起來不像是沒事。”阿修羅王拉起小狼,“是因為你有非做不可的事嗎?這代表……小狼的心意很堅定。”
“阿修羅王……”
似乎沒有聽到小狼的話,阿修羅王隻是專注看著月亮。
夜晚降臨後,修羅城的空氣就變得有些潮濕,多餘的水汽在翠綠的熱帶植物的葉片上凝結成晶瑩的露珠滑落下來。
睡了整整一天,翻身的時候身體都變得不怎麽聽使喚了,笨重得差點從床邊上滾到地上,但是托此之福,小櫻才能徹底清醒。
“嗯……啊!我又一直都在睡覺了!”
“唔!但是小櫻隻睡了一天而已~收集到羽毛之後,小櫻果然就逐漸迴複精神了!對不對?小狼?”
在月之城與貌似法伊和黑鋼兩人的遭遇還沒有完全消化,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想仍然是一頭霧水。
“小狼先生……呃?!為什麽你受傷了?”
被小櫻一撞,從肩膀到胸口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但痛苦的表情隻停留了一秒,很快被笑容所取代。
“不,這是……”
“你受傷了!”
“呃啊……是的,受了點傷。”
“不隻是一點,小狼的肩膀像是被打到了,好疼的樣子!”
“莫歌拿,不要亂說!”
“小狼先生……請你不要隱瞞自己的痛苦,雖然我什麽都不會,可是,至少讓我替你擔心。”
“……對不起……”
“我可以摸摸嗎?”
“呃?可以是可以……”
灰塵覆蓋的傷口還凝集著暗紅色的痂,看起來像被撕裂一樣猙獰,在小櫻殘存的記憶中,在她跌倒的時候,也會有人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傷口。
“從前,我父王都會為我這麽做。這叫‘治療’,就算不具備特殊能力,隻要借此傳遞滿滿的關懷,這樣就能夠減緩疼痛。”
“……謝謝你。”
“莫歌拿也來幫忙治療!”莫歌拿跳上小狼的肩膀,“對了,小狼去了月之城後,有發現什麽嗎?”
“我……又見到和黑鋼先生以及法伊先生很像的人。”
“那麽,真的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
如果真的是黑鋼先生,會和他激烈的戰鬥嗎?然而如果告訴自己他們隻是這個世界上毫不相識的兩人,隻是碰巧長得一樣的話,心中的不安就會慢慢擴大。
“和黑鋼先生很像的那個人,他拿著以前的刀,可是,他看到我卻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們兩個人的眼珠和夜叉族的人一樣都是黑色的。”
“黑鋼先生是深紅色的眼睛,而法伊先生則是像寶石一樣漂亮的藍眼睛……換句話說……”
“那兩個人或許隻是修羅之國這個世界的人……”
“那麽,和我們一起旅行的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他們到哪裏去了?!”
被監視的旅人隻要有一次機會脫離掌控,一切的都將不在預料之中。從小狼帶著小櫻開始旅行的第一天起,男人就在鏡子中監視著事情的發展,然而整理好的命運之線卻被沙羅之國切斷,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透露出他此事的心情絕對稱不上愉快。
“哦……?移動到一個不確定的範圍之外的世界了?飛王?裏德。”
被成為飛王?裏德的男人緊抿著嘴角,控製這場遊戲的絲線正由他的手中重新被拽迴到次元魔女那裏,這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失誤,或者說,是他太低估魔女的能力才造成的失敗。
“在此之前一直在觀察、控製著他們,明明都準確的落入了我們所安排的世界啊……”
“是指在安全的世界裏對吧?”
像那種隻有兔子生存的熱帶國家,隻要製造一點小小麻煩,再把羽毛交出去就可以的世界,按照這樣既定的安全路線旅行下去才好,這樣他才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力量。
“如果讓他們死掉的話,那就沒戲唱了。”
“不過,接下來就無法控製要讓他們落入怎樣的世界了。甚至還會有死亡的可能。”
“難道……這也是那個次元魔女搞的鬼嗎?哼,這下子,出場的時機或許會變得比我們預計得更早了也說不定……”飛王?裏德看著培養槽中沉睡的少年,“……小狼的出場時機……”
“那是為了這次計劃所創造出來的東西,為了得到那遺跡裏所埋藏的東西,我得利用他去替我工作才行。”
“可是,那個魔女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你有把握贏得了那個次元的魔女嗎?”
“為了獲勝,我會使出所有的手段。即使如此,我還是應付不了那個次元的魔女,她是唯一與我有相同血緣的庫洛?裏德唯一認同的……具有魔力的女人,熟知超越次元,將他人傳送到異世界方法的女人,不過……”
鏡中的玖樓國遺址在夜色中看起來仿佛是張開雙翅,將要飛出一望無際的沙漠的奇異生物,埋藏在這裏的力量,飛王?裏德所渴求的一切,都被這些黃沙掩埋了,但是用不了多久……
“我即將掌握那股力量!”
右眼像是被什麽力量從大腦中拽住了連接神經的脈絡一樣抽痛,被這種不祥的預感所籠罩似乎之前也發生過,但仔細想起來卻仿佛被抹得一幹二淨,小狼緊緊地抓著自己的發根。
“你沒事吧?!”
“沒……隻是這邊的眼睛有點疼……”
“會疼麽?”
“隻有一點點疼……”
小櫻輕吻著小狼的眼皮,他身上有一種幹淨的泥土的味道,如果仔細嗅,似乎還有一點戰場上殘留的硫磺味,但是小櫻還是喜歡,似乎很久以前她就是很熟悉的。
“小、小櫻公主!”
“咦?你發燒了麽?臉好紅!小狼就是喜歡逞強!”
“親親!莫歌拿看到眼睛親親呢!”
“呃?!”小櫻捂住嘴,如果莫歌拿不說話,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對……對不起,我是無意的!”
“不!那個……”
“可是、可是……為什麽我會有那種無意識的行動呢?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
“那個……或許是這身體的記憶吧,莫歌拿曾經聽侑子說過。記憶啊!分成兩個部分,心靈的記憶和身體的記憶。心靈固然很重要,但身體也很重要。有時候,就算心靈忘記了,可是身體卻還記得。所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小櫻之所以像親疼疼的
眼睛,或許是因為羽毛飛走之後,你忘了很多事情,但這身體卻還記得,所以,在羽毛全部找迴來之前,身體的記憶會幫助小櫻的呀!”
“小莫歌……”熟悉了莫歌拿式的打氣,也會覺得它其實說不定是相當纖細的生物,小櫻抱緊軟綿綿的身體,“謝謝你。”
“還是那裏!莫歌拿感覺得到,從月之城中所感受到的力量……果然還是最強的。”
日光照耀下的月之城沒有晚間的詭秘,鋒利的邊緣被強烈的光線模糊,倒像是粘在天空上沒有清晰幹淨的汙漬,但今天午夜他會在那裏,至少要確定那兩個人的身份才可以……
“我得早點……找到羽毛,還有法伊先生和黑鋼先生才行。”
山上的溪水通過人工開鑿的渠道流入阿修羅城的宮殿中時還保留著宜人的清涼程度。倒映在水中是自己的臉,原來自己是這麽不開心嗎?沒有看到的話,可能也不會覺察到壓在胸口的煩悶已經不經意的表露在臉上。
“不合你的口味的嗎?”
“不!很好吃……”
阿修羅王半臥在墊上,已經喝了一壺酒卻沒有一點醉意。
“可是,你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呢,小櫻。”
“對、對不起。”
“你很擔心小狼?”
“是的……”
“莫歌拿知道!小狼就是愛逞強~”
“哦~”那種打法,如果昨天沒有出手救他,可能真的沒辦法完整的迴來了,“我在月之城的戰鬥中也見識過了,似乎是這樣呢!”
“就算受傷,他也完全都不在意,枉費小櫻這麽替他擔心!”
“擁有強烈願望的人,在那個願望實現之前是會奮不顧身的,所以他們會很堅強。不過,在一旁守護的人應該也很痛苦吧?”
“咦?”
“你沒發現嗎?”
“小狼先生又隱瞞了受傷的事嗎?!”
“不……”
身上的衣服沾上了柑橘酒甜甜的氣息,暈開一團汙漬看起來就像是夜晚遮蓋著夜空的烏雲。
“去洗澡如何?替換的衣服也準備好了。”
“哇~~~莫歌拿要洗澡了!”
莫歌拿和小櫻離開後,諾大的庭院中隻剩下阿修羅一人。
“如果小櫻你沒有發現的話,那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小狼他是什麽人的事情……對不起啊,魔女。”
“沒錯。”
俯身看著清澈的泉水,然而倒映出來的卻不是自己的麵孔。次元的魔女細長的貓眼隨著水波的流動緩緩地變換著形狀,然而被打散後很快又聚集出新的影像。
“東西送到了嗎?”
“嗯。”魔女捧著莫歌拿吞下去的酒瓶,“不老的酒,我的確受到了作為代價的東西。”
“是我太無理取鬧了。”
“不!如果沒有你的委托……這一切或許都會太遲了呢!”
“要莫歌拿強製進行移動,讓那些孩子們落到阿修羅你所在的次元去。這就是你對我的委托。而且,因為這樣……那個男人安排好的,協調的世界移動也結束了。這下子,那個男人就無法繼續控製嘍!”
手指在水中攪出層層的波紋,然而次元魔女的影子像貼在鏡麵上一樣,隻會稍稍的晃動。
“……所為的魔女,原來也受到許多的束縛呢!居然隻能透過別人的願望來行動。”
“如果沒有契約的話,一切都隻會走向毀滅而已。接下來,那些孩子們要去的世界……就已經沒有人能夠操控了。或許會有真正危險的地方,或許會喪命也不一定,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讓那個男人稱心如意。”
“好了,你的願望實現了,用來實現你真正願望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所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阿修羅王。”
阿修羅拉起垂落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長衫,即使不睜開眼睛,他也知道,月之城高懸的空中,那座不能通向任何地方的孤城。
修羅城外的市鎮和小狼曾經到過的大多數地方一樣,對於外鄉人永遠會表現出一種源於陌生恐懼的激烈排斥,如果有其他探聽消息的方法,他的確不想以這麽突然的方式闖入陌生的環境。可是如果月之城的那兩人並不是黑鋼和法伊先生的話,那麽說不定會掉在市鎮中,隻要有了這種想法,其他的事就變得不怎麽要緊。剛剛表明“想要打聽一些事”的意思,當然還沒有問其他的問題,就被鎮上的人包圍,即使對方都是些村民,也依然會讓人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你是誰?”
“沒見過的長相!”
“你是從哪裏來的?”
態度兇惡,這麽形容的話似乎有些言過其實。
“我是從阿修羅城來的……”
“原來如此,‘王的客人’就是你啊!”
“兩個小孩,,一個是有著琥珀色眼珠的男孩,另一個是有著翡翠色眼珠的女孩。”
“的確是琥珀色的眼睛呢!”
態度180度的轉變讓小狼一時間也有些糊塗,但至少了解到自己不會有任何危險,態度也自然變得自然和善了許多。
“可是……為什麽你們會知道呢?”
“因為我們有接到王城的通知啊。‘不管是什麽人,都不準對王的客人出手’,是這麽說的。”
兩位都是我所招待的客人,我不會讓這個國家的人動你們一根寒毛。這是阿修羅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曾經說過的話,本以為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阿修羅王卻下了全城的通知,阿修羅王邀請他們到王城中做客,這之後的本意使小狼一直以來都無法真正的放下戒心,然而如果他真的發布了這樣的消息,對自己和小櫻不利的年頭必然是沒有了。
“你想要打聽的事呢?”
“啊,是的,我在找人。他們的個子都很高,一個是黑頭發,另一個是金色的頭發。”
“沒見過。如果發現陌生人的話,我們會馬上通知阿修羅軍的。”
“對啊,因為如果是夜叉族的人那就糟糕了!”
“是嗎……?”
因為他們很顯眼,如果毫不警戒的到處走動的話,應該馬上就會有人去通風報信吧!換句話說,他們真的掉在完全不同的國家裏?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就算找到小櫻的羽毛,但卻看不到他們兩個人的話,該怎麽辦?!
怎麽迴事?!
右眼再次傳來尖銳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痛楚從身體深處傳來,要將靈魂撕裂成兩半一樣在體內拉扯著,小狼跪坐在地上,知道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稍稍環節,然而這段折磨人的時間卻成了難以理解的空白,迴過神時,天色已經轉晚。
今天不去月之城再次詢問一遍的話,自己也無法從內心中開始接受法伊先生和黑鋼先生與他們掉在不同世界的事實,眼皮突突的跳動,小狼拉扯著自己的眼皮,然而放下的時候,它依然不老實地貼附在看不見的眼球上,輕輕地抖動。
有的時候,他會懷疑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否被月之城詛咒了,他們都被困在了沒完沒了的輪迴中,連死亡都不能結束這一切。那一輪高懸在空中的圓月在阿修羅的瞳孔上反射出朦朧的光點,他就無法抑製的感覺到從身體深處蔓延上來的輕鬆感,以及伴隨著這種永恆的輕鬆的疲憊感和無邊際的哀傷。
“你去休息吧!俱摩羅?”
“不,我要陪在您身旁。”
“你真忠心。說到這個……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阿修羅四處尋找著小狼,直到看到從森林深處奔來的小小的白點逐漸放大,最後勒馬停在他的身邊。
“怎麽了,小狼?”
“不……我沒事。”
右眼時好時壞的的狀況並不是嚴重的問題,小狼闔上跳動的眼皮,伴隨著疼痛的短暫失明現象說不定會成為戰場上最大的危險。如果這麽說的話,大概阿修羅王就不會帶他去月之城了吧?現在的他,最怕的應該是這種情況的發生才是。
“你老師這樣自己全部承擔起來的話,隻會讓看著你的某人難過而已。”
阿修羅王說的是誰?在小狼的心中升起小小的疑問。
“而且,光是隱瞞……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呦!”
“……王?”
纖細的背影在月色中透露出阿修羅的疲憊,他隻不過是少年的樣子,或許是比自己承擔了更多的關係,小狼覺得如果不去看他,閉上眼睛去聽他的話,他會以為這是一位垂垂老矣的一國之主。
“這一次……差不多該做個了解了!”
阿修羅王勒緊韁繩,在他手中陪伴著他在月之城征戰多年的修羅刀感覺到主人的心情一樣,在夜色中發出冰冷冶豔的輝光。
“哈羅,小鬼!”
黑鋼先生,或者說貌似黑鋼先生的男人在空間轉換到月之城的瞬間就從小狼眼前落下,甚至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就舉刀砍來。
怎麽了?我的手……
距離刀刃不過十幾厘米距離時,身體像受控製的人偶被拉動絲線一樣,自動地架起長刀擋住了對方的劍。
“我說過,叫你下次抱著取我性命的決心攻過來啊!”
徹底失控,被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劇烈的殺氣包圍,小狼的右眼開始急劇抽痛,隻是這次並沒有發生失明的情況,而是靈魂被抽離,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具有意誌一樣的,對男人的進攻做出反應。
我的手……
想脫離控製也沒有可能,巨大的力量將小狼縮在身體中,直到他奇跡般的將男人甩出去,小狼才能重新感受到是依靠著自己的意誌握住劍柄。
我的手竟然自己動了?
身體傳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小狼反射性的尋找聲音的方向,在他的視線中飄落的漆黑色長發散落在阿修羅王的袖子上,他並沒有穿著上戰場的盔甲,而是平時那身純白色的衣服,射過他耳邊的箭並沒有影響到他,金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靠近身邊的敵人。
“王!”
修羅刀細長的刀身劃過,隻能聽見極其微小的“噗”的一聲,阿修羅王就置身於血雨中。
“俱摩羅!別過來。”
“可是……”
“我叫你不要過來!”
阿修羅王躍下馬,從容的穿過夜叉族軍隊的陣營,他周身散布著小小的火種,漂浮在空中,如果要為他照亮前路一樣,一明一暗的閃爍,一旦有敵人圍過來,不用阿修羅王動用他那把鬼魅一樣的長刀,那些溫暖無害的小火中就像被觸動開關一樣,在空中突然變成耀眼的清白色,灼光了一切靠近阿修羅王的威脅。
“夜叉王……”
阿修羅王在斷崖下躍起,趁著月色,他皎白的衣擺在空中飄舞,糾纏著漆黑的長發,如同月之城鑲嵌在月亮上,留下一道陰影。
“我們來做個了結吧!我能……實現你的願望。”
無論他說了什麽,夜叉王依然沒有聽到一般的,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漆黑的長發、漆黑的眼睛,甚至臉戰袍都是漆黑的,遍布在阿修羅的視線中。
修羅刀穿過夜叉王的胸膛,他甚至沒有任何反抗,也聽不到筋骨斷裂的聲音,刺入一片黑暗的空虛感緊緊的束縛住阿修羅的心髒,直到被那雙隻擁抱過一次的肩膀抱緊,阿修羅才有一點真實感,一切都要結束的真實感。
“阿修羅……”
溫柔的聲音,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了。阿修羅靠在他的肩上。手中依然握緊的修羅刀,從那裏並沒有傳來鮮血的溫度。
“阿修羅王!”
離開他的懷抱,阿修羅摩擦著夜叉王臉上的疤痕,凹凸不平的盤踞在他漂亮的臉上。
“這是我留下的傷痕吧?”
夜叉王拉過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溫柔的手,輕輕地吻著纖細的關節,這是他在和自己告別,意識到這一點,阿修羅輕輕吻那道疤痕,連這個都消失的話,還有什麽證明他曾經存在過,忍不住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身體,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腦後輕輕的撫摸著,下一刻,停留在懷中的,隻剩下他漆黑色的戰袍和從不離身的夜魔天狼劍。
細紗從衣服的縫隙間流下,像一道生命的溪流般從指尖消逝,攥得越緊,失去得越快。
衣服中緩緩升起的一團耀眼的白光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一樣,直到爆炸一樣的光線變得柔和,小狼才能分辨出那種熟悉的溫暖的感覺。
“那是……小櫻的羽毛?!”
“小狼……請你過來……”
阿修羅將夜魔天狼劍的劍柄貼在額頭上,輕聲這麽說。
“阿修羅王……夜叉王他……”
夜叉王消失在麵前,即使是被修羅刀所傷,卻見不到任何屍體,小狼似乎知道了實情的真相,卻也隻是一個沒有得到確定的念頭。
“他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
“那麽,到剛剛為止都還在的那個人是……”
小狼看著白日一樣懸掛在月之城上空的羽毛。
“幻影!都是那個羽毛所幻化的,就像他真的還活著一樣搞的幻影……”
曾經依靠它得到的額外時間使他無比幸福的同時,卻又被早已經知道的真實所折磨,阿修羅閉上眼睛說道。
“我們和夜叉族之間打了很久的仗,與身為領袖的夜叉王交鋒,某一天我發現到……夜叉王他生病了。”
不想與他在戰場上相見,但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方法,隻好一次次迴到月之城,在月亮升到半空中之前,即使是彼此的敵人也要珍惜短暫的時間,直到那一天修羅刀在他的臉上留下永遠消失不掉的傷痕。
“原本實力應該不相上下的夜叉王之所以會被我所傷,也是因為那個病。那一天夜叉王來了……到我位於修羅之國的城來……”
擁抱住甜甜都會在月之城相見的身影,他並沒有穿著黑色的戰袍,有一瞬間,阿修羅甚至懷疑以往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或者現在才是在做夢,想到這裏,他隻好更用力的攥住他衣角。
“我們應該隻能在月之城相見才對啊!所以……我那時就知道……夜叉王已經死了,隻是化成了靈魂來到我身邊……”被他輕輕的吻著或者擁抱在懷中,阿修羅也無法感到幸福——他的嘴唇冰涼,感覺不到他的鼻息吹在皮膚上,甚至埋在他的胸口也聽不到心髒在跳動的聲音,然而當手指撩開他的前發,撫摸著被自己砍傷的疤痕時,他卻輕輕的笑了,然後溫柔的抓住自己的手腕。
“可是隔天……夜叉王又出現在月之城,那是這根羽毛的力量所形成的幻影。”
抱緊夜叉王的劍,阿修羅少年一樣精致的麵孔上露出小狼從沒有見過的悲傷的表情。
“就算是沒有我留下的傷痕的夜叉王,我還是無法消滅他。就算他早已經不在……隻是個幻影……”
阿修羅王伸出手,小櫻的羽毛就落在他的掌心。
“你在找的東西是這個嗎?”
“……是的。”
取迴的小櫻的羽毛還是溫熱的,小狼無法理解,如果阿修羅王沒有歸還羽毛的話,是不是還能見到夜叉王?然而這是必須取迴的東西,麵對阿修羅王平靜卻流露出哀傷的眼睛,小狼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羽毛再交還迴去。
“阿修羅掌控了月之城……”
阿修羅將修羅刀刺入月之城的土地中,他該實現自己的願望
了,即使不可能實現,也要去嚐試的,最後的希望。
“我要許願……我真正的願望!”
月之城土地裂縫中發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修羅之國。
“你們看!月之城!”
“城堡……莫歌拿!你看!莫歌拿……?”
在劇烈的震蕩中,莫歌拿根本沒有感受到危險一樣的,處於搜尋羽毛的狀態中,睜開貓一樣的眼睛。
“發現羽毛……”
月之城的山峰開始崩塌,碎石像瀑布一樣墜落在腳邊,砸入地表堅硬的岩石中。
“果然沒錯!就算得到月之城……要實現我的願望……還是太困難了!”
阿修羅腳下的岩石已經開始斷裂,然而他卻早已預料到一般的,站在月之城正在陷落的中央地帶。
“阿修羅王!”
“城要崩潰了!快到這裏來!”
俱摩羅找不到可以靠近阿修羅王的方法,以他的能力要衝進去救出阿修羅王實在太困難了。
“我不要。”
已經沒有他可以留戀的了,在這個世界上。
“王?!阿修羅王!快點!”
“我說我不要。”
抱著夜叉王的劍,像依靠在戀人身上一樣的,將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旦了解到自己的願望無法實現,阿修羅像樂於迎接死亡一樣的,臉上露出平靜安詳的笑容。
“阿修羅王!”
“小狼,如果要放棄的話,一切就會在那一刻結束,繼續強烈的,強烈的……懷抱期望吧!”
墜落的石塊在宣告月之城的終結之日,他的戰爭、他的希翼、他的悲傷,都要就此終結了,然而他必須告訴這個少年,為了使他不會重複自己的錯誤,為了他不會像自己一樣,有一天為了沒有真正努力過而會很。
“……不管自己是什麽人,不管別人勉強自己做什麽……都要繼續懷抱著自己真正的願望。”
仰頭看著在自己上空墜落的巨石,阿修羅抱緊了兩把劍。
“阿修羅王!”
不能讓他這麽死去,被這一刻內心中最強烈的願望所驅使,即使再發生一次,小狼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發揮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手中的長刀在巨石的中央劈下,石頭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斷裂成兩半,落在阿修羅王身旁。
“……今天超越昨天,明天超越今天,每次戰鬥都會變強。你的強勁就是如此。”
這個孩子絕對不會像自己一樣,軟弱地沉浸在無法掙脫命運擺布的自怨自艾中,如果早一天遇到他的話,然而這麽想時間也不會倒退迴以前,就像無法令人從黃泉迴來一樣。
“……無法實現願望的城堡逐漸坍塌了嗎?我真正的願望……讓夜叉王複活的這件事,果然還是不可能嗎?”
阿修羅的臉隱藏在被風吹起的長發後,即使看不到,小狼也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的絕望的悲傷正吞噬著整個月之城。
“……‘誰都無法讓死者複活。即使是被稱為神的存在’,我爸爸他曾經這麽說過,‘所以才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為了自己所信賴的事物努力活下去’!”
“他是個好父親。”
阿修羅平靜的微笑被阻隔在突然墜落在兩人間的巨石後,地麵順著腳下的裂縫迅速的向兩邊撕裂開。
“要崩塌了!”
伸出手,卻觸摸不到阿修羅的身體,腳下的地麵已經徹底碎裂。小狼沒有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墜下懸崖的時候,他依然清楚地看到阿修羅王逆光的臉上平靜的笑容,好像他準備欣然地接受死亡的邀請。如果不是衣領被有力的手拎住,他大概會被埋入碎石中。
“黑鋼先生?!”
“王——!”
俱摩羅唿喊自己君主的聲音被空間割裂開,月之城的景色變成海市蜃樓一樣的幻影消失在麵前,留下的隻有身為月之城主人的阿修羅一人,孤獨的佇立在崩塌的空中城堡僅剩的一處斷崖上。
“你聽得見嗎,魔女啊!”
從世界崩塌的轟鳴聲中,阿修羅聽到魔女的聲音。
——我聽得見——
“小狼和小櫻,如果沒有那兩個人的話,或許我就不會下定決心要消除夜叉王的幻影、歸還羽毛了……我有事要拜托你……”
——那是需要代價的,和你的願望相符的代價——
“我知道。”
——那麽……你說吧!——
“讓我和夜叉王成為後世的神明。”
——為什麽?——
“因為我要證明,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無法再抱住那個人,無法再見到他,這種情緒折磨著自己,即使緊握兩把劍,也無法改變獨自一人的事實,甚至沒有在他活著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就像如今無法使他複活一樣,無數的遺憾一旦產生了,就再也沒有挽迴的餘地……
“已赴黃泉的人無法再次迴來,就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與流逝的時間相比。正因為會改變,正因為無法重來,所以我希望成為祈求人們無悔地度過僅此一次人生的神明。”
螢火一樣溫暖的火焰照亮了崩塌中的月之城,他曾經在這裏和那個人經曆了無數場戰鬥,所以他要留下,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如此緊密地聯係著彼此,或者說,證明彼此曾經存在過,直到月之城徹底粉碎成細小的粉塵,自修羅國的夜空中飄落。
“王……”
“阿修羅王……”
鑲嵌在月亮上的黑曜石永遠的消失在修羅國的上空,這是小狼第一次看到沒有被月之城阻擋的完整的修羅之月。
“果然還是不行,要重新鍛煉!”
“咦?”
“黑波波好嚴格哦!”
“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咦?咦?眼睛……”黑鋼和法伊的眼睛已經不再是夜叉族特有的漆黑色,“為什麽變迴紅色和藍色了?!”
“住在夜叉族的國家裏頭,似乎自然就會變黑呢!小狼如果也掉在那邊的話,也會變成黑眼睛哦。對不起啦,因為我們先掉下去,所以比你們要早了半年到這個次元裏頭來!”
“差了那麽久嗎?”
“嗯,因為莫歌拿不在,所以我和黑炭的語言也不通。不過他能夠勉強聽得懂夜叉族的語言,所以溝通的工作就交給黑p了,我則做不用開口的工作。”
“既然這樣,那麽如果在那個月之城見麵的時候就告訴我的話……”
就不用一直擔心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的下落了啊,即使這麽想,小狼依舊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啊!那是因為黑炭他,嘿嘿,他說如果你知道是我們的話,就不會認真的打了,他好歹也算是小狼的師傅嘛!”
“什麽叫‘好歹也算是’?!”
“原來是這樣……”剛剛還存在的一絲抱怨,此事變成了小小的愧疚之感,“謝謝您!”
這麽說著,小狼深深地鞠了個躬。
“怎麽了?”
“您是為了我的劍技的進步著想吧?謝謝您。”
“……哼!”
黑鋼不自然的避開了小狼坦率的視線。
“哇~黑大人在害羞了呢!如果他像小狼一樣坦率就好理解了。但是……那樣又不可愛了,真實矛盾啊!”
“誰在害羞啊!誰又可愛了!”
“小狼先生!呃?黑鋼先生?法伊先生?”
看到天空之城的崩塌就一直在擔心的小櫻實在無法老實的留在修羅城中,抱著莫歌拿跑向以往軍隊集合的地點,看到小狼的瞬間,才有些放心。
“小櫻~好久不見!”
小狼手
中的羽毛意識到自己主人的靠近,很快飛向小櫻的身體,融進她的身體。小櫻像支持不住大量的記憶能量一起湧入身體一樣,昏倒在地。
“羽毛……拿迴來了。”
小狼抱住小櫻沒有知覺的身體,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他沒有失去小櫻,以往曾經因為她忘記自己而盤踞在胸口的疼痛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還有機會。
“……不管自己是什麽人,不管別人勉強自己做什麽……都要繼續懷抱著自己真正的願望。”
阿修羅王沒有實現的願望,小狼感覺到這種強烈的希望依附在自己的身上。
莫歌拿的翅膀已經展開。
“終於要移動了嗎?喂!法伊你在搞什麽啊?!”
黑鋼的脖子被法伊緊緊箍住,四個人像過年的年糕一樣疊在一起。
“為了避免再次分開掉下去啊~”
莫歌拿張開的嘴吸入一切要離開這個空間的人與物,在扭曲的空間的間隙中,小狼看到俱摩羅布滿血絲的雙眼。
“等一下!你們果然和夜叉族勾結!”
喪失阿修羅王的痛苦已經超越了俱摩羅所能承受的範圍,一直以來他都在守護著這名強韌而又不時透露出脆弱的少年,這名少年已經隨著月之城化為灰燼的事實,如果不歸結到某個人身上,仿佛就不能消除似的,令他將憤怒發泄到阿修羅王的客人身上。
“不是這樣的……”
小狼像解釋給俱摩羅聽,那兩個人的事,他們互相仰慕的事,然而他卻沒有時間了,空間正在被急速的吞噬,現在他能做的……
“就算真是這樣,兩個王都已經不在了。如果發現兩個王的亡骸,或者部分遺物的話,請不要拆散他們,將他們葬在一起。”
這恐怕是阿修羅王所期望的,小狼這麽認為。
下一刻,熟悉的黑暗將他們包圍,在令人喪失方向感的空間的裂縫中,小狼看到一處熟悉的風景。
那是遊花區?
“呃?這裏是……沙羅之國?”
從空中看到的景象明明是自己曾經待過的遊花區,然而落下的地方卻是從沒見過的,風格奇特的建築群。
“這麽說我們迴來了?”
小櫻迷迷糊糊的捏起落在頭上的花瓣,熟悉的遊花區的感覺,卻不是熟悉的地方。
“哎呀!有客人呢!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咦?這個……”
在遊花區時照顧過自己和小櫻的姐姐們這麽問,好像從來沒有相遇過一樣的,客氣的微笑著。
他們不認識我們了嗎?
和小櫻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方也很迷茫的抓緊了衣袖。
“那個,陣社的人和遊花區的人……”
看到四周男人和女人們相處融洽的景象,在以前如果自己這麽說的話,說不定會被當成精神有問題,如今卻是真的發生在眼前。
“就如你們所看見,我們以附近的遊花區為根據地,到處巡迴表演。一旦遇到麻煩的事,陣社的男人們總是會來幫助我們。”
“噢!隻要有我們能做的事!隨時吩咐!”
聽到女人們的話,男人擺出一副“一切交給我”的姿態。
“好啊!帥哥!”
“呃……感情好像很好呢……這裏和之前所待的沙羅之國不同嗎?”
“雖然一樣,可是卻是另一個次元嗎?”
和法伊嘀咕的時候,身後突然爆發出巨大的歡唿聲。
“怎麽了?”
黑鋼問道。
“旅行的客人們,你們的運氣真好呀,因為今天有結婚典禮哦!”
“呃?結婚典禮……?!”
“那是……鈴蘭小姐?!”
“那不是陣主嗎?”
穿著隆重的禮服,從室內緩緩走出的兩個人是以前在沙羅之國曾經遇到過的鈴蘭和蒼石,他們穿過人群,接受著朋友們的祝福。
“正好!因為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所以我們的神明也開放祭拜哦!你們看,這就是我們的守護神!”
那是……阿修羅王和夜叉王!
供奉在正殿中的神像和小狼曾經看到過的孤單的阿修羅像不同,與他並排坐在蓮花座上的人是他在月之城曾經見過的夜叉王,他還懷抱著自己的夜魔天狼劍,原本的傷痕也栩栩如生的刻畫在麵頰上。
“從製作完成時就一直在一起呢!”
“因為自古以來就流傳不能讓他們分開!沙羅之國的安定,全是靠這兩位神明的保佑。”
如果阿修羅王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很幸福,飄落的粉紅色花朵落在小狼的手中。
能夠在一起實在太好了,小狼像親口對那個少年說出來,謝謝他能讓自己明白一切都還不晚,不能放棄希望,但在現在這個時代他的確已經死去多年了。
在內心中似乎覺得眼前兩人永遠不會分開的景象替代了原本悲傷的結局,對於自己來說,或許是一種安慰也說不定,想到這一點,小狼也覺得不那麽難過了。
“小櫻,小狼,快來看!這個……”
莫歌拿跳到神像前。
“呃?!這是……”
“我們之前佩戴的……”
在曾經的這個時代,遊花區的姐姐們為自己和小櫻戴上的飾品和假發,小心的被擺在盒子中央。
“這可是神器呦!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供奉在陣社裏。”
“咦?”
“是有什麽理由吧?”
“這個……就要問我們的陣主了,不過,現在似乎沒辦法問嘛!新郎新娘要開始敬酒了!”
“大家走!這是祝賀的酒耶!大家一起喝!”
“……這個難道是你們兩個戴過的?”
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法伊才小聲問。
“是在沙羅之國,遊花區的人替我們戴的。”
“後來在修羅之國換衣服的時候拿下來,之後就……”
“你是說……你們把這些放在修羅之國?”
蹲在“神器”旁,法伊貓一樣的眯著眼睛,隻是仔細看的話,他的表情好像很努力的忍住笑意。
“修羅之國……會不會是沙羅之國很久很久以前的前身呢?”
小狼說出自己的疑問。
“什麽意思?”
“我們是不是掉在沙羅之國,之後,則是到了位於沙羅之國過去的修羅之國去了?然後,又再次迴到沙羅之國來。”
“原來如此……同樣的地點,從現在迴到過去,再從過去迴到現在。你是指……隻有時間移動嗎?”
和可笑的假發被當作神器這一點比起來,小狼的說法的確是許多荒唐的事中唯一可靠的推斷。
“可是,為什麽沙羅之國的樣子變了這麽多?”
“之前男人和女人的感情非常差呢!”
“難不成……”
如果發現兩個王的亡骸,或是部分遺物的話,請不要拆散他們,將他們葬在一起。
自己離開修羅國的時候曾經和俱摩羅這麽拜托過,那個時候因為阿修羅和夜叉王兩個人的事而感到悲傷,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認為的阿修羅王的希望。
“從製作完成時開始就一直在一起呢!因為自古以來就流傳不能讓他們分開!”沙羅國的人剛剛是這麽說的,難道說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修羅國說過的話,被流傳下來……
“未來被改變了?”
“啊啊?”
“在之前的沙羅國中,阿修羅像是單獨一尊的。”
“夜叉像也是哦。”
“來自未來的我當時所說的那句話,被阿修羅族的人所接納,所
以就沒有拆散兩個人的像,並一同祭拜。”
“之後,兩尊在一起的神像也沒有發生怪事。”法伊想起之前的沙羅之國,夜叉王的神像流下的血淚和因此在男人和女人間所產生的間隙和猜疑,“因為沒有發生怪事,所以陣社和遊花區也不會產生爭執……”
“所以就變成這樣了嗎?”
即使事實就是眼睛所看到的,黑鋼也很難接受突然的轉變,表情呆滯的看著和遊花區的女人們混在一起的陣社弟子。
“可是這樣太好了,不是嗎?鈴蘭、遊花區的各位,還有大家都很快樂的樣子呢!”
“可是……”
“小狼先生?”
“……沒事,小櫻。”
“喂,白饅頭!既然這樣,打一開始你就掉到修羅之國來不就好了?否則的話,是夜叉族所統治的夜魔國也好……”
莫歌拿蹲在黑鋼的頭上張大嘴。
“哇!你在幹什麽?!”
阿修羅像捧在手心中的火種在熒光中化成修羅刀和夜叉像手臂中的夜魔天狼劍伴隨著莫歌拿吞口水的聲音消逝得無影無蹤。
“這是莫歌拿的108招秘技之一,超級吸引力哦!”
“不要裝可愛!那根本就不算是什麽秘技吧!而且你經常都在做不是嗎?!帶我們穿越不同的世界時不也是這樣嗎?!”
“莫歌拿把守護神像裏頭的東西吸進去了……”
“這樣好嗎?”
“這樣不太好吧?”
就算知道不好也沒有辦法了,隻好悄悄的挪到了離石像稍遠的地方。
空中墜落的火種落在小狼的肩上,熟悉的螢火蟲一樣柔和的微光,鈴蘭說過這是阿修羅的賜福。
“好美……就像花瓣飄下來一樣。”
“真的呢!”
“不是說有祝福的酒嗎?”
“隻想要喝個夠呢……嘿嘿,可是……”
黑鋼頭頂上的莫歌拿張開了翅膀。
“咦?!又要走了嗎?”
法伊捉住黑鋼的衣領,說:“來!小狼也捉住小櫻。這樣才不會分散,對不對?”
小櫻向小狼伸出手,“這樣才不會分開”,握住彼此的手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不會失去彼此,從手掌中傳來的溫度讓小櫻感到十分安心,好像可以忘掉這個世界曾經經曆過怎樣的哀傷一般的,相信以後一定會發生更幸福的事情。
在飄落的螢火和花朵中,小狼最後看到了鈴蘭和陣主,還有他們身後的阿修羅王和夜叉王的石像。
“祝兩位幸福。”
這麽說著,自己好像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幸福感。
之後,小狼就告別了沙羅之國。
穿越世界的兩人的劍來到魔女的麵前,如果說完全不感到悲傷是不可能的,當親手觸摸到兩把劍時,魔女感受到了那種劇烈的悲痛,自己也有無法做到的事情,像阿修羅王無法使自己最想見到的人複活一樣,然而幸福的代價是如此高昂,魔女隻能像安慰他們一樣,將劍緊緊的抱在懷中。
“創造兩個神的代價,我確實收到了。”
飛王?裏德要用120分的意誌力才能製止自己將葡萄酒杯擲向鏡子的衝動。
“魔女那家夥!不隻是次元,沒想到居然還具備了移動時間的能力,真是個擁有可怕魔力的女人。”
“那個魔女果然發現了吧?遺跡當中的力量。”
女人坐在鏡子上晃著纖細的小腿說道。
“就和庫洛?裏德一樣。不過,他雖然拚命的妨礙我,但是庫洛?裏德已經死了。阻止我計劃的,隻剩下次元的魔女……”
培養槽中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迫近的危機,不安的收緊了全身的肌肉,然而他依舊無法睜開眼睛,隻有安靜的在睡夢中等待那一刻的到來。